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荨陆
作者:叹倾城 | 分类:历史 | 字数:4.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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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花雾(三)
自那以后平平常常过去了五天,这五天里总有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但不足以有第一天那样的事,她们也渐渐放心了,毕竟只剩下三天。
也没有人不吃饭了,每天锻炼得都很好,只有极个别不情不愿,比如刘炳馨。
堂北盈在房间里倚着靠枕缝缝补补,她的女红都是和纶楠还有宋夫人,也就是她舅母那儿学来的,因为宋景涵生前也喜欢刺绣,在屋里对着一大张绣绷一绣就是一天。
她每次一碰针线就想起来她在相州每天和纶楠姑姑、舅母还有表姊妹们的生活,一直到堂府的人赶着一辆马车来接她,但那么开心的日子里为什么堂北盈不似娇生惯养呢?因为纶楠,依照宋府来说,没爹疼没娘养,就单是外祖就能宠上天,何况还有一众好亲戚,她从小生在那儿,长在哪儿的。
堂北盈看着自己手上的金丝祥云,不禁也就回想起了在相州的那些日子。不知不觉眼眶又湿了,她看着丝丝飘起的沉水香烟,还有那催人泪下的气味,外面又下雨了,她赶紧起身关好了门窗,夏天愈发加紧脚步了,从早上一睁眼就能燥热到太阳落山,下雨是舒爽的,但是太潮湿了。
她继续绣祥云,拔线扯出老长,后三根手指翘着,细长的指甲捻起刚从下面穿出来的针尖,她从前天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结束。
“用晚膳了!”又是无彦,大约在堂北盈屋子的不远处。
堂北盈听着门外只有雨声,大约是没有人出来。
“你们不吃饭了?”无彦喊了一声,有点生气了。
吱呀一声,堂北盈的门开了,“无彦。”
无彦一扭头就看见了她,他撑着伞,雨和他明亮的眼睛都灿烂。
“怎么了?”
“你过来。”
无彦走到堂北盈屋檐下,“堂小姐什么事?”
“进来吧。”堂北盈往后退了一步。
“我鞋还湿着呢。”无彦微微一笑,应该是要拒绝。
堂北盈进了屋里把她做好的腰带拿出来,双手递了出去,“那天见你腰带都窜皮了,”她发出了轻微的笑声,“我做了一条,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收下吧。”
无彦没有看那条腰带,只看着堂北盈,一直到她觉得尴尬眨起了眼睛,把腰带往上举了举。
“小姐遇见男人都送腰带吗?”无彦笑着问。
“不,只送过你,而且……,我没遇见过多少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越说越羞耻。
无彦一直笑着,他放下伞,敲打石板溅起的水打着他的鞋子,堂北盈还是一把把他拉近了屋里,随后水就漫了一地。
“你怎么没穿跟高一点儿的?”说着就关上了门。
“这双穿脏了,沾点水没关系。”无彦扭过身去看堂北盈。
堂北盈手里拿着腰带,“淹了水容易着凉,我就受不了。”
无彦伸出了双手,堂北盈才反应过来,把腰带放到了他手上,“我没往上面填配饰,你最好还是低调一点,祥云就是我希望以后你能够平步青云。”
无彦一直认为堂北盈是一个高冷的,值得人尊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名门的小姐,从没想到她这么温暖。
“谢谢堂小姐。”他好像根本舍不得她,和从前完全不一样。
第九日,归家在即。
几乎所有人进入梦乡
这里并没有那么可怕,或许都是恶意的传闻罢了。
一直到堂北盈完完全全闭上了眼,马上就要睡着了。
一声尖叫马上吵醒了她,随后是好多声,惊慌的,畏惧的,不知所措的。
然后是桌椅板凳的倒塌,花瓶的碎裂,房门的推开,关上。
声音从远处的屋子传到近处,离她越来越近,她好像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非常可怕,那凄凉的叫喊声钻的她胸口发闷。
堂北盈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不敢喘息,不敢吐气。
好像确实有人在自己门外,她害怕,此时她已经设想了许多个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外面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她匆匆忙忙穿上了衣服顺手披好了披风,也把保命的药带在了身上,她摸索着,伴着惨淡的月光挪向门边,推开门一迈步就被捂住了嘴,从身后被带到了墙后。
“别出声,是我。”是无彦,每天都听见的声音。
堂北盈被吓坏了,她已经有点颤抖,无彦感觉到了,他戴着斗篷,脑袋上扣着斗篷帽子,堂北盈看不清他的脸。
无彦把她拉进了怀里,对着侧面,贴在她耳边,“听着,花雾院走大行动了,我现在把你送出去,沿着隧道一直走,永远往左拐,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回来,听见没有?”
堂北盈还在抖着,她的手摸到了那熟悉的金丝线,无彦腰上的就是她送的腰带!她吃力地点点头。
迷迷糊糊走了一段路,进到了一个好似密室的地方,无彦脱下了自己的斗篷穿到了堂北盈身上,他怕她着凉犯病死在这儿。
“进去吧,别回来了。”说完他就转身要走。
堂北盈拉住了他,“花雾院出什么事了?”
“跟你没关系,你走就行了。”然后就挣开她离开了。
堂北盈在黑暗里看不到他最后的背影。
她知道外面的传说应该是来了,无彦是共犯,但他要把自己送出去。
花雾院外几里,占长珂蹲点了蹲了好久了,眼看十天就要结束,没有什么成果。
一直到第二天天一亮,他忽觉地面震动,“归来队伍还没一点影子,怎么如此震动?”
地面揭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一个满面尘灰的女子,从未见过。
占长珂凑近了看了看,“姑娘?”
堂北盈抬起了头,她看见阳光了,她终于出来了,好在没有生病。
占长珂赶忙拉了她一把,“公子,快,花雾院里...”她急促喘息着。
“花雾院?吴氏的?”占长珂瞪大了双眼。
堂北盈赶忙点头,“对,我怕晚了就来不及了!”
“出什么事了?”占长珂扶着堂北盈的胳膊支撑她站稳。
“名门小姐们都被带走了,我是,是自己跑出的。”堂北盈抹了抹脸上的灰,才发现了无彦的斗篷在自己身上,她根本不敢提这个人。
占长珂长舒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腰牌给了堂北盈,“拿着它,骑马回去都京,叫临端王府来人。”
堂北盈把腰牌拿在手上,是铜制的,有些温度,“我不会骑马,我怕你一个人撑不住啊。”
占长珂哼哧一声冷笑,“你质疑我?没问题的,”他指了指牵马的那个伙计,“殊骞,你把她送回去,再找些人手来。”
堂北盈不解,“你让他回去不就好了吗?”
“他回去?我还得要照顾着你,怎么办差事啊?”占长珂骑上了马,扬长而去。
堂北盈转身看向了殊骞。
“小姐请与我一同回去播人手来援助殿下。”殊骞跨到了马背上,堂北盈也是勉勉强强上去了。
“殿下一直在待这儿吗?”堂北盈问。
“嗯,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要无果而归了。”
堂北盈点了点头,“你们殿下叫什么啊?”
“你连占长珂都不知道吗?”殊骞立马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我是从相州来的,只知道太子叫占酊珀,其他什么,一概不知。”
殊骞又摆出一副苦瓜脸,“太子怎么能和我们殿下相提并论呢?”
“太子差在那儿了?”堂北盈问。
“谁不想自家主子好啊?”殊骞总是一副满不在乎又小肚鸡肠的样子。
堂北盈笑出了声,“你这些都敢说,不怕你家殿下骂你啊?”
“殿下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堂北盈细细一想,占长珂还挺与众不同,不顾自己身份,一新想着调查花雾院,这样礼贤下士倒是十分少见。
马蹄终于停在了都京临端府的门前,这座府邸在都京算得上华丽富庶了,但占长珂的摆设并不奢侈。
堂北盈举起那黄灿灿泛着红还有星星绿色的腰牌,“临端王殿下需要人手,请大家尽快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