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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韵

作者:极品狂神 | 分类:游戏 | 字数:5.5万

第五章 大结局 死亡地狱

书名:血韵 作者:极品狂神 字数:17451 更新时间:2024-10-11 09:20:52

经历了上午那次失败的应聘后,春雨的心情更加郁闷了,她离开窗口在房间里徘徊着,直到她的短信铃声响了起来。是高玄发来的短信:“我就在你楼下,你在几楼?”

春雨忽然有些害怕起来,她跑到走廊里看了看楼下,果然有一个撑着伞的瘦高男子的背影。她看到走廊里不时有女生走过,立刻回复给他:“你不要上来,我立刻就下来。”

她赶快回寝室挑了件外套,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拿了把伞匆匆跑出去。来到楼下见到高玄,只见伞下的他神色凝重,那双让人心跳的眼睛里满是忧郁。这回春雨主动说话了:“对不起,你如果来到我的寝室,恐怕会被其他人说闲话的。”“你很在意这些吗?”高玄苦笑了一下,然后摆了摆手说,“没关系,那我们就边走边说吧。”

如果换成其他的女生,在绵绵细雨中看到白马王子般的高老师,一定会兴奋得发起嗲来。但春雨却冷冷地说:“来找我有什么事?”“昨天晚上,我发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是关于地狱游戏的事。”

现在春雨听到“地狱”两个字心里就发颤,但她在嘴巴上依然保持着平静:“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地狱咖啡馆———”高玄怔怔地说出了这个名字,“在地狱游戏中,有一个叫‘地狱咖啡馆’的短信聊天室,你有没有遇到过?”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一条林上,两边都是茂密的玉兰树,淋漓的雨点落在泥土中,很容易给人以浪漫的感觉。路边有个可以避雨的小亭子,正好没有其他人,他们赶紧跑进了亭子里。春雨收了伞,看着亭子屋檐下坠落的雨线,想着刚才高玄的问题,越来越忐忑不安,但她还是说了出来:“是的,我进入了‘地狱咖啡馆’。”

高玄失望地吐出了一口气,就连他仰天长叹的样子都那么帅,怪不得那些小女生们要尖叫了。他郑重地说:“在地狱咖啡馆里,你有没有看到过很多奇怪的昵称?”“是的,那些昵称都很奇怪,尤其是……”“不要和马佐里尼说话。”

高玄出乎意料地打断了她,冒出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但对于春雨来说,却好像做了错事被老师发现了一样,紧张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他继续用沉重的语调说:“听到我的话吗?千万———千万不要与一个叫‘马佐里尼’的昵称聊天,否则你会遇到非常可怕的事情,会把你的地狱之旅,带入一条极度危险的岔路。”“岔路?”

春雨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只能坚持着不让自己颤抖。

高玄似乎是在严厉地教训他的学生,大声地说:“岔路的终点就是!”

又是“”———昨天半夜,“马佐里尼”也说到了这个英文词组!

春雨终于坐不住了,亭子外边的连绵的雨声,让她的思绪有些乱了,她喃喃地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昨天晚上,我在‘地狱咖啡馆’里泡了一夜,发现了很多过去不知道的事情———它的可怕已经远远超过了你的想像!”

春雨后退了两步,她已经无法再隐瞒了,只能低着头说:“对不起,昨天半夜里,我和马佐里尼说过话了。”

高玄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他仿佛不相信似地摇了摇头,许久之后才说出话来:“一切都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他这种绝望的语气,就好像提前判处了春雨死刑似的,让春雨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无底深渊,她怔怔地问:“你说我完了?”“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高玄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想要补救,但春雨却直截了当地问:“你是说,只要和那个马佐里尼说过话,就会像清幽她们那样?”“这我不知道,但我想在那个昵称的背后,很可能是个幽灵。”“幽灵?一个地狱的幽灵?那为什么要叫马佐里尼?那不是一个意大利画家的名字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马佐里尼早就死了快一百年了,他在美术史上确实是一个以地狱而出名的画家。”“难道这个地狱游戏和死于一百年前的马佐里尼有关?”

亭子里的空气冰凉而潮湿,高玄犹豫着点了点头:“应该是有关系的,否则许多地方不会那么巧合。这些天的半夜里,我一直都泡在地狱里,其实我是在研究这个游戏的秘密,究竟它最致命的地方在哪里?背后最可怕的秘密又是什么?”“那你研究出来了吗?”“现在还没有,但我想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你一定要有耐心,如果可以忍住的话,就不要去理睬那些短信。”

春雨略感温馨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尽量做到的。”

在淋漓的冬雨声中,两个人在亭子里都沉默了一会儿。高玄突然发问了:“你在游戏里的昵称是什么?”

春雨轻声地说出了一个名字:“小枝。”“小枝?”高玄微微笑了起来,“我听说过这个女孩的故事。”“小枝对于我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但高玄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对不起,我占用了你的时间,我送你回去吧。”

他们撑起伞走出林,回到了春雨的宿舍楼下。

春雨没有再说话,径直跑回了寝室。高玄一个人站在雨里,在其他女生们的目光中快步走回去了。

夜雨阑珊。

叶萧坐在电脑前面,在上搜索着有关“地狱”的关键词。

今天他又去那所大学调查过了,发现在最近的一个月内,包括上吊自杀的素兰在内,总共有两个大四女生自杀身亡,还有一人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巧合的是,这三个女生都是在同一栋宿舍楼内的同学,其中第一个自杀的女生和疯了的女生还是室友,而她们的寝室就在素兰的隔壁。

这些发现自然让叶萧非常吃惊,他想起了那天在现场见到的春雨,她应该也是那三个女生的同学吧。而且,第一个自杀的女生死得非常怪异,是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而死,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可思议,可能与素兰的死存在某种关系。

因为两个死去的女生都已被确定为自杀,所以动用警力去调查是不现实的。现在,叶萧只有像过去发现神秘事件一样,利用业余时间自己去调查。而目前这件事的惟一线索,就是这个神秘短信,但要查到一个手机号码背后真正的主人是很难的。

如果要继续深入调查的话,惟一的办法就是进入“地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叶萧反复对自己说了几遍,听着外面的夜雨声,强行镇定了一下自己的神经。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741111=?”

然后,将这条短信发送到了“741111”。

就像上次使用素兰的手机一样,在等待了几秒钟后,他收到了对方的回复———“你知道地狱的第19层是什么?”

叶萧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又回复了一条短信:“你知道吗?”

对方很快来了回复:“欢迎你来到地狱”。

还没等叶萧来得及反应,紧接着又是一条短信:“你的昵称?”

这回他有些措手不及了,怎么还有“昵称”,难道真的只是个游戏吗?叶萧心想难道自己还怕个游戏吗?于是他索性输入了自己的真名,就是“叶萧”。

在发送了“叶萧”作为昵称之后,他很快收到了新的短信———“你已进入地狱的第1层,将选择1:德古拉城堡;2:兰若寺;3:牙买加旅店;4:幽灵客栈;5:荒村进士第。”

这些奇怪的地名他大多听说过,尤其是最后那个荒村进士第。但叶萧却在踌躇再三之后,选择了“2:兰若寺”。

他知道这是聊斋故事中《聂小倩》的爱情发生地,也是个鬼魂出没害人性命的可怕地方。接着他又收到了一条短信,告知他已经进入了“兰若寺”。

然后,叶萧就按照着短信中的提示,一步一步深入了这个遍布鬼狐的幽灵世界,见到了摄人心魄的聂小倩…….子夜,女生寝室。

春雨的短信铃声如约响起,一条短信跳进了视线———“你已进入地狱的第7层,离开宠物公墓,你将选择1:午夜凶铃;2:兰若寺;3:德古拉城堡;4:地狱咖啡馆。”

与昨天不同的是,这一层里还有“午夜凶铃”,那不是一部经典的日本恐怖片吗?春雨小心翼翼地按“1”回复了出去。

很快,春雨便收到了地狱的回复,她从冰凉阴森的宠物公墓,来到了一座布满火山的岛屿上,岛上住着一个叫山村志津子的女人,她有一个美丽而内向的女儿———山村贞子。

就在这一夜,春雨在地狱中成为了山村贞子,从此将承受贞子的悲伤与痛苦,在黑暗的井底祈求复活于人间……

就当山村贞子即将复活之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通话铃声,将春雨从地狱中拉了回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被窝里,手中攥着的手机屏幕正亮着。她赶紧接听了电话,然而却听不到那头的任何声音,只有几下微弱的喘息声,让人立刻毛骨悚然起来。

突然,春雨想到了《午夜凶铃》里的故事,在看完那盘诅咒录像带之后,都会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她不敢再想下去了,连忙中断了手机通话。这时她收到了一条新的短信———“你已通过地狱的第7层,进入了地狱的第8层。”

地狱的第8层

凌晨五点。

女生宿舍依然沉浸在黑暗中,窗外的寒雨依然没有停下的迹象,陪伴这栋楼里的女孩子们做梦。

在春雨熟睡的耳畔,又一次响起了铃声,但这一回是周杰伦的《东风破》———有人给她打电话了。在一团漆黑的床铺上,她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几乎是从被窝里跳了起来。缓缓拿起手机,揉着朦胧的睡眼看屏幕,才发现是南小琴的号码。

春雨立刻接通了手机,听到了电波那端南小琴的声音:“春雨,你还活着吗?”

这说的是什么话?若是平常人在半夜里接到个电话,却听到这种问题的话,恐怕活着的也给气死了。但春雨却异常冷静地回答:“我还活着。”“你确定你还活着吗?很多人虽然已经死了,却依然坚信自己仍然活着,这就是活死人。”南小琴说话的那种口气非常郑重,怎么也不像是在开恶作剧的玩笑。

春雨依然保持着冷静。她看了看时间说:“南小琴,你睡醒了吗?”“你真的确认自己没有死?在灯光下照一照自己,看看有没有照出影子来,如果没有影子的话,就说明你已经变成了鬼魂。”

听着南小琴说话的那股认真劲,倒让春雨真的有些汗毛倒竖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里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会使她下意识地打开了床头灯,白色的灯光照着她的眼睛,过了几秒钟瞳孔才适应过来。然后她回头看了看对面的墙壁,在昏暗的墙壁上,依稀晃动着一个淡淡的人影,那是床头灯照出的她的影子。

还没来得及对电话里说刚才的“实验”结果,南小琴已经似乎点破天机似地说道:“看不到影子是吧?

春雨又看了看窗外黑暗中的冬雨说:“南小琴,你究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一个老头。”“你说什么?”她觉得南小琴现在说话的声音,真有些像“地狱”里打来的那些电话了。“既然你已经死了,那我告诉你也没关系———那是我高三那年,有一次从学校晚自习回家,我骑着自行车,经过一条昏暗的小路,没想到有个老头过马路。当时我一时没有看清楚,自行车龙头又没有把住,一下子撞到了那个老头身上。”“你把人家给撞伤了?”“当时我不知道,只看到在路灯下,那老头的脑袋撞到了水泥地上,鲜血流了一地,还有些溅到了我的裤子上。我当时吓坏了,看到周围没有其他人,就赶紧骑上自行车,飞快地回到了家。”“你没有救那个老头?”“是的,我害怕极了,只知道快点逃跑,我想那个老头很可能会死的,那我就要倒霉了。当时再过两个月就要高考了,如果我把老头送到医院,他们的家属肯定会缠着我,那我的高考就肯定砸了。我已经为高考付出了这么多努力,不能因为这件事耽误了我一辈子。”“可是那个老头的生命呢?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当时你应该把他送到医院,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

南小琴带着几分哭腔回答:“可当时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吓得魂都要没了,根本就没想到这种事。回到家里以后,我没有对父母说起这件事,偷偷地把沾上血的裤子洗了。我再也不敢骑自行车了,也不敢再走那条小路了。我逼迫自己一定要忘掉那个老头,把注意力全都放到高考上来。终于,我考上了我们的大学,但那个老头却成为了我的噩梦。”“别那么想,那老头不一定死的。”“不管他死还是不死,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春雨,过去你们是不是常会听到我做噩梦的惨叫?”

春雨确实想了起来:“是的,那时候我们都被吓坏了。”“其实我就是梦到那个老头了。我想我是有罪的吧,我有很大的罪恶,现在就是报应的时候了。”“别这么说,你应该振作起来。”

“春雨,你、清幽还有许文雅,现在都已经在地狱里了,说实话我很想念你们。”南小琴那边似乎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我永远都想念你们,我的好室友。”

这时通话突然中断了,春雨急忙再给南小琴打电话,但那边持续地响着铃声,就是没有人接听,看来是南小琴不愿意再接电话了。春雨放下了手机,寝室里又恢复了死寂,只剩下窗外绵绵不断的阴雨,使房间仿佛永远都浸泡在黑暗的水底。

早上起来以后,春雨一直都无精打采的,看着外边无休止的雨水,像把大锁将她关在了这里,哪里都去不了。下午,外边的走廊似乎产生了一些骚动,一些女生要么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要么惊恐地尖叫了起来。春雨走到外边去看了看,但别人看到她以后都躲了起来。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再联系到半年前的神秘事件,同学们都已经把春雨看作是不祥的扫帚星了,似乎凡在她身边的人,都会遭到死亡的厄运。于是谁都不愿和她说话了,甚至看到她就指指点点,惟恐避之不及。前几天她刚走进大教室,所有的同学就都坐到了后排座位上,只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前排,就像是碰到了艾滋病人。

其实,刚才那些女生谈论的人是南小琴。

南小琴出车祸了。

车祸地点是学校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大约在上午九点多钟,南小琴走到了这个路口,从这里过马路很快就可以到学校了。当时路口正对着她亮着红灯,横向的车辆正川流不息地通过。南小琴原本就站在路口,等待行人的红灯变成绿灯。这个路口的红灯要亮很长时间,而过路的车辆又非常多,所以平时没人敢乱穿马路的。但南小琴却突然跑下了人行道,向着对面的红灯走过去,她走路的姿态是那样悠闲,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旁边飞驰的车辆。正好有一辆“别克”经过路口,司机根本想不到会有人突然出现,虽然拼命地踩急刹车,但因为下雨路滑,还是撞倒了南小琴。

司机还算是个好人,他赶紧把南小琴送到了医院。经过医生紧张的抢救,总算使她脱离了危险,但依然处于昏迷中,至于能什么时候醒来还不知道。

春雨是在下午四点,才从老师那里听说了南小琴车祸的事。她怔怔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春雨非常了解南小琴,她平时过马路是很小心的,即便路上的汽车再少,她也绝对不敢乱穿马路,何况是在那个汽车川流不息的路口?她经常和南小琴一起经过那路口,她们都知道在那种车流密集的地方,乱穿马路就等于是自杀———难道南小琴真的是自杀?

春雨立刻联想到了凌晨时分,南小琴打来的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难道那就是预兆了?南小琴在电话里告诉春雨,她在高中时撞伤过一个老人,然后见死不救地逃跑了,成为了她心底最大的噩梦。现在,南小琴自己也被车撞了,这不正是她自己所说的报应吗?

还有,南小琴在电话中明显已经神智不清了,居然把春雨当成了地狱里的死人,最后还说了一句永远想念室友们的话,听上去像是悲壮的生离死别。

而在前几天,春雨也曾经收到过南小琴的短信,说她竟然收到了死去的素兰的短信,问她“地狱的第19层是什么?”简直和春雨收到死去的清幽的短信一样。南小琴恐怕也和春雨一样,就这么进入了地狱游戏,然后就……

春雨摸了摸自己的心头,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决定去医院看看南小琴。

晚上七点,春雨顶着冰冷的阴雨来到那家医院,几经周折才在重护病房里看到了南小琴。

南小琴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万幸的是脸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她的手上好像受了很多伤,现在都经过了包扎处理。她闭着眼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管子,手上还吊着针,已经完全看不出往日那个高挑个儿的女生了。她的妈妈就坐在旁边,捏着女儿的手不住掉着眼泪。她知道春雨是南小琴的室友,但不知道春雨早就被人们当作了灾星,所以还是很感激春雨能够来看望南小琴。

妈妈说南小琴这几天一直呆在家里,说是身体不太舒服,又不肯去医院,每天只是闷头玩手机,半夜里总听到她房间里的短信铃声响个不停。就在昨天半夜十二点钟左右,南小琴突然到了客厅里,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裙,绕着茶几不断地转起圈来。当时她正好碰翻了一个杯子,妈妈才跑出来看到了女儿这副模样,赶快把她给搂住了。没想到南小琴却说出了一句话:“你知道地狱的第19层是什么?”

南小琴的妈妈听得一头雾水,但女儿说话时的那种眼神却让人害怕,只能把她搀扶回了房间睡下。第二天早上,南小琴似乎恢复了正常,说是要回学校上课去了。妈妈也很高兴,就目送着女儿出门,没想到她竟在路上出了车祸。

南小琴妈妈说到这里,眼泪便又掉了下来。医生说南小琴的大脑遭受了严重的撞击,虽然已脱离生命危险,但能否完全恢复过来还很难说,现在只能再继续观察。

春雨听得心里空荡荡的,她看着病床上的南小琴,不知道能否再与她说话?昨天半夜里南小琴究竟看到了什么?

忽然,春雨大胆地问:“阿姨,能不能给我看看南小琴的手机?”

南小琴妈妈点了点头,打开了女儿留下的书包,将里面的手机拿给了春雨。春雨立刻打开了短信菜单,却发现过去的短信记录都已经没了,只剩下最后一条———春雨像是被凝固住了,呆呆地看着屏幕里这个英文词组。她赶紧回过神来,又看了看这条短信的发件人,果然是那个号码———“741111”。

而这条短信的发送时间,正是今天上午9点19分,恰巧是南小琴出车祸的时间。

春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所有的疑问都证实了,南小琴在地狱中“”了。

最后看了南小琴一眼,春雨便匆匆告辞了。她撑着伞离开医院,夜雨中的城市正灯火阑珊,她自言自语地说:“第一个是清幽,第二个是素兰,第三个是许文雅,第四个是南小琴,那么第五个是谁?”

她缓缓放下雨伞,仰起头看着紫色的天空。

一滴雨珠落到了眼睛里。

夜里九点回到寝室,春雨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发潮,连带着阴冷的湿气渗入骨髓。

她赶紧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浴室里没几个人,但当她们看到春雨进来,就都纷纷躲到了旁边。有个女生连香皂还没来得及抹上,就匆匆擦干身体逃出去了。

很快,浴室里就只剩下春雨一个人了,眼睛不知被泪水还是蒸汽模糊了,视线里只剩下一片朦胧的水雾。渐渐的,哭泣的声音超过了流水声,淋喷头的水花冲刷在脸庞上,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关掉淋浴开关后,她揉了揉模糊的双眼,回头看着空荡荡的浴室,除了尚未散去的蒸汽外,就是清晰的滴水声了。春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那是多么诱人和完美啊。她忽然想到清幽和素兰,至少比起她们自己还是幸运的。她揉了揉浴后白嫩的脸庞,珍惜这副上帝赐予的身体吧。春雨回到寝室以后,反复地梳着自己的长发,那“光可鉴人”的发丝还冒着热气,垂在自己雪白的肩膀上。外面的雨差不多已经停了,春雨又环视了寝室一圈,左边的床是许文雅和南小琴的,右边的床是清幽和自己的。她不敢动她们的东西,甚至不敢碰她们的床铺,似乎清幽还没有离开,而在某个角落悄悄注视她……

不知过了多久,短信铃声突然响了。

这时她已经躺在床上了,立刻条件反射似地坐了起来。她拿起身边的手机,又收到了那条短信———“你已进入地狱的第8层,离开午夜凶铃,你将选择1:幽灵客栈;2:兰若寺;3:德古拉城堡;4:地狱咖啡馆。”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正好是子夜十二点。在第一次进入“地狱”的那晚,好像也有“幽灵客栈”这个地方。因为看过那本同名的小说,所以春雨选择了“1:幽灵客栈”。接下来,经过半个小时令人恐惧的旅行,她终于从东海边荒凉的原野逃亡了出来。

春雨又下了一层地狱———“你已通过地狱的第8层,进入了地狱的第9层。”

地狱的第9层

今天是周六。春雨早上起来以后发现,宿舍楼里安静了许多。就算是那些外地同学,也都各自有出去玩的地方,只剩下她一个人形影相吊。其实,她一直都对孤独很恐惧。最恐惧的时候并不在荒村,而是被单独一人关在病房里的那几天。

现在许文雅就是被孤独地关着吧?

春雨无法想像她如何会挺过来,就算是一个原本正常的人,被关到那种地方去,迟早也会变成疯子的。于是,她决定去医院探望许文雅。

她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因为,那也是她这一生最不想再去的地方。但为了许文雅,为了那个也许只有死人才知道的秘密,她必须要忍受内心的煎熬,去那里噩梦重温。

上午十点,春雨抵达了位于城乡结合部的那家医院,与半年前她离开的时候相比,这里似乎还是老样子。大门隐藏在静谧的树丛后,走进去很长一段路,才能看出这是家医院。

在见到许文雅之前,她先见到了文医生。文医生镜片后的眼神显然很吃惊,因为半年前就是他把春雨送出医院的。而春雨奇迹般地迅速康复,也给文医生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文医生和她聊了一会儿,实际上是通过对话,暗中试探春雨的精神状态,但春雨表现得非常稳定,让文医生不再有任何地怀疑了。

然后,她终于见到了许文雅。

这是一间被冬日阳光覆盖的房间,许文雅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床上,看上去真像是一只猿猴。春雨轻声地叫着她的名字,但她的反应很迟钝,许久才抬起头来,两眼茫然地看着春雨,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你不认识我了吗?”春雨盯着她的眼睛问,而心里则不停地告诫着自己,千万不要联想到自己的过去。

许文雅的头发梳得很好,脸上也很干净,只是摇了摇头:“你是谁?”她居然全忘了———春雨的嘴唇一阵发抖,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忽然,许文雅回头看了看墙壁,春雨这才发现在雪白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字。她赶紧绕到了墙边,看到墙上写着几十行相同的英文单词———春雨实在看不出这个单词的意思,这些单词几乎布满了整堵墙,全是用蓝色的圆珠笔写的。她急忙向许文雅问道:“墙上的字是你写的吗?”许文雅点了点头。“那这个英文代表什么意思?”“是他———”许文雅说这句话的口气有些神秘兮兮的。

但春雨还是不明白,她继续追问着:“是什么?”

突然,许文雅从床上站了起来,嘴里大声地说:“你知道地狱的第19层是什么?”

这个致命的问题,立刻让春雨后退了一大步,她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跳,轻声地问:“你知道吗?”

但许文雅没有回答,而是又把刚才的问题复述了一遍。春雨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清幽,还有昨天凌晨的南小琴,看来她们都是一样的。

春雨最后看了墙上的英文一眼,将“”牢记在了心里,便退出了这间病房。她没有再耗医生说话,而是低着头走出了医院。

当她走到医院大门口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春雨紧张地抬起头来,看到身前站着个挺拔的男子。那双锐利的眼睛正盯着她。“叶萧警官?”她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叶萧,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我也很吃惊,居然又看到你了。”叶萧拧起了眉毛,看了看前面的医院大楼说,“我以为你永远都不想来这里了。”“是的,我是永远都不想来了。不过,现在我有一个同学在这里治疗,我今天是来探望她的。”“嗯,是你的室友吗?”

春雨紧张地点了点头。

叶萧冷冷地说:“你的气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低着头说:“没什么,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那就快点回去休息吧。再见。”

春雨点了点头,立刻快步走出了大门。

叶萧用手撑着下巴,看着春雨的背影远去,心里已经有些数了。

他已经和学校联系过了,知道就在素兰隔壁寝室里,有一个女生在之前自杀了,还有个女生在之后精神分裂了,而这两个女生都是春雨的室友。现在,他要来看看这个疯了的女生许文雅。

叶萧同样也认识文医生,事实上从去年开始,他们就已经非常熟悉了。而半年前春雨的事情,也让他们两个人难以理解。

文医生很客气地招待了叶萧,然后带着他去看了看许文雅。当然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问题,除了那句话———“你知道地狱的第19层是什么?”叶萧开始还是被吓了一跳,但文医生告诉他,许文雅每天都要说上十几遍这样的话,大家都已经习惯了。然后,叶萧看到了墙壁上的那些文字,文医生说谁也搞不清楚那些字的意思。

离开病房以后,叶萧摇了摇头说:“文医生,你认为她为什么会疯?

我从她们学校了解到,她一直是个很健康活泼的女孩,过去也没有心理方面的疾病。”“不能说是简单的‘疯’,而是精神分裂。这种病多发于青年期,至于病因很难说清楚,通常认为内因是主要的,遗传有重大作用。”“可我已经调查过了,许文雅的父母都很健康,并没有家族病史。”“当然,许文雅这个病例比较特殊,只能肯定不是遗传的。许多病人在发病前具有孤僻、内向、古怪、胆怯、怕羞等性格特征,但据我了解许文雅正好完全相反,她的性格非常开朗活泼。”“也就是说,许文雅是个非常特别的病例?”“是的。据我观察,她的病情非常特殊,很像半年前的春雨。”

叶萧立刻愣了一下:“春雨?刚才我进门时遇见她了。”“我也遇到她了,我没想到许文雅居然是她的同学,我还没见过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文医生似乎还在回想着春雨,他踌躇了几下说,“春雨是个奇迹,就像现在的许文雅一样,或许很难解释。”“难道真的是因为地狱?”“你说什么?”

叶萧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摇了摇头:“没什么。”“精神分裂的主要症状是思维障碍、情感障碍、意志障碍、紧张症状等,但最常见的是妄想———而许文雅的妄想症状是非常严重的,她总是说有一只猴子,显然在她的脑子里,存在着对于猴子的妄想和恐惧。”“那你说她为什么会妄想?”“这个我会研究的,现在我对这个病例也很有兴趣。我会再查一些国外的医学资料,或许国外有这方面的病例记录。”

文医生曾经在美国留学了好几年,这一点叶萧是非常信任他的。

走出这家医院时,叶萧想到了许文雅说出的那个问题,现在他可以确信了,从清幽到素兰再到许文雅,她们都是因为地狱而出事的。

那么地狱究竟在哪里呢?

下午,女生寝室。

春雨在桌子上铺了张白纸,上面写着一行英文字母:。

这是许文雅写在病房墙上的字。当时看着墙上那密密麻麻的字,春雨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女生特有的直觉告诉她,这段英文一定隐含着某种特殊的意义。

她已经查了好几本辞典,在英文中没有与“”相近的词。也许根本就不是英语,而是其他欧洲国家的语言?可许文雅没学过其他语言啊,怎么会写出这个词的呢?难道是某个人名或地名?

对,这个可能性倒挺大的。春雨按照英语发音规则读了一遍—,应该还是可以读通的。如果按照元音分成音节来读的话,那就是:“———”。

缓缓念出这四个音节,春雨立刻想到了一个人的名字———马佐里尼。“———”的读音不就等于“马佐里尼”吗?

这不可能是巧合的,“”应该就是“马佐里尼”的英文或意大利文拼写。

春雨像是脑子开了窍似地跳起来,至于马佐里尼的究竟是不是“”,也许只有高玄能够回答。

对,现在就去找他,问清楚这个问题。春雨立刻换了件衣服,飞快地跑出了寝室。

半小时后,春雨来到了美术系。

凭着上一次的记忆,她找到了楼上高玄的画室,但里面却没有人。

她只能向别人打听,才知道高玄正在三楼上课,可今天不是星期六吗?

春雨带着疑问跑上了三楼。

三楼是一个大教室,春雨悄悄推开门进去,才发现里面坐满了学生,这让她显得特别尴尬。几十双陌生的目光转向了她,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高玄正站在讲台上,他也看到了春雨,立刻向她微微笑了一下。春雨赶紧挑了最后一排的位子坐下,周围全是以崇拜的目光盯着高玄的女生们,她只能也装模作样地听起了课。高玄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站在讲台上的样子确实玉树临风。这时教室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后面放出了一张巨大的幻灯片。高玄退到旁边,对着幻灯片上的画面说:“这就是蒙克的《呐喊》。”

在阴暗宽敞的大教室内,所有学生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幻灯片上的那幅油画———画面前端有个人站在桥头,看上去瘦骨嶙峋的,那形象简直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两只手抱着脑袋,张大了惊恐的双眼,嘴巴张开到夸张的程度,似乎在发出某种绝望的嘶喊。在画面背景的湖面上有两只小船,还有两个鬼魅般长长的人影,从桥的另一端向他走来。这幅画给人以强烈的凄凉与恐怖感,河流与天空都用奇怪的线条勾画着,不知是人间还是地狱。春雨呆呆地看着画里那个痛苦尖叫的“人”,似乎耳边真的听到了某声呐喊。

高玄说话了:“同学们,蒙克生于1863年的挪威奥斯陆,曾在法国学习绘画,从这幅画就可以看出,他的风格深受梵高和高更的影响。他擅长运用激烈的色彩和扭曲的线条,以爱情和死亡作为主题,表达人类焦虑、恐惧以及对生活的绝望。这幅《呐喊》创作于1895年,是世界公认的表现主义艺术精品。同学们,现在请不要考虑技巧的问题,用你们自己的心灵去体会这幅画,你不觉得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被震动了吗?至少我早就被它震动了,我认为这幅画蒙克自己心灵的地狱,表达了人类心灵深处无可救赎的绝望与不安。但最让我感到了不起的是,这幅画准确地预言了一百多年以后———也就是当今社会的人类精神状况。所以我一直都在说,凡是伟大的艺术家,同时也是个伟大的预言家。”他的讲课非常投入,似乎整个精神都沉浸在这幅画里了。尤其是说最后几句话的时候,那双眼神深沉地望着前方,正好是春雨坐的最后一排。大教室里的灯又亮了起来,高玄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结束了这堂精彩的课。无论男女同学都给了他很长时间的掌声。虽然已经下课了,但高玄还是走不掉,好几个女生围着他说话,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突出重围来。春雨在教室外边等着他,高玄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立刻带着她跑到了二楼的画室。关上画室的门以后,春雨立刻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今天是星期六啊,你怎么还在上课?”

高玄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本来是昨天的课,但我有些事情不能来,所以只能拖到今天了。不过学生们都很喜欢听我的课,即便是星期六也不会受影响。”“我能看得出来,他们似乎很崇拜你。你每次讲课都这么投入吗?”“当然。”高玄又打开窗户透了透气,“其实,我不是正式的大学老师。半年前我从欧洲回国以后,学校聘请我每周来讲三次课,主要是古典油画和欧洲艺术史,此外还给了我这间工作室。”

原来他是学校外聘的老师啊?不过春雨倒是一直觉得,外聘的老师要比本校教授讲课还要好。她点了点头问:“那你的正式身份是什么?”“我没什么正式身份,在苏州河边开了几家画廊,可以算是个自由的画家吧。不过,既然这里有我的工作室,而且还要在这里上课,通常白天我都会呆在学校里。可能还是怀念过去在这里读书的日子吧。”

高玄的话让春雨松了一口气,至少她不再像与老师说话那样紧张了。她放松了一下说:“今天我来找你,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然后她从包里取出纸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英文字母:“—”。高玄立刻就认出来了:“这不是画家马佐里尼名字的意大利文拼写吗?”“这就是马佐里尼的名字是吗?”“不可能记错的,几乎所有欧洲画家的英文名我都能背得出来。”

他如此肯定的回答,也确定了春雨的设想。然后,她把上午去医院看许文雅,并发现墙上许多“”名字的事,全部都告诉了高玄。高玄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沉思了片刻后问:“你认为马佐里尼真的和地狱游戏有关?”“至少与许文雅的发疯有关。”“可马佐里尼早就死了一百年了。”“在地狱聊天室里,不也有个昵称叫‘马佐里尼’的吗?你说那个马佐里尼非常危险,让我千万不要和对方说话。”“是的———”高玄说不出话来了,他在狭窄的画室里踱了几步说,“你现在准备怎么做?”“能不能查到马佐里尼的资料?我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高玄点了点头,他关掉了那扇小窗,然后打开一台笔记本电脑,再插上电话线上网。他很快就上了一个国外的英文网站,首页有许多油画的图片,看来应该是与美术有关的网站。高玄一边点着鼠标一边说:“这个网站是与大英图书馆联网的,我在国外的时候,经常上这个网站,能查到许多艺术史的资料。”

很快就进入了马佐里尼的页面,网页上出现了他的黑白照片———那是个非常漂亮的欧洲人,嘴巴上留着两撮小胡子,目光深邃地盯着远方。春雨下意识地看了看高玄,忽然觉得他的眼睛跟马佐里尼的很像。

高玄看着底下一大段英文,在心里翻成中文后念了出来:“马佐里尼,生于1870年,死于1905年,意大利佛罗伦萨人,二十岁起客居法国巴黎,后又移居英国伦敦。他坚持传统的古典主义油画路线,但作品大多以罪恶与死亡为题材,风格诡异,色调阴暗。1898年6月,马佐里尼第一次在伦敦举办个人画展,画展的名称是‘地狱’。”“地狱?就是上次我看到的那幅画?”“也算是吧,事实上他总共在欧洲画过十八幅那样的画,分别命名为《地狱的第1层》、《地狱的第2层》等,依此类推一直到《地狱的第18层》。上次你看到的那幅画,是《地狱的第3层》。”

春雨又想了起来:“你说是在欧洲一家美术馆里临摹的?”“对,我临摹的那幅就是马佐里尼的原作。当时那幅画给了我很大的视觉冲击。”“那你还临摹过他的其他画吗?”“在资料里还看到过几幅,但真正临摹的只有那一幅。”高玄轻轻地叹了一声,“马佐里尼那十八幅关于地狱的画,当时一度震动欧洲画坛,引起了一股回归古典主义风格的浪潮。可惜他的大部分画都被人高价收购了,到今天很少有流传下来的。好像在美术馆里保存的,只有我在欧洲临摹那一幅。”“那为什么会这样少呢?”

高玄又点击了一下电脑,很快出现了一个新的网页,他看了看说:“传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纳粹首脑之一的戈林,曾大肆掠夺欧洲的艺术品据为己有,其中就有很多马佐里尼的作品。戈林把这部分画藏在德国一个古城堡里,正好这个城堡周围驻扎着大量的党卫队,1945年1月遭到了盟军的猛烈轰炸,结果整座古堡都化为废墟,被戈林藏在其中的名画也都变成了灰烬。”“这真是上天注定啊,十八幅关于地狱的油画,最终在烈火中回到了地狱。”

高玄继续看那个网页,轻声地念了出来:“虽然马佐里尼在欧洲已有成就,但批评界对于他的画颇有微词。据说曾有人购买了他的画后不久,便突然神秘地自杀身亡。更有人在参观完他的画展后,就直接跳入了伦敦泰晤士河溺死。于是,他的画展无法再举行,作品也受到了排斥,马佐里尼决定离开欧洲。1900年,他远渡重洋到了中国的上海,在中国隐居了大约三年,于1903年回到欧洲。”“他居然到过中国?”“这个我也没有想到,也许我还要去查一查马佐里尼在中国的经历。”高玄始终保持着凝重的神情,他合上笔记本电脑说,“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去查的,在美术系的艺术档案资料室里,或许可以查到当年的记载。”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春雨又恢复了腼腆:“对不起,今天打扰你了。”“不,你告诉我这些消息,对我来说也非常重要,至少使我多了一条线索。”高玄终于微微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要走了?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会给予你任何帮助的。”

不过,春雨谢绝了高玄送她的请求,自己一个人走出美术系大楼,赶在天黑之前跑回了寝室。

半夜了,春雨静静地躺在上铺,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寂静的寝室让她感到窒息,宛如是推理小说里常见的“密室谋杀”。

其实,清幽和素兰的死,何尝不像是“密室谋杀”呢?都是死在没有旁人的房间里,也找不出任何他杀的痕迹,而结局就像扑朔迷离的《本阵谋杀案》。究竟是自杀还是空气中的幽灵?如果真的是幽灵的话,那他(她)一定还飘浮在这个房间的某处。

突然,幽灵真的来叫她了———短信铃声响了起来,春雨颤抖着看了看屏幕,果然是那个地狱的号码———“你已进入地狱的第9层,离开幽灵客栈,你将选择1:兰若寺;2:德古拉城堡;3:地狱咖啡馆。”

又是子夜十二点。忽然,春雨想起了上午见到的许文雅,这就是后的结果,那么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想到这里拇指愈发颤抖了,在键上停留了半天,该不该回复它呢?

可是,春雨感到拇指已经不听自己控制了,竟自动地按了一下“2”。她已经无法控制了,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回复了出去。

第二条短信很快就回来了———“你已来到罗马尼亚的特兰西瓦尼亚,在荒凉的原野中看到一座古老的城堡,这就是德古拉伯爵的坟墓,你将选择1:进入城堡;2:回到十五世纪;3:回到十九世纪。”

春雨选择了“1:进入城堡”。

几秒钟后,她进入了一个从未想像到的地方,在那座阴暗古老的城堡深处,隐藏着成千上万只蝙蝠,它们倒吊在山洞般的地下室,每到太阳落山便飞出来,布满于整个夜空。然而,最最让人恐惧的还是城堡的主人———德古拉伯爵。

在一片幽暗的烛火中,德古拉伯爵露出了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庞,他曾经是罗马尼亚最显赫的贵族,无数少女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年轻的伯爵凝视着春雨,他的眼睛如宝石般明亮,直射入她内心的最深处。春雨的心被他的眼睛融化了,缓缓地倒在了他的怀中。伯爵的嘴唇红得异常鲜艳,轻轻地吻了她一下。

突然,伯爵嘴里露出一双锋利的牙齿,瞬间她感到脖子上一片冰凉,然后是热辣辣的温度———伯爵正在吸着她的鲜血。

春雨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似乎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出咽喉,吸进了伯爵鲜红的口中。在最后一滴血被吸干的刹那,伯爵轻轻地问她:“你知道地狱的第19层是什么?”“不!我不知道!”

她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发疯似地向天花板呐喊着。然后,她才浑身冷汗地坐下来,感到脖子上火辣辣地疼,她拿起镜子照了照,竟发现咽喉处有一道明显的红痕,好像刚被人用力掐过似的。

这回春雨真的害怕了,寝室里明明只有她一个人,究竟是谁掐了她的脖子?难道真的有幽灵飘荡在这里?

她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看着自己红通通的手掌———她忽然想到了清幽和素兰。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了德古拉究竟是谁。她想起了一部看过的美国电影《吸血惊情四百年》,在这部最有名的吸血鬼电影里,讲述了欧洲最古老的吸血鬼———德古拉伯爵,如何到伦敦寻找自己心爱女子的故事。忽然,又一条短信打破了她的沉思———“你已经通过了地狱的上9层,从现在起进入地狱的下9层。”

地狱的第10层

当春雨醒来的时候,才发觉已经是上午十点了。还好,今天是星期日,睡睡懒觉也没关系。也许是昨天半夜里在地狱的第9层里太紧张了吧,她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才睡着,脑子里总是浮现起德古拉伯爵那张脸。非常奇怪,其实她从来没有见过德古拉,那部电影里伯爵的形象也早就忘记了。虽然仅仅在短信里看到那些文字,但他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庞,却仿佛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深深烙在了脑子里。春雨忽然想到了昨天下午,在网上见到的马佐里尼的照片,那张脸似乎也非常像德古拉伯爵,难道是因为马佐里尼的缘故吗?

还有昨晚的最后一条短信,与前几天的似乎不一样,说是通过了“地狱的上9层”,现在进入“地狱的下9层了”。这么说来已经走到地狱的一半了,这么算加起来不是18吗?那么地狱的第19层又在哪里呢?她心里越来越乱了,赶紧从床上爬了下来,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朦胧的双眼,还有沾着汗珠的发丝,不免有些顾影自怜起来。

礼拜天的下午,整个女生宿舍楼一片寂静,只剩下春雨一个人呆呆地看着窗外。以前周日她总和清幽一起逛街,虽说也买不了多少值钱的东西,但从“巴黎春天”一路逛到“伊势丹”,总会给女生带来不错的自我感觉。

但南小琴她们总是急着在礼拜五晚上就回家了,常常撇下春雨一个人留在寝室。虽然她是在这座城市出生长大的,但她早就没有家可以回了。对她来说寝室就是家,室友们就是她最亲密的家人。而现在这个家已经被幽灵占据了。

突然,她听到了一阵敲门声,已经很久都没人来敲过这扇门了。春雨匆忙地打开门一看,却看到了叶萧警官的脸。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使春雨立刻低下了头。

叶萧缓缓走到房间里,仔细地环视了寝室一圈说:“怎么,星期天一个人呆在寝室里,也不出去玩吗?”“这些天一直在准备毕业论文,所以没有空出去。”其实,她只是呆在房间里发呆而已。也难怪,遇到了这种不可思议的事,玩的心思已经一点都没了。

叶萧看了看旁边空着的床铺说:“春雨,我都已经知道了。你总共有三个室友,但在最近的十几天里,有一个叫清幽的自杀了,许文雅精神分裂,还有一个南小琴刚出了车祸,现在寝室里只剩下你一个人。”“你说都没错。但你用不着关心这些,因为她们不是自杀就是意外,并不需要你的介入。”春雨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居然面对一个警官,说出了如此倔强的话。叶萧也感到几分意外,心想这女孩确实比过去成熟多了,也许是经历了荒村恐惧考验的结果吧。他摇着头说:“你真的变了。”“也许是我变得更坚强了吧。”“是的,如果换成是其他女孩,遇到你这种情况,恐怕早就崩溃了。”“对不起,叶警官,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我这些?”

叶萧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是。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一丝一毫都不要保留。”

春雨有些害怕了,她避开了叶萧那锐利的眼睛,低下头轻声地说:“我不知道能告诉你什么?”“比如———那个神秘的短信号码。”“哪个号码?”

春雨的话语不能掩饰眼神里的慌张,叶萧立刻靠近了一步,说出了那个号码:“741111”。“你都知道了?”“是的。你知道741111代表什么吗?”他停顿了好一会儿,然后冷冷地说出了那个英文单词:“。”“地狱?”

春雨摸着自己的脖子脱口而出,这是她原本没有想到的事。“好了,我知道你的目光里隐藏着什么,你是逃不过我眼睛的。春雨,你曾经给我留下过深刻的印象,我一直都想帮助你。现在,请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好吗?”

春雨轻叹了一声,她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可是,究竟该从哪一天说起呢?她静静地坐下来想了片刻,最终选择了和清幽一起去鬼楼的那一天.她缓缓说出了从鬼楼回来后的离奇经历,还有清幽半夜里中邪似的举动,直到发现清幽死在鬼楼里。而叶萧最感兴趣的,则是清幽手机上最后那条短信“”。

不久,她收到了清幽从地狱发来的短信,将她也拖入到了黑暗的地狱世界中。然后是许文雅如何发疯的,甚至连那个猴子的故事她都告诉了叶萧。而那天凌晨南小琴打来电话的内容,她也如实地说了出来。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们手机上最后的短信“”。

当所有话兜出来后,春雨如释重负地吐出了一口气,就像身体里被抽出了什么东西。

叶萧听完以后沉默了许久,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之后,缓缓地说:“现在可以归纳为三点:第一,清幽、素兰和许文雅都是所谓的拇指一族;第二,你收到清幽死后发来的短信,而南小琴收到素览后发来的短信;第三,清幽是你最要好的朋友,而南小琴与素兰的关系最要好。”“这能说明什么呢?”“至少说明了一个规律:在清幽或者素览后,她的手机号码会把‘你知道地狱的第19层是什么?’的短信,发给她最要好的一个朋友。”“可她们人独了,那是谁发出的呢?”“这个我也无法解释,但我可以这样推测———在清幽手机的通信记录里,你的号码是最多的。因为你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平时用手机互相联系的机会也最多。”

春雨似乎明白了:“没错,平时在我的手机里,清幽的号码出现的也最多。”“对于南小琴和素兰来说也应该是如此。”“也就是说,只要你了以后,你的号码就会把地狱的第19层的问题,发给你的手机通信记录中最多的那个号码,这样地狱游戏就不断传播了开来。”春雨也不太敢相信自己说的话,但仔细想想确实如此,“听起来就像诅咒录像带?”

叶萧低头想了想说:“春雨,你这几天还在玩地狱游戏吗?”“我不认为那是游戏,而是———”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另一种生命的体验,还是纯粹的幻境呢?“不要再回复那些短信了,这样的事交给我去办好了。”叶萧的语气渐渐平缓了下来,他看着春雨那张苍白的脸说,“你还会做噩梦吗?”“不!”春雨的眼神变得异常镇定,“我已经半年没做过噩梦

了。”“对不起,也许我不该问这种问题。你已经变得很坚强了。”

叶萧终于微笑了一下,然后向春雨道别离开了这里。

但是,他并没有走出学校大门,而是去了校园里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叫鬼楼。

因为是星期天,叶萧只能先去找学校的值班老师。虽然值班老师认为叶萧有些不可理喻,但毕竟人家是警官,还是带着他去了鬼楼。老师似乎也对鬼楼有一种畏惧心理,刚到门口就迫不及待地要离开了,只是关照叶萧一定要早点出来。

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再过一个钟头天就要黑了。叶萧看着这栋普普通通的教学楼,不觉得有任何异常之处。他又看了看二楼的窗户,春雨说在照片里拍出了里面的鬼影,可现在窗户里面什么都没有。

叶萧看到底楼的大门锁住了,他沿着旁边走了一圈,才发现了那道侧门,似乎还有不久前有人进出过的痕迹。

他缓缓走进了鬼楼,走廊里暗得就像地下室。于是他从包里拿出了手电筒,光束照出了一条路,带着他找到了楼梯。二楼稍微有了一些光线,他只是扫视了两眼,并没有去检查所有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