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最好的代言人

叽叽复叽叽，老李当户思。

等李邦彦和血无相叽叽咕咕了一夜，并夹杂“好家伙”、“卧槽”等表示惊叹的词语，好不容易才理解透彻了安乐侯的绝妙安排。

随即，有数量不明、任务不明的信鸽，大批地往北飞去。另数十拨身份不明的人马火速出京，奔赴北疆，进行造势宣传。

造什么势呢？

宣传丝绸的妙用。

要说丝绸这东西，在北疆的用处确实不大。

北疆冬长夏短，昼热夜凉，好不容易做出一身单衣还没怎么穿呢，就又得穿上皮袄了。有那个功夫，直接把皮袄解掉，系在腰间不就行了吗？

等到晚上冷的时候，往地上一铺就是铺盖，方便的很。尤其到了下雨，往头上一顶就是一件雨衣，还保证不会漏雨。

丝绸有个功效吗？

析津府某货栈外，二掌柜正在拼命地推销。

“不是。这是丝绸啊，很高级的东西呀。你看这灿烂颜色，像不像天边的云霞。你再摸摸这滑嫩的手感，如同处 女一般娇嫩的皮肤……”

“不要。俺们是低级人，用不了这些东西。处 女哪有寡妇好，最好是带着个儿子的寡妇，多好！”

二掌柜还在拼命思考寡妇带着儿子的优势在哪儿的时候，一抬头才发现潜在的顾客已经跑了：“哎，回来，你的丝绸……”

那个牧民回头一笑，留下一句“不，是你的丝绸”就扬长而去。

“哎！”

二掌柜垂头丧气地往货栈里走，见了大掌柜的就抱怨：“掌柜的，也不知道东家是怎么想的。在辽金卖丝绸，这不是跟晴天卖雨伞一样吗？”

大掌柜笑笑：“咋啦，没卖掉？”

“人家根本就用不着，咋卖给他们？”

“把用不着的东西卖掉，才是一个合格的二掌柜。你想接我的位子，还差点火候呀！”

大掌柜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马奶酒，嫌弃地把酒囊递了过去：“你喝吧！我年纪大了，喝不了这个。”

二掌柜接过来，痛饮了一顿，也不知道是酒劲上脸还是有些羞惭，脸色通红：“你终究是老了，哈哈！除了耍嘴皮子，喝不了烈酒也玩不了女人了吧？”

“没事儿，你能喝就行。东家说了，年前就让我回去，这边的生意都交给你来管了。”

看人家这么的大度，二掌柜有点不好意思了：“离了你老人家的指点，我怕会干不好啊？”

大掌柜哈哈大笑起来：“有点意思了，我当年也是对上一个大掌柜这么说的。但临走之前，我还有几句话要教会你。要不然，坏了东家的大事，你死不足惜！”

“是！”

二掌柜知道，这是真的在进行交接了，赶紧倒了一杯茶水来，双手递上。

“嗯。”大掌柜满意地点点头，却并不喝茶，“这次，东家遭逢大难。如果不能迅速地把丝绸打开销路，咱们都得死。”

“啥？”

二掌柜震惊了。

你这老东西不地道呀，敢情是扔个烂摊子给我，让我替你背黑锅呢？

就丝绸在北方这个市场前景，你特么打开销路我看看？

大掌柜深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套路，继续讲故事、画蓝图：“不止要打开销路，还要赚钱，赚大钱！”

二掌柜也不震惊了，他在考虑大掌柜是喝多了，还是得了失心疯了。要不然，怎么满嘴的胡话呢？

够本都卖不出去，你还想着赚钱，还要赚大钱。

咱们干脆也别搞货栈了，直接蒙上面纱，做那没本的生意得了，说不定还能赚点。

大掌柜一看这货属于不可雕的朽木，也不多说，直接命令：“明天，挂出牌子，正宗松江丝绸，每匹一百五十贯。”

第二天，整个析津府所有售卖丝绸的地方，全部贴出了统一的标牌：正宗XX丝绸，每匹一百五十贯。

价格一样，那个XX只是产地的区别。

析津府做为辽金首屈一指的与宋国通商的城市，出现了这么个稀罕事，引得无数人前来围观。

西夏人说，宋人就是无耻啊！

吐蕃人说，是有点不够意思。

蒙古人说，这是想钱想疯了吧！

大理人说，还是我们最实在呀！

回鹘人说，运到我们那里，也不过是这个价吧？

高鼻子蓝眼睛的塞尔柱人说，价格真便宜！

“呃，你哪边的？”众人怒目而视。

“运到塞尔柱，都要值个五六百贯呀！当然，在这里是有点贵了！”

第一天，观众N+，顾客0。

第二天，观众N++，顾客0。

第三天，观众N+++，顾客0。

呃不，是前半晌顾客为零，到了后半晌的时候，来了身着奇装异服的小猫三两只。

那些小猫——应该叫顾客，那些顾客别看穿得花里胡哨的，谱儿却是很大，一张嘴就是一嘴壕味儿：“这些丝绸我们包了。”

“有多少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哦，不卖。”

想起大掌柜的一再叮嘱，二掌柜咬着牙说：“限量，每天最多十匹。”

“我们加钱！”

“我们不是为了钱啊！”

二掌柜恨得把嘴唇都咬烂了，还在背台词：“我们是有良心的商家，绝不会做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勾当。实在是货源紧张，力有不逮啊！”

“行！我们今天先买十匹，明天再来！”

似乎是个领头的人，痛快地付了钱，还从脖子上取下一条大金链子，说是明天的定金，豪爽的一比。

“切！他们肯定是一伙的，这是招来的托……呃，人呢？”

刚要揭露真相的塞尔柱人，回头一看，呼啦啦跪了一大片，连那几个商业小伙伴都弯腰抚胸致意。

“你们这些马屁精！为什么要对那几个人致敬？”

“住嘴！想死没人拦着你，不要妨碍我们致敬神圣的萨满！”

塞尔柱人这才想起来，传说在辽金地区，流传着一种原始的、落后的、愚昧的宗教，萨满教。

这几个人，估计就是萨满教的萨满了。

呸，所有异教徒都该受火刑！

“火刑？”

那领头的萨满冷冷一笑：“我得到神明的指引，需要五彩云霞献祭，才能获得神力。正愁供品不够，你这个异族人，刚好拿来火祭。”

倒霉的塞尔柱人，就这样被周围的信徒给绑了起来，光荣地成为了供品。

确实很光荣的，因为和他一起成为供品的，是那闪耀着五彩云霞光芒的丝绸啊！

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啊！

当然，为了在即将举行的献祭中独占鳌头，让天神感受到本地民众的诚心，善良的萨满决心给信徒们一个机会：

每个人都可以购买丝绸，不论是不是整匹的。哪怕你就是供现上只有二指宽的布头，萨满大神也不会嫌弃。

为了让大神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诚心，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得买点丝绸。买不起一匹，咱买一丈，买不起一丈，咱买一尺。

萨满说了，大神不会在意礼物的多少，他们只看心意。

大神不在乎，萨满在乎。临走的时候，萨满对着大掌柜意味深长地一笑，大掌柜也还以深情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们有什么交易吗？”二掌柜很好奇。

“不该打听的就不要打听，你晚上准备好两千贯的交子，会有人来拿的。”

二掌柜也不是傻子，略微一听就明白了。人家是来拿回扣的了，就是这钱也特么太多了吧？

买一千贯的东西，给回扣两千贯，你是不是缺心眼？

“缺心眼？”大掌柜微微一笑，指着汴梁的方向，“那里有一个神仙一般的人说过，他们是最好的代言人，那些小钱儿，就算是他们的代言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