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姐姐，你怎么了？”慕容栩警觉地问道。

“哦、也没什么，胃有点痛，我躺一会就好了。”虽极尽掩饰，可刘璃痛得连声音都在打颤，慕容栩在幽暗中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探上她冷汗细密的额头。

“嗯……”剧痛袭来，刘璃下意识地攥紧慕容栩的手，回神后又即刻松开，想是怕弄疼他，更不想让他担这份心。这恶果，要结束了吗，在这黑暗阴寒的时候消失，也好，就像来时一样。

慕容栩则没有刘璃想得开，他更担心她的安危，后知后觉地惧怕起来，想重新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紧紧攥着衣袖，而且、将衣袖堵住自己的嘴，咽下痛楚的(呻)吟。

“璃姐姐，你吃药了！不是说等回宫后我们就去找逸王叔吗，现下这样可怎么办……”慕容栩抚着刘璃的肩，心急更兼心痛，可这时候，他连一杯水都没办法给她找来，听着她强忍的呜咽声变得沙哑，无助地想哭。

“阿栩，没事的，我虽拿了点药，但还没吃呢，应该是、、他觉得自己该消失吧。”刘璃缓了神思，努力不让声音溢着痛苦，这苍凉的温柔：“阿栩放心，不是吃药，应该没那么可怕，睡一觉就好了。”

{顾忆实在佩服刘璃的坚忍与温柔，如果现在自己不是寄居而是已经魂穿，只怕会痛得想满地打滚，实在太疼了！(ŎдŎ；)顾忆觉得自己都要面目狰狞了，刘璃却愣是将衣袖咬破，也忍着不吭一声。}

“阿栩，你能不能吃一点安睡的、”终究不是冰凝玉砌的仙子，刘璃忍到最后，实在撑不住，有些昏蒙地说道，可虚弱的声音又停住了，慕容栩若是昏睡，突然有什么危险的话他如何躲避？她于神思紊乱间，慕容栩亦是慌得六神无主，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颤抖地放上她的小腹。

“求你了，放过璃姐姐吧，去找一对相爱的夫妻做父母，而不是、”他掌心漫延的温暖让刘璃想哭，她缩瑟着，艰难地往后退了些许，啜泣道：“阿栩，求你转过去，把耳朵捂住，为我留些尊严，我不能、也不许让你经历这样的事，让你记住这样的我……”

幽暗昏昧中，刘璃看见少年的身影僵了一僵，但还是听话地转过身去，两手捂住了耳朵：“我知道了，但你要答应我不能有事，我们还要在一起很久很久。”

真是漫长的煎熬，刘璃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还好是夜晚，看不见这狼狈凄怆的模样，随着那席卷而去的痛苦泉流，疼痛似乎轻了些许，只想阖目睡去，把这一切当做噩梦全然遗忘。但那少年还担忧地等着自己呢。

刘璃稍歇息了一会，挣扎着半坐起身，摸黑将那染血的衣裙收拾了一下，藏进旁边的荒草中，又将外裳披在身上，这才伸手碰了碰慕容栩：“阿栩，可以了，我已经没事了。”

慕容栩闻到血腥之味，知道哪可能没事，但想着不能让她身心皆伤，遂尽量平静地转过身来，将一颗糖喂到她口中，而后轻轻握住她的手：“嗯，那我们一起歇息吧。”

“可是、这里有血气、只怕不好……阿栩，你稍微和我离远一些吧。”

“那我会害怕诶，不握着璃姐姐的手，我睡不着。”慕容栩撒娇道，不过他担心刘璃介意，还是听话地往旁边退了两尺来宽，正好能够两手相握的位置，躺了下来。

见刘璃的手虽凉，但没有因为忍着疼痛而攥紧，慕容栩略微放下心来，这一天实在是累极，他自小没受过这样的罪，很快便睡着了。刘璃起初还担着心，怕血腥之气会引来山中野兽，可她的身心已然坚持到极限，听着慕容栩的呼吸声，也安心地沉睡过去。

天色清亮，刘璃在一片和煦的暖光中醒来，旁边的慕容栩已经不见了，在她身侧留下一方绢帕：我去寻些吃食和水。

她慌忙转头看另一边的荒草丛，自己昨夜于慌乱中，倒是也奋力掩盖，只依稀看见隐隐的血迹，不怎样可怖。轻吁了口气，刘璃这才发觉喉咙渴得难受，而心有灵犀般，脚步声由远而近，慕容栩握着半支竹管回到山洞。

“璃姐姐你醒了，还会、痛吗？”慕容栩将竹管递给刘璃：“我找到一处山泉，但还没生火，不能煮水。只好先在太阳下照了一会，稍有点温，你先喝两口解渴吧。”

听着小夫君暖心的话，刘璃心里一阵温柔疼痛，轻轻揉着他因生火被石头磨脏的指尖，浅笑温宁：“一会我来吧，虽然、病才好，这点气力还是有的，做姐姐的，哪能让弟弟来操心照顾。”

“病……真的、就这样好了吗。”慕容栩悄悄看了沾血的草丛一眼，眸光暗沉忧郁，顾忆不由想起他之前在马车上郁郁的呢喃，邵杜若是怎么编得谎言，让他疑心刘璃和慕容枫的关系？前天宫宴，慕容枫找刘璃饮酒时，慕容栩关切的眼神明明还没有半分怀疑。

刘璃虽没有听到慕容栩在马车上的黯然叹息，但彼此情丝相系，亦觉察到他心绪的变化：“阿栩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别闷在心里。”

“璃姐姐，邵杜若说的话我是不相信的，只是有时候莫名浮上心头，觉得很添堵。”慕容栩终不愿问出口，皱着眉头含糊地说了这么一句。

“她确实是，挺表里不一的，让人不太喜欢。”刘璃叹了口气，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言重”，慕容栩不由怔了怔，见她神色认真凝重，应是准备和自己深谈，可那苍白的脸颊让他担心，自己怎就这么藏不住心事！等她好些再问不行吗？

慕容栩打开荷包，将里面的糖果全都拿出来给刘璃，自己则啃起酸涩的山果，脸被酸得一阵发青。见刘璃想和他换，连忙推开：“身体不适的时候，不能吃凉的，我再没照顾过人，这些还是知道的。”

刘璃见他执意如此，便没有再婉拒，乖乖拨开一颗糖含在嘴里，甜意从舌尖绵延开来，沁脾润肺，唯心间的苦涩难以消散，继续搅动着隐隐旋涡，寂然了片刻，终是将心一横，轻轻开口道：“阿栩，我不知道邵杜若和你说了些什么，但是，你还是哄好她，告诉她只是故意作弄小珮，让她空欢喜一场，过不了多久就会取消约定，使她丢颜面的。”

“璃姐姐？”慕容栩甚为诧异，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之所以对刘珮那般许诺，不仅是为了给邵杜若教训，更是为了保护她，借此转移邵杜若对她的敌意。没想到她竟对这件事如此厌恶，不等自己开口解释，就下达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