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和二号见面已是深夜，他将所有黑白色的噩梦碎片交给了二号。

命运的丝线将所有碎片串联，一段段噩梦深处的执念拼凑出了一个荒诞的世界。

在二号的帮助下，噩梦碎片拼出了一个盒子的雏形。

这盒子外面是黑色的，内部是纯白色的，绝望和希望同时存在，但盒子外面的人只能看见黑色的绝望，只有被关在盒子里面的人才能看到纯白色的希望。

“还差很多碎片。”二号对自己的“作品”不太满意：“你们的动作太慢了，现在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敌人不惜一切代价要杀死你，那你也要不择手段去毁掉它才行。”

韩非知道二号想要说什么，四百万玩家手中还藏有很多噩梦碎片，就连那些大公会也没把自己找到的碎片全部交给韩非。

“我们现在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只要我们最后可以把他们救出去，用什么方法都无所谓的。”

“知道了。”韩非点了点头：“这次我来找伱还有另外一件事，黄赢进入噩梦后失踪了，他带着你的纸飞机，你能不能将我送到他正经历的噩梦当中？”

“我可以试试。”二号示意韩非拿出那染血的纸飞机，重新在上面绘制鲜血图纹，足足耗费了半个小时，二号才将新做好的飞机递给韩非：“命运会指引你找到黄赢，不过也有可能会找到沈洛，这事要看运气。”

“多谢。”韩非见二号有些疲惫，便不再打扰，准备离开。

电视屏幕里又传出了另外一个笑声，很快第二个被肢解的人从记忆中拽出，重复着同样的过程。

没有流血的肉块似乎代表着玩家的记忆，黑发钻进肉中，将切割好的身体重新拼合起来。

吃着徐琴做的“肉”，韩非回到幸福社区驻地，他让邻居们进入鬼纹，又把张明礼送入了贪欲深渊。

汽车鸣笛声响起，人声鼎沸，韩非正站在繁华喧闹的城市当中。

进入小巷，韩非偷偷拿出了二号给的纸飞机，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纸飞机所指的方向并不是新沪第九医院，这说明黄赢和普通玩家并没有呆在一起，他好像已经出院了。

最开始的画面十分温馨，黄赢拥有最幸福的童年，直到母亲为了救他落水身亡，那条冬天里的河成了他永远无法忘记的场景。

黄赢并未理会那些假人，等它们离开后，独自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盯着眼前电视机。

灰雾变得浓郁，雾气中隐藏着一股极为压抑的力量，偶尔还有恶毒的目光扫视韩非，但这些都无法阻止韩非向前。

老式电视机屏幕闪动，黑白雪花屏慢慢恢复正常，上面开始播放一个玩家从幼儿慢慢长大的过程。

完全契合之后，他们从那恐怖的房间里走出，似乎是要去准备执行梦交代的任务。

“谢什么，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二号舔了舔嘴唇：“说实话，我也挺想吃掉梦，看看最顶级不可言说是什么口味的。”

噩梦在

变得可怕，可噩梦成长的速度已经被韩非完全碾压。

韩非随手取出二号的纸飞机，那血淋淋的飞机正好指着黄赢：“所有进入第十一层噩梦的玩家全都没有出来，所以我让二号帮忙，进入了你们的噩梦。”

他呆立在电视机前面，被黑发操控，仿佛提线木偶一般。

韩非没有直接出去，他感觉黄赢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

“是二号帮你进来的？”黄赢似乎卸下了防备，可就在下一刻，他从物品栏里抽出一把奇怪丑陋的刀直接刺向韩非！

在纸飞机的指引下，韩非来到了城市边缘，黄赢似乎也在一直移动，纸飞机不断变幻着方向。

“每次通关噩梦都能接近神龛，难度越高的噩梦，通关后获得的步数奖励就越多。”韩非是主城区唯一一个通关十一层噩梦的玩家，他穿过医院大厅后，进入了楼道。

韩非走完了最后一级台阶，所有灰雾朝他汇聚，失重感传来，但这次韩非却无比清醒。

“十一座神龛，够大孽好好享用一番了。”

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那些碎肉便重新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黄哥，要不要喝一杯？”韩非能感觉到黄赢的状态有问题，但他还是决定过去。

权威专家对该事件进行了解读，分析认为玩家们只是因为虚拟和现实相差过大，还未完全适应，随着时间推移，一切症状都会好转。

“这里是……”

打开主城区医院的门，韩非在大量玩家的尾随注视下进入医院，他在灰雾中前行，空中飘落的梦尘会自动避开他，楼内的阴影也会在他经过时，如潮水般消退。

在韩非看来，那所专门治疗玩家们的医院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医院，梦会通过种种手段让玩家丧失怀疑的能力，通过药物、精神干预等等手段，把玩家们变成真正的疯子后，才会放玩家离开医院。

“为什么梦魇可以随意改变别人的梦，却唯独无法修改自己心底的梦？”

等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韩非才在老城区一处破旧民宅旁边找到了黄赢。

韩非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个噩梦比之前他进入的任何一个噩梦都要真实，眼前的城市和现实中的新沪没有任何区别，他好像已经成功退出游戏，回到了现实当中一样。

房间的地面上长满了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在地上蠕动，破旧的壁纸上睁开了一双双眼睛，那些眼珠有的布满血色，有的满是眼白。

一层层向上，韩非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他感受着顶楼神龛的威压，越走越快。

笑声慢慢变成了哭声，被碎肉拼出的人睁开双眼，它迷茫的走向墙壁，和某一双眼睛对视。

报导中还说了，部分玩家因为遭受了剧烈刺激，就算离开游戏后，依旧会产生幻觉和幻听，甚至还会认为世界上有鬼的存在，觉得鬼就在自己周围。

“电视里显示的好像是必然真理某位玩家的记忆，我之前见过她，叫做夏冰。梦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玩家记忆里最无法忘怀的人复制出来，然后再用这些人去欺骗玩家？让他们永远留在这个世界？”远处的韩非目睹了一切，但他不明白黄赢为什么会在这里。

有意思的是，那些被梦制作出的假人在看到黄赢后，会变得十分恭敬，似乎黄赢是比它们更高一级的存在。

“韩非？”黄赢猛然转身，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韩非：“你是梦魇？还是……”

换句话就是，玩家们只要还对这个世界心存怀疑，就会被一辈子关在医院里，只有完全相信了梦，成功被梦改造过后才会被放出医院，安心在这个梦构建的城市中生活。

玄关处还算正常，可再往屋子里走就会看见极为恐怖的一幕。

电视里被囚禁的记忆开始破碎，那些黑发肢解了电视画面里的人，把切割成块的人一点点从电视当中运送出来。

获得傅生大儿子的全力帮助后，韩非已经可以无视噩梦中的绝大部分规则，他能够随意在噩梦中打开物品栏，也能够自由唤出鬼纹中的邻居。

“先去找黄赢吧。”

他能够清楚感受到自己的意识被某种规则力量拖拽，不断下沉进意识海洋的深处，那里似乎就是人做梦的地方。

当太阳沉入地平线，路灯亮起后，黄赢推开了民宅的门。

一次次回忆，电视画面不断闪动，黄赢似乎在尝试着什么，他想要把记忆定格在自己母亲死亡的前一刻，想要将母亲从记忆中拽出，可不管他如何努力，母亲都会在离开电视的最后一刻化为黑色的水花。

“第十一层噩梦是在模拟现实？”韩非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猜测：“主城区有十一座神龛，很多玩家都觉得噩梦只有十一层，这个消息甚至有可能一开始就是梦故意散布的。等玩家们真正进入第十一层噩梦后，梦会先安排一个比较可怕的噩梦，等玩家‘九死一生’艰难通关后，再把他们拉进这个虚构的现实里！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成功退出了游戏，其实他们还一直被困在第十一层噩梦当中！”

“往生！”

他的眼眸逐渐发生变化，那电视机上开始出现关于他童年的记忆画面。

“不对劲，很不对劲。”韩非站立在街头，此时摩天大楼的虚拟天幕上正在播放着新闻，大概内容就是第一批被困《完美人生》的玩家已经成功救出，几大科技巨头正在联手拯救剩余玩家，市民们众志成城，一定可以度过难关。

新沪市民的生活仿佛恢复了正常，这里没有三大犯罪组织围攻智脑，也没有任何与鬼怪有关的信息，众人都回归了生活，一切都在慢慢变得正常。

种种负面情绪萦绕在黄赢四周，他看起来很不甘，也很痛苦。

“噩梦越往后面积越大，但这噩梦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吧？”

一位位亲人被制作出来，他们将眼里的恶毒隐藏，逐渐变得和玩家记忆中的人一样。

虚拟天幕里实时播放着玩家们的消息，韩非也通过新闻得知所有玩家都被安排在新沪第九医院的治疗。

古怪的笑声从电视里传出，房间内部好像一个漆黑的漩涡，会把靠近的人吸引进去。

“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噩梦能让所有玩家有去无回。”

美梦好像天上的繁星，噩梦仿佛发臭的沼泽泥潭，在梦的支配下，韩非的意识沉入了泥潭最深处的黑暗里。

“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玩家们估计也不会想到梦能够虚构一座城市来欺骗他们，现在玩家们都被设定成了精神有问题的疯子，他们就算有所怀疑也很难去证实。”

梦的恶毒再次刷新了韩非的认知，那家伙深知人性的弱点，不断用各种方式去玩弄、折磨玩家。

几分钟后，韩非来到顶楼，神龛就在距离他十几米远的走廊尽头！

黄赢的面目逐渐扭曲，愤怒让他身后燃烧起漆黑的火焰，周围的黑发四处躲藏，墙壁上眼睛也赶紧都闭上，这小小的民宅在颤抖。

看似温馨的画面被一双双眼眸注视，地上那些黑发仿佛毒草般爬上电视机，伸进了屏幕当中。

走在夕阳的余晖里，黄赢好像心事重重，他的目光不时望向那栋民宅，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片刻之后，这人的眼中没有了迷茫，变得恶毒可怕。

气泡破碎，当韩非再次睁开眼睛，温暖的阳光洒在了他的脸上。

根据新闻报导，玩家们虽然成功退出了游戏，但他们的大脑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有些人的精神和心理也产生了各种各样的问题，需要经过治疗和修养才能慢慢康复。

璀璨的刀光亮起，韩非没有挥刀，只是将黄赢的刀架住：“黄哥，冷静。”

看见由人性构筑的刀光，黄赢这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韩非，他眼中的紧张散去了许多，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

“这第十一层噩梦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没和其他玩家在一起？”韩非收起往生，使用治愈人格帮助黄赢驱散周围的负面情绪。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这层噩梦比较特殊，它是梦制造梦魇的工厂，那个恶毒的家伙准备把所有玩家都变成最低级的梦魇，供它驱使。”黄赢将自己的上衣脱掉，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异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