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梦猎人
作者:金子息 | 分类:游戏 | 字数:44.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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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傀儡
143 傀儡
沙漠的早晨来得似乎特别着急,那加了柔光的太阳,仿佛是被那绵延不断的沙粒负重从地平线用力托举。
我推开破旧的木窗户,震落了藏匿在缝隙中碎屑般的砂砾。
“早。”刚一推开窗,就见雁南归早已穿戴整齐站在窗外活动筋骨,我抬手冲他打了个招呼,便回屋简单洗漱。沙漠缺水,因此驿站并不提供生活用水,我从房间里找了个木盆,便一脚深一脚浅地朝着绿洲方向走去,跪在冰凉的岸边打了盆水,清凉的触感让我顿时清醒过来。
“师父!”我正准备起身,就听到身后传来的甜腻的呼唤。我微笑转身,就见灵琚正光脚坐在湖泊岸边,远远地朝我挥手。嬴萱站在她身后,似乎正在帮她打理纠结成毛团的头发,我一边回应灵琚,一边拎起木盆朝她们二人走去。
“起得蛮早嘛。”我走到嬴萱身边席地坐下。
嬴萱的黑色长发松散在肩头,挂着盈盈的露水,似乎是刚刚清洗过,一缕一缕的长发盘旋在她曼妙的身姿,如同是某种好看的异域花纹。
嬴萱头也不抬,双手轻柔地梳理着灵琚的软发:“文溪和南归起得最早,已经去做补给准备了,倒是你,睡得还蛮香。”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想起昨夜和葵娘的接触,便也没有进行反驳。
“好了。”嬴萱拍拍手,大功告成。
灵琚晃了晃脑袋上的羊角辫,呲牙对着湖水中倒映的自己笑了笑。
嬴萱不怀好意地歪嘴一笑,随手拔了根草叼在嘴里,凑近我低声道:“不得了啊姜楚弦,你这小徒弟,恐怕是坠入爱河了。”
我一愣,看着在湖泊前整理自己衣领的灵琚,随即一脸鄙夷地瞪着嬴萱:“什么乱七八糟的。”
嬴萱扑哧一笑:“她啊,今早起来倒是没找雁南归给她扎辫子,反而偷偷跟着我来洗漱,还不好意思地求我帮她把打结的头发给梳理一下……你想啊,当一个女人不愿意在一个男人面前露出窘态的时候,那说明了什么?”
我一把推开嬴萱:“想什么呢,她才多大……再说了,雁南归毕竟是个男人,人家灵琚也明白,扎头发什么的,当然还是你这个师娘来做更加合适呗。”
嬴萱双眼一沉,尴尬地背过身去:“什么师娘,不是早就说了……”
我偷笑,随即正色道:“我是说灵琚眼里的师娘,至于我……我可从没把你这个死女人当成什么师娘。”说罢,我拎起木盆就开溜。
“姜楚弦你大爷的!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拧断你的脖子!”嬴萱果然暴跳如雷,一把扛起岸边的灵琚就朝我追了过来。
我一溜烟回到驿站,见文溪和尚同雁南归早已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干粮和水囊早已布置妥当。他俩见我被嬴萱追着打,却都像是见怪不怪一般,雁南归直接从嬴萱怀中接过灵琚扛在肩头,文溪和尚则是向一旁的小二打听路线,完全没人有良心地帮我一把,这才导致了我最终被嬴萱堵在死角里,左耳朵被这母老虎拧得发红。
我揉着通红的耳朵跟上了文溪和尚的步伐,据他所说,昨天在驿站过夜的这些商队和小贩,今日都会启程往沙漠深处走,鉴于我们并没有像他们那样丰富的穿越沙漠的经验,再加上刚巧顺路,文溪和尚决定跟在他们队伍的后面,这样也避免了再次遇到风沙天气或者其他突发状况时,我们手足无措的情形。
随着太阳的升起,安静的驿站慢慢热闹起来,炊烟弥漫,后厨已经升起了火,青稞窝窝的香气扑面而来。那些壮硕的赤膊大汉一个个抖擞着钻出房门,而跟在后面的,正是葵娘那娇小的身躯。
我和雁南归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却已然了解了对方的意图。
雁南归正准备转身朝着昨夜葵娘所在的房间走去,就见那名眼睑上一道疤痕的男子伸着懒腰随后走出了房门。
我和雁南归同时一愣。
“哟,这位大哥,一夜春宵,气色不错啊!”站在一旁正在闲聊的几名男子看到这名络腮胡子的幸运男子,便坏笑着上前撞了撞他的肩膀,戏谑地调侃道。
那名昨夜里和葵娘睡在一起的络腮胡男子却没有任何回应,眼神木讷地看向远方高升的日头,站立在那一动不动。
我凑近雁南归:“怎么回事?你昨晚不是说……他有两个脑袋么?”
雁南归显然也有些惊讶,低头思忖:“的确……但昨夜屋内光线太暗,再加上隔着纱帐,或许是我看走眼了。”
“不过那咀嚼声我们不可能听错。”我再次抬眼看了看那名男子,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只是眼神呆滞地站在门口,就像是失去动力的提线木偶。
我微闭双目默念心法,再次睁开眼,自己手中一直端着的木盆却应声而落,重重摔在了砂砾之中。
“怎么了?”雁南归见我神色慌张,弯腰拾起木盆,轻声在我耳边问道。
“木偶……”我轻声呢喃,浑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在沙漠升温的阳光灼烧下,皮肤却还是一阵阵发冷。
远处的文溪和尚似乎注意到了我和雁南归,正准备朝我们这边走来,却被我用眼神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突然,那名呆立的男子似乎是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黝黑的脑袋缓缓转向我的方向,然而此时已经进行了探梦的我,却听到了伴随着那生硬动作而产生的咔嚓咔嚓的异响。
我站在那里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看着那男子的下一个动作。
雁南归和文溪和尚自然是不得要领,但见我如此慌张,两人也都默然观察,雁南归甚至已经不动声色地抽出了青钢鬼爪,一个轻微的侧身挡在我的面前。
至于在我的眼中,那名络腮胡须的壮汉早已是一副空壳,一个浑身镂空、被木质框架撑起来的皮囊映着远处的日光,晃得我睁不开眼来,那血肉掺杂着木屑的人形傀儡木偶,正一步步缓缓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