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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号重案组之掐线

作者:毛德远 | 分类:游戏 | 字数:21.6万

正文_第六章 非常手段

书名:1号重案组之掐线 作者:毛德远 字数:32696 更新时间:2024-10-11 10:39:08

1

在刘家和被杀的第五天,丁英打电话给罗坚,要求他把佣金汇到他的账户上,但罗坚以*被警察看得紧为由拖欠,这让丁英很不爽,他已经完成任务了,不可能在长江一直等下去,那样风险非常大,因为丁英没打算利用肖克去杀刘家和,而是想让他意外死亡,但罗坚给他的时间有限,他只好采取有风险的方法。

5天之后,丁英又打电话给罗坚催款,罗坚以同样的理由推辞,丁英想了一上午之后,决定和罗坚摊牌,如果他再不付款,他要回美国去,就当白白帮倒忙罗坚干一回,回去后再想办法惩罚罗坚。

罗坚听说他想回美国,赶紧叫他别走,他马上赶来与他见面,丁英感到他有要事商谈,便叫他过来,请他路上注意安全,别被人跟踪了。

罗坚坐上的士之后,一直往车后观察,看有没车子跟踪,但是没有发现异常。罗坚明白不可能有人跟踪,是丁英太过谨慎。

罗坚下车之后,往丁英的出租屋方向走去,他掏出钥匙打开铁门,向顶楼爬去,过完年罗坚就52岁了,因为整天坐办公室,要不就泡妞喝酒,很少锻炼,爬到7楼时,他已经气喘吁吁了。

他敲门之后,丁英打开了大门,脸色不咸不淡,他故意做给罗坚看的,雇员给老板脸色看的行为让罗坚很恼火,但为了利用丁英这个犯罪天才,他不得不强压心头的怒火:“丁教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拖欠您的钱,实在是周围不灵啊。”

“到底是周围不灵,还是故意拖欠我不管,我要的是结果,不是原因,做人要讲信用,严格按照协议执行,否则不会受人尊重。”丁英看到罗坚脸上的歉意,语气变得柔和了,他不敢得罪罗坚,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嘛,丁英明白:尽量不要给自己树敌。

“有酒吗?我们边喝边说,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罗坚和颜悦色地问。

“当然有啊,要洋酒还是红酒?”

“红酒,洋酒太烈,容易醉。”罗坚是个酒鬼加色鬼,这两种东西是他冒险挣钱的动力,和丁英从不嫖女人恰恰相反。

丁英走到冰箱边,打开冰箱,拿出一瓶1988年的拉菲红酒,倒出两杯,递一杯给罗坚,俩人坐在沙发摇着酒杯,让红酒早点醒来。过一会儿,罗坚呷了一口红酒,在嘴里打旋,再慢慢地喝下,他已从丁英那儿学会了喝红酒,再也不一口干了。

“好酒!”罗坚笑着对丁英说,“丁教授,说实话,我并不是不想把钱付给您,只因发生了意外事情,我恳求您留下来,再帮我一次。”

“不行,我必须尽早回国与老婆孩子团聚,我们有约在先,刘家和是最后一个目标,您不能出尔反尔!”丁英决然地说。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这样吧,您再帮我一次,我给您加钱,400万一个怎么样?”

“您说的是空头支票,我不会再信任您。”

“您听我说,其实我是有能力把钱付清的,因为我想留下您,才拖延欠款,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区区几百万难不倒我。”

丁英怕有点动心,但他怕罗坚吹牛,万一他完成任务之后,罗坚拒绝付款怎么办?如果罗坚雇佣杀手把他干掉怎么办?别说出400的高价,就算出40万也能找人把他杀死,中国的穷人太多,出40万要一个人头,有大把的人干。

但是,如果不答应罗坚的话,杀刘家和300万可能要泡汤,不如用缓兵之计来对付罗坚:“不行,我不相信您,除非您把上次的300万和下个任务的400万一起汇到我银行账户上,我才会考虑。”

“丁教授,这样吧,我把上次的300百万和这次的100订金付给您,您完成任务之后,我马上把剩下的300百万付清。”

“这可以考虑,但我必须搞清为什么要干掉他。”丁英来中国是为了挣钱的,他自然愿意了。

“此人不仅是我的头号敌人,也是您的敌人,我们干的事被看出来了,他打电话威胁我,要给他500万,让他远走高飞,否则他将去公安局揭发我们。”罗坚心情沉重地说。

“怎么可能?连1号重案组都不知道我们干的事,他怎么知道?是您编故事骗我吧?”丁英非常震惊,觉得不可思议,他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拧下水。

“如果我欺骗您,出门立即被车撞死!”罗坚指着天花板诅咒,手在微微颤抖,酒杯里的红色液体在摇晃着,灯光映照在上面,反射出幽暗的光。

丁英这才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怎么回事?您把他的情况说一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和5个死者都认识,他觉得不可能那么巧,他的朋友在半年里,4个死于意外,一个被杀,所以他怀疑是我干的。”

“即使他怀疑5个死者死得蹊跷,但不可能怀疑是您干呀,何况您没出面过,都是我出面,我走了之后,就算他去公安局揭发,也没证据,而我已经飞到美国藏匿起来了。”

“因为他是我的左膀右臂,他发觉不对劲,所以他要挟我,叫我付钱让他走人,您说我能咽下这口气吗?”

“既然是您的得力助手,您以后还要靠他帮忙,把情况向他说清楚不就行了?然后再给点钱安抚他,这是两全其美的事啊。”

“问题是他脑子不开窍,他咬定我会把他干掉,所以,他必须远离这座危险的城市,到乡下过隐居的日子,不想让老婆没老公,孩子没爸爸。我一再向解释我绝对不会卸磨杀驴,但他不听,说实话,他本来没在我的计划之内,现在他要钻这牛角尖,我也无可奈何,有他在就像身边放了一颗*,不知何时会把我炸得粉身碎骨,他没死,我寝食不安,所以,一定要让他消失!”罗坚咬牙切齿地说。

丁英觉得罗坚说得对,如果他去告密,他和罗坚都将承受极大风险,哪怕中国警察鞭长莫及,但是国际刑警无孔不入,应该把这颗炸弹拆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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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同意,但得等400万到账之后我才开始行动。”

“没问题,我马上打电话叫人去办。”罗坚和丁英碰杯,把杯中酒干了,“祝我们早日成功,您也早日衣锦还乡,去过神仙日子。”

丁英点点头,相视而笑。罗坚把目标资料交给丁英之后走了,丁英打开资料,认真看起来,这份资料比以往5个死者的资料更详细,可见罗坚这次的决心更大。

完成第六个任务有多大的风险呢?他认为1号重案组不可能在短时间把他挖出来,哪怕肖克被捕了。凭肖克的性格以及他们之间的协议,肖克都不可能出卖他,因为肖克杀刘家和的动机太充分,哪怕重案组去调查,也深信肖克是为妈妈报仇而起杀心,正因为这点,丁英才敢在长江待下去,继续催罗坚还款。

所以,丁英判断暂时留在长江风险不大,一旦罗坚把400百万打到他账户上时,他就开始行动。

果然,罗坚第三天就把400百万汇到他账户上,他开始按想了两天两夜的计策行动。以前丁英经常回中国,常常和黑帮老大混在一起,认识了几个凶狠、胆大、细心的马仔,有两个被丁英送到美国去当他助手。有个叫阿飞的马仔非常出色,极为崇拜丁英的智慧,很想跟丁英去美国。

丁英觉得他是众多马仔中最优秀的,也想让他去美国,但是,刚刚开始为他办出国手续时,他就被关进监狱,罪名是绑架负债人,从中分利。他被判刑三年,现在三年过去了,不知道他是否出狱?

他是从武警部队退役的,能吃苦耐劳,又武功高强,如果他出来了,是完成这次任务的最佳人选,按理说他已经出狱了,除非他在狱中不好好改造被加刑,但他被加刑的可能性很小,因为他不会傻到惹是生非的地步,他低调、聪明、坚忍,性格很像丁英。

丁英化妆来到郊区公园的电话亭边,把IP卡插入磁卡口,试着拨打那个三年没打过的手机号,他不知阿飞出狱后是否还用原来的电话,他在等待中思考着,但一拨就通了:“你好,请问你找谁?”接电话是个女的。

丁英犹豫了一下,问:“请问您认识阿飞吗?”

“我是他女朋友朱玲玲,你是谁?这么老土,还用座机打电话。”对方调侃地笑着。

“我是阿飞的朋友,三年不见了,我很想见他一面,请您把他的电话告诉我好吗?我是从国外回来的,我手机没开通国际业务,所以,只能用公用电话打给您。”

“我怎么没听他说有外国朋友——老公,有人找你啦。”她似乎不太高兴地叫着。阿飞长得高大英俊,从来不缺漂亮的女人。

“我是阿飞,请问你是谁?”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阿飞,我是英哥,刚刚从美国回来,我希望你能出来跟我聊聊天,有空吗?”

“有空有空,您在哪里?我马上出来,英哥,我太想您了。”他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

“我们在郊区公园的靠山顶见面吧,那里有个祥云亭,记住:不许告诉任何人,最好找一辆不认识的摩的来,一定要戴上头盔,我在上面等你。”丁英说完把电话挂断,走出郊区公园,来到200米外的烟酒专卖店,买了一瓶威士忌和两个酒杯,因为阿飞喜欢喝威士忌。

半小时之后,阿飞来到山顶的祥云亭,看见丁英,便迅速跑过来,和丁英紧紧地抱在一起:“英哥,我好想您,我做梦都梦见您回来啊。”

一会儿,丁英松开阿飞,拍他的肩膀,叫他坐下说话,然后拿出威士忌,倒了两杯,递给阿飞。阿飞惊讶地叫起来:“哇,限量珍藏版的威士忌,得好几千块钱吧?今天真有口福!”

“咱们兄弟久别重逢不谈钱,只要你喜欢就好。”

“谢谢英哥还记得我这个落难人。”他感动得溢出眼花。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过得好吗?”丁英边问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四周,郊区公园很僻静,不是周末几乎没有游客,也没有电子眼,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出来半年了,天天呆在家里吃软饭,靠女朋友*养我,想去夜总会看场,女朋友又不让去,但我背着女朋友帮人偷卖*,只能挣几块香烟钱,日子好难过啊,我快憋出病来了。”

“你想挣大钱吗?”丁英看他穿一身冒牌的阿玛尼西装和劣质的皮鞋,知道他非常缺钱。

“我做梦都想挣钱啊。”

“杀人敢吗?保证你能逃过警察的法眼。”丁英从阿飞的表情中看出他极度渴望挣钱。

“只要价钱合适,我肯定敢干!”他坚决如铁地回答。

“50万!先付你15万,事成之后,再付35万,我想办法帮你办出国护照,到美国后帮我打理生意,我保证不会亏待你,不信你可以打电话给阿坚和阿强,问问他们在美国过得好不好。”

“好!我相信您,我干!”他两眼发光,好像拣到价值连城的钻石一样,为了按捺住心中的狂喜,他的牙齿紧咬嘴唇,怕自己笑出来。

于是,丁英教他如何杀人,如何逃避警察,如何把警察套进陷阱,让他们走不出来,过程说得非常详细。阿飞认真地听,觉得丁英的反侦察知识无比丰富,警察绝不可能把他找出来,即使有一天找出来了,他已经在美国落地生根了。

他俩整整说了5个小时,为了不让人看见,阿飞从北门先走,半小时之后,丁英南门出来。

第二天,在同一个地方,丁英把15万现金交给阿飞,一再嘱咐他不能在把钱存进银行,如果要存到银行,一定要朋友的身份证开户。杀人的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他日夜同居的女朋友。

阿飞连连点头,说绝对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2

长江市有座非常出名的山,名叫金山,它位于市东北方向,海拔不到300米,但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十分茂密,有条盘山公路像条巨龙由南蜿蜒而上,由北而下,山上有个金山寺,是许多善男信女首选的烧香拜佛之地。

在香火鼎盛的大雄宝殿左边,有条幽径通往观景楼,这座三层的观景楼天台是用来观看长江市的,不需要门票,一楼是休闲接待中心,是旅行社用来接待安排旅客的;二楼是咖啡馆;三楼是茶馆。

今天是星期天,小克开着向朋友借来的车,载着吕莹莹来到观景楼,小克问她喜欢喝茶还是喜欢喝咖啡。她说喝茶吧。

吕莹莹热爱中国传统文化,特别喜欢古诗词和茶文化,她觉得读诗和泡茶是提升气质的最好途径,只因工作太忙,没时间慢下脚步好好品味,今天正好小克邀请,可以慢慢品茶读诗。

下车之后,小克打开后备箱,从中拿出一大把红玫瑰,笑吟吟地走到吕莹莹面前,双手捧着递给她:“莹莹,送给你……”

她看着像火鸟般燃烧的玫瑰说:“老土,男人就知道送花。”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美滋滋的。

“你不喜欢玫瑰吗?不要打击我,我可是第一次给女孩子送花哦。”小克看着隐而不笑的吕莹莹,有点忐忑,玫瑰代表着爱情,万一她不喜欢这么露骨的表达方式呢?

“当然喜欢呀,哪个女孩不喜欢玫瑰?”

“那就好,你就包容一下我的老土吧。”

“暂且饶你一次。”她捧着玫瑰回眸一笑,如莲花般灿烂,然后向观景楼走去,直接来到三楼,迎宾小姐走上前来,问他们有没预订座位?小克说他订了9号位,于是迎宾小姐领他俩来到9号位边。

这是火车厢式座位,有两排位子,可坐四个人,加位时可以坐六个人,小克在吕莹莹对面坐下,吕莹莹把玫瑰捧在手里,深深地嗅了一会儿,开始数花朵:“1、2、3、4、5、6——哇,一共51朵!为什么是51朵?”她微微抬头,目光温柔地轻抚着小克的脸,其实她明知故问。

“我……我也不知道,是花店小姐安排的。”小克明白51朵代表:我的心中只有你!为了送花给吕莹莹,他特意上网搜索一下,觉得送51朵最能表达他的心意。

“去,我就不信卖花小姐会自作主张,不说就算,我不逼你。”说罢转头望着窗外的景色。山下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纵横交错车水马龙的道路,蚂蚁般拥挤的人群,偶尔几缕山岚飘过,城市隐没在背后,坐这里看喧嚣的城市,会产生一种超脱红尘的感觉。

服务员拿来两包大红袍茶叶,这是吕莹莹点的,小克不懂茶道,他大多时候都喝纯净水,只有去走访时,才会喝到走访对象泡的茶,他觉得茶叶除了芳香之外,就不知道它的优点。

吕莹莹把矿泉水倒入电水壶之中,放在壶座上烧,烧开之后,她开始烫杯、洗茶、闻香、倒茶、筛茶、奉茶……一招一式认真严谨,看得小克眼花缭乱,没想到她如此讲究。

她开始向他灌输茶道知道,从古典派、山水派到快餐派;从用水、温度、茶具、什么茶泡多少时间、倒茶要倒多满等等,说得头头是道,不时还插入几句有关茶的诗词,小克像小学生一样认真地听着。

“泡茶有许多方法,首先讲泡茶小姐的着装,女性为客人泡茶时,最好穿旗袍、唐装、套装等一些端庄的衣服,双脚要并拢,双手自然放在双腿前,等待水开,身上不能喷洒香水,因为香水的香味会冲淡茶的香味……”

小克被的她知性迷住了,觉得最美的女人就是她这样子,他已经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看见她的樱桃小嘴在动着……

“喂!你有没听我说呀?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嗔怪着。

“我在听呀,你继续讲,让我好好补一补茶文化课。”小克恍然猛醒。

“算了,不说了,也许你对茶道比我还懂,而我却班门弄斧,好为人师。”

“别别别,我已经听得魂不守舍了,说明你讲得精彩,才让我如此痴迷。”

她知道他说谎,不再理他,从挎包里拿出一本《婉约词》,认真看起来,偶尔端起茶杯咪一口茶,她吟诵着:“洞口谁家?木兰船系木兰花,红袖女郎相引去,游南浦,笑倚春风相对语。”

小克虽然对古典诗词没什么造诣,但是也略知一二,他不喜欢婉约词,喜欢苏东坡的《赤壁怀古》;岳飞的《满江红》;辛弃疾的《遇永乐》这些豪放诗词,大江东去、怒以冲冠、金戈铁马这些军旅情怀的诗让他无比快意,他不向往金榜题名、衣锦还乡,他认为最美的事是塞外引弓射大雕、英雄凯旋归故乡。

欧阳炯的《南乡子》是讲儿女情长的情境,充满了浓浓的小资情调,但是,此词从吕莹莹的口中吟出来,他觉得非常动听,因为她的语境、情态、情绪和词意完美地相融在一起,演绎出一幅绝美的画面。

“小克哥哥,你喜欢婉约词吗?”

“喜欢啊。”小克为了讨好她,违心地说。

“那你喜欢哪个词人?”

“李清照。‘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何等豪迈何等坚贞啊!”

“我也喜欢李清照,但更喜欢柳永,‘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太唯美了,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更坚贞!所以有诗云:‘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柳永是北宋女人的超级偶像,比周杰伦更让粉丝们心醉神迷……”

“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他就会吃软饭,听说是青楼的歌妓供他吃喝玩乐的,连死后也是歌妓帮他埋葬的,呸,什么东西嘛,一个大男人过这种日子,不早点死掉才好!”小克一脸的不屑。

“好你个小克,竟敢污辱我偶像,你找死啊……”还没说完,她一巴掌打在了他的手臂上。

“别打别打,我求饶了……”

正打闹时,小克的电话响了,是江一明打来的,小克一看,便明白这一场风花雪月的事要泡汤了:“江队,您有什么指示?”

“要出现场,翡翠小区18楼1单元204房死了一个人,你在哪里?什么时候能赶到?”

“我……我和莹莹在金山上喝茶,我们半小时之后能赶到。”

“好,那我就不给莹莹打电话了,你带她一起来。”说完便挂断电话。

小克叫服务员买单,买完后,和吕莹莹疾步走出观景楼,走到停车场,把车门打开,让吕莹莹先坐上车,然后绕过车头,坐到驾驶室里,启动马达开车下山,往案发现场赶去。

小克和吕莹莹赶到现场时,现场被封锁了,江一明、吴江、罗进和周挺已经开始勘查工作,死者名叫王利,死在卧室的地板上,头部遭到钝器重击,造成颅骨骨折而死。王利旁边都是血,但已全部凝固,从尸表上看,尸斑和尸僵已经形成。

罗进对江一明说:“死者大概死于昨晚7点到8点之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已经死去18到19个小时,死者因失血休克死亡,这种尸斑比较浅淡,因为血液都流失了,没有红细胞在死后沉积在尸体底下部位而形成尸斑。”

“能看出是什么凶器致死吗?”

“应该是铁锤之类的钝器,从伤口的角度观察,凶手的力气非常大,身材比较高,是个凶狠的家伙,可能有前科。”

江一明点点头,从勘查踏板上走过,来到客厅问:“老吴,有没发现可疑的鞋印?”

“除了报案人的鞋印之外,没有任何痕迹,凶手用水冲洗过现场,窗户和防盗网完好无损,应该是用钥匙开门进来的,或者是叫门进来,可能是死者的亲友,或者熟人。”

“凶手为什么要用水清洗现场?”

“当然是把痕迹冲洗掉。”

“有没提取到可疑指纹?”

“还没有,凶手懂得清理现场,肯定不会把指纹留下,我们又遇到高智商对手了。”吴江神色凝重地说。

江一明叫上吕莹莹,来到翡翠小区的保安室,王利的妻子和孩子在保安室里,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孩,低着头,不停地抽泣,小女孩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劝妈妈别哭,她不知爸爸永远不会回来了,当然不识愁滋味。

“你好,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江一明,请您节哀顺变。”江一明走到她前面,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她抬起头来望着江一明,点点头,表示感谢。

“我想向您了解情况,可以吗?”江一明征求她的意见,因为死者家属在极度悲伤下,意识不可能像平常那么清醒。

她又点点头。

“请问您贵姓芳名?”江一明问,吕莹莹坐在她的对面,掏出笔记本在记录,做记录是吕莹莹的强项,她记性很好,几乎过耳不忘,文字简洁洗练。

“我名叫张芳芳。”她声音沙哑。

“我想问一句也许不该问话:你老公看上去比你大很多……”

“我是他的第二个老婆,他前妻和他离婚之后,我们才走在一起的。”江一明还没说完,她就打断了他的话,她怕被人误会是王利的二奶。

“昨晚你们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在家?”

“我回娘家了,我妈妈非常喜欢我女儿,每个周末我都要带女儿回娘家。”

“你娘家在哪里?”江一明想:幸好她回娘家,如果在家的话,她和女儿可能和王利一起遭遇不幸,那就是灭门惨案,1号重案组的压力会更大。

“北市横垄镇。”

“你回家之前有没发现异常情况?”

“没有,很正常,我老公是搞装修工程的,比较忙,没空陪我们回娘家,我只好开车带女儿回去。”

“您是哪天回娘家的?”

“星期五,也就是4月15日傍晚回娘家的。”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清楚,可能因为哭得太厉害吧。

“您是否知道王利有仇人,或者他得罪过谁?”

她想了一会儿说:“没有,我不知道他得罪过人。”

江一明觉得她由于突遭不幸,头脑不太清醒,不好询问,便递给她一张名片,叫她想起可疑的事来时,给他打电话,然后走出保安室,这时,吴江他们已经把现场勘查完毕,他们叫收尸工把王利尸体运到市局法医解剖室去,然后,大家开着车回队。

3

王利出生于1971年6月,本市人,住在江南区翡翠小区18楼204房,从事装修工程工作,是个小老板,日子过得比较滋润,有车有房,他于1995年与林红霞结婚,次年生下儿子王强强。

2010年,王利以与林红霞性格不合为由离婚,当年便与张芳芳结婚,2011年生下女儿王小涵。张芳芳出生于1991年,与王利相差20岁,是典型的老年吃嫩草,这是从翡翠小区物业经理那里了解到的情况。

“尸检结果证明:王利死于4月15日傍晚7点到8点之间,王利的胃内容物几乎没有消化,判断为末次进餐后不久遇害,胃里积聚了50毫升胃液,这比较正常。从尸斑和尸僵来观察,判断王利死于晚上7点到8点之间。”罗进说。

“死亡原因?”江一明问。

“死者颅骨多处下陷复合性骨折,从而导致死亡。”

“什么凶器致他死亡?”

“经过对伤口和颅骨骨折线分析,以及电脑比对,应是5*5厘米的圆形铁锤,重大约为1000克。”

“老吴,能判断出凶手的身高吗?”江一明问。

“王利身高为171厘米,铁锤呈倾斜状打击死者的颅骨,有一定的角度,经过模拟分析,判断凶手大概在178到182厘米之内,但因现场被水洗过,没有找到凶手的任何痕迹,这让人头疼。”吴江皱着眉说。

“凶手是怎么样进入现场的?”江一明环视一圈说。

“我认为凶手是开锁进去的,如果是叫门进去的,王利应该会死于客厅,而不是卧室。”小克说。

“也未必。如果开锁进入的话,一般是用新钥匙打开的,但是,我们没在锁孔里提取到微金属颗粒,这说明凶手不是用钥匙开门,应该是叫门进入。”吴江反对。

“那王利怎么会死在卧室里呢?一般情况下,凶手不会在卧室杀死王利,除非是他至亲的人干的。”

“有这种可能。但如果凶手是王利的熟人,来向王利借钱,或者还钱,王利进卧室里取钱或存钱,凶手便尾随王利到卧室,乘他不备,高高举起铁锤打死王利,我认为是这样的。”吴江坚持自己的想法。

“既然要乘他不备,凶手为什么不从背后袭击王利,而是面对面袭击王利呢?”周挺说,他的想法与小克一致。

“可能是王利发现凶手尾随后转身,就在他转身那一瞬间,凶手举着铁锤向王利砸去,一锤致命,没有第二次打击,说明凶手的力量和胆量都超乎寻常,而且非常自信,我们侦破过锤击致死案,但大多数都有多次打击。”

“有了死亡时间和凶手的特殊身高以及强大的腕力,翡翠小区的安保设备又很完善,不难把凶手找出来吧?”江一明说。

“也不一定,凶手的反侦查能力很强,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不可轻敌。”吴江回答。

“好,那大家就做好准备,全神贯注地投入战斗,我相信我们的能力,最终能捕获猎物。还是老规矩,兵分两路,尽早投入工作中,此案定为:4?15案。老吴和周挺去调查王利的社会背景;小克和莹莹去翡翠小区查看监控录像,走访翡翠小区的目击者,因为王利死于晚饭期间,应该有人看见凶手的样貌。我随时协助你们。”江一明宣布开始侦查工作。

翡翠小区是2008年开发的高档住宅区,位于江南大道中,住着一万多居民,居民以中高收入为主,一房一厅的房子起步价80万,每平方米将近1.5万,2015年涨到2万多。绿化面积达60%,种满了花草树木,春季走进去,就像走进香水海洋一样,花香四溢,沁人心脾,令人精神振奋。

小克和吕莹莹走进小区监控室,来之前,街道派出所片警已跟保安队长叶得灵打过招呼,叶得灵看见他俩来了,客气地泡茶招待,小克接过叶得灵的茶杯说:“叶队长,我们要调阅4月15日到16日18楼出入口的监控录像。”

“没问题,我们的监控录像保存半年时间,你们要的录像肯定在。”

小克和吕莹莹坐下来,把录像调出来查看,他俩从4月15日下午开始看,一直看到4月16日08:00点,两天一共看了20个小时,从中筛出了4个身高在178到182厘米的男人。罗进说凶手极有可能是男人,女人的可能几乎为零。

4个身高相符的男人之中,有两个是18楼的主人,另两个是来拜访朋友的,其中一个于15日16:30进入18楼,于晚上19:10出来了。另一个是个年轻人,他于18:30进入18楼,19:35出来。这两个人的嫌疑最大。

第三天,小克和吕莹莹去走访住在18楼的两个嫌疑人。经过一下午的细致询问,他们嫌疑基本被排除,虽然他们和王利同住一座楼,但从没打过招呼,更别谈是朋友了,而且他俩是在区政府担任要职的领导,和王利没有利益冲突,也不相互认识。

16:30进入18楼的男人叫郭严明,是江北区司法局的副局长,他是应住在501房的毛飞夫妇之邀,到毛飞家吃饭的,吃完饭之后,郭严明就回局里值班了。郭严明和王利也不认识,更无半点瓜葛,何况他是个快退休的瘦弱的人,没有凶手那么大的打击力,他的嫌疑也基本可以排除。

最大的嫌疑人是18:30进入18楼的年轻人,他身高将近180厘米,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大背包,里面可能装着铁锤,他是尾随本楼的居民进入18楼的。叶得灵说不认识他。

吕莹莹把他的录像截图,处理清晰之后,发到手机上,带着他的照片对18楼所有居民进行走访,结果没有居民认识此人,也就是说:当晚他肯定是去拜访王利,否则无处可去。

小克和吕莹莹去走访与王利的好友,他们应该认识嫌疑人。

他俩来到王利朋友金雨的单位,把照片递给金雨辨认,问他是否认识嫌疑人?金雨一看就说:“他是王利的儿子王强强。”

这结果让他俩吃惊不已,因为儿子杀老子的可能性极小,他也许是应王利之邀去吃晚饭的,因为张芳芳和女儿回娘家了,他俩可以享受天伦之乐。

但是前面的三个嫌疑人都被排除了,唯一剩下王强强,怎么说得通呢?难道他们查看监控时有遗漏?不,绝对不可能,他俩的眼睛紧紧盯着录像20个小时,即使其中有个人休息一会儿,另一个人没有松懈。除非嫌疑人在4月15日中午12点之前进入18楼,但是,凶手提前进入18楼等待时机杀人吗?如果这样的话,凶手怎么肯定王利会回家呢?

小克不死心,问金雨:“王强强是干什么的?和王利的关系融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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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别提了,王强强就是个败家子,整天游手好闲,出入各种网吧、游戏厅和歌厅,除了学会吃喝玩乐赌嫖之外,什么都不会,最可恨的是竟然染上吸毒,王利为他伤透了脑筋,王利和林红霞离婚,一半是因林红霞把王强强宠坏了。”

“吸毒?他没收入哪来的钱吸毒?”

“唯一的来源是王利,王强强以为王利有花不完的钱,但王利不给他,王强强就采用坑蒙拐骗,从王利那里拿钱。有一次,他为了买毒品,把10枚硬币吞到肚子里,跑到医院住院,逼王利给他钱。王利只好交钱给医院,让医院治疗王强强。没想到王强强等王利走了之后,说要到别的医院治疗,把钱退回来,拿到钱之后回家,买了几瓶媲麻油喝下去,把硬币给强拉出来,然后拿着钱去买*。”

“这么说,为钱了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我也不敢肯定,这些都是王利跟我说的,我极少和王强强接触,我不能听王利的一面之词。”金雨明白不能乱说,所以采用圆滑的说法。

他俩来到林红霞家找王强强,但王强强没有和她住在一起,王强强嫌弃她啰嗦,两年前搬出去了。吕莹莹叫林红霞打电话给王强强,让他回家一趟,可是王强强电话关机了。

吕莹莹对王强强的手机进行定位,发现他在辉煌网吧,他俩赶到辉煌网吧时,王强强正和一个年轻人玩对杀游戏,他的叫喊惹得旁人不满,但是见王强强长得高大,身边还有个同伙,旁人便不敢说什么。

小克走上前去,伸手把主机电源关掉,王强强“嚯”地一下站起来,挥拳向小克的脸上打来,小克闪过他的拳头,钳住他手右手,一下把他的手扭到背后,痛得他哇哇叫,赶紧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谁是大侠,你仙侠游戏玩多了吧?我是刑警队,你跟我走一趟吧。”

王强强听说是刑警队的,反而变得胆大了:“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法?”

“你涉嫌贩毒、吸毒、赌博、杀人,这些够你吃一壶了。”小克把他的左手也扭到背后,他试图挣扎,但被小克攥得纹丝不动,只好停止反抗。

小克把他带到网吧的办公室,对他进行讯问:“王强强,你4月15日傍晚去你父亲家干嘛?”

“我老爸打电话叫我去他家吃饭。”他有气无力地说,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胡说!当天你爸爸的通话记录中没你的电话。”

“是我想爸爸了,我便去看他,后来他留我吃饭,我吃完之后,大概19:30就离开了,没想到爸爸当天就被人杀了,好怜啊。”他装作悲伤的样子。

“我们怀疑你杀了你爸爸。”

“警官,你说话要负责任,不许随便乱说,我怎么会那么残忍呢?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他是我爸爸?”

“我们不会乱说,我们调查过了,15日傍晚,你在好再来杂货店买了一把铁锤,放进了背包里,然后走进你爸爸家,这把铁锤和砸死你爸爸的完全一样,你怎么解释?”

“对,我是买一把1公斤重的铁锤,也准备把他打死,因为他太吝啬了,从来不顾我和妈妈的死活,就连我住院,他也不肯出钱,我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早日让他下地狱……”

“所以,你就把他打死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正想干掉他时,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对很好,也许他预感到活不久吧。他叫明记餐厅五碟菜给我吃,还拿出一瓶好酒请我喝,吃完饭之后,他递给我一万块钱,慢慢地我心软了,放弃了杀他的邪念,毕竟是他生我养我长大的,我怎么能恩将仇报呢?我很后悔,不敢面对爸爸,吃完饭之后,我就回家了,如果我不回家就好了,爸爸就不会遇害。”他深深地叹一口气。

“你们晚上吃了什么菜?喝了什么酒?”

“我爸爸没喝酒,就我喝,喝1986年的波尔多葡萄酒,一碟红烧鲈鱼,一碟西红柿炒蛋,一碟白灼竹节虾,一碟菜心,一碗香菇肉丝汤,就这些。”

他俩不相信王强强的话,第二天拿着搜查证,对王强强的出租屋进行搜查,搜到了那把新买的铁锤和一万元钱,把他进入18楼时穿的衣服和鞋子带回来,进行血迹检测和指纹提取。

结果没发现铁锤上有浅血反应,铁锤柄上有王强强和杂货店老板的指纹,衣服和鞋子上也没有血迹,人民币上有王利和王强强的指纹,鉴定结果和王强强说的相符,可以暂时排除王强强的嫌疑。

真正的凶手是谁?在哪里呢?

4

吴江和周挺在初步调查中,没有发现嫌疑人,王利交往的人非常复杂,通讯录中有725个名字,他喜欢和朋友在一起喝酒、唱歌、吃饭,尊贵的朋友有区长和国家干部,有拾荒者和环卫工人,如果全部排查下来,最少要几个月,所以,他俩只走访与王利交往甚密的人,如果没有结果,再对其他人进行排查。

所以,江一明认为从监控中寻找嫌疑人是捷径。他把小克和吕莹莹叫到办公室,对他俩说:“你俩在查看监控录像时,会不遗漏了什么人?”

“不可能的,江队,除非这个高大的人变得矮小,才能骗过我俩的眼睛,但是,谁有这个本事呢?除非是孙悟空。”小克说。

“嫌疑人变矮变小是不可能的,但经过伪装,从矮小变高大是可以的。嫌疑人会不会躲进垃圾桶或者包装箱里进入18楼?”

“这也不可能,没有任何人搬运体积大的物品进入18楼,清洁工只拿着扫把和畚箕进去打扫卫生。”吕莹莹说。

“18栋的外墙勘查过吗?有没有发现攀爬的痕迹?”

“四面墙体都勘查过了,没发现任何攀爬的痕迹,18栋分成三个单元,外墙贴的是米黄色瓷砖,光滑明亮,是鞋印很好的附着体,很容易发现。”

“附近有没有高层建筑物?凶手会不会像真大伟(《1号重案组之情殇》的杀人凶手)那样,利用气球从高楼飞降到18栋的天台上,再进入204室作案?”江一明问。

“周边没有高层建筑物,离翡翠小区最近的高楼是天龙大酒店,但也在1.5公里之外,没办法使用气球精准地降落在天台上。”

“如果使用热气球呢?”

“这也不可能。热气球是靠调整球囊温度来控制升降;利用不同高度层的风向来控制和调整前进方向;不能主动改变方向,它的飞行速度与风速相同。我查过当天的气象,没有风,这种情况下,热气球只能上下漂浮。”小克笑着说。

“唯一的可能是你们遗漏了监控录像,如果凶手提前进入18栋,躲在王利的某个房间里,等张芳芳和女儿回娘家后再动手呢?我建议把查阅监控的时间向前推24小时,向后推24小时。”江一明分析着说。

“好吧,我们马上去查!”小克说完和吕莹莹走出办公室,来到吕莹莹的办公室,开始调阅翡翠小区的监控录像,他俩把小区五天内录像都复制回来了,也就是4月13日到4月17日的录像。

他俩发现五天内有6个身高相符的人出入,其中3个人分不同的时间进入18栋,但都于15日下午6点之前出来,还有两个在16日和17日进入,也都出来了。

有一个嫌疑人从13日中午进入18栋后,到16日傍晚5点才出来,他是个年轻人,长得高大英俊,身穿一套运动服和一双运动鞋。他是拉开大门走进去的,没有用钥匙,说明有内应为他开锁。

他是谁?他到底去谁家?为什么走访了18栋1单元所有居民,没人承认会见过身高178到182厘米的朋友?这个人非常可疑,必须找到他。

他俩拿着嫌疑人的截图照片,来到翡翠小区找叶得灵,问他是否认识嫌疑人?他说不认识。小克又把照片给其他保安看,他们也都说不认识。

这时有个年长的保安走进保安室,他看了照片后说:“这人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年安富,你好好帮两位警官想想,这对他们很重要。”叶得灵殷切地看着叫保安富的人。

年安富掏出一根烟点燃,坐下说:“让我好好想一想,岁月不挠人啊,年纪大了,记忆力退化了……”他猛吸几口烟,烟雾笼罩着他的面容,变得飘忽不定,小克有点急,但又不能催,催促会打断他的思路,是询问的大忌。

“哦,我想起来了,他应该是去找18栋1单元502的柳青青。对,是去找柳青青,当时他进来时,我看是个陌生人,便问他找谁?他说找18栋1单元502的柳青青,我这才让他进去的。”年安说。

“柳青青?叶队长,你把柳青青的情况说一说。”小克对叶得灵说。

“这,我又不是居委会主任,怎么可能知道每个居民的情况?”叶得灵为难地说。

“那你总认识柳青青吧?”

“我知道502房住着一对男女,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夫妻关系,因为那男人比她大很多,倒像是父女俩,我不知道女的叫柳青青。”

他俩走访过502房的男主人,他名叫安山山,经营名贵木材,经常去缅甸收购楠木和金丝柚,收藏多年后出售,从中盈利,是个千万富翁。

当时小克问他家里还有谁?他说没有人,就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因为这里离木材市场很近,他就租住在这里,他老婆和孩子都住在黄金海岸别墅区。他有说谎的嫌疑,因为小克看见阳台上有女人的内衣,但是,安山山拿出飞往昆明来回的机票,机票显示:他于4月12日飞往昆明,18日从昆明飞回长江。

通过对机场的监控录像查询,证明他没有说谎。

但是,502房冒出柳青青和嫌疑人,这是怎么回事?

小克和吕莹莹来到502房敲门,来开门的是年轻的女孩,她疑惑地问:“你们找谁?”

“你是柳青青吗?”

“是的。”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例行走访,请问可以进去吗?”吕莹莹问。

“请进吧。”她让他俩先进去,然后把门关上,请他俩坐下说话。柳青青打开冰箱,拿出一盆樱桃放在茶几上,说洗过的,叫他俩吃。

吕莹莹看她一眼,觉得她最多只有25岁,长得虽不太漂亮,但身材苗条,五官标致,皮肤白里透红,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特别妩媚,顾盼之间流露出别样的风情,尤其是她温柔如水的气质令人动情。

她和安山山的关系肯定不是父女,安山山皮肤黝黑,身材矮小,五官和柳青青没一处像,应该是安山山养的小情人。这世道怎么了?有钱男人都乱七八糟,没几个洁身自好坚贞一生的,吕莹莹走访过太多这样的对象,这种疑问常常跳出脑海,甚至在心里留下阴影。

“请问你是安山山的什么人?”吕莹莹问。

“这重要吗?”她平静地问。

“我们不会问与案件无关的事,请说吧。”

“他是我老公。”她坦然回答。

“可他说老婆孩子住在黄金海岸别墅,中国人娶两个老婆是犯法的。”吕莹莹对她没好感,口气比较生硬,小克看吕莹莹一眼,示意她不要带着情绪与对象交谈。

吕莹莹意识到错了,为了平和气氛,她打开手机,调出嫌疑人的照片,把手机递给柳青青看,问道:“柳小姐,请问你认识他吗?”

“不,我不认识他,他是谁呀?”柳青青微微一怔。

“我们是在侦办刑事案件,隐瞒实情要追究法律责任的,你想好了再说。”吕莹莹的语气比刚才柔和了,像柳青青这种人,肯定是从小穷怕了,才会出卖青春,如果是官二代或者富二代会这样做吗?肯定不会,所以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不,我真的不认识他!”

“有人看见他13日中午来到你家,一直到16日傍晚5点才走,小区的监控录像也可以证明。柳小姐,我们是为204房的王利被杀而来的,不是来打探你们的私情,你所说的一切我们都会保密,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们可以把你列入杀人帮凶。请你三思!”小克说。

柳青青低下头,右手托在前额,内心在挣扎着,到底说还是不说?事情到此是瞒不住了,都怪那个可恨的凶手,干吗跑这里来杀人?否则我的隐私也不会让警察知道,如果警察把此事告诉安山山,她的金山就将倾倒,再也没有靠山了。但是警察是有纪律的,绝对不会出卖个人的隐私。

“好吧,我说,他是我初恋的男朋友,我们一起来长江打工,因为我弟弟得了尿毒症,我挣的钱不够给弟弟做透析,我向安山山求救,他要我做他女朋友,才肯帮我,无奈之下我答应了他,过上了金丝雀的生活。但是,我只爱我男朋友,安山山经常出国进货,那天安山山出国之后,我打电话叫男朋友来我家,陪我开心几天,我,我过怕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她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很多拜金女都会自欺欺人地找个借口,出卖自己的青春,所以,她不完全相信柳青青所说的,这理由不过是她的遮羞布而已,当然,也有不少看不起病的家庭,民间流传一句俗话:辛苦致富三十年,一病回到解放前。

“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

“他叫成长,在花样鞋厂办公室当文员。”

“把他手机号给我们,我们要找他证实。”

“你们不要找他,他时时刻刻都和我在一起,从没迈出我家门一步,绝对不可能是杀人凶手,他非常善良正义,正因这点,我才舍不得离开他。”柳青青含泪望着吕莹莹。

“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找他查实是我们的必要工作。”吕莹莹严肃地说。她没办法,只好把成长的地址和手机号码写在纸上,交给吕莹莹。

小克和吕莹莹来到花样鞋厂找成长,成长正在简陋的办公室里上网,办公室还有其他人,小克叫厂长把他带到没人的地方问话。

成长的身材高大,符合嫌疑人的条件,他坐在空闲的房间里,惴惴不安地他俩,满脸疑问。

“你叫成长是吗?”

“是的。”

“你是柳青青的男朋友吗?”小克问。

“这……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是,也不是。”他更加忐忑了。

“柳青青说你是他男朋友。你现在涉嫌一桩谋杀案,我们对你例行调查,你必须说实话,否则对你不利。”小克说。

“好吧,我承认我是她的男朋友。”

“13日中午到16日傍晚你在哪里?”

“我在柳青青的家里。”

“一直都没离开过吗?”

“没有,我怕走出她家门被别人看见,那安山山会要我命的。”

“你不怕安山山提前回家吗?”

“柳青青在他手机里安装了定位器,他提前回来,我们会知道。”

“4月15日晚上7点到8点之间,204房的王利被杀,唯一的嫌疑人是你,你说没离开过柳青青家,你有证据吗?”小克知道要他提供证据非常难,但必须这样问,很多巧合的事情会撞在一起。

“我怎么可能杀人?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王利,整栋楼我只认识柳青青。”他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好好想想,如果你没有证据,我们将把你带回刑警队做进一步调查。”

成长沉默了,他双手紧紧抓住长发,陷入苦苦的思索之中……忽然,他抬起头来说:“哦,我想到了,我可以证明这时我在哪里,在干吗。我和柳青青在一起那几天除了吃饭,整天都腻在床上亲热,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在一起,必须好好珍惜。我记得那天吃晚饭后,我们就上床了,为了纪念,我们每天都用手机拍下亲热时的视频,每天拍摄好之后,就用手机发到我的电子邮箱中,因为我手机的储存空间不足,所以只留下两个晚上的视频,其他的视频都在电子邮箱中,因为那天晚上我们玩得特别疯狂,画面特别唯美,我就把它存在手机里,你们看——”他打开视频,把手机递给小克看,脸上一片绯红。

这是一段成长和柳青青的*视频,拍摄时间为4月15日18:30到20:30,整整两个小时,看得小克耳根发热,他本来想交给吕莹莹看,但觉得不好意思,便对成长说:“你把视频发到我手机上,我们要拿回去鉴定,看看你的视频有没做假。”

成长虽然不愿意,但又没办法,只好把视频发到小克的手机上。

他俩回队之后,对视频的真假进行了鉴别,结果证明成长的视频没有做假,这说明案发时,成长确实和柳青青呆在家里。

真是一个奇葩的不在场证明!

5

吴江一开始就认为是熟人作案,那么,嫌疑人肯定会在王利手机的通讯录中出现,但是,王利交往的人太多太杂,吴江和周挺马不停蹄地走访一个星期,才排查了32个人,速度比蜗牛还慢,如果全部走访完毕,需要好几个月,到时嫌疑人早已逃之夭夭了。

但是,吴江认为嫌疑人很自信,潜逃的可能性不大。目前最关键的是要从通讯录中筛选出嫌疑人,有什么捷径快速锁定嫌疑人呢?会不会嫌疑人不在通讯录中呢?吴江认为这种概率比较小。

吴江拿着王利的手机,在翻看通讯录,到底哪个人是凶手呢?明明知道凶手就在其中,怎么就找不出来呢?如果有特异功能就好了。

他发现一个以170开头的号码半个月内给王利打了三次电话,第一次通话时间为5分钟;第二次为9分钟;第三次为11分钟,一次比一次长。

170号段是虚拟运营商的专属号段,是租用电信运营商的移动通信网络,为用户提供基于自身品牌的通信服务。其中包括短信、话音、流量等重新组合更为实惠的套餐,它的SIM卡发售可以不用购买者的身份证,但是很少人使用170号段的号码。所以,吴江认为这个号码比较可疑。

吴江想用王利的手机拨打这个叫阿辉的号码,但是怕惊吓对方,于是把号码输入自己的手机中,拨打出去,系统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这种情况一是没信号;二是SIM卡被机主扔掉,吴江判断为后者。这更提高了机主的嫌疑度,必须把此人找出来。

吴江和周挺驱车来到运营商长江分部,找经理查询阿辉的SIM卡是哪个网点出售。业务员在电脑查询一会儿说:是金田路一个叫超炫的网点出售。

他俩赶到超炫代售点,它位于金田路红旗巷口,店面不到10平方米,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妇女,一边在看网络电视剧;一边在嗑瓜子,面相粗俗,身材矮胖,她看见他俩走进来,把笑堆在虚胖的脸上:“两位帅哥,想要什么?随便看看。”

“我们想买便宜的SIM卡,听说170开头的卡很实惠,请问有吗?”吴江知道170号段的名声很不好,大多数的电信诈骗犯都用这种号码。

“有啊,你们要买几张?”她站起来,转身蹲下,从橱柜中拿出一叠没开封的SIM卡。

“要身份证吗?”

“有是最好,没有也可以。”

“现在都要求实名购买,怎么你就例外呢?”

“谁说我这里例外?所有的代售点都一样。”她依旧笑着。

“对不起,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吴江掏出*交给她看。

她看了一下说:“我又没犯法,你们查我干吗?”

“我们不是来查你,是想向你了解情况。你看,这是你出售的SIM卡吗?”

她拿出笔记本,翻开来查看,说:“是的,是我经手的,这是4月1日出售的SIM卡,但是没有登记身份证的信息。”

“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那天只卖出两张SIM卡,两个都是陌生人,一个是上午卖出的,一个是下午卖出的,你们要查的人应该是下午来的。”

“你还记得他的模样吗?他长多高?”

“我哪能记得他的容貌?他好像长得很高,最少1米8吧,是个年轻人,挺英俊的。”

“你店里有安装监控器吗?”

“我这小店哪有那高科技的玩意儿?”

吴江觉得这个买SIM卡的人非常可疑,一是他身高和嫌疑人相符;二是他故意选择没有监控的小店买SIM卡;三是一般人不会只用20多天就把SIM卡毁掉;四是这张SIM卡只给王利打过三次电话。

一定要把他找出来!金田路是条小路,来往的人不多,周边的店铺都比较狭窄破旧,吴江叫周挺沿着金田路向前寻找,吴江向后寻找,希望能找出电子眼。

在离超炫代售点将近100米处,有一个交通电子眼,虽然离超炫店比较远,但电子眼是高清的,并且是阳光明媚的下午,相信能从中找到嫌疑人的信息。

他俩回队,叫吕莹莹进入交通监控中心,调阅当时的监控录像,一会儿,吕莹莹就找出他们想要的录像。

录像显示:4月1日13:12:20嫌疑人从的士下车,然后走进超炫手机店。身高大约180厘米,虽然,他戴了一副宽大的墨镜,但是,仍然能分辨出他五官的轮廓。

“莹莹,能用技术把他的容貌清晰地打印出来吗?”周挺问。

“没问题。用‘弗托索谱’软件,能使模糊图像变得清晰,还可以用3D技术原件,依托嫌疑人没遮住的部分还原,相似度达98%。”

“莹莹你真棒!”

下午,吕莹莹把嫌疑人的相片打印出来了,清晰度让人满意,吕莹莹把他的相片发布到内部网上,嫌疑人的信息在1小时内,会传到派出所、治安、巡察、监所等一线警察的手中。

又把他相片上传到市局官方微博和微信上,好让关注微博和微信的市民查阅,发动更大面积的人寻找嫌疑人,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眼睛是雪亮的。

第二天,有个市民打电话给吕莹莹,说他认识嫌疑人。吕莹莹叫吴江和周挺去和举报人接触。举报人住在江南区的芳村,芳村位于市南郊,虽然,是个中等小村,但是,人口非常密集,出租屋林立,深受白领的喜欢,原因是芳村由政府出面规划建造的,整齐、干净、美观、安全。

举报人是年轻人,他说嫌疑人住在他楼上,但他不敢肯定是他们要找的人。吴江叫他带路,他说只能带他们到楼下,于是,他带着周挺和吴江,来到芳村12巷19号楼下面,他指着三楼说:嫌疑人就住在上面。

吴江觉得应该把分管芳村的片警叫来,万一敲门进去,他逃走或者持枪反抗怎么办?周挺认识片警王大磊,他打电话给他。王大磊接到电话后说他立刻赶来。

王大磊来了,他说这里房屋结构都大同小异,二层以上都安装了防盗网,嫌疑人无法逃跑。王大磊叫举报人把大门打开,让他们上去,举报人认识王大磊,听话地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他俩三人来到三楼敲门,里面的男声:“谁呀?”

“我是这里的片警王大磊,请你开下门。”

“好的,我马上来。”门开了,一个高个子青年站在门里说,“请进。”

这正是他们要找的人。周挺和吴江先后走进客厅。客厅宽敞明亮,沙发上放着几个可爱的布娃娃,墙上挂着明星照片,贴着各种卡通图画,像是个女孩子住的地方。

吴江、周挺和王大磊坐在嫌疑人的对面,吴江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鹏飞,你们找我什么事?”他平静地问。

“你是不是在金田路的超炫手机店买过一张SIM卡?”

“是的,有问题吗?”他喜欢主动提问,犯罪心理学说这种人很强势。

“我们打你电话怎么无法接通?”吴江望着他,希望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点破绽来,但是,他很冷静。

“唉,别提了,上个周末我去东海公园玩,坐在公车上,手机被小偷偷走了。肯定是小偷把手机卡扔掉了。”他惋惜地说。

“你认识王利吗?”

“认识,他不是被杀了吗?哦,你们是为这事来的?”

“对,你什么时候认识王利?”

“刚刚认识不到一个月,我是刑满释放人员,因为帮老板要债,非法拘禁他人,被判了三年,可是,我已经改过自新了,再也不干违法的事。”

“请把身份证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吴江说。

李鹏飞掏出一个黑色钱包,钱包里不少现金,他从卡槽中抽出身份证,递给吴江,原来他西岩市人,住在金凤大道189号,身份证是正版的,没有做假。

“你是谋杀王利的嫌疑人之一,我们现在对你例行调查,因为你的身高和年龄符合嫌疑人条件,你必须对我们说实话,否则对你不利……”

“警官,你弄错了吧?这可是砍头大罪,我怎么可能杀人?难道我三年在监狱里白呆吗?”他愤怒而委屈。

“哪个凶手会主动承认杀人?4月15日傍晚6点到9点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吴江不吃他那一套。

“让我想想……”他低下着,作沉思状,“哦,我想起来了,那天应该是星期五吧?我和几个兄弟在倾城KTV唱歌,对,是在那里唱歌、喝酒,我吃完晚饭后,就约他们去了,到那里大概7点,我们唱到10点左右结束回家。”

“有谁证明?”

“倾城KTV的服务员可以证明,还有我的几个兄弟。”

“他们叫什么名字?”

“我们一共4个人去唱歌,他们分别叫大刘、罗少敏、金海,我们在204房,还叫了4个*小姐,不信你们可以去调查。”

“你把他们电话抄给我,我们要去核实。”

李鹏飞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拿出一支签字笔,撕下一张便笺,写下三个人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交给吴江。吴江对他说:“在你的嫌疑没有排除之前,你不能离开本市,必须随时配合我们调查。”

“好好好,一定!”李鹏飞连连点头。

“顺便问一句,你和谁住在一起?从事什么工作?”周挺闻到了脂粉味。

“我暂时没工作,和女朋友朱玲玲住在一起,她养我,没办法,用人单位都嫌弃我坐过牢。”他歉意地说。

“你女朋友在哪里工作?”

“在经典夜总会当公关经理。”

周挺说完和吴江走出来,走到楼下后,周挺问:“吴哥,您觉得李鹏飞有没说真话?”

“目前还看不出来他说谎,我们去倾城KTV调查再说。”

吴江和周挺来到倾城KTV,找服务员查询李鹏飞当晚的情况,三个服务员都证实李鹏飞说的没错。

吴江怕几个服务员为李鹏飞作伪证,把当晚的监控录像调来查看,录像显示:4月15日19:02:21李鹏飞和另外三个年轻走进204房,22:01:09他们走出204房买单走人,监控录像是对着204房拍摄的,204房只有大门,没有别的出口,所以,李鹏飞不可能去15公里外的翡翠小区杀人。因此,李鹏飞的嫌疑被排除了。

6

案子再次陷入僵局,加了加快破案速度,江一明把2、3号重案组的人员调来用,这样就有三个组,加上后勤和外围组,共投入了180个警力,其中一线人员为100人,两人一组,共分成50个组,对王利通讯录中700多关系人进行排查,但是,这么多人走访一星期,把所有人都排查了,却没有任何线索。

他们的工作做得非常到位,都是由刑侦经验丰富的刑警带领,走访必须做笔录,让对象提出不在场证明。如果出国或者出差的人必须记录下来,等他们回来,再继续走访,做完所有工作之后,仍然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江队,会不会嫌疑人不在王利的通讯录中?”刘小伟问,他是副队长,2号重案组组长。

“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凶手是王利的熟人,是叫门进去了,除非王利有另一个手机,专门用来与凶手联系,但是,我们查询了三大通讯运营商的系统,没有发现王利有第二个手机号码。”江一明说。

“如果王利从事非法经营的话,他和顾客肯定是用其他手机通信,只是我们没有查出来吧。”

“但是,我们走访了所有关系人,没有人说王利从事过非法活动,都说他是个正当的生意人。”

“大家好好想想,走访对象中谁嫌疑最大?”江一明坐在大会议室里,对着近百名刑警说。

大家一致沉默,空气好像灌满铅一样沉重,虽然,是暮春季节,但是,有些人热得流汗了。

“我和周挺所走访的对象中,李鹏飞的嫌疑最大,因为他的身高、体重和有前科都符合凶手的条件,还有,他当过武警,这点也符合嫌疑人条件,我们已经查过李鹏飞,他当武警时很能吃苦耐劳,射击、搏斗、跑步、攀高等各项技能都名列前茅,是武警部队的精英,但是,在他要退役的那年因为喝酒打架,被部队开除了。”吴江说。

“可是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即使嫌疑,也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猜测。”小克说。

“假如李鹏飞是凶手,那么,他是怎么分身去杀人呢?”江一明问。

“他会不会有个双胞胎兄弟?”刘小伟问。

“没有,我和周挺已经去西岩市把他的背景查得一清二楚,他是独生子。”吴江对刘小伟说。

这时席千度走进办公室,大家都站起来鼓掌欢迎,席千度走到江一明旁边,把双掌往下压:“大家请坐下,我不是来给你们加油打气的,你们是久经沙场的战士,不需要打气,就像成熟的科学家一样,不需要读励志的书,是发自内心的自觉奋斗……是这样的,市局交警队打电话给我,说市郊发生了起车祸,死者被碾圧三次致死,家属和交警怀疑是桩谋杀案,1号重案组继续侦查王利被杀案;2号重案组回队,负责侦查车祸案;3号重案组也撤回去,我有另外的任务安排。我就是来说这些,这决定经过方局同意。”

2、3号重案组的人纷纷起身走了,会议室里一片椅子响动的声音,等他们走了之后,席千度和江一明聊了几句后也走了。

吴江和周挺继续排查李鹏飞,如果李鹏飞找个和他相貌相同的人,来代替他去倾城KTV喝酒,那么,只要李鹏飞的同伙为他作伪证,服务员无法分出李鹏飞是真是假。

江一明叫小克和吕莹莹扩大查看翡翠小区监控的时间,最好把一个月内的录像都看完,外围组配合他俩分段看,这样就有六个人,可以更快查看完毕。

江一明是这么认为的:假如凶手半个月前就躲在18栋某个房间里,等待时机谋杀王利,杀死王利之后,又在里面躲十天多出来呢?那么,他们花再大的力气,也无法把凶手找出来。

“这种可能性很小,我俩走访了18栋1单元的16户居民,没有遗漏。如果凶手躲在某个居民的家中,被走访的居民肯定会惊慌,大部分说谎的人都能被我们看出来。”小克说。

“如果凶手躲在某个房间或者储物间,连主人都不知道呢?”江一明问。

“可是凶手要吃要睡要拉呀,怎么可能不让主人知道呢?”吕莹莹觉得江一明的想法匪夷所思。

“这些都可以等主人上班时做,如果带上压缩饼干,我保证可以一个月不出家门。”江一明说。

“可是周末人都没有上班呀。”吕莹莹依然不太相信江一明的推理。

“很多当老板的没有休假,或者某个屋子里住着蒙昧的老人呢?”

“依照江队的说法,我们在入户走访的时候,凶手还躲在房间里?这太可怕了。”吕莹莹睁着大眼说。

“凶手笃定你们不会搜查住户的房间、储物间和阁楼,所以,他不会冲出来伤害你们,何况你还有个武功盖世的护花使者,你怕什么?”江一明暧昧地笑着说。

“江队,你不要笑得那么暧昧好不好?我俩可是冰清玉洁的。”吕莹莹假装生气。

“说什么呢,如果你们将来真的走在一起,那就变成合流同污了?”江一明依然笑着,“好了,不笑了,你们继续看监控录像,然后挨家挨户去寻找,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是,长官!”吕莹莹站起来,俏皮地向江一明行军礼。

吴江和周挺又去找李鹏飞的朋友大刘(刘洋洋),刘洋洋是市文化局江北分局的办公室主任,和李鹏飞认识好几年了,他看见他俩又来找他,有些不耐烦,但不敢表露出来。

十八大会议召开之后,国家对公务员的要求严格很多,他受李鹏飞邀请吃喝玩乐,是要受处分的;尤其是他们叫了四个小姐陪酒,如果他俩把他的事向纪委汇报,他非被处分不可。

刘洋洋对他俩非常热情,这样才能让他俩不把叫小姐的事向上汇报,他的官位才能保得住。刘洋洋叫秘书进来泡茶,被吴江阻止了:“别麻烦,多一个在场,不好问话。”

“那就招待不周了。”刘洋洋诚惶诚恐地陪着笑脸。

“刘主任,你和李鹏飞认识多久了?”吴江问,周挺在做笔录,一般情况下,他俩都这样分工。

“6年多了,当时他在红海夜总会当保安队长,我经常领客人去捧场,办公室主任最多应酬,去了几次之后,我们便认识了,他经常送酒水和水果给我们,一来二去,我们便成了朋友了。”

“如果那天晚上请你们唱歌的不是李鹏飞,而是他的替身,你能认出来吗?”

“什么?替身?这绝对不可能!”刘洋洋无比惊讶,“李鹏飞的声音我一下就能听出来,而且他左耳后有块拇指大小的伤疤,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说是在部队与战友对打时留下的。”

“如果你为他做伪证,是要受法律制裁的,你要想好了,你这么年轻就当上主任不容易,不要自毁前程啊。”

“吴警官,我绝对没有说谎!我怎么会为一个打手丢掉前途呢?这值得吗?我十年几寒窗苦读,从一个农民成为国家干部,多么不容易!如果我被法律制裁,我父母非常吐血而死不可。”他说得真诚又肯定。

吴江和周挺走出他的办公室后,去走访罗少敏和金海,详细地向他俩询问了各个细节,三个人的说法完全一样,就算作伪证也难以达到高度相同。

走访完他们三人后,快傍晚了,周挺开车经过翡翠小区外的凤凰路,看见明记餐厅的生意很红火,便对吴江说:“吴哥,咱俩去明记餐厅吃饭吧。”

“不去,我要回家陪你嫂子吃饭。”

周挺知道吴江节俭又爱家,他妻子在一个不景气的企业上班,要养个正在上高中的儿子,还要供房,经济比较拮据:“没事,我请你吃,要不我帮你打电话给嫂子,向嫂子请假?”

吴江坐在车上踌躇不决。

周挺见他在犹豫,便把车停下来,“吴哥,你别纠结了,我难得请你吃饭,就当徒弟孝敬师傅吧……也许能在吃饭中找到破案的灵感呢。”

吴江这才笑着点头,下车走进明记餐厅。

明记餐厅宽敞明亮,灯火辉煌,虽然食客众多,但是并不喧闹,每个人都很文明,环境很温馨。

“吴哥,你来点菜,平时想吃又没吃上的,今天全补上,不要怕花钱呵。”周挺是周山的指定继承人,是公司的名誉董事长,他妈妈是执行董事,千万富豪, 长江市任何高消费场所,他都买得起单,但周挺并不炫耀,经常在外面吃快餐,这是周挺的可贵之处,完全没有富二代的毛病。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吴江叫服务员过来点菜,“一斤白灼竹节虾;一碟西红柿炒蛋;一碟清蒸墨鱼;一碟白灼菜心;一碗香菇肉丝汤,好了,就这些。”

“请问需要喝什么酒?”

“我们有规定不能喝酒,来两碗水饺当主食,两瓶饮料。”

服务员走后,周挺笑着问:“吴哥,这就叫不客气啊?我以为你要点龙虾鲍鱼呢。龙虾和鲍鱼各来一碟怎么样?”

“不是说好了我做主吗?龙虾哪有竹节虾好吃?”

“算了,就随你老人家吧。”周挺跟吴江差不多,自己喜欢吃的胜过珍馐佳肴。

菜上来了,先上的是白灼竹节虾和西红柿炒蛋,吴江慢慢吃着,脑子却想着破案的线索。

突然,他想起他点的菜和王利给王强强吃的菜有三道相同,当时只是王强强说的,但没有来餐厅证实,如果王强强说谎呢?因为通过大量的排查,只有李鹏飞和王强强嫌疑最大,只是他们在哪里疏漏了,一时抓不到他俩的把柄而已。

想到这里,吴江把服务员叫过来说:“你好,我俩是市公安局的,我们想向你了解情况,请问你们有没有保存客人点菜的菜单?”

“都有保存,最少保存两个月以上,因为老板怕收银员贪污。菜单要拿来对账的。而且菜单都有编号,如果不小心撕毁了一张菜单,要客人、经理和收银员签字共同才有效。”

“你可以把4月15日的菜单拿给我们看吗?”

“我没这权力,菜单由经理保存,必须找经理。”

“你把经理叫来。”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说完就离开了。

一会儿,来了一个漂亮的少妇,穿着一身浅蓝色套装,迈着模特步走到他俩旁边,问吴江有什么要求?吴江叫她把4月15日菜单都拿来。

经理点点头走了,像风中柳树左飘右摇,别有一番情态。

片刻,经理拿来了几十张菜单,吴江一张张按顺序查看,看到了王利点的菜单,因为要送餐上门,上面写着王利的手机号码,看来王利是明记餐厅的熟客,这说明王强强没有说谎。

吴江想把菜单还给经理,想一想,还是觉得应该把所有菜单看完,他接着看,两分钟之后,他看到一张奇怪的菜单,因为这个客人点菜和王利点的菜完全一样!怎么会这么巧呢?在差不多的时间、同一个餐厅、同点五种相同的菜,这种几率非常小,其中会不会有问题?

吴江陷入沉思,但想了很久,都不知为什么?难道真的是巧合?不管是不是巧合,应该查一下同点此菜的人:“经理,能找出当时为这个客人点菜的服务员吗?”吴江指着手上的菜单问。

“可以,我们的服务员一般是分区服务的,这张菜单是14号台的顾客点的,阿兰负责照顾11到20号桌客人。”经理走了,一会儿,来了一个服务员,对吴江说:“大哥,您找我有什么事?”

“你好,我们市公安局的,你是否记得这个客人的模样?”吴江把菜单递给她,殷切地望着她说。

阿兰想了一会儿说:“这人是生客,但我记得他,他长得很高很帅,当时我很好奇:他一个人竟然点五道菜。后来他只吃了一半,便叫我拿个塑料袋给他,把剩下的菜打包,可是更奇怪的是,他把五道菜都倒在一起,并没有分开打包。”

“哦,你看是不是这个人?”吴江掏出手机,打开相册,调出李鹏飞的相片让阿兰看。阿兰看了看之后说:“对,就是他。”

“你确定?”

“确定,他长得很帅,我多看了他一眼。”

“谢谢你,阿兰,你帮了我们很大忙,这是我的名片,以后你有什么麻烦,打电话给我,我会尽量帮你解决。”吴江暗喜。

阿兰开心地把吴江的名片收藏好,去照顾其他客人。

“吴哥,就这张菜单能看出什么问题吗?”周挺问。

“你想想啊,芳村离这里20多公里,李鹏飞为什么赶到这里来吃饭?而且是独自一人来,我想应该是来踩点的,至于他为什么要点和王利一样的菜,我一时还不明白,但是,肯定和王利的死有关,否则他不可能点五碟菜,菜的分量那么多,他明知吃不完,为什么还要点?”

“会不会是他要打包回去给朱玲玲吃?”

“不可能!我查过,朱玲玲是夜总会的*小姐,点她*的客人很多,月收入好几万,她穿的和吃的都很讲究,不会吃剩菜,李鹏飞靠她养着,自然不会把剩菜打包给她吃,即使朱玲玲会吃剩菜,李鹏飞也会用饭盒分开打包,不可能混合打包。”吴江自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

“李鹏飞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现在已经晚了,收工回家,明天我们把大家叫在一起分析,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吴江叫周挺买单走人。

7

六个组员坐在小会议室里,吴江把在明记餐厅吃饭时,发现李鹏飞在4月15晚点了和王利同样的菜向大家说明,叫大家帮忙分析李鹏飞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许他不知点什么菜好,问服务员前面的人点什么,他也跟着点什么吧?”小克说。

“问题是王利背后还有两位客人点菜,而李鹏飞隔着两人点和王利一样的菜,这说不过去,最重要的是,李鹏飞吃不了这么多菜,叫服务员把剩菜倒在一起打包走了。”吴江说。

“哦,这事太蹊跷了。会不会是他用来干扰王利的死亡时间呢?”江一明沉思一会儿说。

“怎么干扰法?”罗进问。

“比如说王利不是死于15日晚上7点到8点之间,而是死于10点之后,因为尸检确定死亡时间,主要通过胃内容物的消化程度来判断,这就可以解释李鹏飞为什么当晚7点到8点不在现场。”

“怎么操作呢?”小克问。

“假如李鹏飞在倾城唱歌结束后,赶到翡翠小区杀死王利,然后把他胃内容物吸出来,把他从明记餐厅打包好的饭菜,灌进王利胃里,这就干扰了法医判断王利的死亡时间。”江一明说。大家十分震惊,天下还有这么高明的凶手?

“江队,不对呀,胃内容物不是判断死亡时间的唯一条件,还有尸斑和尸僵等等,而尸斑和尸僵表明王利死于晚上7点到8点之间,李鹏飞是如何延缓尸斑和尸僵的形成呢?”罗进疑惑地问。

“我们都知道尸斑和尸僵形成需要时间,并且与气温有很大的关系,如果埋在土中或在低温干燥的情况下则会延缓,高温多湿条件下会加快,如果把王利卧室里的空调打开,进行制冷和抽湿,这样就能延缓尸斑和尸僵的形成。”

“可是我们去查勘现场时,王利的卧室里没有开空调。”吕莹莹说。

“这还不容易吗?把空调设置成定时运行就好,等我们进入现场之后,空调已经自动关闭了。”江一明说。

“还有个问题:李鹏飞是怎么进入现场呢?我和莹莹带着外围组同事,把18栋一个月内的监控都看完了,没有发现李鹏飞出入。”小克说。

“这得等抓到李鹏飞再说,我也无法猜测。”江一明笑着说,好像认定李鹏飞是凶手一样。

“可是没有证据怎么抓捕他?”小克依然担心。

“所以,要我们去找啊,罗卡定律说:‘凡是两个物体接触就会产生物证转换,会带走一些东西,也会留下一些东西。’除非他是魔鬼,否则肯定能找到证据。小克和莹莹去查看交通录像,看李鹏飞从倾城KTV出来后去了哪里?老吴和周挺去勘查翡翠小区的围墙,看看能不能找出攀爬过的痕迹,我怀疑李鹏飞是从围墙爬进小区的。勘查围墙的工作量很大,我让外围组人配合你俩。老吴,你有什么想法?”江一明问,他看见吴江很少发言,一直都沉思。

“哦,我在想:假如是李鹏飞杀了王利,把打包的饭菜灌进王利的胃里,那么李鹏飞吃过这菜些,他的唾液会不会留在饭菜中呢?如果能从王利的胃内容物里提取到李鹏飞的DNA,那就铁证如山了。”吴江说。

“吴哥,你的想法太好了,只要是李鹏飞干的,他的唾液肯定会留在王利的胃内容物中,他吃菜时筷子会把他的唾液带到上面,虽然提取的难度比较大,时间也会比较长,但是应该能解决,如果不能提取的话,把王利的胃内容物送到*刑侦局去请求支援。”罗进说。

“罗进,如果是李鹏飞把饭菜灌到王利的胃中,那么一定没有胃液,只有菜汤吧?”吴江问。

“不,留在胃里的不是菜汤,而是带着粘稠状的胃液。”罗进回答。

“这就奇怪了,人死之后是不会产生胃液的,那么死者胃内的50毫升胃液从哪里来呢?”吴江问。

“会不会李鹏飞一直在收集王利的唾液呢?”周挺说。

“不会吧?这太耗时,而且技术含量太高,很难操作,除非王利很爱吐口水,然后通过王利的保洁员把他口水收集来,卖给李鹏飞。”江一明说。

“不管怎么说,我把胃液做DNA检测就知道是不是王利的。”罗进说。

大家散会之后,各自开始行动。

吕莹莹进入交通监控中心,查看李鹏飞从倾城KTV出来后的行走路线,录像显示:李鹏飞于4月15日22:10和刘洋洋、罗少敏、金海告别之后,叫来一辆摩的,戴上头盔,向翡翠小区方向驶来,在翡翠小区围墙外的凤凰路下车。

凤凰路两边种满了高大的法国梧桐,茂密的叶子相互交错,挡住了大部分的人行道,所以看不见李鹏飞下车后去了哪里。吕莹莹不死心,沿路一直查看,还是没看见李鹏飞的行踪。

吴江他们一行人,经过了三天的勘查,发现翡翠小区的围墙上有三种大小不同的鞋印,其中一枚鞋印为43码的运动鞋,和李鹏飞的鞋码相同,而且很新鲜,非常可疑。

吴江把鞋印提取下来,这鞋印在围墙里外都有,假如这是李鹏飞的,那么,他肯定是从此进入小区的,杀完人之后,又从此处出来。

18栋1单元背后是监控死角,李鹏飞可能是从房子后墙爬上天台,然后进入204杀人,但小克和吕莹莹已对外墙勘查过,没有发现有人攀爬的痕迹。会不会他俩勘查不够细心,疏忽了痕迹呢?人不是神仙,总有疏忽的时候,俗话说: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于是,吴江和大家拿来四条云梯,拿着放大镜,分组对18栋外墙做再次勘查,勘查了一天,结果一无所获。吴江有些失望。这时,江一明打电话给吴江,叫他们收队,罗进已经找到了李鹏飞的铁证。

他们回队之后,江一明对他们说:“罗进在王利的胃内容物里,提取了胃液DNA样本,经过对李鹏飞的血样的DNA比对,两者相似率达99.9%,”

“罗进你好厉害,你是怎么提取到的?不是说要送*刑侦局吗?”吴江问。

“胃液不是王利的,全部是李鹏飞的,50毫升的胃液都是从李鹏飞口中出来的。再狡猾的凶手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他断定我们不会检测胃液的DNA,他太过自信了。如果他耐心地收集王利的胃液之后,再谋杀王利,也许我们真的拿他没办法。”罗进说。

江一明召集大家开会,设计抓捕李鹏飞的行动,李鹏飞是武警中的精英,必须考虑得非常周到,万一拒捕反抗怎么办?论武功他不是周挺和小克的对手,最怕的是他有枪,不过,一般情况下,即使他有枪也不会随便用,因为他自信重案组拿他没办法。

江一明叫大家都带上手枪,装上子弹,万一李鹏飞开枪还击,就当场击毙。江一明决定由王大磊去敲门,等他开门之后再进行抓捕,李鹏飞早已被监控组暗中监视着,没有潜逃。江一明叫上外围组配合1号重案组抓捕李鹏飞。

时间定于下午2点,一般情况下,李鹏飞都在这时候醒来吃早餐,晚上就出去混。江一明带领18个便衣警察来到李鹏飞楼下,江一明、周挺、小克和王大磊上去抓人,其他人由吴江指挥,埋伏在楼下,防止他逃跑。

芳村的房子与房子之间的间隔很宽,李鹏飞无法从天台跳到另一栋房天台上,唯一的逃跑路径是从三楼跳到地上,所以,江一明在楼下布置了15个人。

王大磊上去敲门,来开门的是朱玲玲,她穿着透明的睡衣,挡在门口,不想让他们进去,小克一下把她扯开,她便大叫起来:“救命啊,*了……”

不是朱玲玲夸张,而是她故意向房间里李鹏飞报警,小克和周挺意识到李鹏飞可能要逃跑,迅速冲进卧室,但是卧室门被反锁了,他俩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抬起脚向门锁边踢去,只听“叭”一声巨响,门裂开了,小克再踢一脚,门完全被打开了,可是房间空无一人,防盗窗上的逃生小门被打开了。

他俩跑上前去看,只听到楼下一片喧哗,只见李鹏飞被四五个同事死死地压在地上,无法动弹……

五天之后,他们把李鹏飞从看守所押解到刑警队审讯。李鹏飞被木封锁在椅子上,表情淡定从容,可见他心理素质非常强大。

“说吧,把你杀害王利的过程说出来,越详细越好。”吴江问。

“你们凭什么说我杀了王利?”他淡淡地问。

“没有证据我们会派那么多人去抓捕你吗?你知道第一次和第二次去走访你时,除了片警,只有我和周挺。”吴江说。

“请你们把证据拿出来,让我输得心服口服吧,否则不会背这个黑锅!”

“我们从翡翠小区围墙上提取到一个鞋印,和从你家里搜出来的运动鞋进行比对,花纹、鞋码、牌子完全一样。”

“这只能说明我翻越过围墙。”

“对,你说得没错,但是,我们从王利的胃内容物里分离出胃液,也就是DNA样本,经过和你的血液DNA进行比对,结果和你的DNA完全相同,请问你的唾液怎么会跑到王利的胃里呢?”

“这……我无法解释。”李鹏飞脸突然变成青色,他看到了死神在向他招手,却无法逃跑,谁能抗拒死神的召唤呢?

“4月15日晚上10点10分左右,你在倾城KTV唱歌结束之后,坐着摩的来到了凤凰路,从人行道边翻越围墙,进入了翡翠小区,杀害了王利……”

“王利不是死于晚上7点到8点之间吗?”

“你怎么知道的?除了我们自己人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

“不要顽抗了,痛痛快快地把杀人经过说出来,敢作敢当嘛,现在铁证如山,哪怕你是零口供,法官一样能判你极刑,你如果坦白,还有机会留下一条命。”

“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我不想说什么,你们问,我答吧,事已至此,我输得口服心服,我在武警部队服役时,看过很多刑侦学方面的书籍,想退役之后当个刑警,没想到今天却坐在刑警的对立面,我无话可说。”他平静地说。

“这表现不错。你是怎么进入现场杀人的?”

“我翻越围墙,进入翡翠小区,打开窨井,把藏在窨井下的全自动洗胃机和飞檐走壁用的铁爪取出来,还有打包好的饭菜,来到了18栋后墙,把铁爪甩到四楼的阳台栏杆上,因为四楼没人住,然后穿上超纤皮革,从帽子、衣裤到手套都超纤皮革制的,超纤皮革与真皮十分相似,但撕裂、拉力强度和耐磨性都超过真皮,这能保证在爬墙时不留下痕迹。

“爬上4楼之后,我再把铁爪甩到8楼的天台边沿上,爬上天台,从天台下来后,把超纤衣帽和手套,和洗胃机一起放在门外,免得王利看见戒备我,然后叫开王利的门。因为我从他那里买了几次*,他非常信任我。

“我进门后,掏出两万元钱给他看,叫他去拿*,他便走进卧室,我悄悄跟在他身后,他感觉我跟了进来,转过身来看,就在这一瞬间,我高高举起藏在怀里的铁锤,狠狠地砸下去,他惨叫一声就倒在地上。

“随后我把门外的洗胃机拿出来,插上电源,把他胃里的饭菜吸出来,再把我在打包来的饭菜灌进他的胃里,当然,为了让法医看不出来,我收集了自己的唾液,和饭菜混合拌在一起捣烂,就像被王利吃过一样。然后,我又把卧室里的空调打开来定时制冷和抽湿,并设定运行时间为10个小时。

“但是,我在帮王利洗胃时,不小心让胃内容物溅到地上,我怕被警察勘查到,就用皮管套住水龙头,把现场清洗干净,然后从容地从天台上滑到地上。没想到法医竟然会去检测胃液的DNA,我太自信太大意了,否则今天不会坐在这里。”他有条不紊地说。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使你逃过一时,也逃不过一辈子,即使逃过了一辈子,你也会受良心的煎熬一辈子……你为什么要杀王利?”

“我染上了吸毒,我在倾城KTV认识他,他说他长年从金三角进货,要多少有多少。如果需要的话,请联系他。可是我都靠朱玲玲养着,哪有钱买毒品?于是,我就想从他那里抢毒品,既然是抢劫,肯定要死人,因为他认识我,我只好设计把他干掉,才能拿到大量毒品,藏着慢慢吸食,我用学到的法医知识,进行周密的谋划,终于想出了这个办法。”

“你从他家抢到了多少毒品?”

“不多,只有10克,早知如此,我绝对不会杀他。在没有杀他之前,我估计最少可以弄到50克以上,都是他吹牛害了自己。”

“我真佩服你的犯罪智商,竟让我们投入上千名警力侦查,如果你把这聪明用在做生意上,肯定能挣大钱。”吴江轻轻叹一口气。

“人生没有后悔药,我认命了,只盼望你们早点枪毙我,别让我在狱中毒瘾发作,生不如死。”李鹏飞视死如归的态度让人心痛,绝大多数的杀人犯都会后悔,可他却痴迷不悟。

那把砸死王利的铁锤也找到,上面有李鹏飞的指纹和王利和血迹,案子办成了铁案,1号重案组把卷宗交给检察院,择日向李鹏飞提起公诉。组员都为侦破这么高端的案件而高兴,也意识到随着犯罪手段的升级,他们应该持之以恒地学习,才能不被高智商罪犯牵着鼻子走。

8

自王利死后的第三天开始,丁英就打电话给罗坚催他把剩下的300万付清,但罗坚又以手头紧张为由拒款。丁英知道他是个不讲信用的人,准备启程回美国,但是罗坚叫他再等十天半个月,他一定会把钱付清,丁英听他说得真诚,于是又留下等了十天。

十天之后,丁英打电话给罗坚催款,罗坚说明天就把钱汇给他,等他收到之后希望见丁英一面。

丁英怕罗坚卸磨杀驴,这里毕竟不是美国,他势单力薄,不是罗坚的对手,于是想提前离开,但他分析了很久,觉得罗坚应该不会这样做,虽然,罗坚做事粗暴一些,但是,不会用拙劣的手法杀人,否则不会花一千多万巨资雇佣他当杀手,而他想谋杀丁英,那简直是班门弄斧。

既然罗坚想和他见最后一面,那就见吧,凭丁英的胆识是不怕罗坚的,但是为了防止出意外,他把罗坚雇佣他谋杀六个人的对话录音,以及偷拍的视频上传到电子邮箱中,设置成定时发送,一旦他被罗坚干掉,邮件会在指定的时间内发送到市局刑警队邮箱中。

当然,如果丁英能安全回到美国,他便会登录邮箱,取消定时发送邮件。丁英的邮箱密码是用18个国家的语言混合组成的,用目前的超级计算机破解密码,也得三年以后。

第二天,丁英收到瑞士银行的短信提醒,说他的账户汇入了100万人民币。自2015年11月底,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决定将人民币纳入特别提款权的货币后,世界各大银行开始通行人民币,给人民币很大方便,否则要换成美元或者欧元。

因此,也给丁英和罗坚带来方便。这样看来,罗坚是有诚意的,丁英觉得罗坚杀他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罗坚约丁英到金山上的观景楼喝咖啡,丁英欣然应许,说实话,来长江半年多了,他很想去看看风景,但是,都因要完成艰难任务而无暇顾及,现在任务都完成了,应该享受一下长江的美景和美食。

罗坚说要开车来接他,丁英坚决反对:“绝对不行,我自己打的去,您也打的去,否则我就不去了。”

“丁教授还是那么谨慎,我们已经大功告成,您也即将凯旋归国,有必要那么小心吗?”

“还是那句老话:小心使得万年船。我绝对不会留下后遗症一走了之,我这样做对我好,对你也好。”

“好吧,就依您了。我现在正在拦车,50分钟之后会到观景楼,您快点,不要让我久等哦。”

“放心,严谨守时是我的作风。”丁英说完挂断电话。

丁英下楼,走出小巷,拦下一辆的士,向金山顶上驶去,40分钟之后,他来到了观景楼二楼的咖啡馆,敲开了203包间的门。门开了,罗坚笑吟吟地说:“欢迎丁教授光临,好久没和您聊天,很想花时间聆听您的教诲,可惜杂事太多,愿望总是不能实现,今天可以好好静下来向您学习,您放心,这房间的隔音效果超级好,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罗总客气了,我哪有资格当您老师呀?”丁英看见桌子上插着一把红色康乃馨,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这里的老板不错,有这么新鲜的康乃馨陪我们聊天。”

“是我刚才路过花店时买的,康乃馨代表健康、尊敬、友爱,这也是我对您的祝福……喝什么酒?”罗坚望着丁英问。

“谢谢罗总!这是咖啡馆,不是酒吧,喝咖啡吧,我怕这里没有上好的红酒。”

“有啊,有两万多一瓶拉菲红酒,老板说保证是正宗进口,否则假一赔十,您是品酒大师,是真是假,您应该能甄别出来吧?”

“当然,从色、香、味、包装、浓度各项中我都能甄别出来。”丁英在加州几乎每天都要喝两三杯葡萄酒,这习惯已经保持20多年。

罗坚点点头:“您喜欢喝哪年的拉菲?我不内行,您说吧,我以前都喝茅台或者五粮液。”

“当然是1982的拉菲是最好的,可惜这里没有,即使有我也不喝,那比喝人血还贵,您叫服务员拿两瓶几千元的拉菲吧。”

“不行,我怎么能亏待您呢?叫服务员拿最贵的来,就算我为您饯行。”罗坚执着地说。

丁英没再反对,他望着窗外的长江市,一幢幢高楼在金色晨曦的照耀下,反射出迷人的光芒,城市的后面是层层叠叠的青山,向西延绵而去,消失在目光的极处,几只百灵鸟在附近的老树上唱歌,风铃般清脆悦耳,南风从窗口如潮水般灌进来,送来阵阵莫名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如果此时是在加州多好啊……丁英内心默默感叹。

服务员送来两瓶红酒,她把酒瓶的木塞开启,倒入醒酒器,然后回去拿坚果和点心,不久,服务员端上了一碟开心果;一碟碧根果;一碟鱿鱼丝;一碟卤羊肉片。罗坚示意服务员出去,服务员走了,房间剩下两人,罗坚笑着说:“丁教授,我以为您不敢来呢。”

“为什么不敢来?”丁英假装不知。

“你不怕这是鸿门宴吗?”

“是有点怕,但是我相信您不是项庄,而是项羽,您不会卸磨杀驴,因为这对您没好处,当然,我也留有一手,我把我们的所有谈话都录音录像,上传到电子邮箱上,设置了定时发送,邮件的目的地是市局刑警队,如果我出事,您照样逃脱不了法律的严惩,所以,我就斗胆来了。”丁英也笑着说。

“果然不愧为谋杀大师,我也知道您有防备,但是,您多心了,我干掉您没有任何好处,一是有暴露自己的风险;二是要不回我付给您的佣金。”

“您做得对,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得利的是渔翁。”

丁英认为酒差不多醒了,于是,把红酒倒入两个杯子,杯子的容量是200毫升,丁英只了80毫升的酒,倒好之后,把酒杯递给罗坚问:“罗总不仅是约我出来喝酒这么简单吧?”

“喝酒叙情是最重要的……不过,我想请您留下来当我军师,我每年给您一千万再加20%的干股,凭您的智慧和我的人脉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肯定能成为百亿富翁,挣到钱之后,我们一起去国外买个小岛终老,怎么样?”罗坚恳切地望着他。

“您描绘的前景也是我梦寐以求的,但是,我必须征求我太太的意见,如果她不同意,我挣再多的钱也毫无意义。”丁英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偶尔低头去闻酒香,动作从容优雅。

罗坚明白丁英是在婉拒他,微微感到失望,但他没表露出来:“那好,我等您太太的好消息……还有一件事:您曾经答应过我,等您把所有任务完成后,把您谋杀另外5个人的方法告诉我,请您现在兑现好吗?”

丁英在思考着,犹豫着,一会儿,他抬头说:“好吧,那我就满足您的好奇心吧。我从头说起。谋杀江渚时,我天天去踩点,知道了江渚的行车路线和时间,同时知道白礼的生意一直在亏本,他急需用钱,我给了他20万元,叫他制造交通事故,交通事故理赔的钱由我出,他同意了。

“之后,我找到了马小理,给他两万元,叫他配合白礼,他非常乐意地答应了。结果江渚死了,而马小理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可能会出卖我,必须把他干掉,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我雇个人跟踪马小理,结果发现他喝完酒之后,要去高坪乡老相好的家中,把钱交给她保管。

“我收到佣人打给我的电话之后,叫他驾驶摩托车把他挤倒,没想到连上天都帮助我,马小理被我的人挤到路边,撞到一辆面包车上,人却飞到了皮卡车上,后来又被皮卡车主埋掉,结局太完美了,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之外。”

“您雇佣的人是谁?”罗坚好奇地问。

“这不能告诉您,否则万一您出事,肯定会连累他,我发誓:过绝不泄漏他的秘密,我想帮他申请去美国当我的助手。”

“好吧,我就不问了,您继续说。”

“第三个死者被踩死,关键作用是癌症晚期患者叶强,只要他一死,证据就消失了,我给他30万,让他上电子大厦撤钱,他只撤了10万元,还挣了20万元,他把20万用别人的名字存进银行,留给他老父亲,同时我也给梁咏唐20万,让他配合叶强踩死江水明,干这事主要是要找个好用的棋子,这些棋子不仅要完成任务,还有逃过警察的法眼。”

“佩服佩服!”罗坚向丁英竖起大拇指。

“第四个死者叶良是个毒贩,这您也是知道的,我跟踪他,得知他的毒品藏在三棵树湾他父亲的坟墓里,我找到叶良的前女友罗香兰,她因为被叶良甩掉而怀恨在心,我给她10万,只需把叶良灌醉就行了,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您也知道叶良是个毒贩,我给他10000元订金,要50000元毒品,那天晚上,我口头和叶良约好,准时于12点半,在三棵树湾等他拿货,他是见钱眼开的人,准时在三棵树湾下车等我,我把他叫到路边,乘他不备,把他推到水田里冻死 ,我是从山上进入现场的,看到叶良躺在水田里不省人事,我放心从山上离开了,这是我第一次亲手杀人……”

正说着,罗坚的手机响了,罗坚听完电话之后,脸色都变了,他挂断手机,对丁英说:“丁教授,对不起,药监局的领导来我厂里检查,我必须马上回去处理,谋杀刘家和与王利的方法,您下次再告诉我……”说完就走出去,掏出金卡叫服务员买单。

过两天,丁英催罗坚付清剩下的200万元,罗坚又以资金周围不灵为由拒付,这时,丁英派出去监视李鹏飞的马仔打电话给他说:李鹏飞被10几个便衣警察铐走了。丁英意识到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会被送上绞刑架。

丁英买好了5月3日飞往加州的飞机票,第二天,赶往长江国际机场,登上了飞机,当机舱关上的那一刻,他开心地笑了,似乎看见孩子和老婆倚门欢迎他凯旋归来。他用手机向老婆报飞机的到港时间,又给罗坚发个短信:罗坚,下个死者就是你!别得意,你拒付的200万当我送给你埋葬费吧。

发完短信之后,他把SIM卡取下来扔进厕所,然后坐回位子,闭上眼睛想象罗坚万分着急地拨打他电话的窘样,偷偷地笑了:罗坚,我才是猫,你是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