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体验分解的感觉，楚云升已经体验过了，虽然他的分解没有成功，但是他的确曾感受过那种分解的力量。

他没有理会“田有力”的反复邀请，他的枯尸脑袋却飞速地运转着，一个个信息，一个个回忆正在他意识中重组。

片刻之后，当一个个回忆重新排序组合串联起来，楚云升忽然地向“田有力”道：

“我知道了，调节机构里面是反空间。”

“田有力”顿时惊讶地道：“楚先生，据我所知，您本身并没有真正地进入过任何一个调节机构？”

楚云升是没有成功地被分解过，大约也就没有进入过，但他的经历造成了他记忆了大量的碎片信息，这些碎片信息像是满天飘飞的雪花，一直无法整理出任何一个头绪。

随着他的经历越来越多，比如此时此刻此地发生的一切加入碎片，累积到一定的程度，碎片中所包含的信息其重叠的部分也越来越多时，内在的一些联系便会若隐若现。

楚云升虽然还不能重组出完整的碎片拼图，但已能够找到一些脉络。

有些事情，至今都是疑问，当初在地球上，冰火各族，乃至部分的卓尔人，都以人类的形式存在并复苏。

尤其是卓尔人，它们已经是非常强大的星空种族，以星空的思维，它们完全不需要以这种方式达到久远存活之类的目的。

但它们全都想尽了各种办法钻进了人类的身体里，甚至与人类几乎难分彼此，如此大的牺牲，到底是为什么？

95827的任务还可以用神位来解释，其他卓尔人呢？

冰火两族呢？

其他稀少的三族为何稀少，人又去哪里了？

多能族，寒武前人……

诸多来到地球的强者它们遗留的东西为什么可以为人类所用？

等等，等等。

楚云升没有必要推想太多，他还没有那么庞大与全面的信息记忆碎片可以覆盖地球上的一切秘密。

在他的信息记忆碎片中，许多碎片却包含着反空间，也包含着人类。

在此时此地，从“田有力”的嘴中，获得了一个“导火索”，让他在杂乱的信息碎片拼图中清晰了一些事情。

当初在金陵城，火族斗篷人与冰族想要打开反世界，这件事始终是个谜，后来楚云升在生存中死死挣扎，步步危机，没有机会更没有时间去探寻它们的秘密。

离开地球，来到星空后，冰火各族更是仿佛历史尘埃般，被封存在楚云升的地球记忆中。

如果“田有力”承认它所在的地方是反空间，那么——

地球很可能也是众多战争机器中的一个。

至于它为什么变得极为特殊，楚云升现在还不知道。

冰火两族当时急于进入反世界，便是急于抢先控制地球，至少是地球的环境控制。

而它们只有以人类的形式出现，才能被战争机器验证通过，否则毫无机会。

后来还有一次，焕担心卓尔人皇北樱抢先进入反空间，便急于组织战争，结果大地裂开，出现的却是一个棺椁。

根据“田有力”的故事，这个棺椁极可能是八域巡天使的域所，而以此时此地的光晕内情况看，八域巡天使们与战争机器可能早就有了某种关联。

虽然冰火两族在金陵城最终打开的地方据说不是反世界，而是连火虫都难以生存的地方，丁颜甚至还提到过一个寻找灵魂的巨人，用了和楚云升在蜀都相同的攻击方式，救下金陵城，以换取十万生灵。

楚云升不知道第六纪的纪子舰里，是否还有当初的冰火各族，但显然，不仅仅是卓尔人，与卓尔人纠葛很深的许多种族，包括伪霸，似乎都知道一些秘密。

从第五纪到第六纪，到底发生过什么，便至关重要。

如果地球的确真的曾经是战争机器之一的话，冰火各族以及多能族乃至部分卓尔人，选择以人类形式存在便有了理由，并且，能够做到以这种方式存在的技术，也有了根源——“田有力”刚刚所说的，意识分解再重组。

尤其是多能族，这几乎是它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按照卓尔人的说法，它们都是低贱的种族，赖在这里而已，但既然非要赖在这里，必然有原因，这或许就是原因之一。

如果地球的确是战争机器之一的话，不论是撞灭卓尔人的星球，还是撞灭冷星，不论是擅自离开原星系引力网，还是最后神秘的失踪，都有了能力上的支撑。

还有更多的事情，楚云升现在还没办法弄清楚，尤其地球如果是战争机器之一，为何变得极为特殊？

不但许多强大生命种族死在了这里，就连两大神尊也惊讶于此死于此。

楚云升如今越来越意识到，离开地球越远，离开银河系越远，他能够知道答案的机会越渺茫，否则，两大神国早就知道了。

询问冰火各族，或者逼问伪霸，也许还有希望，但要想要真正弄清楚，恐怕只有找齐卓尔人十三序列了。

另外，第六纪人类中参杂太多的非人类意识，不知道第一纪是不是才是最干净的一纪？

楚云升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关心的是调节机构中是否真的是反空间？

是的话，他虽然能够想通以前的许多疑问，但对当前他与逗号战舰所急需的宏科技而言，是失望的。

他不知道这里的反空间如何分解与重组意识，但显然不是死亡，不是巨舰中那个生命的存在形式，也就不是他原本想要的东西——从生与死的角度破开宏科技一角。

虽然调节机构里也可能存在宏，但不属于他攻克的宏路线，相当于要将整个研究方向都换到另外一条路径上，代价太大，且没有多少信息积累，基本就是空中楼阁。

他与逗号战舰只有在生死这一个点上见到曙光，其他点根本没机会。

“田有力”的惊讶反问，让楚云升彻底熄灭了亲身进入调节机构的念头。

没有用处的冒险便不值得，再来一次如之前的“消失”代价太大。

“田有力”即使能够全知银色军团乃至所有援军，也无法知道楚云升选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这个目的除了楚云升只有卓尔人与雷才知道，何况“田有力”还不能全知。

因此它也就不知道楚云升此时的失望，它收起惊讶，继续说道：“楚先生，没有了众灵的灵位，我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了意义，在我离开之前，我愿意将骗取这里权限的那个人留下的渠道方式都告诉您，让您可以掌控这里，不败于左旋众灵。

我只有一个恳求，恳求您能够将疑似安全港的那个东西来历告诉我，或者，告诉我一个安全港的位置，我自己去寻找，可以吗？”

它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惑，楚云升失望之下，获得217号星系掌控能力大约是最坏情况下的最好结果了。

……

光晕之外，一艘残破的庞大战舰终于蹒跚挣扎地赶到了217号星系。

它满目苍夷，且并不先进，别说新神国众灵不会看它一眼，就是其他星空种族也只是简单地扫描一下，自动地将其归为垃圾一类。

然而，它竟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且大言不惭，神经错乱地发出信号，居然自称神储的援军！

在航路上的时候，大家因为各种需要冒称神储麾下之类没什么问题，现在都到这里了，再这样自称，大约就是脑袋有问题了。

没人理会它，再扫描它一次都是浪费时间。

它孤零零地进入星系，拼死来到这里，却无人理睬，被星系里的其他种族赶来赶去，仿佛它停在任何一个位置都被人看着碍眼，嫌其挡事。

它里面的生命们也愤恨不起来，虽然这样的遭遇它们有理由愤恨，但除了尊上的宝物，在其他所有方面，它们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连活下去都成了问题。

它们急需在星系里找个行星补充物资，别人占着不给！

它们急需寻求其他左旋神尊麾下种族的帮助，别人听到不理！

它们急需……，它们得到的唯一回应与答复，永远都是冰冷的“等”。

可它们真的等不了，再等全船都要死绝了。

但它们还未完成尊上的任务，又不能愤恨起来，干脆直接用尊上的宝物和左旋神储的麾下同归于尽。

牺牲死了这么多生命终于赶来了，又要毫无尊严地憋屈等死。

它们能怎么办？

继续憋屈着，缓慢地飞行着，路过一个接着一个的星空种族和它们的星舰，努力做出讨好的样子，寻求它们的帮助，忍受着一切，直到完成尊上任务的那一刻！

它们没能找到楚云升，逗号战舰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处理那些赶来逃难的飞船，全都交给了其他星空种族处理。

它们就这样一路乞讨着可怜数量的零星物质，直到遇到一只大规模飞进星系的舰队。

一个晷棱族人发现了它们，惊讶地问道：

“咦，你们是雪苑使所派？121号飞船，赶紧，立即给它们补充资源，要多少给多少，不限额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