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百上千名专业的管理人才，现如今，被一整套自动化、智能化系统所取代，体系本身是取代了已大部分原本只能由人来做的工作。

可即便如此，对脱离“全产机”大框架的体系碎片，要恢复其运转，进而更要凭借这一碎片来与同类们竞争，所需要的管理、运行与维护工作，就绝非一个人单枪匹马就能应付，而必须有强大的AI来代劳。

这种AI，硬件层面表现为算力的消耗，软件层面则涉及人工智能的研发。

这两个领域，托马斯*安生现在都插不上手，正是一直以来隐匿真实动机的必然代价。

要掌控APOS三级节点，至少，确切的掌控某一相对完整的“全产机”体系之碎片，所需要的人工智能和匹配的算力，都非同小可，这方面方然自己开发的ASA完全力有不逮，即便原则上可以完善、改进而有一战之力，时间却不容许他这样做。

资源——能源——算力——暴力的链条，浮现于脑海，原本认为可以从最底端的“资源”着手，自底向上的逐渐取得控制权，但现在，方然却逐渐明白，这一链条中的所有环节，要想真正掌控在手中，AI都是一种必须。

而同样明显的是，“全产机”体系中的人工智能，并不适合作为目标。

一来没有途径接近其研发部门，二来，APOS各级节点的核心模块密级太高，贸然插手的风险极大，方然虽有心试探，考虑再三，也没有真的采取行动。

替代的方案，则是另辟蹊径，从“全产机”体系的特殊模块入手。

“全产机”，联邦政府牵头的一项宏大工程，其目标是实现北大陆所有生产部门、生产流程甚至社会活动的自动化、智能化，一旦真的投入使用，显然就会成为联邦运转的中轴，这样的体系，对可靠性、稳健性与抗毁性的要求自然极高。

相应的，这一方面的设计，有很多互为备份的手段，确保系统在极端情况下仍能运作。

具体到“国际商用机器”中标的NEP大区，为保障体系的正常运转，同时，也有一些联邦政府与产业巨头的控制权博弈，次级节点的核心部分，由一套正常运行系统、外加一套规模精简的后备系统组成，除此之外，还有紧急状态下的应急处置系统。

详细研究过这部分的资料，方然才弄明白，这是一种1+1+1的两重保险体系。

撇开这些手段不谈，以分布式系统为研发基础的“全产机”，本来就有很高的稳健性与抗打击能力。

除位于橡树岭、接入全网的APOS中枢外，整个体系的各层级之间，联系也很紧密，每一产业领域的生产单元都有若干备份，部分模块离线，或者网络遭遇一定程度的破坏，都不致影响到全网的协同运作。

虽然有这样的保障，由于“全产机”地位的特殊性，后备的应急手段也必须要有。

与“国际商用机器”公司设计、建造并运行的次级节点核心不同，后备系统、应急处置系统的设计和建造，则由联邦政府指派，由其他IT产业巨头承接，以达到相互之间的制衡，避免IBM在中标区域一手遮天。

相比于二十四小时在线，事实上，倘若不出现一些极端情况，就会始终在线的核心系统相比，不论后备系统、还是应急处置系统，从设计到运行的流程都相对简单。

尤其是应急处置系统，在方然眼中，是一个相对更合适的突破口。

应急处置，顾名思义是一种保险措施，如同公共建筑物里的消防栓、灭火器，平时并不发挥什么作用，只在核心系统出现严重问题时，后备系统被激活并上线接管，才会进入一定等级的待命状态。

准备在后备系统万一也掉链子时，接管APOS，并确保整个体系的安全。

单从功能上讲，应急处置系统受到的关注，会少得多。

这一系统的作用，不论从动机、还是从配置去观察，都不具备驱动庞大“全产机”底层体系的能力，而仅仅充当“安全阀”的角色，是在正线系统与备份系统都失去控制的极端情况下，确保体系不发生重大事故、导致损失扩大的兜底手段。

说白了，这一系统本身无法让“全产机”体系运转起来，而更像是条看门狗。

NEP大区的APOS次级节点工程，应急处置系统，也一并由“国际商用机器”公司负责。

具体而言，就由赫伯特*西蒙主持的基础研发组来承担。

对这一套系统，大致也涵盖在托马斯*安生的职责中，方然自十分关注。

这种平时没有施展机会的系统，既不能随时启动，又不能指挥“全产机”，位高权重的竞争者们恐怕不会看得上眼。

但是对自己而言，这就是一个稳妥的竞争切入点。

表面上，出于对工作的关注，托马斯在西历1485年底递交申请、希望凭借自身能力和经验，参与应急处置系统的相关工作。

这种系统，平时没多少人在意，一旦有事时，在体系中的权限等级却很高。

基于自身实力和条件，方然的判断，认为“应急处置系统”已是身为一介凡人所能接触到的，最接近长远目标的途径。

凭借与赫伯特*西蒙的私交，更重要的，则是项目本身并不被认为是一种威胁，托马斯*安生很快接到了回复，让自己在保证工作质量的前提下，尽快将办公地点、工作内容与新职位吻合起来。

职责又一次稍加调整，流程很顺畅，这大半还是靠西蒙先生的举荐。

至于西蒙先生为何支持自己，这，就是私下的另一个话题。

不管怎样，在进入夏洛特研发中心多年后，方然终于接近了体系的核心部分。

继而，从应急处置系统的设计入手，直到系统各部分验收完毕、进入系统中待命，诸多环节里，都可以不动声色的暗中动手脚。

应急处置体系，在一切正常的时候，形同摆设，功能也很有限。

就是这样的偏僻系统，在方然眼中，却等同于诸多好处，让他很快把工作重心转移到这一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