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板牙点点头说：“是的，是送灵归祖，不过我没见过，听老一辈说，这种仪式很神秘，不能让外人看见，如果外人看见了，就必须得以极刑处死。”

土夫子听罢却说道：“的确就是这样，关于送灵归祖，我倒是因为机缘巧合见过，是挺神秘的，要是看到过这种仪式的不是本族人，是要被活活砍去四肢，然后再开膛破肚，最后再杀死的，残酷至极！”

我瞥了瞥年长的这个土夫子说：“就会催牛，你要是看见了，岂不是早就被杀死了！”

他重申说：“当时我是因为意外看见的，所以没事儿。”

“那你说说，送灵归祖怎么个神秘法？”二叔不禁好奇的问道。

年长的土夫子说道：“由于这种仪式很神秘，从不让外人看见，如果外人看见，哪怕是不小心看见，就会被抓起来秘密杀掉；如果是想杀外地来的人，就故意做这种仪式让人看到，借此来杀人！做这种仪式要请很多祭祖祖摩来共同主持，凡是与祖灵有亲缘和血缘关系的人都要请来，一同引灵、送灵，接受祖灵的庇佑，同时祖灵会响应，依靠显灵来锄却那些对后代有威胁的鬼魅和作祟的邪崇，庇佑他们的祖孙后代代代相承，千秋万代。”

“那这跟灵竹坳有什么关系？”秀才听了很久了，终于发出一问。

土夫子又说道：“送灵归祖需要搭建灵蓬，找来竹根做成灵桩，设立葬鬼塔，扎五彩纸人，支起三五丈高的阴幡。仪式开始后，族里的族长会用一个空的罐子在灵蓬上灌了一下，将祖灵收集起来，然后倾倒在一个用竹根做成的灵桩上，这些竹根被称为灵竹，是族人在茂密的竹林中经过细心挑选长势良好、枝叶繁茂、且两年以上的山竹。在这些竹子上，布满的尽是笋牙，笋牙的多寡预示着生命的盛衰。族长把祖灵倾倒在灵竹上以后，会从笼子里放出一只金黄色的大公鸡，这大公鸡必须是浑身长满油亮羽毛的。当时这个大公鸡着实吓我一跳！它被放出来之后，沿着预先设好的通道，径直走向那个灵桩，当大公鸡离灵桩还有两步距离的时候，就开始不停地抖动了，那两只翅膀忽然上扬，紧接着一个筋斗翻过去，翅膀点地，腾起一阵黑色的妖雾，一股脑钻入葬鬼塔。然后族长在大公鸡抖动的时候念叨：祖先有灵，跳动不停，雄鸡不叫，把头砍掉！然后观察大公鸡叫不叫换，如果叫唤就放生，如果不叫唤就把公鸡的头给砍掉，全体跪拜，最后把灵竹和葬鬼塔一起埋了，埋得地点就是灵竹坳，天长日久，灵竹桩上收集的大量的鬼气随竹子一起生长，这些鬼气就长期被镇压在灵竹坳，所以就凝结成大量的怨气，你们所见的那种诡异的情形就是怨气所致！”

大板牙听完说道：“我好像也听说过。”

土夫子问道：“难道你不是这个村里的人？”

“是！”大板牙说，“我自小在这个村子里长大的。”说完，又显得那么的不自在。

土夫子的眼睛扫了大板牙一眼，眼珠子骨碌一转说道：“别撒谎了，你这种伎俩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你要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你不会不知道这些的，如果我判断没错，你应该也是同行之列的，只不过你掩藏的很深，你也在打这个千年古刹的主意，只不过你们一直迟迟没有动手，很可能的原因就是凭你一己之力，你搞不定里面的万千凶险，这里面的凶险恐怕是你难以想象的！”

这时大板牙的脸色变了，吞吐说：“谁……谁说的，我真的是地地道道的村里人，这个古宅的祠堂还是我们家的呢，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土夫子又道：“其实不用看我也知道，就算你是土生土长的本村人，你们也是在你的爷爷辈或者父亲辈移居过来的，你们在古刹的前面建上祠堂，最主要的目的不是供奉祖宗先贤，你们最大的想法就是进入古塔的地宫，盗掘宝贝！”

大板牙的眉头一皱，说道：“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土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别问我是谁，也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恐怕你身边坐着的这位水族一脉的传人早就看出来了，要知道中间派的老水家可是风水行出身的，你瞒不过他的那一双慧眼！”

我一听，感到纳闷不已，难道我二叔早就看出来了，那他为什么不说出来？于是我道：“二叔，真的假的，你早就看出来了？”

这时我的二叔咳嗽一下，清清嗓子说：“既然这位南派的同行已经点出来了，那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没错，我早就看出来了。从大板牙说‘古塔对祠堂、金银白茫茫’时，我就看出来了。倒不是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是因为这个宅子建造的很不合风水位。从阳宅风水形势来说，宅子风水讲究来龙去脉之气势，山局龙运，砂水纳配，靠山稳固，龙虎相辅护卫，宽阔明堂内增气势，水城得聚生旺之外气，这才是吉宅的标准，但此处靠山确是达摩寺塔，仅此一点，就不符合九重阴阳风水当中的地重风水诀，因为此处有龙无砂，有朝向无水穴，严重偏离风水形势；按照风水阳宅的八宅明镜的八种宅子来分，此宅坐北朝南，是为离宅，离属火，按照五行来说，木生火，水克火，这种一生一克的两个五行元素却又是相生的，即水生木，所以在乾、兑、离、震、巽、坎、艮、坤这八卦中，因五行属性的不同，发生很大的生克作用。乾属金，兑属金，离属火，震属木，巽属木，坎属水，艮属土，坤属土，金木水火土之间很自然要产生相生相克的作用。而这个老宅祠堂的虽是离宅，却在宅基中夹杂乾宅，乾为金，离为火，火克金，也就是说，住在中堂里的人与住在宅里的人命理相克，常常因为一丁点儿小事口角不断，甚至大打出手。根据地支相生相克：寅卯木生巳午火，巳午火克申酉金，故而在乾宅的是为猛虎下山，身在离宅的则为猴子上山，按照地支相冲和相刑原则，寅申相冲，申刑寅，所以，乾宅的人先于离宅的人而死。本来这种刑煞通过搬离或者改门就能够避免的，可偏偏都没有这么做，可见，建这老宅子的人是多么不懂风水。”

土夫子笑笑说：“果然不错！果然是水门传人，精妙！虽然我不怎么太懂风水，但我相信水门的这位风水先生说的没错，这老宅子本身就有问题，你说你们家的老宅子安放祠堂，那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想必塔后的地下宫殿你们已经进去了！”

大板牙被揭穿了之后说道：“既然你们都已经看出来了，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当初我的爷爷辈不知道在哪里弄了一张图，说这里有宝藏，就建了祠堂，后来不知怎地，家道一日不如一日，我爹和我大哥相刑相冲，现在我们卸岭门这一脉就剩我自己一根独苗了。”

原来，这个大板牙竟是卸岭门的。依据我所知道的，卸岭门这一门非同寻常，他们卸岭的人能做倒斗的、能做强盗、也能做侠客，卸岭力士始于汉代乱世，鼎盛于唐宋，没落于明清，至民国时期，终于销声匿迹，就此绝了。

这一派下的传人散布天下，但常常啸聚山岭。他们讲义气，敬关帝，并尊西楚霸王项羽为祖师，逢有古墓巨冢，便蜂拥而起，众力发掘，毁尸平丘，搜刮宝货，毫厘不剩，专门效仿昔时赤眉义军的行径。

历朝历代都少不了卸岭群贼倒斗发冢的秘闻，那些惊心动魄，诡异外分的行踪，实不逊于任何一个倒斗门派的光荣事迹。

土夫子听了大板牙的话，说道：“这也难怪，你们家的风水不好，犯了刑煞之祸，这种祸害轻则疾病缠身，重则断子绝孙，不得好死，想想你们卸岭门，也确实在这一行里销声匿迹了。”

大板牙一脸的不悦，但还是说道：“实不相瞒，后面的达摩寺塔下面的确有地宫，但入口在哪，始终都没有人知道，我的叔伯和堂兄弟不知怎么进去的，但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我三婶也在祠堂里上吊死了，从那以后，这宅子经常闹鬼，基本上就荒废了，而且我自己也不敢紧去，就一直在这守着，等着同行能一起进去……”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不再往下说。

二叔笃定的说：“我本来就怀疑，你是自己不敢倒才没进去的，看来我的判断一点也没错，既然现在人手都在这里，南派的同行，不如咱们合作一次怎么样？”

南派的土夫子说到：“可以，来者不惧，惧者不来，只要有钱赚，我甘愿奉陪到底！”

“既然如此，那我们事不宜迟，现在就去。”二叔与此人一并站起，径直向门外走去。这时二叔又问：“对了，既然是南派老九门的，请问尊姓大名？”

土夫子说：“鄙人姓解，排行老八，你叫我解老八就行了。”

说完，我和二叔一行人，连着解老八和他的侄子，一起去了大板牙的老宅祠堂。

这处祠堂建造的很考究，清一色的青砖青瓦，上面的缝隙长满了草，屋梁上的檐牙高啄，弯翘向上，门两旁的地方是两块大石碑，下面是由赑屃驮着，周围的树木显得古朴苍劲，虬轧有力，衬托出一片老宅的荒寂寥落，显得阴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