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南风冷
作者:澈曦 | 分类:历史 | 字数:4.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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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黎王
清晨,泠卓曦披着逢水给她的白色披风走下楼。
镇上一片寂静,行人三三两两。
车队已在镇外等待出发。
常榕越站在客栈前,他身边站着几个侍卫。泠卓曦翻身上马,她垂眼看向常榕越,常榕越一脸委屈。
泠卓曦微微一笑,心情大好地朝他挥挥手,“相信你可以。”说完,她夹紧马腹,向镇外奔去。
一旁的夙暮江也上了马,跟上了她。
风吹过耳畔,带来阵阵凉意。
夙暮江道:“你不坐马车了。”
“吹吹风。”
夙暮江勾唇,“小心脑子吹中风了。”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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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卓曦抬脚踹向他,他快速驾着马远离。
徐长晏上前扯住她的缰绳,道:“别闹了。小心摔下来。”
泠卓曦不满地撇撇嘴。
她看向远处,万里无云的蓝天下,平坦的官道,连绵不断的山峰……丰州,他们即将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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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常榕越留在了荣华镇,他换上了一身黑色布衣,在镇上转悠。
他看着周围的人,有来来往往采购的妇女,也有坐在河边洗衣的妇女,还有三三两两结群而行的少妇……他一眼望过去,总感觉有些违和。
他皱起了眉头,总感觉哪里少了什么。
他缓缓地走在青石板路上,偶尔有几个孩童嬉戏跑过。他看向路旁的一间铁匠铺,铁匠铺门紧锁,一个幼女坐在门前翻着花绳。
常榕越顺手接过路边卖糖葫芦人手中的糖葫芦,他走上前将糖葫芦递给幼女。
幼女抬起脏兮兮的脸。
他道:“小姑娘,你不回家吗?”
幼女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你是谁?”
他道:“来这散心。你家大人呢。”
幼女低下头,一言不发。
常榕越直起身,摸摸她的头,笑了笑,正要走开。然而,他的步子却猛地一顿,他垂眼一看,他的衣角被幼女抓住了。
幼女抬头看着他,他耐下性子,蹲下身注视着他的双眼,道:“怎么了?”
幼女道:“我爹爹不见了。”
常榕越一怔,这番说辞与泠卓曦昨夜告诉他们的一模一样。他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违和感来自于人,这个镇上大多为女子,很少有男子。
他回想刚才走过的地方,店铺内的也基本是女子管理,偶尔见到男子,也都是年老体弱的。
他皱皱眉头,心想,这不合常理啊。
镇中人再怎么少,也不至于少了这么多男人吧。
他问道:“小姑娘,你爹爹是走丢了吗?”
“不知道。”幼女抬头看着他,“娘说他有事要做。”
“那你知道镇上为什么少了那么多叔叔哥哥们吗?”
幼女依旧摇摇头。
常榕越捏捏眉心,道:“那我送你回家,行吗?”
幼女拿着糖葫芦站起身,乖巧地扯住他的衣角,拉着他向家走去。
他跟着幼女走到了小巷中的一间房屋的门前,门前蹲着一个着粗布麻衣的少妇,她坐在门前择菜。
看到常榕越走来,她的眼中闪过惊慌。
随后,她镇定地站起身,望向幼女,道:“洁娘子,你怎么又乱跑。”
幼女即是这名少妇的女儿阿洁。
阿洁跑到少妇身边,少妇一把将她扯到身后,然后静静地盯着常榕越。
常榕越上前微笑道:“请问镇上为什么少了这么多人?”
少妇慌忙摆摆手,“你在说什么?镇上怎么可能少人。”
常榕越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上前一步,道:“昨日我来镇上找友人,发现友人失踪了……”
“你友人失踪了关我们什么事?”少妇退到门内,想要关上门。
常榕越快步上前,用脚抵住门,道:“不好意思,我今天就是得找人问清楚。”
少妇心中浮上惧怕,但左邻右舍几乎都搬走了,没有人能来帮她。
常榕越看见少妇惧怕的面容,他不禁腹诽,他长得就那么像坏人吗?
他无奈地将脚移开,道:“这位夫人,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若是你不放心,我们找个人多的地方说。”
少妇有些犹豫,良久,她道:“我家夫君去了哪里,我不知。镇上不少男人被人抓走了,被谁抓走,我也不知。剩下的,我都不知。”说完,她后退一步,猛地将门关上。
门擦着常榕越的鼻尖关上,他伸手揉揉鼻尖,往后退了一步。
他心想,镇上少了这么多人,却没人报官,是不敢?还是有利可图?
常榕越走入小巷深处,心中思索着,今早探子来报,昨夜泠卓曦拿来的青铜锁上的花纹是安王的象征。
安王手下有兵权,兵权是先帝给的。那军队也不是普通的朝廷军队,而是自开朝以来一直存在的镝鸣军,此军队本来掌握在历代皇帝手中,然而如今的皇帝——南景帝连安源的上位原因是弑父。因此这支军队就到了安王手中。
皇帝虽然有心将镝鸣军收回,但镝鸣军的军心一直向着安王,因此,镝鸣军成为了安王的私兵。
所以皇帝不得不倚重熠安王。
常榕越皱皱眉头,心中哀叹,不是吧,看着架势,这背后的人权力不小。
但安王如今守着皇陵,不至于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嚣张。可不是他,又会是谁……
常榕越不由自主地走向泠卓曦昨夜说的刘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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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都:
城内的一间房中,燃着烛火,烛火不断地跳跃。
房中,摆放着一个屏风,屏风在烛火透出人影。而屏风外跪着一个死士。
屏风内的人道:“事情办得怎样?”
死士道:“一切妥当。”
“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是。”死士跪在地上,等着屏风后的身影消失。他才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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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笙歌内,红霓身着红色衣裙,面带着金色纹饰的蝴蝶面具。
她坐在楼内高高的栏杆上,手上端着一盏酒,眼睛时不时地向下扫视。
她对面楼上的一间房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粉衣女子,女子面色不虞,女子抬眼望向红霓,抬手向门内指了指。
红霓喝尽杯中酒,将酒杯抛向楼下。几个男人带着醉态前去哄抢。
她轻轻一笑,微挑的嘴角充满了不屑。她紧抓栏杆翻到二楼,步态轻盈地走向粉衣女子。
粉衣女子抬起下颚,神情傲慢,道:“我家主子叫你进去伺候。”
红霓勾起嘴角,抬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道“小妹妹,模样长得挺周正。就是不会说人话。”
“你......”粉衣女子气愤。
红霓转身拽了拽身上的红纱,踏入门内。
门内站着的身着黑色劲装男子在她进入门后,眼睛淡淡地扫过粉衣女子。粉衣女子顿时打了个寒颤,闭上嘴,乖乖地站在门旁。
门“嘭”的一声在红霓身后关上了。房内亮着蜡烛,一个面色沉郁的俊美男子躺在软榻上,身上穿着黑色蟒袍,袖口用金丝锁边,腰间系着玉佩。
红霓轻轻挑眉,心道,呦,这人应是哪位皇子吧。
男子见她进来,缓缓地坐起身,目光如刀般扫向她。
红霓微微俯身,道:“见过公子。”
男子应了一声,转而又冷冷地道:“既然猜到了我的身份,为何还要这般拜见我?”
红霓又道:“奴家拜见殿下。”
男子饶有兴趣地道:“能猜到本王是哪位殿下吗?”
红霓心中暗骂,这怕不是一个四处寻找存在感的人吧,南音朝那么多皇子,我哪里知道你是哪位?
她虽心中不满,但面上却未表露半分,她道:“奴家见识短浅,实是不知您是哪位殿下?”
男子像是失去了乐趣,他躺回软塌,慵懒地道:“本王是黎王。”
红霓心中一惊,这位黎王可了不得,他母妃是温玉华——温贵妃,黎王也就是连鹤寒自幼被送往军营,几年前才回京。为人心狠手辣,现任北镇抚司一职,本来以他军中的声望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但皇上忌惮温家,又认为自己正值壮年,还不需要太子。再说李皇后娘家在财政上涉及范围广,虽然大皇子——连鹤隐自幼体弱多病,但李皇后凭借自己的手段使连鹤隐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皇上也怕得罪哪一方,就息了立太子的想法,自己坐“山”观“虎”斗。
黎王从始至终全是靠自己,手段强硬。
红霓收敛了下自己表情,多了几分恭敬,“黎王殿下。”
连鹤寒道:“本王想让你为我所用。你想要什么样的条件?”
红霓道:“王爷说笑了,奴家不过一青楼妓女,怎能得王爷您青眼呢。”
连鹤寒勾起一抹笑,不紧不慢地端起手中的茶碗抿了一口,道:“听说,红霓姑娘与泠三公子走得很近。”
红霓眼皮一跳,道:“泠三公子对奴家甚是照顾,是同情奴家的身世罢了。”
“哦,既然如此,跟着本王有何不可,本王保证你下半辈子吃饱穿暖。”
红霓内心呵呵一笑,道:“奴家在夜笙歌也可以。而跟着王爷说不定哪天就失了性命。”
连鹤寒放下茶碗,慢条斯理地道:“红霓姑娘可知道罗微阁。”
红霓面具下的脸一僵,瞳孔骤缩,罗微阁是她的父亲,很久之前因他人陷害被皇上赐死。她来到雍都就是想替父伸冤。可......可连鹤寒是如何知道的,要知道红霓在罗家族谱上已是一个死人了。
红霓犀利的眼神扫向他。
连鹤寒道:“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说你答不答应。我可以帮你父亲伸冤。”
红霓闭了闭双眼,道:“我还要考虑一下。”
连鹤寒听了她的话,站起身道:“本王只等你三天。红霓姑娘可要做好选择。”
说完,他大步向外走去。
红霓静静站在屋内,似乎在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