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附魔过的子弹缓缓旋转着，钻开第十冕下的额头，头骨，附带的冲击动能，让他的脑内变成一片浆糊。

随着这发子弹的射出，弗雷德心中的某种情绪，似乎也随之发泄出来。

他的脑袋清醒了一点，立刻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完了！

——砰！

——砰！

但是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开始动作，两发子弹先后射出，将毫无反抗之力的护卫爆了头。

完了！

完了！

弗雷德脸色煞白，心如死灰。

此刻，他多么希望，那个控制自己的恶魔，继续操纵着自己。

然而，并没有。

自己内心里，一个个荒诞的念头纷纷烟消云散。

它们在时，自己居然一点也意识不到突兀之处。

直到它们消失，弗雷德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第十冕下，暗夜家族的族长，被自己一枪爆了头。

“魔鬼……你是魔鬼……”

弗雷德无力地跪在地上，手里的左轮也丢到一旁，双目无神，宛若被玩坏的洋娃娃。

“我已经完了！你还不肯出来见我一面吗？！”

他悲愤地大声咆哮着，声音里带着绝望和凄凉。

不用想也知道，杀死了第十冕下后，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哪怕自己是被控制的，可是，有区别吗？

只要一分钟，外面的人就会冲进来，将自己撕成碎片。

不……自己会被活捉，然后经受审判，最后痛苦地死去。

自己完了！

他只想在临死前，看一眼操控这一切的究竟是谁。

可是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

他等了许久。

既没有等到那个魔鬼现身，又没有等到其他人前来杀死自己。

怎么回事？

那么大的枪声，你们都聋了吗？！

弗雷德略微思索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没人到来，是因为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人遮蔽了。

那个魔鬼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他想要什么？

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弗雷德脑海里。

“不……不！我不能那么做！”

他就像个无助的孩子，连滚带爬地起身，就要冲出去告诉所有人，这个魔鬼的存在。

可是，在手掌碰触到房门把手的时候，他宛若触电般颤抖了一下。

脑海中有恶魔在窃窃私语。

弗雷德，你已经做了不是吗？

为什么不做得更加彻底一点呢？

出去，等待你的绝对是死亡。

但是，这个魔鬼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只要按照他想要的去做，你绝对会活下来的对吗？

因为……

“因为总有人需要对这一切负责，而你不想。”

弗雷德露出惨笑，他缓慢地转身，一步步走了回来，弯下腰，捡起了那把手枪。

都是你这个恶魔操纵我这么做的！

都是你做得！

和我无关！

他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过了片刻，弗雷德重新睁开眼睛。

里面没了迟疑，只剩下疯狂。

“既然都想让我死，那就让你们都死！”

“哈哈哈哈，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他狂笑着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房间内，陆宇和妹妹的身影缓缓浮现。

陆璃惊叹地看向陆宇：“老哥？”

真看不出来啊，老哥还有这么一手。

真是……

好帅啊！

陆宇面不改色：“别看我，和我无关。”

注意到妹妹鄙视的眼神，他又补充了一句：“至少现在和我无关，控制他杀了那两个护卫后，我的魔念种子就消散了。”

所以说，接下来的行为，完全是弗雷德先生秉持着自己的自由意志，对万恶的十二家族进行的正义审判！

这个世界需要英雄！

……………………………………

大厅中。

原本富丽堂皇的大厦，被拆得不像样子。

占据空间的家具、装饰物等，都被清理了出去，为修炼位置腾空。

作为最靠近特异点核心的一楼，这里的位置寸土寸金。

能在这里修行，无不是各大家族的精英。

但空荡荡的一楼，也为弗雷德的行动提供了便利。

他狂笑着从走廊冲出，左手也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左轮，两把左轮对着人群疯狂射击。

“死吧死吧死吧！全都去死吧！”

在满脸错愕的人群前，弗雷德交叉着双臂，站在走廊出口，对着空荡荡的一楼，发泄着自己的绝望和疯狂。

——砰砰砰砰砰砰砰！

每一发子弹，在经受非人训练的神经下，都被精准地送到了目标眉心。

附魔技术，也让装填变得极其短暂。

更重要的是——

正在大厅修行的数百人，愣是没有一个反应过来，全部带着错愕和恐慌的表情，等待死亡。

三分钟后，枪声间歇，大厅里已经红白满地。

大威力的附魔子弹，造就了一个个无头尸体。

刚才的射击，似乎耗尽了弗雷德全部的力气。

他机械性地扣动扳机，却发现自己的备弹已经全部用光。

“哈哈哈哈哈，没了，没了！”

弗雷德又哭又笑，就在原地卸开左轮的转轮，似乎想要给一个无形的人观看。

仅存的几个幸存者，满脸绝望地看向弗雷德。

到底发生了什么？！

弗雷德疯了？！

弗雷德还在那里举着左轮：“你看啊，没了！我的子弹用光了！”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的子弹耗尽，居然是因为自己在屠杀十二家族的精锐。

那个隐形的恶魔并未出现。

但是——

——啪嗒！

一个大包裹，凭空掉在弗雷德面前。

弗雷德喜悦的表情僵住了。

他颤抖着手掌，缓缓打开这个包裹。

是子弹。

.44马格南。

上千发的.44马格南。

弗雷德哭了。

一个冷血无情的枪手，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着捡起子弹，哭着手动上弹，哭着开枪，哭着结束了那几个幸存者的生命。

接着，他背起黑色的背包，哭着跑向走廊深处。

——第十冕下死了，还有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十二冕下，等待着他去杀死。

——砰砰砰！

第一冕下死亡！

——砰砰砰砰砰！

第二冕下，死亡！

……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弗雷德发泄性地将所有的子弹，都倾泻到死透的第十二冕下身上。

然后呆立在原地。

“我完成了，326人，全死了。”

他宛若梦呓般喃喃道，“可以出现了吗？”

陆宇没有道理不满足他这个愿望。

他从弗雷德身后走出，拍了拍这个冷酷枪手的肩膀，脸上满是赞赏：“年轻的枪手哟，当你举起左轮的那一刻，从欧罗巴到非联酋，所有人都在低语着你的名字。”

“我骄傲地看着，你一枪枪击败了邪恶，成为正义的化身。”

“我也相信你会谨慎地使用自己的力量。”

“但，真正的胜利，是坚持信仰，为人类而战。”

“总有一天——”

陆宇这话没说完，被陆璃捂住了嘴：“老哥你可以闭嘴了，这奶你顶不住的！”

弗雷德深深地看向陆宇，似乎要把这个东方人的样貌刻在灵魂里。

他似哭似笑，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缓缓转身，将后背留给陆宇，一步步向外走去。

“等一下！”

陆宇喊住了他。

还没等弗雷德转身，陆宇就走上前，帮他把歪了的黑色背包整理好：“背好！”

然后拍了拍弗雷德的肩膀：“可以了。”

弗雷德一句话都没说，一步步挪向大厦外。

背着那个黑色的背包，像是背着一口巨大的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