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瑶，挺住，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可咱们不能垮，咱们要打起精神，找出线索，才能替燕子报仇！”

田涛走过去，一把从地上扶起郭瑶，沉重道：“我知道你伤心，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是先想办法救救郭海吧，他还有气。”

郭瑶猛地回过神来，推开田涛，几步踉跄到郭海身边，伸手颤抖得手，摸了摸郭海的手腕，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他还活着……还活着。”郭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找把剪子过来，我要替他缝合伤口。

郭瑶小心翼翼剪开前胸被血染透结成硬块儿的衣物，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谷小米看了一眼，赶紧把头扭向一边，若不是她一天没吃东西了，肯定会吐的。

郭海的左胸有一个大洞，伤口边缘其不规则，好像被人生生挖出来的，肌肉都被扯断了，丝丝缕缕的堆在哪儿。

伤口有些偏，没伤到心脏，但断了几根肋骨，也正是因此，郭海才没有丧命。

“叫救护车，通知人勘察现场，世杰，你去楼下守着，郭瑶替他们疗伤的时候，谁也不许进来。彭格，你懂医术，帮帮她。”

田涛冷静的处理着下场的情况，安慰谷小米松开郭燕，把她的尸体平坦在地上，郭燕的表情很安详，她躺在那儿，看起来就像睡着了。

“燕子的四肢还是软的，也许，她还有救？”谷小米眼泪汪汪看着田涛。

田涛蹲下身子，带上手套，轻轻抓起郭燕的双手。

燕子的手指还没完全僵硬，肌肉还有韧性，田涛眉头一皱，顺着郭燕的手臂从上到下摸了一遍。

眉头皱的更紧，他移动下位置，又把郭瑶的腿也摸了一遍，最后视线停留在郭燕的脸上。

郭燕的脸部的线条和生前没什么区别，除了颜色有些发黑之外，表情十分柔和，看来，她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一击致命的。

让人莫名的事，她死之前手里还握着一个八卦盘，显然，她是在布置什么阵法，还没布置完就遇害了。

郭燕虽说不懂武功，但她毕竟是通灵师，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了不少，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偷袭杀人，绝不是普通人。

看他们伤口的样子，好像是被野兽的利爪生生抓烂的，难道，这个案子真的是妖怪做的？

田涛正一筹莫展，谷小米却不乐意了，她一巴掌打开田涛的手，没好气道：“你是法医吗？没事别乱碰燕子的尸体，让彭格来。”

“燕子四肢的肌肉都很平滑，没有过分用力挣扎的痕迹，脸上也异常平静，你看她的手……”田涛抓起郭燕的手腕。

“燕子的手怎么了？”谷小米马上明白了田涛的意思，他这是在逻辑推理啊，这样一想，心里的不痛快立刻消失干净。

“燕子的手掌是张开的，手心和手背的肌肉都很柔软，这说明她死的时候一点都不紧张。可以这样说，她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一击致命，所以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

“人死了肌肉没力气了当然是松开的啊。”谷小米有些不太明白。

“不对，如果谷小米看到了凶手，她一定会紧张，人一紧张，就会不由自主攥紧拳头，绷紧全身的肌肉。就算死了肌肉会放松一些，但这些基本的症状还是能看出来的。我摸过燕子四肢的肌肉群，都是松弛的，我敢肯定，她一定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杀害的。”

“你的意思是杀害燕子的凶手她认识？所以才没有防备？这怎么可能，咱们都去出去找蒋欣欣的魂魄了，这里只剩下他们俩了啊。”

“郭海和郭燕都受伤了！”田涛愣了下，猛地站起身来，走到郭瑶身边，低头俯看郭海的身体，却被郭瑶的动作骇住了，一句话都没问出来。

郭瑶指尖捏着一根透明的针，飞速的替郭海缝合伤口，她的左臂袖子卷了起来，胳膊上被刀划开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一条血线虚无浮在空中。

郭海捏着针，手指上下左右飞快的移动，红红的血线连绵不绝从伤口中留出来，奇怪的是，血漫溢在创面之上，却一滴都不淌不不来，血红的发亮，宛若流动的红宝石。

随着郭瑶的动作，郭海的伤口奇迹般的抚平了，不仅断裂的肋骨接上了，肌肉也开始飞速愈合，郭瑶的血源源不断织补着对方的伤口，她的脸越来越苍白。

田涛何曾看到过这样神奇的一幕，整个人都看呆了。

彭格立在郭瑶身后，心里特别难受。

他看的很清楚，郭瑶早就抑制住了郭海的伤势，按道理，她早就应该停手了，可她依旧源源不断的把自己的血抽出来治愈他。

这种损耗太大了，彭格很想阻止她，可他一句话都没说，郭瑶的脸虽然疲倦，但她的眸光是有光亮的，不像刚才那样晦暗的让人害怕。

“郭瑶，救护车就快到了，你快一点，被人看出来就不太好了。”

想了半天，彭格总算找到一个理由。

郭瑶抿了抿唇，慢慢停手，小心认真的把创口包扎了起来。

她站起身，拖着血淋淋的胳膊向郭燕走去，很小心，很小心的翻过郭燕的身子，又抽出自己的血来，替她把背心的血洞缝合。

这一次她缝的很慢，血线从伤口拽出来，刺目猩红，可郭瑶的唇，却没有一丝血色。

谷小米捂着嘴，泪水顺着指缝哗哗直淌，在场所有的人眼睛都是湿的，只有郭瑶，一滴眼泪都没留。

她流的，都是血。

……

郭海被送去了医院，郭燕的尸体也被刑警大队的人带走了，现场勘察取证有条不紊的进行，郭瑶摸出手机，发了个短信。

她不敢拨打太爷爷的电话，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的质问，郭海和郭燕都是来帮她的，现在她安然无恙，可他们俩却一死一伤。

屋子里的刑警都在忙碌，郭瑶站在阳台上，眺望远处，风呼啸着从身边拂过，她真想跟着这股风跳下去，邓世杰和郭燕会在下面等着她吗？

她有脸见他们吗？

郭瑶的心一阵翻滚，胸口像堵着块巨石一样喘不过气来，她使劲儿吸着气，胸口依旧憋闷的难受，缺氧的感觉出现了，脑子渐渐有些迷糊，眼前的景色渐渐紊乱，郭瑶赶紧扶住阳台的边，深深吸了几口气。

体内气息忽然震荡起来，全身像着了火一样，热气像头顶涌去，丹田内的灵力脱缰而出。

郭瑶使劲儿抿着下唇，体内灵力不断膨胀，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气球一样胀大了，开始，她还在努力控制，渐渐，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身上的衣服都绷紧了，她好像不停在膨胀，低下头，手指头已经涨的和胡萝卜一样了。

她想张嘴，舌头也肿了，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砰！”上衣扣子掉在地上，衣服撑破裂开，郭瑶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吹气似的胀大。

完了，难道自己走火入魔了？

郭瑶艰难的扭回头，想喊人，迷糊的视线中，屋内的人都在忙碌，彭格和田涛一直在协助法医取证，谷小米跟随警车去安置郭燕，而邓世文，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一直都没有回来。

必须控制住自己的灵力，否则，自己会七窍流血暴亡的。

郭瑶用力咬了下舌尖，剧痛让她清醒过来，她不能死，至少，现在她不能死。

她还没抓住杀害郭燕的凶手，还没找到邓世杰的魂魄，她不甘心。

昏厥再次席卷了大脑，眉心撕裂般疼了起来。

郭瑶脑子一懵，昏倒在阳台上，她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头趴在阳台上，一动不动。脸涨的和包子一样。

迷蒙中，郭瑶觉得自己不断下坠，失重得感觉让她惊慌失措，她拼命张开手，想抓住什么，四周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我要死了吗？

郭瑶心头浮起一丝不甘。

腰际一紧，有人环住了她，下坠的速度停止了。

身子跌入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中。

对方紧紧揽住她的腰，他的呼吸声就在耳畔回荡，那么温暖，那么熟悉。

郭瑶猛地回过头，心头仿佛被注入一股暖流，眼泪止不住淌了下来。

邓世杰一脸深情的凝视着她，他的体外萦绕着一层白光，白光拖着他们，慢慢飞离了黑暗。

“世杰，你没有死对不对，你到底去哪了，告诉我！”

郭瑶伸手去抓，对方的身子却是虚无的，只能看，不能摸。

“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你大哥夺了你的肉身？你到底去哪了？你告诉我啊。”郭瑶的心都要碎了。

邓世杰没有形体，只剩下一缕魂魄，这样的他还在妄动魂力救护自己，他难道真的想魂飞魄散吗？

邓世杰用力摇了摇头，白光忽闪了一下，他的身体慢慢拉长，变成了一抹霞光。

长龙般的银光包裹了郭瑶，一路升腾，冲破黑暗。

郭瑶忽然觉得身体又回来了，剧痛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仿佛无数银针刺入肌肤，把她扎成了一只刺猬。

就当她痛不欲生忍无可忍的时候，眉心一凉，清凉之气瞬间席卷了全身。

意识消失的瞬间，她似乎又看到了邓世杰，他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深情的凝视着她，慢慢消失在光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