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暴雨将至 四、接触（上）

温德的沉思最终是被贞德所打断的。将橘红汽水丢在那边玩起游戏，少女一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直到被叫了一声，“温德。”温德才意识到贞德已经结束了对影像的研究工作，可他看她面色又并不是很好，不由得挂心问道：“怎么样？”

“说老实话，我没有太大的把握。”贞德所说的，自然指的是将影像里那位女骑士当作假想敌去交战的情况，“她的力量有所控制，就连我也无法凭这么点东西就看出她的虚实来。可是光凭技艺，她似乎又隐隐在我之上……像她一击击败蕾欧娜那看似一枪，实则是一连九枪准准刺在同一个点上的精准操控能力……就是我没有十足把握能够做到的。”

少女沉吟了一下，“如果是生死相搏的话，我对她最多也只有五成把握。”

“这么厉害？”虽然透过先前的景象，温德已经意识到了那个女骑士的不简单，可听她被贞德如此高度的肯定，他还是有点吃惊。微微垂下眼睑沉思了两秒，温德才继续说道：“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得尽快会会她才行。放任她这样的厉害的恶魔在现实里如入无人之境，就算她目前还没有展露出威胁性……老实说，我也很难安心啊。”

贞德认同点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温德看了一下表，他是今天十七点一刻才抵达这座城市的，随后跟胡菲见了一面拿到了些资料，之后就一直待在这家酒店的客房中，现在不过才十九点出头而已，时间还稳稳地来得及。就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刚刚保存下来的号码。

…………………

夜里十一点半左右，抓紧时间把胡菲所提供的影像文件都看了不下三遍的温德，开着橘红汽水载着贞德来到了事先约定好的地点。每个城市的“特别事务处理办”的办公地点似乎都是有些大同小异的，这座楼也是一样，外表看起来丝毫的不起眼。为了以防万一，温德停稳后不禁多看了几眼去确认。

就这么点功夫，楼中就有两人迎了出来。

打头那个男子身材魁梧，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外表看上去颇凶狠的。可之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温德却很清楚，这人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家伙。

这男子叫做李浩，正是胡菲的同伴与搭档。他们两人搭档在一起行动的日子，可比成为召唤师的时间还要更长许多。在此之前，身为记者的胡菲就与负责摄影的李浩一起走南闯北了许久了。甚至就连他们成为召唤师的契机，也是因为一次追寻素材的过程里，无意间得到“恶魔游戏”的。

李浩已过而立之年，多年闯荡的生活更是让他变得圆滑无比。所以他与温德虽才是第二次相见，起初还对温德年纪之轻感到惊讶过，可这时却又笑的相当热情，表现的也很熟络，“温老弟你还真是认真啊，刚刚才到又拿到了那么多的资料，我本来以为你今夜怕是会没空呢。”

“没什么，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了，那个女骑士再每夜这么晃荡下去，大家睡起觉来，只怕也无法安心啊。”

李浩闻声大笑，再跟温德客套了两句，又为温德介绍起身边另一个男子，“陆天，陆警官，处理办目前的负责人。”

和李浩相比，陆天的表情就严肃了许多。四十岁出头的他似乎本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在与温德握手之际，也不过是勉强牵动了一声嘴角，似笑不笑的。不过说话倒也诚恳，“这里的事情，还要多麻烦几位了。我保证我的人都是好小伙子，可是，这些事情……我们也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那里，你客气了。”温德应道。

陆天的目光又望向摩托车后座上的贞德，大概是因为听说过前来支援的只有温德一个的缘故，就显得有些迟疑，“这位是……？”

温德笑笑，“她是我的同伴。”顿了下，又歉意道：“不过因为一些缘故，她的名字我不方面明说。”

身为特别事务处理办的总负责人，陆天显然不可能对里世界、恶魔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当下恍然大悟，也道，“不用，不用。本来就是我问的冒失了。”

跟陆天、李浩相见过后，心切的温德就马上问起等下的事情来。这倒真和了陆警官的意，当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虽然其中不少都是胡菲交给温德资料中有记录的，但又另有一些有用信息。

比如说那个女骑士入侵显示的规律，就是每日凌晨零点三十雷打不动。

又比如说，温德见时间距离的不远，李浩与陆天却依旧待在这里没有事情进行布置，而胡菲甚至至今还没有露面，难免就觉得有些奇怪与不解。

却又听陆天解释道：“那位女骑士出现的地点毫无规律可言，之前的五天里她分别出现在了五个地点，这就让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进行事情的预备，只能被动的等待她的出现……”

顿了下，陆警官又道：“不过时间倒也不显得仓促。从每次零点三十有入侵反应过后，女骑士都要等到一点才会正式进入。”

“有半个小时的缓冲时间吗？”温德有点惊奇，回头望了贞德一眼。

少女摇摇头，“我虽然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但也清楚这段时间是毫无必要的，应该是她刻意留下来的才对。”

“那她还真是体贴啊……”温德不禁笑笑，“怕我们反应不过来，还会准备给我们留下准备的时间……”

“虽然说起来是挺不可思议的，但她这样的做法确实帮了我们很大的忙。”陆天正色说道：“若非如此，我们也难把她的事情瞒到至今。毕竟……她出现的地方，可都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

这话温德可以理解，处理办出现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对付恶魔——那是守护者或者说召唤师的工作——而是为了防止这方面的消息大规模扩散，也免造成大规模恐慌的。从这点而言，陆天对维稳的需求无疑是很大的。

于是温德也不再多说，只是问李浩，“胡菲呢？怎么没见她过来？”

“她的情况你也见到了，昨夜受了点伤，所以在跟你分别后，我就劝着，没让她过来，今天由我来就好。好不容易把她说服了。”李浩无奈的笑了笑，“结果到九点多钟的时候，她又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可能有所发现……兴奋的在那边大叫，也没说几句，电话就断掉了……再等我在打给酒店，就得知她刚刚就出去了……”

“可能有什么发现？”温德奇道，“那会是什么？”

李浩摇了摇头，“她也没有具体说明。”

“没有吗？”温德皱着眉想了想，忽然惊觉，“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浩也迟疑了下，才摇头说道：“应该不会。胡菲她虽是有伤，但也不算严重。而蕾欧娜和那些使魔也都问题不大，一般的事情是难不住她的。而要是问题严重，她也不会独自行动。”他解释道：“别看胡菲看上去大咧咧的，可在这方面还是很仔细的。”

身为同伴的李浩都这样说了，温德才放下心来。

他又与李浩、陆天就这边的事情讨论了一会儿，等到零点三十一到，入侵的反应果然如约出现——一个七级左右的魔力反应发生在城西一带。

对此温德还有点疑惑，可陆天、李浩他们却是毫不迟疑的，马上整齐人马向着发应发生的地点赶去。温德骑车跟着，夹在警笛声大作的车队当中。

抽空里，他又来问贞德，“这个反应……未必那个骑士的实力相差太大了吧？”

入侵的魔力发应本是与入侵恶魔的实力成正比的，一般而言，一个位阶就代表一级，像贞德的话，大概就在十三级左右。其中就算有所误差，一般也就在一级上说话，像女骑士明明有高阶恶魔的实力，入侵魔力发应却只有七级……本该是不会发生的才对。

贞德却不假思索的答道，“你们那个仪器，侦测的不过是进入现实时那一瞬间，我们所展露出来的实力。如果那时特意进行克制的话，造成这样的结果也不算奇怪。“

“可是，一般没有恶魔会这样干吧？毕竟克制跟不展露还是有区别的，就算是你，在平常时也会保持到中阶巅峰或者高阶入门这种程度好方便行动不是？再往下的话，你的实力都会受到影响，完全是吃力不讨好啊……”温德任凭橘红汽水自主前进，自己则是皱眉苦思，“除非她是有意思这样做的……可是，不说她的目的……她又是怎么知道，仪器的运作方式跟侦测原理的？”

“我想，应该是最近几天得知的吧？”贞德猜道：“毕竟她最近每天夜里都会入侵现实不是吗？”

“也许吧。”温德说道：“又或者是她早此之前，就从别的地方获知了这一情况也不一定。”

有专车开道，加上又是凌晨时分行人已经比较稀少，温德他们花费了一刻钟不到，便从处理办的小楼刚到入侵点发生的地头。大队人马正在忙碌的工作着，阻隔的结界也已经初具规模，陆天正在人群中忙碌的指挥者。

温德就没有打搅他，而是找到了李浩提出了心中的疑问，“她第一次入侵时，魔力反应是几级？”

“也是七级……”说起这事，李浩就显得有些尴尬，“也就是因为如此，我们也被彻底的骗了过去。根本就没有做太多的准备，胡菲一心以为很容易就能够解决。结果……没过多久，她们就全部被那个骑士打昏了过去。”他干咳了一声，“哦，这些想必你都已经看到了。”

李浩的回答让温德心中疑问变得更大，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通讯器里又传来了陆天的声音，“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入侵魔力发应在此出现，所有人员尽快撤离，结界马上展开！”

温德、李浩都吃了一惊，“这么快？！”

李浩又看了看手表，“这才四十五分啊！今天怎么忽然提前了这么多！”

“看起来她确实不耐烦了呢……”温德若有所思的答道，跟着比了个手势，就骑着橘红汽水逆着撤退的人流，向着结界中心入侵点方式的地方驶去。通过通讯器，他又最后叮嘱道：“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今天的事情就给我来出来，不管怎么样，你们都不要插手！”

通讯器里，陆天跟李浩的声音不无担忧，“这样……可以吗？”

温德回头看了一眼，见少女坚定的点了点头，就笑着回道：“恩，就请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