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在没被发现之前，赶紧退回下水道。不能让屋外的人看到自己。

唯行蹲在下水道里，脱下一只手套，在黑暗中满怀兴奋地摸索着电锯的核电池。那凉凉的触感，让唯行悲喜交加。有了这个东西，自己就能和电锯一样zì?yóu行动，再不受电线的束缚了。电锯此时也很可能已被他们拆的支离破碎了。这世界上像亲人们那样懂得疼爱和尊重机器人的人类，果然还是太少了。只要看张受涵手下的那个大个子就知道了。他们只把机器人当机器，根本不当人看。接下来该怎么办？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被发现的可能xìng就越高。必须尽快采取行动。那监控系统可是清楚地记录了自己潜入的方式。被人反向搜查过来就不好了。

不过，既然没有立刻被发觉，应该还有足够的时间从容逃走。唯行收好东西，轻轻卷起电线，退出小屋地下，重新锁好钢门。唯行回到入口处，和２号在供电车上汇合，迅速离开。

在路上，两人轻轻击掌相庆。高举食指，大喊着：“我们是最棒的～！”

刚才的行动，让唯行知道：这世界上的人类，并不都像亲人们那样聪明。他们的头脑也有高低之分。很多人并不比以前的自己聪明多少。此前有可能过高地估计了那些人的智能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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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小树林见面，大块儿伯伯高兴异常。但当他看到核电池，还是吓了一跳。

唯行问：“能不能给我装上？”

大块儿为难地说：“装进身体是不可能了。我没带专用胶，切开皮肤就粘合不上了。一定会影响之后的行动。不过……”，他拿出一个背包，“如果把电池包裹好，装在这里背在背上。然后用改造过的电源线接进你的肚脐。让你脱离供电车肯定没问题。”

人类的创造力真是无法想象啊！算了，自己根本就没使用过想象功能。

“好，就这么办了。我只找到了电池，也就是说电锯被拆开的可能xìng变高了。对照他留下的组装图纸，很可能被拆成十多份。肯定藏在其他地方了。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他们一发现丢了电池，一定会立刻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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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块儿坐在自己的小货车副驾驶座上，唯行正在开车。前面的供电车上拖来一条电线，在唯行和供电车之间摇晃。唯行一手抓着电线，另一手把稳方向盘。大块儿害怕地咽了一口唾沫。太疯狂了，为什么要同意这种安排？如果不快点儿把电池给他接上，分分钟会出事故。一想到这里，难免心情紧张。万一唯行的电线断了，自己的车就会失去控制……。大块儿手一出汗，动作也不利索了。该死，为什么要让我一名机械师，来干电工的活儿？

“伯伯，你要小心拿稳。这可是核电池。我可不想造成放shèxìng泄露。书上说，这会影响到计算机的正常运行。我要瘫痪了，就不能开车了。”

大块儿惊恐地看着唯行，吓得忘了手上的动作。

“别看我，你该看电池。你又没有声纳，万一出错怎么办？”唯行面露关切地看着大块儿。

“你别说了！我快不敢动手了！”大块儿牛眼圆睁，满头是汗。

唯行乖乖地闭了嘴，却一直盯着伯伯的手。

大块儿又说：“你能不能别看我？我不自在。做不了。”

唯行的头转向正前方。“好的。我不看你。这下行了。”

大块儿还是没动。

不到一分钟，就听大块儿说道：“唯行，你能不能把声纳也关了。我被你这样盯着，很难集中jīng神。”

唯行惊问：“你怎么会知道我正用声纳看着你？”

大块儿眼神颓丧地看着前面，嘟着嘴说：“反正我就是知道。你这样，我没法专心。”

唯行说：“伯伯，你害怕了是吗？不要怕。你是最棒的。爸爸一直相信你。我也像他一样相信你。如果你都不行，那我就更不行了。所以，就像你平时那样就好了。一定行的。”如果他也能做这种具有创造xìng的改良工作，也就不需要伯伯动手了。

大块儿用毛巾擦了擦脸和手，长嘘一口气。“应龙，你在天之灵可要保佑我。”

唯行信心十足地回答：“他会的。爸爸是我的神。他一定会保佑你！”

大块儿听了，心情似乎放松不少，脸上也露出笑容。大概是回想起了往rì几个人在一起的开心rì子。他用力嗯了一声，重新涌出自信。戴上胶皮手套，稳稳地抓起那电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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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行跳下车来。他已经擦净了脸，换上一身运动装。不再是工友打扮，倒像个远足的大学生。背上的双肩包里甩出一条黑sè电源线，从后领伸进衣服。他戴着叔的墨镜，看起来也是土帅土帅的。他把换下来的电源线卷回２号所在的供电车。再走回来时，大块儿伯伯已经坐到了驾驶员的位子上：“到家之后联系我。一切小心。”

唯行微笑不语，高举右手食指，又蹦又跳地走了。大块儿笑着摇上车窗，挑头回车行去了。２号也开动车子，向另一处约定的地点移动。三个人在这里分开，各自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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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行一生之中，从未这么自在过。

终于可以离开大型的供电设备，终于脱离了电源线安全范围的约束。终于能够一个人，zì?yóu地行走。就像天上的鸟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感觉太棒了！

唯行高兴地向前奔跑跳跃，他一会儿向左跑一会儿向右跑，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边跑边叫喊，渲泄着他无穷的jīng力。再也不用计算电线是否够长，再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拉断电线。他现在可以像爸爸和叔叔那样奔跑，跳跃，追逐……

原来这就是zì?yóu的感觉！

为了庆祝自己首次的zì?yóu行走，唯行把肺部涨满到最大，大声叫喊。再大口呼吸，再叫喊。这些都是电视剧里学来的人类行为，用来表达自己的兴奋和喜悦。唯行高兴地模仿了个够，还是觉得不尽兴。“呀～唬～～！”唯行像个牛仔一样欢快地叫着，向空中跳跃。他体重比普通人轻，可以跳得比一般人还高一些。他又放开喉咙大声唱起流行歌。虽然他可以直接用音箱播放准确的旋律，但他还是喜欢像人类那样歌唱。因为审美和音乐模块功能的不健全，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唱走音了有什么不好。在他听来，这高亢“优美”的声音，比什么都能更好地诠释自己畅快淋漓的心情。在自己人生这么值得纪念的时刻，怎么能没有合适的背景音乐适时响起呢？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一辆车从旁边经过，里面的人跟旁边的人大声喊：“真他妈的２Ｂ青年欢乐多！这地方连个车都打不着，还能高兴成这样……”

唯行听了一撇嘴，停住脚步，不再奔跑。你们这些天生就能zì?yóu行走的人类，怎么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呢？

看看四周的地形，还有１公里左右就能到了。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到目的建筑的大约轮廓。那里有个旧工厂。旧工厂旁边的新工厂就是第二个目标地点——Ｂ地点。

唯行想：为了不引人注意，我还是像普通人类那样，正常地走过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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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号正拿着望远镜，向下望去。盘山公路的另一侧，供电车前后都摆着维修中的jǐng示标志，一条电线伸入坡道上边的树丛。

唯行一侧戴着耳机，正跟２号通着话：“在我前方５０米，能看见吗？有两个。”

“能。比Ａ地点的人少。没看到其他守卫。……你向前一直走，在下坡的尽头向右手方的叉路拐进去。那树林里没人。换衣服正好。”

“谢了，２号。”

“你能看见我吗？我就在你左前方的山顶处。”

“看不到。你隐蔽的很好。”

“因为我蹲在树丛后面。”

“兄弟～，千万记得藏好你的电线。”唯行不无得意地说。现在我可大不一样，再也不用担心那条“尾巴”了！

从Ａ地点离开时，唯行就跟唯思通过电话。唯思已经根据目前的新情况，稍微调整了行动计划。让伯伯撤回，让２号提前到Ｂ地点观察环境，都是他的新安排。自己的任务也不再只是潜入，而是……

＊＊＊

这里面看起来像是一间兵工厂。生产重型设备的专用机械非常多。从外面看，怎么也想像不到里面是这副光景。人人都戴着口罩、护目镜，穿着连体的制服，很忙碌。里面噪音很大，唯行完全不用担心自己行动会发出声音。

他已经把墨镜收了起来，换了一身工作间里摸来的，和外面的人一样的制服。不过他的胸前肚腹处稍鼓了一些。核电池被他用胶带缠在身前皮肤上。这是大块儿伯伯提供的另外一个临时方案。打扮完毕，从外形上看，这肚子跟大块儿伯伯还有点儿像呢。走了两步，唯行感叹，伯伯真是不容易。他胖胖的肚子，平时一定也很影响移动。

唯行抱着门口儿的一卷儿材料，坦然地穿过人群，径直向里面走去。那里有一大排房间。电锯很有可能就在那里。幸好王爷爷叫自己找了些有潜入情节的电影先预习过。这方法真不错。

……

从一个房间的门口向里面望去，唯行终于看到了最想看到的东西。有四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分别站在四个角落。几个看起来有些上年纪的人，正在房间正中研究着电锯的一条腿，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旁边还有电锯的其他部件：肩胛、双臂双手、腰腹、胯部、全副外甲、两把大枪和一堆弹夹……。可就是没看到电锯的头部和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