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仙灵阁牡丹包间。

“棒棒棒虎！”

“棒棒棒鸡！”

“棒棒棒虫（棒）！”

“‘虫’蛀‘棒’，老张，”朱仁才酒喝得高，扯着粗嗓门喊，“你被虫‘蛀’了，喝喝，不许耍懒。”

绍云也是满脸红霞飞，端起面前门杯一仰脖灌到嘴里，杯子一放道：“老朱，再、再划三拳，我不信今天还栽在你手里。”

灵芝端一杯茶给老张，劝道：“手气背就别划了，看看，这瓶酒一大半都你喝的。”朱仁才瞪她一眼道：“嘿，小苗，还没在一起就管起人来啦？老张，别听她的，咱爷们今天高兴，不醉不归。”张绍云：“对对，不醉不归，”头转向身边检察院刘科长：“老刘，别光吃菜，你也划两拳。”

这时，手机响了，响铃的是局长手机，局长接：“什么……唐伟山有线索了？”起身用手捂住手机道，“老刘，划两拳划两拳，我去接个电话。”他走出包间，在走廊问：“老沈，怎么找到的？”

手机里传出沈纯朴的声音：“通过他儿子唐波。张局，果然不出我们所料，唐波是被猎债天下的人打伤的，现还在金水县骨科医院住起在。他说他父亲到武汉躲债去了，他告诉了其父租房地点，我们请求马上抓捕。”局长：“好，我同意，你们乘飞机去，人带回时，我派车到机场接你们。”

局长接完电话，返身正要推包间门，房门却从里面打开，朱刘拿着衣服朝外走。绍云问：“怎么回事，还没结束呢？”刘科长上前：“张局长，谢了。刚才老婆打电话说儿子病了，让回去看看。”局长：“既然这样，我们下次再聚。你怎么回去？”刘科长：“我打车走。”局长：“打什么车，我开车送你。”刘科长：“张局长你陪朱总继续喝，我自己走，挺方便的。”朱仁才：“我和老张经常在一起喝酒，今天就到此了。老刘，你要不嫌我那辆破车，我送你一程。”刘科长：“朱总，你洗我脑袋哟，宝马我还从未坐过，还说破车。张局长，我就坐他车，今晚还真想开开洋荤。”绍云：“行行，老朱，老刘就交给你，必须安全送到。”朱仁才：“放心，专职驾驶员开，保证安全。”说完，用手机打电话：“军娃，把车开到大厅，我们马上出来。”

众人出来时，一辆黑色宝马车已在迎宾道上等候了，朱刘上车，张苗朝车屁股挥着手。

“小苗，今天就这样吧，我也走了。”送完客，绍云朝自己汽车走去。苗灵芝追上来，欲言又止道：“老张，行不，我看你今天喝得有点多……要不叫万司来接你？”“没问题。”说完，绍云用遥控器打开奥迪车门，坐了上去，汽车轰鸣一下，一眨眼驶出了仙灵阁酒楼车道。

苗灵芝望着消失在黑夜中的车灯，掏出了手机。而此时，朱仁才的宝马车刚驶到检察院大门口停下，刘科长下车，朱总接电话：“小苗？”“出来了。”“知道了。”

夜阑人静，街道静悄悄的，汽车与路面的摩擦声清晰地传向远方。绍云觉得马路中间的单实线有点晃，意识到自己喝多了，忙用手拍拍脑门并放慢车速。他甩甩头，开始哼小调：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

突然，前方刺目的强光让张绍云眼前一黑，几乎是本能反应他向右打了一盘子，不知哪“砰”的一响，就赶紧着踩刹车，汽车尖叫一声，基乎原地调头，停下了。会车的是辆货车，也停下。局长下来，声音很响地关死车门，理理衣襟，走到对方驾驶室前，握拳的右手用中指骨关节敲货车车门两下：“咋开的车？下来下来。”　货车司机是个小伙子，把车门稀个缝问：“怎么啦？”“会车为什么不关大灯？下来下来，驾驶证行驶证掏出来！”小伙子下来，借着车灯见对方身着便衣，就问：“你谁呀？凭什么收缴证件？”“小伙子，你好好看看，不认识我是谁吗？哎哟……”

叫这一声的同时，张绍云腰杆闪一下，接着后脑勺被拳头击中，再后来衣领给一只手揪住，一句沙哑的嗓音灌进耳朵：“咋开的车？碾到人了！”局长使劲挣脱对方抓扯，呵斥：“干什么要动手？你要干什么？”打人者是一牛高马大的壮汉，并不示弱：“你说我要干什么？你碾到人了！”“我碾到人了？”“你自己看，你过来自己看。”

张绍云被对方拽扯到奥迪车屁股前，汉子用手电光照着地下，地下躺着一血肉模糊的老太婆，旁边倒着一辆摩托车。摩托大灯已撞碎，车灯还亮着，明亮的光柱照射到地面，能看见这里那里抛撒着的亮晶晶玻璃屑。

“这是我撞的？”局长不相信地用手揉眼。汉子凶巴巴地说：“不是你撞的难道是我撞的？”

这工夫，货车司机已跳上驾驶室，发动车要跑。局长手指货车：“你看到的，是他逼的我，去，去把车拦下。”汉子：“你撞的人，我只找你。”“他不逼我我会撞吗？”“撞人了还狡辩，去你妈的！”骂完，汉子挥拳打来，张绍云胸脯挨一下，后退两步跌坐到地上。货车司机猛踩油门逃走了。

“哎哎哎，打人不对啊，”张绍云手指汉子，“就算撞了人肇了事，有政府是吧，该负啥责负啥责是吧，小伙子你不能乱打人啊。”

汉子上前，鼻子两抽：“哟，好大酒气，你是醉驾？”说到这摸出手机，“说得对，说得好，有政府，我马上报警，看你虾子今天咋收场。”

见对方拨号，张绍云急了：“别、别打电话，兄、兄弟，有事好商量。”

“咋商量？”

张绍云从地上站起身，走到车轮旁，用手摸摸轮胎下的人道：“还有口气，送医院，医药费我付，不报警行吗？”

“私了？不可能！”说完，汉子用手拨号，绍云赶紧拉住其手，汉子喊叫起来，“放开，干嘛，我打120叫救护车？”

“我来打我来打，这电话我来打。”张绍云说完抖抖地摸出手机拨号：“万司，老万，我是绍云。你……你赶紧到建设北路来一下，就是盛世建筑公司对面，打的来，一人来，快点来，我、我这边出了点情况……”汉子听得不耐烦：“快给120打电话，耽误什么时间？”张绍云按住手机话筒道：“马上打，马上打。”“还有110。”“好好，还有110，我打，我马上打……不，我说兄弟，这事咱们再商量商量……伤者是你什么人呀？”“母亲。”“既是你母亲，这事就有得商量，我赔钱，多赔钱，这事不报警行吗？”“不行，你到时候赖账，我找谁去？”　说完，汉子用手机对着现场拍照，又对着张绍云的脸，咔嚓一声，手机闪光灯一闪，绍云本能地用手挡脸，男子吼道：“挡什么挡，你想私了，我可得把证据固定好了。”

男子拍完照，又让张绍云告诉手机号，绍云告诉后，他不相信地拨出，听见对方手机铃响后，才放心地问：“说吧，你想怎么私了？”“我……找个人顶替一下，你看行吗？”“找人顶罪，你是当官的吧？”“这你就别多问了，我多赔钱，你看行吗？”男子贼眼一亮：“那就要看你赔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