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二个问题。”

柳原确实是这样微笑着对柳梦潮说道的。他的脸上确实洋溢着笑容，只是那抹笑容在柳梦潮的视线里却显得诡异无比。

“第二个问题，你究竟有没有……创造出一个主神空间？”

柳梦潮下意识地问道，这个问题对于柳梦潮和柳原来说应该心知肚明，只是柳梦潮依旧下意识地问了出来，他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结局。

柳梦潮认真地问，柳原却没有认真地回答。他的眼神从柳梦潮的身上飘过，似乎飘向了看不到尽头的世界。

“我一直很好奇，人类最伟大的地方究竟能够拥有多少力量？”

这是柳原的话，他脸上带着憧憬的笑容，那笑容柳梦潮从来没有在别人的脸上看到过，或者说这种笑容从柳梦潮有记忆以来，总是能够看到。

这很矛盾不是吗？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的相似，却又是那么的不同，究竟有什么样的表情能够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显现出来，却又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显现的不同。

“是欲望。”

柳梦潮轻声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这并不是人类最伟大的能力，但是确实人类能够前进的根本，能够让人发光发热的力量。

柳原听着柳梦潮嘴中轻声地呢喃，微笑了起来，然后缓缓地摇头。

这对于他来说本来便是如此，如此的理所当然。

“欲望固然能够让人前进。但是只有幻想才能够带给人前进的方向。”

这是柳原给出来的答案。

这个答案是如此的简单，在每一个人看来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又是如此的奇妙。一个人能够凭借着欲望的驱使，不顾一切的前进，但是最根本的，点燃这些欲望的正是一个人的想象。

“人与动物最大的不同，便在于我们能够想象。”柳原站在柳梦潮的面前缓缓地说道，“我们能够想象出无穷无尽的事物，直到整个世界都毁灭在我们的面前。”

一个人的想象？人类的想象？

柳梦潮渐渐明白了柳原的话，那些被藏在他话中的意思。

“也就是说。主神空间是来源于人类的想象？因为现实中的人类拥有了想象的能力，所以才会在另外一个世界制造出主神空间来？”

柳梦潮缓缓地说道，这个问题并不好笑，也没有多少新意，只是这一刻在柳梦潮看来，似乎已经变成了唯一有道理的理由。

这个理由是如此的坚强，如此的强大。让人几乎不能够找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他只是下意识地倒吸着凉气，等待着柳原接下来的话语。

因为刚刚他所说的那一切，都缺少了一件东西。

“一件证据。”

柳原注意到了柳梦潮的目光，就像他嘴角同样泛起的笑容一样。

“这本就是我研究的手段，为了能够弄明白人类的想象力能够达到什么程度，我制造出了一个人。一个在理论上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人。”

“楚智！”

柳梦潮恍然大悟，又下意识地尖叫起来。

这本就是隐隐约约浮现在柳梦潮面前的答案。一个在理论上根本说不通的人，无论一个人冷漠到何种地步，他依旧拥有着感情，即使是冷酷到底。绝对理智这其实在心理学上也是一种感情。

但是楚智不是，在和这个男人面对面的过程中。柳梦潮能够清楚的感知到……

楚智没有任何感情！

这个本来便不应该存在在世界上的人，居然……

“居然是靠着想象制造出来的，很奇怪不是吗？”柳原似乎注意到了柳梦潮的目光，微笑着说道，“但是当我在主神空间里面看到了楚智的时候，我便已经发现，我的理论成功了。”

“人能够通过现实，改变主神世界？”

柳梦潮下意识地问道，语气却开始轻微地颤抖了起来。

“不是改变主神世界，主神世界的根源便是我们的现实世界。如果现实世界毁灭，主神世界自然会荡然无存。”

柳原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地都钻进了柳梦潮的耳朵里面，他下意识地长大了嘴巴，下意识地想要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只是这些空气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再也不存在与柳梦潮的身边。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开始变得冰冷，动作渐渐僵硬起来。

这是秘密中的秘密，这是一切开始的根本。

柳梦潮听到了，然后开始颤抖。

只是颤抖依旧没有结束，故事依旧在继续向前，向前走着，一步又一步，没有丝毫停留下来的脚步。

“那么上一任主神是怎么死的？”

柳梦潮下意识地询问道。

“上一任主神吗？”柳原那双藏在金丝眼镜下的双眼微微地眯了起来，有精光从里面射了出来，点点滴滴，像是鲜血一样弥漫在空气之中。

“因为她面对的是一个杀不死的敌人，也因为她的使命。”

“使命？”

“我刚刚应该和你说过，主神空间是来自于现实，换一句话说，现实世界是主神空间的根本，一但现实世界毁灭，主神世界就会消散。”

柳梦潮缓缓地点头，柳原刚刚是说过这样的话。

“那么你现在可以这样理解。”柳原微笑着说道，“主神空间从诞生以来，最重要的使命便是阻止幻想的世界与现实世界重合在一起。”

“因为重合在一起，他的根源就会完全消散。”柳梦潮轻声地说道。

柳原点点头，“是的，所以主神空间通过抽取已经死亡的人，进入到主神空间之中，利用他们情绪的起伏编织成一个兜网，兜住幻想的世界。”

柳原的话音落下，柳梦潮便已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柳梦潮能够想象得到这样的画面，主神空间便像是悬浮在现实世界之上的太阳，这个由幻想组成的世界正在不断地向下降落，想要与现实世界重合。

而进入到主神空间的人，他们由于每一个轮回世界而产生的情绪波动，组成了一道大网，从下面兜住了幻想世界，阻止这个并不存在的太阳降落到现实世界之中。

这便是主神的职责。

“但是现在主神已经死了。”柳梦潮面对着柳原缓缓地说道，“上一任主神已经死了，换句话说，幻想的世界将会完全和现实世界重合在一起？”

这是柳梦潮的问题，很简单，也很要命。

“直到现在还没有，否则我并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柳原微笑着说道，“并且这也不是我的问题，这是你，柳梦潮应该关注的问题。”

“为什么！”

柳梦潮下意识地叫了起来。他本来便不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对于拯救世界也没有任何的感情。

拯救世界？

为了在意的人，柳梦潮甚至愿意毁灭整个世界。

这才是真正的柳梦潮。

柳原没有说话，在这个关头他选择了沉默，沉默地看着柳梦潮，沉默地等待着自己期待的那个时刻来临。

渐渐地，柳梦潮的眉头皱了起来，一点点地皱着，他仔仔细细地想着刚刚柳原和自己说过的话，包括创造出了楚智这个人物的话。

柳原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创造出了楚智来？

柳梦潮并不知道。

楚智为什么能够在主神空间里面永不死亡？

柳梦潮也不知道。

但是现在柳梦潮知道了一件事情，他下意识地回过了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齐筱筱，看着这个原本被柳原当做了道具的少女，嘴唇微微地蠕动了起来。

“我其实和她一样。”

柳梦潮的声音微微地发颤。

柳原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其实和楚智也一样。”

柳原依旧在微笑，他依旧在轻轻地点头，依旧在同意着柳梦潮所说的话。

楚智是道具，是柳原为了研究主神空间与现实世界的道具。

齐筱筱是道具，是引导柳梦潮来到柳原面前来的道具。

柳梦潮也是道具，是为了结束这个实验的道具。

这便是柳梦潮所能够想到的一切，他轻轻地吸起，然后重重地吐了出来。

“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柳梦潮抬起头，凝视着柳原说道。

“意义？”

柳原扬起了头，他的脸上充满了悠然自得的表情。现在的柳原看上去非常的骄傲，骄傲的简直让柳梦潮想起了自己，想起了楚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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