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玉的夏家老屋是一座四合院形式的传统建筑。三面是房屋，围着朝南的一片道坦。在道坦一侧，有着很高很厚的围墙。房屋的外侧，全部是使用石块堆砌——在沿江地区这样的建筑样式比纯木结构建筑更为常见，石块建筑的房屋成本上是要比木屋更高，但坚固之极。具体原因我也未曾详细考证，只是猜想这或许和当时倭寇猖獗的历史环境有关。

三人在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之后，便是进到了道坦之中。道坦是用石块铺过，但石块的缝隙之中长出的杂草也已是相当之高。那位老人，看来也是没有很好地遵循夏小玉的委托。

我们将满是杂草的道坦给首先清理了出来，用那些杂草生了堆火。这初秋的时节，杂草之中的水分也是逐渐变少。一点火，火舌便是窜得老高。夏小玉的老屋之中倒是有着尚能使用的电路，我将带来的电脑和自小梁家借来的那两台扫描仪连接完毕，便是开始了毁灭的工作。

我们首先便是将一些卧室和厨房之中诸如桌椅窗帘之类无关紧要的东西投入火中，稍有些年岁的，便是在3D扫描仪上过一番或是拍个照片存档，然后也是投入火中烧毁。几只木制的大衣柜和木床，足足花了我们一个多小时，才从卧室里拆解了搬到了道坦之上，连同衣柜里满满的一些旧衣服一同烧毁。道坦之中的火焰极旺，当我们被浓烟熏得有些呆不住了出来透透风时，倒是见得溪对岸是站了许多的村名在那里观看。而不知是因为夏小玉事先打过招呼还怎的，那些村民都只是远远地看着，但没有人过来干涉。村民的这种态度倒是使我们的这一项工作变得很是顺利——若是此时有人管管闲事报了警，虽然我们是按照夏小玉的遗嘱合法地处理遗产，但难免也是要被临时调查一番增添不少的麻烦。

我们不断将各种家具投入火中，大火烧到了中午，也就只剩下了书房之中的三只巨大的书架。这

些书架之上摆放着的，也是整座夏家老屋最珍贵的那些书籍了。这些书籍之中，除了一些明显是近现代添置的一些科学著作外，大多数些线状的古籍，保留了数百年着实不易。那些新购置的书，首先被我取了下来，看了看标题，便是投入了火中。

夏小玉的藏书之中，除了一些七八十年代的语录和画册外，大多是些科学著作。在被我最先烧掉的，就是几本已经略微发黄的爱因斯坦所著的广义相对论基础和普朗克的论维恩光谱方程的完善之类的书籍。这些书看起来应当是夏小玉的父辈购置的，书上有着不少写写画画的墨水笔迹，我随意翻了一下，便是扔进了烈火之中。年代稍微久远一点的，是一批玛丽居里著的放射性物质的研究之类的书籍和一些英文书籍，这些民国时代的出版物用的纸张质量很是糟糕，稍碰一下便是碎去，好在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便是也付之一炬。

夏小玉的先人们，看来很喜欢物理学。

清理掉了这些书籍之后，那台自动翻页的扫描仪方才派上了用场。首先被我放上扫描仪的，是一本崇祯三年出版的《墨经》。这书的保存状况倒是比民国时代的那些书籍要好得多，扫描仪一启动，便是相当顺利地逐页翻去，电脑之上也是立即保存下了扫描得到的图像资料。尽管对于这些古籍有些心痛，但当扫描仪的灯亮起时，我也是不得不将书自扫描仪上取下，扔到火中。

“王珏！”张温博忽然喊我的名字。

在我将注意力拉回来时，是见得他的手中，是拿了几本的笔记本，这些笔记本，有的是几十年前棕黄色树皮的“工作笔记”，也有的，干脆是毛笔写的线状本子。

“这些要不要扫描下。”张温博道。

“扫描下吧。”我说道，“说不定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张温博苦笑道：“夏小玉都死了，就算有什么重要的，也不重

要了。而且……你看这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明白他的意思。夏家的笔记本，自然是和夏家有关的东西，既然如今夏小玉一家已经没有人丁了，这些笔记本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我取了其中一本笔记本翻了一下，上面满是各种看不懂的公式和一些专业术语。加以许多看不明白的标注，除了看起来似乎是对某些什么问题进行推演，但是在我看来简直是一些天书，不知是到底写的是什么。

“我看，这个应该是有意义的。”我说道，“谁会无聊到把随便写写画画的笔记本好端端的方书架上。这个看起来像是在演算什么东西来着……”

我又翻了几本笔记本，发现的，大多是这样写满算式和公式的本子，或是日记和账本。张温博也是叹着，将笔记本逐一放到扫描仪上扫描，完成了扫描的，便是扔到火中去烧毁。我也是回到书架旁，继续整理那些书籍。正在我将一本红色封面的语录扔向火堆之时，却是自那语录之中，落出了一其中一页。

那字条在空中飘了一圈，终是落入了火中。一瞬间，大火便是便是将纸条吞没了。此时，我才是注意到，那纸条之上，是用毛笔写着几个字。

私掘者家法处置。

这几个字，猛地让我一惊。在我试图抓起扫帚去扑那张纸条之时，纸条早已是焚烧成了灰烬。

“那……是什么东西！”张温博道。

我连忙去翻剩下的那些语录和相册，这一次检查，倒是使我大吃了一惊。

那些语录之中，除了有少数基本真正的是语录，剩下的，则是包着语录树皮的一些笔记本。这些笔记本的年岁已很是久远，用于装订的线也已是不甚牢固。看来应当是夏小玉的父亲或是祖父为了更好的保存这些笔记本，而用较硬的语录书皮去将他们重新装裱了一番。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