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湮湮！你就那么想要除掉我？你就那么害怕我？”

我睡得正迷糊，脑海里忽然传来万鬼怨尖锐的嘶吼声，我吓了一跳，缓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当即对万鬼怨道：“我不是害怕你，我是讨厌你，烦你，你在我身体里一天，我就一天寝食难安，所以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除掉你了，我当然要抓住机会。”

万鬼怨咆哮一声，我就觉得我整个脑袋里都是嗡嗡的回音，吵得我头疼，想制止，却又一点声音都掺不进去，最后只能无奈的放弃，就这么等着他什么时候吵够了自然就停了。

好在这样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万鬼怨就停下来了，喘着十分不服气的粗气，对我喊：“顾湮湮，你不得好死，你会跟千年前一样灰飞烟灭，会死无葬身之地，顾湮湮，你不要太嚣张了！”

我冤得冒火，一直都是他在叫嚣，我就是挨骂的份，连话都插不上，怎么到头来还成了我嚣张了？

我叹了一口气，鉴于万鬼怨已经差不多算是秋后的蚂蚱了，也就不打算再跟他计较，我心话，你要是愿意逞这个口舌之快，就让你逞好了，反正你也没有几天可以骂了。

然而我想的很好，很宽容，但是万鬼怨并没有给我任何一个宽容他的机会，他总是会在人没有防备的时候说出一句最有攻击力的话，然后让人完全招架不住。

万鬼怨骂完了一场之后忽然又笑了，而且还是放肆的大笑，完全扫去了刚才那种感到自己要被消灭了的悲壮，“顾湮湮，别高兴哦，我告诉你，想要除掉我，不可能的，我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你们除掉！我很快就要出来了，不要着急，等我出来，你跟那个季明修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哈哈……”

我被这句话瞬间惊住，万鬼怨话音没落，我就开始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你要出来了？万鬼怨！”

然而万鬼怨随着笑声的渐渐消失，也再没有回答我的问话。

我刚刚还兴高采烈的情绪一下子跌进了谷底，一种莫名的恐惧忽然在我全身蔓延开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他要出来了？

我心里明明知道万鬼怨现在已经退回去了，但还是不死心，还在一片漆黑的脑海中一遍遍地喊着万鬼怨，“万鬼怨，你出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明白！”

我心里慌得可怕，感觉心脏都被万鬼怨刚刚的那几个字给牢牢攥了起来，可是我偏偏找不到他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想知道的答案也没有人告诉我！

“湮湮，湮湮……”正在我还于黑暗中拼命地找万鬼怨想要问清真相时，有一个轻微的声音从耳边传了进来。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万鬼怨，所以这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徘徊了很久，我才听出来是季明修，然后立刻从黑暗中转醒了过来！

我眼睛都还没有完全适应房间里的光亮，一把抓住季明修的胳膊，“季明修，刚万鬼怨说他就要出来了！”

凌夫人就在季明修旁边，一听我的话，跟季明修一道变了脸色，问我：“要出来了？什么意思？”

我喘着粗气回想刚刚在梦里听见万鬼怨所说的话，“万鬼怨似乎知道我们要把它从我的身体里取出来了，他刚刚拼命跟我叫嚣，诅咒谩骂。可是他喊着喊着就突然笑了，然后就说他要出来了。”我又抓住季明修，心里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说是害怕也不确切，因为我潜意识里还是相信凌夫人跟季明修的，可是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季明修坐到我的身边，大手轻轻在我的肩膀上来回抚摸着，下颌抵在我的头顶，给我一种很温暖的抚慰。我虽然看不见季明修此时的表情，但是他少有的温柔，还是让我能感受到从他心里对我的担心。

我心里渐渐温暖，冷静了一会儿，终于从刚刚那个梦中走了出来，然后仔细想了想万鬼怨说的所有的话。

其实把事情通篇理顺之后不难发现，万鬼怨刚进入我的脑海中时，先是一种垂死挣扎的状态，他拼命的喊叫着对我诅咒谩骂，然后喊着喊着突然蹦出了一句他要复活了，这中间是有一个很重要的态度转换……而能让他转换态度的条件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眼睛渐渐没了焦距，陷入沉思之中：万鬼怨的情绪和语气不会因为突然间心情的好坏就变了，他会转变就说明他一定是感受到了什么。可是这期间我并没有感受到有什么异样，所以，那就是说他感受到的那种东西，是我所感受不到的，至少是我现在感受不到的……正想着，凌夫人突然在这房间里用了一个反向推断结界的法术，我眼睛里的焦距渐渐重新回拢过来，看向凌夫人。只见房间里明明有大量的灵力充盈着，可我的灵力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他们存在。

好像有一个线头在我的意识中浮现了出来，只需要一个什么要的解释，就可以抓住他了。

我脱口而出问季明修道：“这里的灵力，我为什么感受不到？”

季明修回道：“因为你的灵力还没有到凌夫人的那个境界。”

原理应该就像是超声波之于普通声波，他存在，但是比我所能接受的强很多，所以我感受不到，但是天生对于这种东西灵敏的仪器可以感受到，就像灵力这种东西，太过强大的强大并且还被隐藏起来的灵力我感受不到，因为我的能力不够，但是万鬼怨是集世间万鬼之怨为一身的恶灵，天生对灵力十分敏感，就像是一个探测器一样，我感受不到的灵力，他能感受到这完全无可厚非。

那也就是说，他刚才在我的身体一开始嘶吼是因为以为知道了自己要被清楚，而后来的笑，则是因为感受到了外界庞大的，有利于他的灵力在盛行。

想到这里，关于刚刚万鬼怨那异常的情绪变化也就算是得出了一个完美的结论了！我赶紧对季明修跟凌夫人道：“我觉得，万鬼怨会说这个话，应该是他感受到了一种很强的，而且于他有力的力量正在外界蔓延，这种力量让他觉得自己的复生很有希望，所以才会在我们要将它铲除之前，告诉我们这些话的，他的目的就是想扰乱我们的方寸，让我们不能专心帮助凌夫人，从而影响到凌夫人灵力的恢复和除掉他的速度。”

凌夫人跟季明修对视一眼，目光里对我这句话都表示出了一种赞同。

凌夫人又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万鬼怨感受到了什么力量，那岂不就是说这座城市很危险？”

我点点头，想起了突然间原地消失的赵家别墅。

能让万鬼怨觉得有利于他的力量，除了云浅衣跟赵君行外，我还真的想不到会有其他的什么力量能让他那般无条件相信。

我叹了口气，又是他们两个人，其实说到底，赵君行跟云浅衣自从消失那天开始就算是在我的心里埋下了一个不稳定因素，只要一天找不到他们，那这种危险因素就会存在一天，哪怕是到了要将万鬼怨拔出的那天，我的心里也不会安定下来。

季明修到茶几边将那一堆地图收了起来，抽出一张新纸，把他跟凌夫人刚刚确定下来的三个会有封印阵法的地名和大概的地址写了下来，收进衣袋里。

季明修道：“万鬼怨的事情虽然很急，但是却没有具体的办法可以应对，所以我们不如将所有的精力用在这封印阵法的破坏上，万鬼怨既然想让我们乱了方寸，那么我们偏要按着章法进行下去。”

从疗养院回去宋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大街上少有的没有堵车。

我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被照得发黄的夜色，还有倒映在车窗上的，季明修棱角分明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好像我们不是回家，而是要一直这样走下去，永远不停。

我正看的出神，季明修瞥了我一眼，道：“你在看什么？”

我笑了，说道：“在看你，你的侧脸真好看。”

季明修白了我一眼，“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这次季明修还真是猜错了，我还真没有心事，只是有点走神而已。

季明修冷笑一声，“走神都能走的那么认真，你也很厉害了。”

我一下愣住，这句话怎么感觉都不像是在夸我吧，不过也就是一瞬间，我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我不仅走神很认真，我发呆的时候也很认真！”

季明修用目光表示了一下他现在拒绝跟我讨论这个问题，不过很快，就在我们的车路过一处高速路口的时候，季明修对我说道：“刚刚凌夫人推出的那三个阵法所在地，最近的一个也是在外地，所以我们要在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一下。”

这件事凌夫人跟我说过，我也早就做好了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的准备，所以并不觉得这次离开会有什么突然，只是在离开之前我还想再去看一眼沈月瑶。

季明修对这个要求没有反对，不过这种默许的意思中很明显带着一句“你去可以，我也要去”的意味。这我倒是很无所谓，反正我就算是拒绝也没有用，何况我并没有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