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春晓一笔梦情
作者:一个人的星 | 分类:历史 | 字数:4.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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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夜雨思故情低迷 久居牢笼忆田园
只见萧茗的爹爹从椅子上立刻站了起来,一时间有些发愣地望着萧茗,许久,眼眶有些湿润,声音低沉:“回来了。”
“恩。只是我想问;爹爹刚才所说之语可还作数。”萧茗知道父亲将所有的担忧和痛苦都收回了心中,因为人都已经回来再去说那些有的没的都已无用,所以他开口便问道自己最最关心的事情,当然是上个萧茗,以前活在这个世上的萧茗,同样也是现在的他也比较关心的事情。
萧茗的爹又呆呆望了萧茗一会,然后轻叹一口气:“这个自然作数。好了,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你就派个人把阿三和你身旁的那个叫李贵的小厮给叫回来,省的到时候他们怕找不回人来受到责罚,然后跑喽。以后可不许再这么胡闹了,记住没有。”虽是说些告诫的话语,却没有半点严厉的口气,萧茗不知不觉的对这个刚认的亲爹有了些好感。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好了,你先回去吧,我有些倦了。”萧茗的父亲挥了挥手,示意让萧茗回去。然后萧茗就走回了自己的卧室内。
用过晚饭。微雨,清风,卧室内,灯窗外。
雨声已经小了很多,剩下一点零星细雨淅淅沥沥着,落地的残花和汇集的雨水。夜晚总是给人一种沉思的压抑,总是使得人在安静的时候不自觉的回想过去。萧茗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融合了这个世界与之前世界的萧茗的记忆,然后所有的忧愁和悲伤汇聚在一起,所有的快乐与平静也交织在一起,他此刻只是静静地望着那暗无边际的天空,慢慢舒展着那些属于他的又不属于他的记忆。
就在萧茗慢慢回想的时候,雨停了,乌云散去,然后满天繁星,只是没有月亮,地上的雨水汇集前流的声音还有些叮咚悦耳,蛙叫声一片一片,萧茗却觉得这是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再品味到的宁静,很宁静的平静。
不知道是否是这凉风吹散了所有的乌云,还是因为暴雨的洗礼,总之,今晚的夜的星很多很多,亮的,暗的,目光触及之处的,还是目光到达不了的地方,都清楚或隐约地闪烁着星本身的光芒,奏出了回忆的篇章,往事的轮回。时间悄移。
萧茗清楚记得自己在心有不满或不足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望着天空,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他有时在想,是否就是在那目光触及不到的地方,有着那么一些人或者物,操控着我们的轮回,否则,怎么当自己努力想要跳出这尘世苦海的时候,总是那么无力?
我们的出生,被牢牢锁在了这个星球之上,至少在目前为止确实如此。出生,成长,老去,似乎永远也逃不过的定律。争夺,掠抢,满足,发泄,生生不息,至死方休。我们总是喜欢看戏,看剧,可我们之上,隐约处,是否也用同样的心态来看待我们?
于是,看破的,厌倦了惺惺作态,隐居山林,箪食壶浆;执迷的,沉迷于明争暗斗,纸醉金迷,春宵一刻。可执迷的可以浑浑噩噩,在欲望的不断满足与再索取之间不甘的死去,而那些看破的,不仅要粗茶淡饭,静心节欲,也不敢得病,仅仅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上天的意思。看破与执迷都需要代价,而后果如何承担只看自己的选择罢了。
萧茗此刻就面临着这样的一个抉择,究竟是选择看破,潇洒一生,还是执迷,纵欲一生。选择总是需要勇气,可是他似乎并没有选择。无论是他的前世还是今生,都选择了那条更加难走的路途。
我们都是一样,无论是选择还是逃避。我们不敢说可以洒然死去,因为牵挂太多,想要太多;我们也不敢临死之前也要再多留一秒,再看一看这人世繁华,因为临死,多逗留一秒都是巨大痛苦。生存与死亡都需要勇气,或许,死亡需要更大的勇气。这份勇气可以使你丢掉所有人世乐趣和责任和期盼和追随和目标,毅然决然的后果,是所有关心你的人都要承担失去你的痛苦和代价。
所以若是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都是痛苦,我们也只能在痛苦中去寻求那夹缝中的欢乐,那么我们的所在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我们得不出答案,所做的只是继续沉浮。于是有了及时行乐,于是有了放纵欲望。所有的选择若都是为了逃避痛苦,对于生存在不知是真是假的维度里的我们来说,那便是虚假。
夜愈深,人愈寂,青蛙的鸣叫愈来愈清晰,而远处的突然的犬吠也划破宁寂的夜晚。风带了些寒意了。繁星闪烁出的轮廓,勾勒成银河,美好总是永恒,但它们知道美好不能一直存在,于是它们选择轮回,一世只耀一次便好,可以养精蓄锐,然后散发光彩在一世的某一时刻,竭尽全力。可我们呢?我们的记忆只有短短百年,所以不要说奢侈是过,简朴最好;不要说炫耀是过,内敛是好,只要自己认为好,那便最好。
如果你有与时不同的想法,那么你就要承担起,与世为敌的重担,否则还是泯为众人的好。我们都是轮回中的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于是我们竭力想留下自己的印迹,这本没有错。错的只是不同人之间因为自身认识不同所形成的不同的价值观,将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到别人身上,仅此而已。
纵使看遍天下风景又如何,品遍天下美食又如何?没有些许文字或东西来记录下这些短暂的欢乐,终究是虚无一场。还好曾经那么便利,我们来过,于是选择深深的欢乐和笑语,证明我们来过。
不管伟大还是渺小,我们都拥有流星的瞬间、一样的美好。
“少爷,夜太深了,该睡了。”一声突如其来的问候将萧茗拉回现实。
“我知道了,你先去睡吧,我自己再坐一会。”“是。”
萧茗不自觉地呢喃道:“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
惟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往者余弗及兮,来者吾不闻。步徙倚而遥思兮,怊惝恍而乖怀。意荒忽而流荡兮,心愁凄而增悲。神倏忽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留。内惟醒以端操兮,求正气之所由。漠虚静以恬愉兮,澹无为而自得。”
一夜无话。清晨。萧茗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窗外的仆人正在庭内洒扫,一时间只有清水落地的哗啦声,人们都在安静的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清晨微凉。
迷蒙的水汽扑面而来,空气中的水雾清晰可见,树梢间的鸟儿相互和鸣,蝉又开始了欢愉的鸣叫,萧茗没有出门外,一时间有些呆了,仅仅是静静的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静。他现在在想或许,以后这样的宁静就会是很普遍的了。念此,他不禁惨然一笑,这才是他前世和今生期盼已久的生活啊:“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如此良可久,怎凭利禄移?”
“少爷,老爷叫你过去用早膳了。”说话的是老爷手下的一个机灵仆人,平时最得老爷喜爱,出门经商,他是必跟的,名唤良冬,他做了一揖,然后说道。
“我知道了,辛苦冬伯。”萧茗回道。
“不妨事,那没什么事,我先过去了。”
“好。”
用过早膳,萧茗正想回自己书房温习《诗经》,却听到父亲唤他:“茗儿,你先等一会,跟我到书房来。”萧茗施了一礼:“是。”
书房之内。“不知父亲叫我前来所为何事?”萧茗低声问道。
“近几日,闲暇之时,看了本书,名作《太上感应篇》,觉得以前的那些荣华富贵咱们也都历过了,如今呢,也有些无味,况且这商场之中的明争暗斗,实在阴险,我也就生了些远离商场、行善积德的念头。你素来最喜宁静,不惹尘世,这些我都看在心里,所以想和你说说,对于咱们家近来发生的事情,你也给我出些主意。”他父亲轻啜一口云雾茶,然后静默不语,等待萧茗的回话。
萧茗走到窗边,书房外的水池中泉水涌动,荷花飘摇,他定神想了一会说道:“爹,我是这样认为的。我们萧家的兴起全靠爹爹你还有三爹、四爹,你们三个人。而大爹早已考取功名,自立门户,不愿卷入这商场是非中,自然也不屑与我们这些个商人为伍,只是每年过年回来看望父亲,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而早期创业艰难,自家兄弟都可以齐心协力,可如今咱们萧家已经成为京城四大巨商之一,爹爹你的功劳又最大,三爹和四爹一开始也没觉没什么,毕竟都是一家人,只是最近不知什么地方,什么小人,传出的那些流言蜚语才使他们都心怀不满。
然都是这样,可与共患难,不可共贫穷。所以,我们萧家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是风平浪静,兄弟和睦,事业蒸蒸日上,可其实呢,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诗云:‘兄弟阋与墙,外御其务。’这是成事之根本,然如今三爹四爹是一条绳上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可都紧紧盯着你,希望你犯下什么大错,好把你拉下水。他们仅仅只是盯着你的错误,可是却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和睦才能生财。所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萧家必然衰落,不能长久矣。”
“我也知道是这样,可我有什么办法,而且我也不在乎这点财富。我们萧家现在的富贵,我还想传给子孙,可不能就这样毁在我们这辈之上啊。哎!这也怪我们萧家崛起的太快了,触到了别人的利益。”萧茗的父亲箫道悠黯然回道。
“既然父亲您这样说了,我却有个办法,可以挽回你们兄弟间的信任。”萧茗的父亲没有说话示意萧茗继续说下去。“老子说:‘以德报怨。’这是对付君子或者事情还未发生已经有了征兆的做法。孔子又说:‘以直报怨。’这是对待小人的做法。
虽然三爹、四爹,不是小人,可是他们如今已经被金钱和蜚语迷了心窍,而父亲你又说,不愿再过多参与商场中事,有些恬淡的意向,而你又不在乎那点财富,况且我们也是同宗,所以父亲你大可以将那几个最赚钱的生意,比如盐,丝绸布料,瓷器等等之类的门户,交由三爹四爹去管理,自己则表示自己只要那些个茶坊、棋楼、琴店之类的比较冷清的生意。以此来以示自己的诚意。
若是你将全部生意都交与他们,他们或许不信,而更加怀疑你会有别的意图,而保留一些生意给自己,这样做,一来您可以说自己已经步入中年,没有以前的那样年轻气盛,有了些归隐田园的意思,合了自己的心意;二来也可以打消他们的疑虑。父亲您看这样如何?”萧茗靠近父亲,看了一眼正在凝神思虑的父亲,然后问道。
“这样做没什么问题,可是这样真的能挽回我们兄弟之间的情谊吗?”萧茗的父亲有些犹豫了。
“这样必然可以。展现诚意必要拿出些让人信服的理由,而你们本来又是亲兄弟,兄弟之间的仇恨本来就可以轻易化解,不过是一个姿态的问题,只要你说得足够真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然后诱之以利,则事无不成。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们都是同宗,有共同的根,而三爹四爹之前的为人你也是见到的,只不过是因为近来的一些流言蜚语才至如此,而这时正是父亲要果断抉择之时啊。晚了,若是嫌隙扩大,那后果不堪设想。而三爹四爹又是聪明人,一时迷了心智,只要父亲拿出诚意,就能使他们相信父亲没有一家独大的念头;那些说法也是其余那些眼红的商家鼓吹出来,欺骗你们之间的情感的。
古语云:人莫踬于山,而踬于垤。任何大的坏事都从小事开出破裂,爹爹可要尽快抉择啊。若是他们认为利益太大,想要再匀给你一点,或许还是试探,爹爹你也可以选择我们后山那一块大荒地,建一个隐逸园,以此更显出爹爹的决心,如此,安好。”萧茗眼珠一转,又说出一个办法。
这时萧茗的父亲笑了:“你最后一句话,是为你自己求的吧!我早就看出你有隐于市的念头了。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争这块地,我这就去和你三爹四爹说。”
萧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只是爹爹,最后一句是建立在他们不信任的基础之上,万万不可强行开口。这同时也是我的一个试探,我也想看看咱们萧家如今到底是不是真的到了快要分家的地步,还有他们的真正的心思。若是他们真的有意让你放弃所有利益,即是爹爹同意,我也不会答应的。”
箫道悠听到最后一句话,心里一颤,暗想:‘茗儿言语中,竟然有些决断之气,这和他以前的性格虽然大致相符,可也有些出入啊。’他转念又一想:‘难道?他真的落水遇到什么其他事情不成?算了,随他去吧,只要还是我儿子就成,我也无需管那么多,想当年,我也不是因为那么一个巧合,才使萧家振兴的嘛。’
这么一想他便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轻轻一笑,然后立刻去找三弟萧道平、四弟萧道崇商议这件事去了。兄弟之间的嫌隙开始时候是很好弥补的,可难就难在裂缝之后,未雨绸缪或者以德服人,才是此时的适宜。
正是千古兴衰道不尽,欲清还需冷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