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卡路达的引领下，拾阶而上，来到二楼凭栏处落座。

稍时，一团水云从阁楼外的湖泊中升起，然后逐渐凝形，待到落地时，已经化做水灵之前的婴孩模样。

将怀抱里的几支细管和一篮赤红色的水果放到卡路达面前的桌子上，水灵正要退开时，被卡路达叫住。

他看着段无及，微笑道：“想好了吗？”

段无及叹了口气，摊手道：“卡路达先生，不瞒你说，我这次是追着这个龙人来的，所以，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他顿了顿，尴尬的道：“你看，能不能先替我留下，待我准备好后，下次再来和你交换。”

龙人祭祀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佩觉蒙冷冷的盯着它，目光如刀，他现在有些后悔切磋时为什么没有直接一剑干掉眼前这个惹人讨厌的家伙。

段无及却是懒的理会龙人祭祀，甚至看都没有看它。

卡路达也有点意外，他沉吟了一下，道：“也罢，反正也没有人抢着要，那我就等着段先生的下次光临好了。”

段无及连忙道谢，心中却不禁再次埋怨了一遍法则天平，同时暗暗发愁，不知道该找点什么稀罕的东西来和卡路达交换。

龙人祭祀听了卡路达的话后，眼睛里射出令人玩味的光芒，扫了眼段无及，它低下头去思索起来。

“段先生。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卡路达挥手让水灵退下后，收起手杖，取过桌上摆放的酒壶，然后又从几支细管中挑出一根开始着手调制他地千幻浆。

“请说！”段无及盯着卡路达的双手，发现他先是凌空画出一个和星纹类似的图案阵法，然后将细管中的浓浆滴出几滴，接着凌空虚引，将酒壶里的酒抽出，缓缓地注入阵法中，细长的十指齐齐抖动。仿佛怒放的鲜花般舒展开来，阵法随之运转。一团微型的旋风骤然涌显，将浓浆和酒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看来卡路达并非只是单纯的修炼技法。从他表露出来地这一手就可看出，他还同时涉猎着武技。

“段先生，里察阁下指责你滥杀神族使者以及士兵，此事可属实？”

“不错，确实是事实！”

或许是因为段无及回答的太痛快了，反而到让卡路达不太适应，他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有理由吗？是不是他们招惹到了你？”

“有，而且还不是招惹这么简单！”段无及对答如流。

“哦，可否说说，让我们一闻详情。”

段无及冷冷一笑，反问道：“卡路达先生，你可是人类？”

卡路达呆了呆。段无及地问题似乎勾起了他的某一段回忆，他地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变的茫然若失。片刻后。他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任谁都能够听出叹息中包含的苍凉和失落。收敛了一下情绪，他低声道：“我不知道。”

这次轮到段无及几人发呆了。

不知道！

这算什么答案？

“老板，他是人类，我能够分辨的出来……”轮回花突然传递意识给段无及。

“废话，我一眼就分辨的出他是人类。”段无及没好气的回道。

“嘿嘿！老板你别动气，我刚才地话还没说完呢。我说他是人类，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嘛，他只是不死生物中的亡灵生命体。不过，奇怪的是，他没有一般亡灵的怨怼意识，要不是他的回答摸棱两可，我还真地不会注意，就这么被他隐瞒过去了呢。”轮回花得意洋洋的道。

段无及毫不留情的打击道：“亏你还是不死生物中地顶级存在，号称一切精神体的天然克星，居然连眼前这么大的一个亡灵都没发现，还好意思趾高气扬。”

轮回花顿时败下阵来，郁闷的道：“要不是我失去了身体能力大降，怎么会出现这种纰漏？这家伙的实力比你都高，我能够察觉到已经很不错了。你到是厉害，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对于他的牢骚，段无及没有理会，抬头看着卡路达，他真诚的道：“卡路达先生，你是人类，尽管你的生命形式已经发生了改变，但你能够否认你的根本吗？”

卡路达浑身一震，忙乱的双手陡然凝滞，没有了他的控制，空中的阵法、旋风顿时隐去，血皇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拂，那团还未完成的千幻浆登时一分为五，注入了几人面前的杯子里。

震惊中的卡路达无暇注意这一切，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段无及，失声道：“你……你知道了？”

段无及点点头。

“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卡路达下意识的摇着头，还是一脸的不相信。他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段无及，这个年纪轻轻便已经跨入星际强者行列的年轻人，在他的心里越发的神秘起来。

段无及笑笑，道：“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这个星系的人类已经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了，他们现在已经沦落成了这群人不像人、畜生不像畜生的东西们的实验品。或许，卡路达先生你因为生命形式的转变，已经对于种族的荣辱观、人类的尊严看的很淡薄了，但是我不行，除非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否则的话，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继续下去。”

他冷冷的扫了眼对面的龙人祭祀，轻蔑的道：“比起它们的手段，我才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杀了几个畜生而已，算的了什么？”

“混帐东西！”龙人祭祀再也忍耐不住的叫嚣起来，跳起身，它指着段无及怒骂道：“你个卑微的人类，竟然敢如此侮辱我们伟大的神族……”

段无及不屑的笑出声来，他也不动怒，只是用一种看小丑的戏谑眼神盯着暴跳如雷的龙人祭祀，悠闲的仿佛高人雅士一般。

卡路达这时已经恢复了常态，修炼到他这种境界，自然能够随意的控制情绪的起伏，若不是段无及说中了他深藏心底的最大秘密，也不至于让他如此失态。

看到龙人祭祀癫狂若疯的模样，他不由的皱起眉头，打断他的叫嚷，道：“里察阁下，请注意你的形象，你是神族的六星大祭祀，不是市井街头上的地痞混混。”

龙人祭祀被噎了一下，看向卡路达的眼神也变的怨毒起来。

卡路达转向段无及，犹豫了一下，道：“段先生，虽然我曾经是人类，但是……”他叹息一声，露出沉溺之色，“……但是现在我真的很难找到归属感。因为，在我刚刚成为亡灵的时候，曾遭受过无数人的追杀、仇视、侮辱，这里面既有武技强横的修行者，也包括了普通的老幼妇孺……你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很难想象到我当时的心情。从那时开始，我就不再承认自己是人类。说句不好听的话，我的能力大成后没有回去找他们复仇，就算不错了。”

卡路达的语调很平淡，仿佛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可是其中所蕴涵的无助和无奈，却是人人都能够感受的到。

阁楼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人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片刻后，卡路达从往日的情绪中苏醒过来，伤感之色一收，挤出个苦涩的笑容，道：“你们两个的立场都没有错，所以，我这调解人实在没法替你们调解。罢了，两位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放开芥蒂，有什么事情等到离开后再解决吧。”

段无及和龙人祭祀，闻言相对看了一眼，各自点点头。前者是有心结纳，后者则虽然心中不满，但却不敢得罪。

“这几杯失败的千幻浆倒了吧，我给诸位重新调制。”卡路达凌空画了个阵法，将浓浆和酒注入其中，一股微型的旋风缓缓卷起，片刻后，他双手一分，阵法和旋风隐去，一团颜色发黄，但却有些污浊的液体呈现出来。

浓浓的醇香从液体中散发出来，香气浓而不腻，让人一嗅之后顿觉神清气爽。

卡路达的双手再次动了起来，幻化出无数虚影，上下左右的全方位拍出，巧妙的用劲气将液体托住，仿佛按摩般一遍又一遍的捏揉、梳理着。

污浊的液体逐渐变的清亮起来，光泽晶莹剔透，其中还浮现起一丝丝变幻不定的光芒，不住的穿梭来去。

掌影收敛，卡路达双一摊，千幻浆化做五道潺潺溪流，在空中划出曼妙的轨迹，淌入酒杯。

“诸位请！”

段无及正要伸手端杯，卡路达忽然又道：“直接从杯里吸取，口感会更佳！”说着，他嘴一张，将自己杯中的千幻浆一饮而尽，然后闭上了眼睛。

几人见状，纷纷有样学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