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魃道小白的鬼故事系列
作者:水心沙 | 分类:科幻 | 字数:119.1万
本书由零点看书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134 完美二十五
完美二十五
有生这二十多年来所遇到的那些中,靛是为数不多令印象深刻,乃至深入骨髓的。
他是干外婆特意给挑选的相亲对象,也是一个凭着身上某种特别的魅力,而几乎让因此便倾心于他的男。
但自他死后很少会去想到他,因为每每想起,即便是盛夏的时候也会不寒而栗。他用他的言行教会了什么叫做‘一种最无辜的邪恶’,什么叫做‘一种藏而不露的恐怖’。至今都无法忘记那个被他用各种尸体的部件拼凑而出的对于他来说是世上最完美无缺的‘女’。他为了满足他对于‘完美’挑剔嗜好,竟可以去将别身上不完美的部件全部去除。
此时这个名字突兀从朗骞的口中再次听到,不由让一阵心慌,未知他们两者间究竟是何种关系前,迟疑着慢慢点了下头。“是的,记得他。”
“他有个哥哥叫Leo,想必们已经靛的葬礼上见过了。”
“Leo……”这名字让想了会儿,随后记起确实靛的葬礼上见过这么一个男,他自称是靛的哥哥,长得相当漂亮,并且有一双蓝得像海一样清澈的眼睛。
“对,见过。”于是再点了下头。
朗骞望着,目光中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东西:“知道Leo很爱他弟弟么。”
“既然是兄弟,自然是爱的。”
“但有时候他又有点恨他,因为靛的爱好比较特殊,想这点应该是最清楚的,宝珠。而那些特殊的爱好有一阵几乎影响到了Leo的正常生活,为此,Leo曾经禁止靛再踏入他们家族美国的庄园。所以直到靛突然死去,他们似乎已经有两三年没再见过面了。”
“为什么告诉这些。”
“想说的是,对Leo的伤害真的很大。他爱他弟弟,很深的爱,深到无法想象。以为靛曾杀过那么多的,清尾都是谁给他处理?那都是Leo。只是最后那几年,他觉得烦躁了,于是将他弟弟拒之于门外,但他真的没有想到此后他会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弟弟了。能理解这种感受么。”
他边问边用他那双酷似狐狸的眼睛观察着,抿了抿嘴唇将目光转到一边,却又不经意的望见了电视屏幕上朗骞的倒影。
那是张多么诡异的脸,甚至无法说它是一张脸,因为它就是一团苍白的雾气。
由无数细微的颗粒组成,他同说话的时候,它们便嘴唇处波动起伏,随后又脸上一****扩散开来,形成他所有正对显示着的表情。
不由一阵颤抖,这细微的动作被他觉察到了,见他要循着视线朝那台电视望去,便脱口道:“但那是他弟弟咎由自取,不是么。”
闻言他将目光转向,沉吟片刻道:“看们总有自己所特别意的或者东西,当失去他们时,往往会痛不欲生。所以,无论靛对做过些什么,总不应该杀死他。”
“难道被他杀死才是应该的么?难道那些为了满足他的嗜好而被杀的,才是应该死的么?”反问。
他笑笑:“这问题或许应该亲自去问Leo,只是转达他的那些意思而已。他说那天,靛的葬礼上,他曾远远地看着,想着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女是怎样将他弟弟置之死地。那瞬他本不打算让活着走出那个地方,但他最终还是让离开了,因为他知道身边有着一名非常可怕的守护者。”
“是么。”低哼。
“那名守护者不是,所以,是唯一一个能靛的手中逃脱出来的,也是唯一一个杀得了靛的。这令Leo非常痛苦。痛苦他最心爱的弟弟被一个微不足道的渺小的女给杀死了;痛苦他自己却没办法亲自为他弟弟报仇。于是他来找到了,因为是他这世上最最要好的朋友,也欠着他一些情。”
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有意无意,他靠近到耳侧,微笑道:“最主要的原因是,也不是。”
这令手指猛地哆嗦了一下。
见状他握了握的手,意味深长望着:“所以,现明白了么,宝珠,到这地方三年,便是专门为了杀而来的。因为只有可以引同那名守护者来到这个地方,这个为了制住身边那名守护者,而精心准备了三年的地方。而面对一张自己心目中的男的面孔,总是那么令无法抗拒和混乱的,不是么?”
“的确是这样……”听完他的话沉默了一阵后,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这么说这三年来始终处被捕猎的状态而不自知。”
边说边不由自主又望向屏幕中朗骞的倒影,不期然他突然回头朝向那屏幕,对着屏幕中所映入的微微一笑。
那瞬见到的是无数苍白色颗粒所组织而成的表情,这令脑中的思维僵了僵,过了片刻才缓过劲来,苦笑了声:“那对林绢出手又是为什么,大可直接来找。”
“因为喜欢。”
“……什么意思?”
“喜欢那些女,每次看到心仪的女时,总忍不住想将她占为己有。的意思是,每次看到心仪的女时,都忍不住会将她占为己有。”
“包括死去的那么多妻子么?为了不断地拥有那些后来所心仪的女,于是不断地杀了前面所拥有了的女??”
“喔,那个。”听这么说他微微沉默了下。
随后不知是错觉,还是他再度所做出的伪装,见他眼里显出一丝哀伤。那墓地里第一次见到他时所见到的无比深邃的哀伤。“对说过,她们不是杀的。”
“那是谁。”
“想已经见过她了。”
朗骞的话让一瞬想起刚才电视里见到的那个女鬼,便追问:“是第一任妻子么?”
“没错。”
不禁皱眉:“如果不希望后来那些女死去,那为什么不去阻止她??”
“因为无法阻止她。”
无法阻止她?多可笑,真不知他这话究竟是玩笑还是认真。想来戏弄的成分应该是更多一些,于是直截了当道:“朗骞,一个能将麒麟困住的会阻止不了一个女鬼么?”
他笑笑:“阻止有用么?她总是迫不及待杀了那些被娶为妻子的女,也许她以为那可以让终有一天停止爱上别的女。但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也不会干涉她这样做的权利。况且若不是她,倒也真的一时无法去弄到那么多煞气极重的东西,好去瞒过那麒麟的眼睛。”
说着,他又不自禁地笑了笑,而他说着之前那番话时脸上轻描淡写的神色让胃里一阵难受。
想说些什么,但脑子里有点空白,半晌只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真是让感到不可思议。”
“是么,同所喜欢的那个男相比呢?”
“他同无法比较!”
“确实无法比较,”看出的怒意,朗骞再次伸手抚住了的脸,动作柔和得仿佛一个最体贴的情。“期望对这么做的是他么?”然后他问,说话的声音也是如此柔和体贴,一不小心便令迷失现实同他编造的假象之间,多么迷惑心的一个……
“但同接触的这段时间,从未见到过他的出现,暗恋着一个遥不可及的么,宝珠?或者,他根本就从未把放心上过。”随后他带着狐狸似的笑容将这句话朝轻轻丢了过来,因此而滞住了自己呼吸的时候,站起身拍了拍的脸:“喝茶么。”
没回答。
他也不乎回不回答,径自转身朝厨房里走去,边走边道:“怕死么,宝珠。”
“谁能不怕死。”冷冷回答。
“比们第一次见到时冷静了不少,”走进厨房听见他开始烧水,一边继续对道:“是指黄泉道大开的那个晚上。但并不是赞扬,知道水煮青蛙这个典故么?”
他再次提到了黄泉道,努力回想着,目光转到窗口处,便站起身随口道:“把青蛙丢到开水里,它吃痛就跳了出来。但把青蛙丢冷水里慢慢煮,它就逐渐升高的水温中死去了。这是指么,朗骞。”
边说边已走到那片宽敞的落地窗边,此时外面已接近傍晚,陆续回家的和车不停穿梭这个原本寂静的街区,看上去如此热闹,同屋内相比,‘仿若隔世’便是说的这种感觉吧。
“一直记得第一次邀喝铁观音的那个,便是他对说了这样一个典故。”这时听见朗骞又道。
“是么。”随口应了声,一边望着身旁不远处那个落地灯,以及灯旁茶几上那把朗骞上次用来修整植物的剪刀。剪刀很小,仿佛用来剪指甲的。而灯柱很粗,看上去是实木的。
“自此这一生便无法戒除这茶所带给的瘾,仿佛毒品一样。知道死亡的感觉也是会令上瘾的么?”
“一个从未死过的怎么可能知道这种感觉。”说。然后回头朝厨房处看了一眼,唯一迟疑后轻而快地走到落地灯旁褪去它的装饰,然后一把将它握到手中。
“这就是类的可悲之处。无论转生多少次,却无法保留任何前世的记忆。”
“如果注定要将生重新来过,保留前世的记忆又有什么意义呢。”握着灯柱重新站到窗户边,看着外头来车网的热闹。
“因为也许可能会遇到前世所不愿意忘却的那个。”
不知怎的这句话让握紧灯柱正朝那面窗玻璃举高的手微微滞了滞。
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难受感从心里头泛了出来,以致手抖了起来,几乎将那沉重的灯柱脱手落地。
“有前世所不愿意忘却的么。”不由自主问了一句。随即想起,一个不是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有前世的记忆,天知道他这世上能活究竟多少岁。
“有,”岂料他这样答道:“便是那个给喝了第一杯铁观音的。”
“为什么不愿意忘记他。”
“因为一直都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让变成那只冷水中渐渐被煮熟的青蛙。”
“呵,也会有被算计的那一天么,朗骞?”
“实时上可以叫千面。”
“千面?”
“那才是真实的名字。”
“是么,原来叫千面。是因为一千个看便是一千张不同的脸么?”话音落,似乎听见他厨房里答了句什么,但什么声音也没听见,因为那瞬间一把将手里那根粗重的灯柱朝着面前巨大的玻璃上狠狠砸了过去!
一边计算着他从厨房出来的话可能需要多少时间奔跑才能跑到那些多的地方,可是没等这一切脑中给出答案,一股巨大的反弹力将灯柱砸到玻璃的瞬间,砰的声巨响将反弹了出去!
几乎是飞一样地被弹起又掉落到地上,背同地板碰撞的一刹那几乎让心脏停止跳动。
由此眼前一片漆黑,头脑却是清醒的,清醒地听见朗骞……千面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慢慢走到身边,脸侧蹲了下来。
随后渐渐看清了他的脸,依旧同狐狸几乎一模一样的那张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捏住的脸迫使双眼笔直注视着他,问:“知道什么叫天罗地网么?”
摇摇头。
“那是一种能困住天地万物的网,一旦陷入这种网内,即便是神仙也插翅难飞。认为连那麒麟也无法脱逃的东西能轻易冲破么?”
咧嘴朝他笑了笑:“不能。”
“那就好好待这里,陪喝杯茶,好么。”
点点头。
于是他将从地上拉了起来。
“打算怎么杀。”站稳脚步后问他。
“最合适的方式。”他看了一眼后道。
“什么是最合适的方式。”
他没回答,松开手似是要再朝厨房处走去,的脚一软,再次朝地上跌了过去。
他转身一把抓住了。
将手里早已预备了多时的那把从茶几上取来的剪刀,朝着他脖子上一把刺了过去!
不偏不倚正刺中他脖子上。
那处柔软而毫无防备的部分,一股苍白的粉尘般的颗粒迅速从伤口处喷了出来,他身子猛地一个摇晃,借机迅速脱离他的手朝后退去。
直退到靠近铘的那块地方,两眼一眨不眨死死盯着那个摇摇晃晃的男。
他的脸变化着,时而是狐狸的样子,时而是那些四下游移的密集颗粒。
随后稳定了下来,径直成狐狸的脸,他慢慢扯下脖子上的剪刀丢到地上,伸手朝的方向轻轻一摆。
立时被一股极大的力量硬生生拖着朝他方向扑了过去。
到他面前被他劈头一个巴掌扇得几乎背过气去,随后抓住头发迫使跪他面前,他低头望着,用一种奇特如哀伤般的语调,对一字一句道:“曾想过不杀。曾想过违背对好友的承诺,因为是如此特别,唯一的一个……能同时望见两种面容而不会恐惧的。”说着手朝前一甩,一头撞边上的桌角上。
没等从撞击所带来的剧痛中缓过劲来,他一伸手又再次被他扯了过去,他用他的力量将固定半空,看着被撞击冲出鼻腔的血一滴滴掉落到地上。“但错了,的不恐惧,只是试图伤害的一个伪装。就同那个用一杯铁观音,便让尝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滋味的一样。但为什么要这么做,宝珠,不像所爱的那个么?对不够好么?”
被固定着的那股力量压得有点头昏眼花。
勉强透过发黑的视线看清楚他那张脸,用力咧开嘴朝他挤出点笑,道:“之前说过,们总有自己所特别意的或者东西,当失去他们时,们往往会痛不欲生。林绢是这世上最好的,也几乎是唯一的朋友。虽然她的死并不是亲手所为,但也是间接造成的。所以,为什么要这么做?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的话令这男目光微微闪了闪,随后,似乎那原本因的伤害而激起的怒意消失了,他又恢复成原先温润而安静的样子,并用那双同狐狸一模一样的眼睛静静望着,点了点头:“的确,Leo说得没有错。留这世上迟早对会是个隐患,,同手上那根骨链,看似安静而无害,但迟早是个隐患。”话音落,他手朝上一扬,只觉得胸口处猛地一阵窒息,随即整个朝上倏地腾起,不偏不倚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上直撞了过去!
嘭!
却即将被那天花板撞成一摊肉饼之前,冲天一股飓风自那扇突然间被整个儿掀开的大门处扑了进来,又如同一股滔天巨浪,猛地将身体从天花板处卷落到沙发上,又逼得千面硬生生朝后倒退了两步,风过处他脸上的皮肤翻飞而起,露出里头白花花一片急促涌动的颗粒。
“啧,天罗地网,网得住天地万物,网得住妖鬼神仙。”随即门口处响起一道话音,无比熟悉的话音,以及无比熟悉的身影和表情。
视觉还未从刚才的昏花状态中完全恢复过来时,已是将这突然闯入的家伙认了出来,一时只觉得两眼酸涩得发疼,连喉咙也是酸胀的,以致他将他那双绿幽幽的眼睛望向时,‘狐狸’两字生生卡喉咙里,一点点也发不出来。
狐狸见状朝挑眉一笑,手里提着颗晃动的头一步步朝里走了进来,周身隐约似有着层模糊的光线流动着,于是整个客厅因他的进入而弯曲出一个巨大的弧度。他那样慢吞吞地走到身边站定,将手里那颗头颅朝千面抛了过去:
“喏,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