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一路向阴

老魏和小朱师傅都不愿意去开灵车，虽然值得理解，但看在眼里也让我倍感恼怒！特别是老魏，他的命都是莫烟尘救下的，之前还大言不惭地说那些好话，临到头来却做起了缩头乌龟。

车上的鬼魂们还在肆意地欢笑，并附和着阿丽，大声取笑莫烟尘，而且不忘了继续吓唬两位司机。

我一激动，过去接过莫烟尘手上的道袍，赌气说道：“算了，你们不敢去开，那就让我去！”

没想到莫烟尘误会了，红着脸低声向我解释：“我不是不敢，一来我真不会开车，上去后也得请神帮忙；另外就是，我上去的话，这车就肯定得报废，枉废了我们在这里冒险的一番心血！”

他这样一说，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也连忙跟他解释：“莫叔叔，我说的不是你！现在他们自己都说车没命重要了，又何必勉强呢？你这里还有很多事要善后，这灵车就由我来开吧！我相信你的话，有你这件法衣加身，还怕什么阴曹地府呢？”

老魏和小朱师父自知理亏，涨红着脸尴尬地站在那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莫烟尘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香烛，见三支黄香和一对红烛都已燃烧过半，而且还在快速地燃着，终于像下定决心一般地回道：“如果不能保全此车，今晚这些鬼魂也就不能送入阴府，要是把他们全部打散，那又是一件很重的因果，我们几人也不会好过！请神时间有限，你上车吧，我在这里护着你！”

他同意让我去开灵车，不但让老魏和小朱师傅大感意外，连阿丽和车上的鬼魂应该也没想到，一齐噤声后，阿丽又冲我吼道：“小贱人，你真的不怕死？我上过你的身，知道你还有很多事要去办，再说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人死灯灭，死后就什么都是空谈，只能像我这样受阴差阳道处处管制，永远不会再有希望和明天了！”

我算理解两位临阵退缩的司机了，阿丽对着我说那话的时候，声音里似乎有股魔力，让我的思绪也在顺着她的话语走，在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的同时，内心竟会彻底放弃自己的主观思维。

如果不是她一开口就叫我小贱人，惹得我对她很是反感的话，我怀疑自己也会步老魏他们后尘，不敢上那客车里去了……

对此，莫烟尘似乎是知情的，一脸关切地注视着我表情的变化，等阿丽说完后，他还轻声交待了一句：“撑不住的时候就念《清净经》！如果确定要上车了，那在车上时切记不要对这些鬼物再出手，他们被你的定身符给缚在座位上，而且还有请来的神灵相镇，是不能对你怎么样的！”

我点了点头，对他报一个微笑后，反而问道：“两位司机不会有事吧？他们好像是被……那恶鬼给蛊惑了！”

果然，莫烟尘笑道：“我知道的，谢谢你能理解我！也能理解他们！去吧，你既然已经达到看事看天机的修为，我也不必为你担心了！想象自己在开车就行了，不一定非要去操作。”

阿丽还不死心，见我真的要上车了，忽然把她的鬼影在车厢里快速地窜来窜去，一边飞舞一边狞笑：“上来吧，小贱人！上来我拧死你！”

我踏上车门台阶，忽然转身对莫烟尘笑道：“莫叔叔，其他魂魄也就算了，这个可恶的女鬼，我可不可以用镇鬼符直接把她给收了？”

“可以的，但要背负因果！”莫烟尘这回没笑，肯定地回答时也不忘了提醒我。

我大踏步上得车去，也不多看满车红色灯光下的鬼魂，默念着《清净经》直接坐到了驾驶位上。莫烟尘在车下适时地大叫了一声：“起灵！”

当时我没有触碰那车的任何地方，就只坐上去，但莫烟尘叫过以后，客车忽然自己“轰”地一声便发动，而且立时便向左靠到行车道朝前方驶去。

我从来没开过车，方向盘也没摸过，见车自己走了，吓得当场闭上双眼，如不是正在念着《清净经》，估计当场就得惊声尖叫了……

我没叫，但车上的叫声还是震耳欲聋，都是那些鬼魂发出的，他们似乎很怕这车就这样驶走！好在在车上能够自由活动的阿丽始终没有扑上来攻击我。

驾驶室那的窗户是开着的，我只感觉耳边有“呼呼”的劲风不断刮进来，可想而知车速很快！但闭着眼睛让车开了好半天后，好像也没什么异样，跟白天我正常地闭着眼睛乘车没啥区别。

之前我就看得清楚，我们停车的前方不远路段就有个转弯，如果车子这么快行走又无人操作的话，按理说早就撞上护栏冲出路面了！这也是我紧张得一直没敢睁眼的原因之一。

我心里的想法是，无论身后的鬼叫多么凄厉、无论这车为什么会安全地自动驾驶，我都等到车停下来、等鬼叫声停歇后再睁眼。我期望就那么简单地、或者就那么被吓一阵后，便把这辆灵车开往它的终点站！

可那想法才在心里冒出，耳边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女神仙……王珂，快睁开眼睛，我教你开，否则的话，莫道长可能坚持不了多会！”

这时候如果是别人的声音，我铁定会不加理会，说不定还会忘记莫烟尘的话，一个驱邪手诀打过去呢！

但说话的，是那个为我挡了一次危险的寿衣鬼王羽，虽说今晚的事情闹到这样，他有绝对的责任，不过我还是选择相信他，壮着胆子把眼睛睁开了！

车窗外的情况令我的心平静了不少，因为我看见外面的路很直，而且路宽得见不到边，跟我们白天走在山间的高速路有很大差别。在那种一望无垠的路上，任车辆如何行驶好像都不错，难怪没有我担忧的那种车祸了！

再看车里，却没有王羽的鬼影，只有阿丽站在我的身边，一脸阴狠地盯着我，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也没有要来攻击我的意思。

“王珂，双手抓稳方向盘，把左脚伸去搭在前面那个踏板上，但别踩，那个是离合器；再把右脚也伸出去，同样别忙着踩，那里有两个踏板，那左边的是刹车、右边的是油门……”

王羽的声音再次传来，此时我才注意到，他居然是在窗外，双手抓着我左手边的驾驶室窗门，时不时地被车辆行走带起的疾风给刮了看不见。

看清他的情况后，我马上叫道：“你先进来，我不会开车，你快进来教我。”

一边说，我还一边伸出手去抓他，想把他那虚幻的鬼影扯进车来，可我伸出车外的手却抓了个空。

王羽笑道：“我进不来的，这辆车是‘318’车祸亡魂的专用灵车，我如果进来了，马上就会被押车的神灵打得灰飞湮灭！”

接着他又着急地说：“先不说其它的了，快按我教的方法开车，否则的话莫道长要出事、你也再回不去，而且今晚被你们救下的所有人，今夜都逃脱不了横死的下场！记好了，先抓紧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的路……”

我听他说得严重，连忙大睁着眼，全神贯注地伸出手足照做……

很多人说学开车不难，我听王羽也是这样说的，他教的东西翻去覆来就那么几个要点，可我手忙脚乱地学了半天，才基本上学会了驾驶汽车的要点。

说来也够奇怪的，我自认入门了驾驶知识后，原本飞速行走的客车反而渐渐缓慢了下来，我不换档加油的时候更是减速得厉害。

王羽见再也没什么教我的了，只能靠我自己领悟，于是便恰好趁车速减缓，给我说起了缘由：

原来，今晚这灵车确实是要驶往阴曹地府，而且无论谁来驾驶，都必须道法加敕。

莫烟尘自己不亲自来充当这驾驶员的角色，真正的原因并不是他不会开车，这车用道法加敕后，只要是个活人，往这驾驶位上一坐，车便会自己驶往目的地，就像我一路“驾驶”着走来一样！

真正的原因是，莫烟尘不能离开现场，因为他要留在那行法加敕……

王羽叙说得很快很急，而且我发现他的身影在慢慢地变淡。再者我也注意到，阿丽见到王羽的时候，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激动，站在我旁边竟也安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