我的仵作娘子
作者:萧寒子 | 分类:历史 | 字数:10.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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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暗夜香昙(二)
冷风凛凛,如此的夜,衣衫单薄得坐在屋顶吹风,月夕不由得伸出双手在手臂上搓了搓,沈彧悄悄上前,轻轻地对着她的耳朵小声道,“要不?先回去?”
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得月夕吓了一大跳,身体不听使唤地要往地上倒去,还轻轻磕碰了几块瓦片。
“谁?”竹风最先反应过来,直接往屋顶望去,却见一只黑色的猫正悠然得对着他。竹风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在门前守着。
刚到房内,月夕还未停止一直在跳动的心脏,她喝了口水,缓了缓,沈彧却悠闲地靠在窗沿上喝着酒看着她。“今日便如此了,明日吧,明日我们再去?”
月夕放下茶水,斜看了他一眼,“算了,既然秦大人也已经想到了,我又何必去瞎搅合。只是,不知道小欣现在何处。”
“好!那让本大侠帮你去打探打探!”话音刚落,窗沿边便没了人影,月夕对着他消失的地方无奈得摇了摇头。
京兆府内。
“我将梦落的尸身反复查验了一遍,得到的还是之前的那个结论,只是脖子上的那个印记惹人奇怪罢了。”苏朗使劲用手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睛,看向秦泽,而此时的秦泽却对着那棵满枝树杈的海棠发呆,凶手的确有些狡猾了。
苏朗说完,秦泽便立马转身,“回去吧,明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衙口一个小厮急急忙忙得敲响了京兆府门外的锣鼓。
"公子!有人报案!"竹风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了秦泽的面前,此时的秦泽刚练完剑,正用一方帕子擦着手,但看他憔悴的面容,便知他昨夜一夜未睡。秦泽将剑收好,此时的天早已大量,晨间的雾气就像是披撒在人间的薄纱,这原本是一件极其美好的早晨,却被这一声凄厉的叫喊声毁去了所有的兴致。
竹心上前问道,“发生了何事?”
“今早西市六西街嘉善堂的当家余之文被发现死在了堂内,他们家的伙计前来报的案。”竹风顺着气道。
秦泽紧闭着眼睛,紧皱着的眉头显现着他无比的担忧,最近的京都越来越不太平了,他隐约觉得,定是有事发生。
刚到六西街口,一群人便围在了嘉善堂的堂口,围观着看热闹,其中有一个中年男子,身着上等的丝绸彩布,挺着个大肚子,趾高气昂得对周围的人说着,“我就知道老天爷开眼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余之文整日里清高自傲,视人命为草芥,这便是现世报啊!哈哈哈!痛快!”
“刘锡仁,余之文死了,于你有何好处?”一旁的人起哄道。
刘锡仁满脸不屑的表情,瞥了方才说话的那个人,“他余之文死了,这天底下少了个天理不容的小人,这难道不知道高兴吗!”
“刘锡仁,你可别乱说话,这余之文可是远近闻名的善者,你这么说,会遭雷劈的!”
“雷劈又怎么了?他余之文敢做不敢认吗?当年他怎么害死我娘的,你们这些街坊领居的难道不清楚吗?如今他死了,真的是报应!”刘锡仁满脸的愉悦,眼中皆是大仇得报的神情,“娘啊!您在天上看见了吧!这余之文终于死了!”
不远处,秦泽听得真切,这刘锡仁定是知道些什么,便向一旁的竹风伸手示意了一番。竹风得令,便大摇大摆得喊了起来,“让开!京兆府办案!是谁在当众喧哗!”
“是刘锡仁!”人群中不断有人喊叫着,而刘锡仁见到一身威武的竹风,也做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是我又如何?我又没杀人放火!你能奈我何?”
“抓的就是你!”说着,竹风便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拖出了人群,“若是再有人喧哗!我将他一并都抓回去!”
话音刚落,围观的人们皆甩甩袖子,纷纷表示不屑,却又不敢明讲,只是无奈摇着头转身离去。一下子,嘉善堂的门前便清净了许多,只有阵阵从堂中传来的女子的哭泣声。定是那余之文家中的女眷。
见围着的人都散了去,而竹风并未曾有将他放开的意思,刘锡仁便慌了起来,他马上换了一副嘴脸,恳求道,“官爷!您说,我又没犯什么事儿,您抓我作甚?这余之文他死有余辜,与我并无干系啊!官爷,您抓错人了!”
“你说,余之文死有余辜?”秦泽缓缓从远处走来,一脸神情淡雅,似乎这里的所有事情皆与他无关一般。
刘锡仁见有人来,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连忙点头应下,“是是是!”
“本官如今没有心思听你的事,来人!将他押至衙门,等我回去好好审理!”秦泽手一挥,身后的几名衙差马上上前,将竹风手中的刘锡仁接了过去。这动作使得刘锡仁吓了一跳,连忙跪地求饶,“大人!小人冤枉啊!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吧!”
秦泽只是挥了挥袖子,一言不发得往嘉善堂走去。
一旁的竹风实在不解,却不敢明问,只是在一旁满脸疑惑的抓耳挠腮。这使得一旁的竹心忍俊不禁,“别想了,大人是想搓搓他的锐气呢!”
竹风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笑着说,“我说呢,大人有足够的时间盘问那厮,怎会让人先将他带回衙门。”
“先别急着得出结论,先勘查现场再说!”秦泽只是在前面冷冷得说着。
一进门,一阵阵的哭声响彻了整个院子,这嘉善堂的构造极其简单,前院是个店面,店面中有一扇小门连通着店面与前院,前院中晒在大量的药材,使得这整个院子药香四溢,前院中有一个独立的房子,像是放置药材所用,房子的左右两旁,有两个小小的药圃,里面种植着一些难得的草药,一眼望去,通过前院,有一个小小的回廊,回廊连通着前院和后院,后院一看便是住所,分东西厢房,而女子的哭声却是从前院中的那独立房子中传来的。
秦泽推开房门,满屋子皆是散落一地的药材,在房子的正中间躺着一个男人,七窍流血,死不瞑目,嘴唇发紫,肌肤发黄,典型的中毒症状,但却总有些东西说不上来,一旁蹲坐着一名美艳的少妇,见她穿着一袭浅蓝色衣裳,看着楚楚动人,屋内的光线极暗,地面却十分的干燥,的确是一个储藏药物的好地方。
那少妇低着头,哭丧着嗓子,满脸伤心的模样,当见到有人进门,她连忙起身,抹尽脸上余泪,“今日我们不卖药。”
“说什么呢?”竹风给了她一嗓子,使得那少妇受到惊吓,一下瘫软在地,她抬头一看,见几个穿着官人服的人站在眼前,刚止住的眼泪又喷涌而出,她来不及站起,哭喊着,“求大老爷为民女做主!我夫君死得惨啊!”
竹心见状,上前扶起少妇,便安慰道,“余夫人,请节哀,我们大人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不知你何时发现你丈夫的尸体的?”
听到这话,少妇连忙止住了哭泣,“是今日清晨,我夫君每日里都会早起到药房整理药材,而我每日起床便是为他做好早饭,然后开了药铺的门,今日我做好了早饭,开好了门,却不见丈夫出来,便想要进门一探究竟,刚推开门,便发现我夫君他……”说着,她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
秦泽定下神来,细细的观察起了四周,他刚毅的眼神中流露出的皆是怀疑的神情,这屋内一尘不染,架子上满是药材,并未曾有架子散落,而余之文尸体的周围却遍是药草,更奇怪的是,他手中却并无盛放药草的器皿,周围也不曾有一件能够盛放药草之物。
秦泽微微皱眉,此事应当是他杀无疑,但这动机又是什么呢?这毒杀他的药物又是何物?
“你是余之文的妻子,你二人共同经营这药铺,难道没有下人帮忙吗?”秦泽低沉着声音问道。
此事的少妇情绪却还是不曾稳定下来,一直愣在原地,许是伤心过度,竟不曾听到秦泽的问话,只是呆呆得看着余之文的尸体。
秦泽见状,却也无奈摇头,面向竹风道,“将尸首抬回衙门,嘉善堂派人好生看管,不准许有人破坏现场!”
京兆府内,一脸疑惑的苏朗从停尸间中走了出来,口中还喃喃着,“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凶手为何要这么做?”
“苏兄,你查到了什么?”苏朗还未坐稳,秦泽便劈头一问。
苏朗只是自顾自的摇头,“这余之文与梦落姑娘不知有何干系,为何死状会如此的想象。”
“你是说,他二人的死法一致?”秦泽双手紧握,这是他来京兆府最棘手的案件,凡是作案之人,定会留有破绽!而这其中的破绽又是什么?
见秦泽一脸疑惑,苏朗却是边搓手边说着,仿佛眼中会冒出金光一般,“这案件越来越有意思了!哈哈!”
秦泽听完苏朗所说,双眉浅浅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个神秘诡谲的微笑,“的确如此。”他双手环胸,看着远处,“他在暗处,而我们在明处,这件事,的确越来越有意思了。”
“难道你有解决的办法了?”
“不!”秦泽浅浅摇头,“办法倒是没有,但眉目却是有一些了。”
苏朗眼前一亮,“来来来,说来听听!”
秦泽给他的却只是一个神秘的笑容,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
浣衣房内,月夕对着窗口,看着窗外的景色,虽说还是那一片天空,不同的是,往日里都无暇欣赏,如今却是能够静下心来观看着。
“都给我洗快点!若是今日日头下山之前还未洗好,我可就不给你们工钱了!”一口水缸旁正懒散得坐着一个满脸胡子,只露着一双眼睛穿着落魄的男人,他手中拿着一个酒壶,边一口口潇洒地喝着酒,边在一旁指挥着一群小乞丐洗衣服。
听着责骂声,月夕低头望去,只是微微摇着头,今日这沈彧故意早早得将她锁在了房内,不让她走出房门浣衣,不知他会做些什么,谁知竟叫来了这么一群小乞丐,这是在令她有些意想不到。
正在思考当中,突然房内窜进了一个黑影,月夕定睛一看,正是方才在水缸旁叫责的沈彧。
“今日城内发生了些事!”刚坐下,他便说了起来,“此事似乎与梦落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何事?”一听与梦落的死有关,月夕便顺势坐了下来。
“今早西市六西街嘉善堂的当家余之文中毒身亡,死状与梦落极其相似。似是中了同一种药一般。”沈彧又喝了一口酒,细细地看着月夕的反应。
而月夕只是略微摇头,“恐怕此间另有深意。我曾经一直怀疑凶手就在这栖燕楼中,如今看来,凶手似乎是一个能够自由出入栖燕楼的人。这一切又要归于零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