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如同腐烂的肉和浓稠的冒着毒气的粘液的感觉，是的，感觉，利用灵能来触碰并且感受世界是一种和普通生活完全不同的感受，这和普通人的用眼睛看到东西，用手触摸东西，用鼻子嗅到气味绝不一样，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就仿佛身体之中多出了一种器官和感受，这种感受并非实质，如同预感，如同人行走在充满迷雾的梦中一样。

实话说，李心中也清楚，这是一个很有用的技能，只要他能够掌握，并且流畅的使用它，那就等于自己多出了一双奇妙的眼睛，能够从另一个角度去感受这个世界。可李却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灵能的感觉太过于飘渺玄妙了，它并不直接，偶尔很有用，偶尔又会完全没用，你完全没法掌控它。所便宜这种东西很难让李产生信任感，灵能感触怎都不可能会比眼睛，耳朵和鼻子更加可靠的。所以在几乎所有的时间里，李都只是压抑着自己体内的灵能，忽略掉这种感受，不让这种奇妙的感觉影响到自己理性的判断。

可灵族人却并非如此，特别是强大的灵族人，她们的战斗更加依赖灵能，如果她们的灵能给了她们不好的感觉，那么就这证明事情真的已经开始向着不好的方面发展了。

罗西娜就是因为这种感觉而说出了那些阴阳怪气的试探话语的，双方本就没有深厚的信任，两方四人不过是因为阻止真正可怕敌人的出现才走到一起的，本就薄弱的信任再遇到诡异的环境，合作濒临破灭也是自然的事情了。

李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要搞内讧，特别是跑到敌人的据点来搞内讧，这实在是太愚蠢了，所以他现在只能按照罗西娜的话语去做。

李却不得不深入的去体验一下这种感觉，他要弄明白，罗西娜到底感受到了什么。

如果一定要用语言来形容，那就是罗西娜所说的，那是一种“腐朽的，恶毒的，带有极强腐蚀，以及让人作呕的邪恶气息。”

这味道让李胸口闷的想要呕吐。

“这，这到底是什么？”李睁开了眼睛，脸色有些发白，他耗费了好大的气息才胸中翻滚的呕吐欲，疑惑问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难道是一万个粪池叠加在一起，才造成了这种味道？”

罗西娜疑惑的看了李一眼，随即释然说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如果你不是伪装的，那么就是我错怪你了，这种感觉说明这栋奇妙的建筑里隐藏着恶魔，这种腐臭的味道，绝不可能会是我们的大敌色孽旗下的恶魔，这一次里面的恐怕是我最不愿遇到的纳垢的信徒。”

如果要说恶魔之中最为危险的，当然要是灵族的大敌，色孽旗下的恶魔们了。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这些邪恶的存在是所有恶魔之中最为危险的存在，因为这些恶魔最擅长编织温柔的陷阱，色孽作为欢愉王子，总是能够给予信徒以无上的快乐与享受，如同毒品一般，让人在飘飘然之间就不自觉的沉溺其中，信念因为享乐而柔软，融化，灵魂被快乐冲击，进而腐朽，最终深陷陷阱之中人将会成为任其摆布的傀儡，永远成为色孽的。

而让战士们最不愿意面对的，则必然是纳垢的战士们了。

四大邪神之中，色孽是欢愉的王子，而纳垢则是瘟疫之神。但凡是纳垢信徒走过的地方都会被瘟疫和疾病所污染，从未见过的可怕病毒将感染人群，造成大量的死亡。纳垢最可怕最让人胆寒的武器和部队并非是他的恶魔大军，而是那些人类肉眼看不到的，飘浮在空气之中的微生物和病菌。

比起看得到的，能够与之拼死战斗的敌人与恐怖，反而这些让人看不到的敌人与恐怖更加让人害怕。

可问题是，这里是恶魔审判庭的据点之一，怎么会有邪神纳垢的气息，而且这气息还如此的浓烈，李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同样不明白为什么的还有暴风突击队第56连队的连队长贾尔斯。

“怎么会这样？勒鲁瓦！你欠我一个解释！”暴风突击队第56连队的连队长贾尔斯大声咆哮着，但他看着坐在他面前，无动于衷的审判官他有很快的意识到了双方的身份，于是队长贾尔斯只得放低了身气，苦苦哀求说道：“我的战士都是最为精锐的战士，他们身手不凡，这些好小子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敌人首都执行斩首任务；他们英勇无惧，他们能够在战场之上顶着敌人的火力无所畏惧的正面冲击敌人的阵线；他们虔诚，这些战士愿意为神皇付出一切。可就是这些好小子，现在就要死在你这个该死的不知名的破地方了，死的毫无意义，全身长满脓包泛着恶臭痛苦的死去！真见他妈的鬼，这不应该是这些战士的归宿！他们都是好小伙子！应该，应该有更荣誉的结束的方式，”

“死亡对于任何人都是平等的，不论什么方式，都是走向同样的结果，”勒鲁瓦平淡的说道：“在你抱怨之前，我要向你确定几个问题，各个路口都封锁了吗？区域之间都隔开了吗？自动化防御武器都开启了吗?”

“都完成了，”贾尔斯还是明白工作与私事之间的区别的，他立正敬礼说道：“已经下达了命令，战士们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且被反锁了，饭食都会有特地的人送到房间之中，区域与区域，特别是同外界的联系已经全部被断绝了。”

“是的，你做的很好，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们现在遭遇到的并非是一般意义上的袭击，而是生化武器的攻击，无数细小的病菌已经侵占了这里，士兵们都成为了感染者，为了不让更多的人被感染，所以我们必须封锁整个区域。我希望你向士兵们明确说明，任何人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不得随意走动，更加不能擅自离开这片区域，违者将会在没有警告的情况下被枪决。我们必须如此，否则他会危害更多的人。”

“是的，我也背诵过常规生化战手册，我已经这么做了。”

“好的，你的卫生员还在想办法找到治愈的药物吗？”

“是的，我劝过他安心等待上面的援救，可是他说那就是他的职责，依然在想办法救助被感染的人，幸运的是，这里的资料室里不缺少药物研究方面的书籍，他最近基本就把图书室当成实验室了，那小子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他只不过是个卫生员，甚至连医师的职照都没有，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不过说真的，我倒是希望它能够搞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上面很久没有给我们回音了。”

“可怜的人，那不过是徒劳的尝试，”勒鲁瓦平淡说道：“他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他的无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无知才是幸福的。我却看得到你们的可悲，那小子是不可能找药物来克制这种传染病毒的，帝国最优秀的医师也不可能，没人能够拯救这里，你们都要死，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绝望之中挣扎而已，毫无意义。”

贾尔斯后退了一步，疑惑问道：“什么意思？”

“贾尔斯，你因该知道我的意思，你的后脖颈应该已经有了一个小脓包了吧，他会长大的，然后你会和其他人一样，全身长满了脓包，在恶臭之中痛苦死去。你是连队长，可是在病菌的面前，你的职位高低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它们一视同仁，你会和其他人一样痛苦的死去。至于那些挣扎？简直就是自不量力，慈父赐予我等的武器岂是这种小小卫生员能够对抗的？竟然想抵抗这种病毒，简直自不量力！”

“混蛋！你到底是谁？”贾尔斯已经拔出了腰间的手枪，他一边后退，一边大声吼道！

“我是谁？贾尔斯，你难道不认识我吗？我是勒鲁瓦，审判官勒鲁瓦！”

“不，恶魔，你并非是勒鲁瓦！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哈，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不是勒鲁瓦？你对我又有什么了解？”勒鲁瓦毫不在意贾尔斯的枪口，站起身来说道：“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的过去吗？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不过是一个尽忠职守，只懂得服从命令的优秀军官而已。不过现在，我倒是可以给你仔细说说，这些话在我心中埋藏了多年，从没有人可以讲述，从没有人理解我，从心理学角度上来说，这是很不利于心理健康的，好在现在我有了倾诉的对象了。”

贾尔斯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候，连队长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冷声说道：“因为我是必死之人了吗？”

“是的，因为你是必死之人，因为这里是一个彻底密闭的环境，所以我才能毫无顾忌的对你倾诉。说真的，长时间得隐藏着秘密活着，太过于幸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