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的脸色阴晴不定，看起来他有点不相信叶默。过了一会，他对叶默说：“你如果把照片扔了，当做没有见过我，那我就活下来了，你根本没有必要来找我。”

叶默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我不向警察告发你，你就活下来了？”

老张愣了：“不是吗？”

叶默淡淡的说：“你最近几天，有没有做噩梦？”

老张沉默了。

叶默继续说：“你在梦中，是不是反复的出车祸？”

老张问：“你怎么知道？”

叶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冤有头，债有主。那只鬼死的很冤，他怨气冲天，根本不肯走。就算警察放过你了，他也不会放过你。他正在虎视眈眈，找机会杀了你。”

叶默的话说的很玄妙。对于普通人来说，鬼魂和因果报应确实很玄。但是老张马上就相信了，因为我敢肯定，他已经察觉到那只厉鬼的存在了。

几秒钟后，老张问叶默：“你打算怎么帮我？”

叶默淡淡的说：“你先告诉我，那只厉鬼是怎么死的。我需要知道他的死亡方式。”

老张叹了口气，终于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原来老张和我一样，都喜欢沾公司的便宜。只不过，我占便宜的方式是偷偷地开车送私人快递。而老张是开车拉客，说白了就是跑黑车。

那天晚上，单位只剩下老张一个人。他根本不会老老实实地值班，而是把面包车开出去了，一晚上跑下来，总有几百块，可以补贴家用。

那时候我还在湖城，没有我在小屋里面监督，老张就更加不用忌讳了。

那天晚上下了大雨，有很多等不到公交车的人，正在焦急的站在路边，而老张的生意也好得要命。

等到凌晨两点多钟的时候，路上再也没有什么人了，而老张也打算把车开回去休息一会。

忙了一晚上，他也确实累了，只可惜，他刚刚放松下来，就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有人在横穿马路。

老张吓了一跳，连忙去踩刹车，但是这时候已经晚了，汽车砰地一声，撞在那人身上，把他撞飞了。

老张就像是那天的我一样，呆呆的坐在座椅上有两三秒钟。等他走下来的时候，看到那人还没有死，不过已经是重伤了。

那人趴在地上，正蘸着自己的血，一遍一遍的写面包车的车牌号码。

这让老张头脑一热，有点发疯了。

这件事一旦捅出去，医药费老张付不起，而且肯定会被公司开除。钱没了，工作也丢了，等于落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老张上车踩了一脚油门，从那人身上碾过去了。

来来回回碾了三次，那人总算死透了。写在地上的车牌号码也模糊了。

老张把不远处的下水道井盖掀开了，然后把那人的尸体扔了下去。又从路边拔了一堆铜钱草，当做抹布，在马路上使劲的擦了起来。

他擦了十来次，总算有大雨帮忙，把一切痕迹都擦干净了，而那些铜钱草也被扔进了下水道，堆在了那人身上。

老张开着面包车回到了公司。淋了一场雨，受到了一番惊吓，心里又装着这样一件大事，整个人显得精神恍惚的。就这样，他在小屋附近见鬼的谣言就传出来了。

等老张说完之后，我们都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来。

老张万念俱灰的看着叶默：“我还有希望活下来吗？”

叶默叹了口气：“老实说，如果那只厉鬼现在要来取你的性命，我也不好拦着他，毕竟你是罪有应得啊。”

老张苦笑了一声：“我明白，杀人偿命，我确实是罪有应得。”

他们两个正说到这里，忽然有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来：“你能不能救救我爸？我告诉你那张图的来历。”

我们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小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们旁边了。

老张面如死灰：“你都听到了？”

小张点了点头。

老张叹了口气，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求生的欲望了一样。

叶默感兴趣的看了小张两眼，然后问老张：“那张图，你知不知道来历？”

老张愣住了：“什么图？”

叶默淡淡的说：“一个无头的和尚。”

老张摇了摇头，表情很是迷茫。

小张很快说：“我爸不知道，只有我知道。是我爷爷告诉我的。你救了我爸，我就告诉你。”

叶默走过去，揉了揉小张的脑袋：“你这是在要挟我啊。”

小张闭着嘴不说话，眼神很是倔强。

叶默想了一会，对老张说：“我不是什么达官显贵，所以警察那边的事，你自己应付。你可以逃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总之，如果被警察抓住了，怨不得我。”

老张点了点头。

叶默又说：“至于鬼魂那边。因果报应，这是天道，我也不能逆天而行。”

小张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叶默的意思说的明明白白，他怎么会听不懂？他马上急了：“你还是不肯帮我们？”

叶默摆了摆手，淡淡的说：“你听我说完。我虽然不能强行保住你，但是可以帮你求得原谅。如果那只鬼不肯原谅你，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老张很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你，我该怎么做？”

叶默吩咐老张说：“去买纸钱，越多越好，买白布，你们全家都要披麻戴孝。”

老张答应了一声，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小张和他的母亲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也开始忙起来了。

我们三个人回到了汽车上，坐着等待。等他们准备好了之后，向鬼道歉。

我问叶默：“你觉得那只鬼会接受吗？”

叶默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我也不知道。鬼的心思很难猜。”

我看着棚户区的灯火，有些同情的说：“如果老张死了，那他们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叶默淡淡的说：“也许被老张撞死的那个人，他们家现在的日子就很难过。那只鬼真的要让他付出代价，也是理所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