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言
作者:小吃摆路边 | 分类:历史 | 字数:7.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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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落花
在风澈以前的记忆中,大多都是有关于她和那些酒肉朋友吃喝玩乐的,因经常饮酒,脑中的片段也并不清晰,这导致她虽然看清了昨晚那男子的脸,但却并不知道那男子到底是哪家哪户,姓甚名谁。
于是她只好怀着隐秘的期待,爬上后山,希望能再次看见他的身影。
风澈在后山徘徊了许久,就在她有些失落要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鞋子踩在干燥落叶上的“喳喳”声。她转头看去,果然是他。
林语的病愈加严重了,苏轻言白天要忙着干农活做家务,只有到晚上才能抹黑上山为爹爹采药,他小心翼翼地下坡,昨晚身上受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使他身形有些不稳。
他正走着,似乎察觉到风澈的视线,抬头望去。
在看见是风澈的那一刹那,苏轻言突然有些紧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放,他近乎别扭地走近风澈,深深勾着头再不敢看她,眼睫轻颤。
一根横长出来的枝干,兀的挂住了他的衣服下摆,本就走路有些踉跄的苏轻言一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地直直向前倒去,他眼睛微微睁大,连惊叫都未来得及喊出声,便被人一把搂住了后腰,稳稳托着。
苏轻言整个人靠在风澈的怀中,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
风澈微微上挑的凤眸柔和地注视着他,薄唇轻启:“没事吧。”
她的声音几乎是贴着苏轻言的耳边响起,他微微一愣,本十分白皙的脸迅速攀上红色,直至耳尖。
苏轻言挣开风澈的手,退了几步,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风澈此时竟也有些情窦初开的局促模样,她伸手不自在地摸了摸下巴,语气中还带着些歉意:“抱歉,唐突了。”
苏轻言闻言快速地摇了两下头,拢了拢有些滑落的背篓,准备要走。
而风澈却再次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一包蜜饯放在了他的掌心:“送你。”
手上的东西沉甸甸的,让苏轻言一时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而风澈却情不自禁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很晚了,快回去吧。”
苏轻言大着胆子偷偷抬头看了风澈一眼,清凉的夜风裹挟着她浅浅的笑容直吹进他心里,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快速跃动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地“咚咚”响着,让他面红耳赤,惊慌失措。
他逃也似的飞快跑走,只余下空气中淡淡的药香。
风澈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道:怕不是把我当成了什么登徒子不成?
她失笑,但转念一想,竟是又忘记问他的名字了······
苏轻言这次几乎是憋着一口气跑回了家,直到进了院子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还好苏虎今天喝得烂醉,已经躺在房间不省人事了。
他放好装满药材的背篓,蹑手蹑脚地进了他和林语的房间,烧水,脱衣,清洗,就算碰到了身上的伤口他也不敢痛呼出声,生怕把熟睡中的林语吵醒。
因为久病缠身,林语的脸色显得苍白疲惫,双眼紧紧闭着,眉头始终不曾松开,似乎在睡梦中也在不断挣扎,难受万分。
苏轻言为林语掖了掖被角,心中默默祈祷着他能早日好转。
在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夜也已经深了。
苏轻言坐上了他的小塌,用被子轻轻裹着脚,两只手小心地将藏在怀中的那袋东西掏出,盯了半晌最终慢慢拆开,一股甜香味飘了出来。
他有些惊喜地看着里面的蜜饯,想用手抓一个尝尝,但却又舍不得般地犹豫了半天,最后挑了个最小的慢慢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那蜜饯似乎顺着他的喉咙滑到了他心里,浓浓的甜意让他享受地眯起了眼。
他痴痴坐在榻上,口中含着蜜饯,脑中却满满当当的全是风澈。
刚才,他与她那样贴近,近乎于拥抱,她用手搂着他的腰,附在他耳边轻轻说话,吐出的气息让他感到些许痒意,似乎在瞬间失了力气,他甚至能嗅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兰草香气,清雅淡然使人心醉···
苏轻言狠狠甩了下头,心中暗骂自己不知羞,居然偷偷地在想···想这些事。
他小心着将蜜饯重新封口收好,随后侧身躺下,将被子拉上来紧紧裹住自己。
他是认得风澈的,以前远远看过,好像总是和苏虎结伴去镇上。
村里的人对她的风评都不太好,说她虽是个孤儿惹人同情,但却懒惰无能,酗酒好事,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苏轻言第一次遇见她时,是有些害怕的。
但是现在他觉得传言说的一点都不对。
苏轻言捏着被褥想了很多,最终抵不住睡意进入了梦乡。
————
风澈没怎么下过厨,早饭只是草草下了个青菜面裹腹。很快地吃完后,她便赶去了崔府。
到崔府的时候,时辰还早,崔莺还未起身,管家便先带她去见过了崔夫人和崔家主夫苏氏。
很明显管家已经事先和她们通过气了,导致她们看着风澈的眼神若有若无地有些不信任。
但她两人看样子很是疼宠自己这个小儿子,也没有多问什么,知道是小儿子自己的决定,便也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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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她们明里暗里对风澈警告了几句,风澈安静受着,妻夫二人见她还算恭谨,便也没多加刁难。
风澈辞别二人,来到崔莺房门前,此时天早已大亮,而里头却还是没有动静。
她耐心等着,直到日上三竿了,才终于有侍人陆续将洗漱用具和早饭端了进去。
热热闹闹捯饬了好一阵,崔莺总算是出现了。
他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衣摆,忽地像是记起昨日里招了个贴身侍卫,眼睛顿时一亮,笑意盎然地走出房门,果然看见风澈在门口候着。
“你来得真早!”崔莺眼睛斜睨着风澈,语气中都带了些见着新鲜事儿的兴奋:“备船!本公子心情好,今日去游湖。”
这入了秋的天气十分舒适,阳光明媚却不灼人,温温柔柔的。
崔莺坐上了一艘华丽鲜艳的彩船,飘在湖上像一瓣伶仃落下的斑斓的花。
他穿了一身鹅黄色的长裙,小巧的发髻上插了两只可爱精致的淡粉簪子,本就白皙的脸上还扑了点粉,上了胭脂,更是显得皮肤吹弹可破,红润动人,脸上一双灵动的杏眼不停好奇快活地眨着,看上去真真是活泼烂漫。
船行的慢而稳,两岸的景物悠悠地向后倒去,轻柔的湖风拂面吹过,崔莺不自觉将眼睛闭上,仿佛很是享受。
风澈则默默地站在离他两步之后,贴身看护。
“你叫风··风澈是吧?”崔莺侧头,余光瞥向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她的名字:“昨天看你身手挺不错的,以后你可得好好保护本公子,别让本公子失望,知道了吗?”
“是。”风澈垂眸,不咸不淡地答道。
正赏着这一湖秋光,迎面却行来一艘看上去造价不菲的大船,船头立着个身材肥硕,衣着华贵的女子,身后缀着许多护卫仆从。
那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视线撞上崔莺时,那双被肥肉挤得快没缝的眼睛忽地睁大了,迸出一片邪光:“哟嗬~,这是哪家的小公子?”
女子声音不小,崔莺听着了直皱眉头,将头瞥向一边,打算置之不理。
但这女子却不依不饶,更加放肆:“小公子,别害羞呀~这一人游湖实是无聊的紧,不如干脆到姐姐的船上来,我们一同游玩,莫辜负了这大好景色啊!”女子搓了搓手,嘴边挂着一抹下流的笑。
这女子是镇上有名的恶女刘易,整日花街柳巷,横行霸道,专干些欺女霸男的腌臜事,但因其母是知县大人,使得老百姓上告无门,怒不敢言。
刘易今天撞见貌美动人的崔莺,果然色性大发,双眼毫不避讳地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而后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唇,一副难以忍耐恨不能立马成其好事的模样。
崔莺本就不是一个温和性子,原先还想着对这种渣滓眼不见心不烦,但看着她愈发嚣张猥琐的样子,崔莺忍无可忍,他双手叉腰,朗声骂道:“哪里来的泼皮流子,也配与本公子共游!”
虽然崔莺骂的毫不客气,但那怒极的骂声传到刘易的耳朵里却是娇滴滴好听的很,她不怒反笑,眼中的欲色更加露骨:“哟!看来还是个小辣椒啊!有趣得很,过来姐姐让你好好快活快活,给你降降火!”刘易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光,她肉手一挥,对着身后护卫道:“去,把那位小公子给我请过来!”
话音落下,几个看上去高大威猛的护卫从刘易身后走出,几个纵身便跳上了崔莺的船。
崔莺瞪大了一双杏眼,指着刘易“你”了几声,脸涨的通红,但却半天说不出话来,似乎被这种明目张胆的无赖行径气得不轻。
他虽也带了几个侍从,但尽是些伺候人的,哪里抵得过这些身高力大的女人。
正在崔莺又惊又忧的时候,风澈上前两步,挡在了他身前,微侧过头,道:“公子,请退后。”
崔莺愣愣地看着挡在身前的修长背影,阳光笼罩在她周身,微微偏过的侧脸棱角分明,眼眸低垂仿佛世上一切事物都不能使她乱了分寸。
等到崔莺回过神来,有一个护卫已经挥拳朝风澈攻去,他失声惊叫:“小心!”
风澈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给那个人,她近乎下意识地偏头躲过攻击,接着在一个呼吸间便将那人反击在地。
崔莺被后知后觉的侍人们围在中间,远远看着风澈在那几个护卫中来回腾跃转身,不过几个回合那些人身上便都或多或少地挂了彩。
护卫们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地,只剩最后一个堪堪能勉强站立,风澈纵身跃起,一记帅气的飞踢,将那人远远地踹回了刘易船上,直直砸中刘易肥硕的身躯。
“啊!”刘易被这一下砸的哇哇乱叫,“快!快把这蠢货从我身上弄走!”她仰倒在地,气急败坏地怒斥。
“公子没事吧?”风澈的表情依旧沉静,声线也十分平淡,就好像刚刚激烈的打斗对她来说不过是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不足为道。
她因刚才的打斗而有些凌乱的额发在阳光底下微微晃动,崔莺看了,脸蓦地一红。
“没··没事!”崔莺缓了缓心中情绪,强装镇定。
刘易终于揉着自己的鼻梁挣扎着站了起来,她恨恨地瞪着风澈,恶狠狠道:“我记住你了!”放完狠话,她又似不舍地瞟了眼崔莺,才让人驱船匆匆狼狈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