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士道曾经把生命火焰修练至完美，再提升至极限，再超越自我。

但是。

它仍然无法真正蜕变。

因为，生命火焰也带有火焰属性，而火焰属性的至高与唯一就是原始日蚀。禁咒不允许有同样的存在，或者说，不存在与原始日蚀相比的可能。所以，九种颜色的火焰就算变化再高，最终也无法踏入原始日蚀的领域。它必须止步，那条路不可能通过。

也许，原始日蚀不是绝对。

但它是一个目前唯一的丰碑，无法变成唯二。有种感觉，生命火焰不可能超过原始日蚀，只可能吞噬它，或者抹除它，让自己变成新一个唯一。很明显，九色火焰还赢不了原始日蚀。

因为这种理由，唐士道必须变化。

本来。

唐士道还不知道九色火焰能够怎么变化自己，是蛊祖提供了一个契机。实质就是：放弃思考，不做假投。或者说，自己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那么，就让它自然变化。

自然诞生。

这才是无需思考的答案。

回想当初，日蚀与月蚀融合为一，自己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结果，第三种禁咒，无色，它出现了。现在同样再做一次豪赌，硬撼虚空元壤。输了，看一看生命火焰的自然蜕变是什么？如果赢了，呵呵，虚空元壤都能赢，那其它一切还不重要吗。

结果……没有赢。

但，它诞生了。

“九色光，一种原本不存在的光芒，虚空第一次出现的光芒，唯一一种九种颜色的光芒，也绝对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光芒。结束了，这就是答案。”狂鸦再次现身，慢慢低语，全身一副零防备的状态。

仿佛，已经不需要攻击与防御。

也在这一秒，真正有脑子的人都听懂了什么意思。

“你说是唯一拥有，专属一人，这个‘九色光’就是禁咒吗？”白胜男可是天不怕地不所，神情仍然轻松。更重要的一点，她猜到狂鸦是谁，才这样无拘束询问。

“对，它是禁咒。”狂鸦对蛊祖好像没有了兴趣，只伸手一触蛊阵。

此时此刻，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蛊阵在融化。

仿佛烈光照射在冰雪上，冰雪正慢慢融解。

“不！这不可能！”蛊祖急冲制止，但狂鸦就像一个超热的发光体。他稍稍靠近，躯体已经迅速溃散。惊恐之中，蛊祖又急忙疾退，不让自己的躯体受损。

这一刻。

蛊阵已经融化过半，眼看就要粉碎消失。

“放过我，我听命于你。”蛊祖忽然挥手行礼，大声祈求饶恕。无视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又急急说道：“胚就是我的本源，本源完了，我只剩下‘蛊’群的替身。我可能会被杀死的，只有胚不死我才能不死。放过我，我保证听命于你。”

听到这些话，狂鸦完全没有理会。

仿佛一只蚊子在响。

很快。

形成蛊阵的‘胚’消失了，但狂鸦没有欢喜脸色。同一刻，蛊祖完全愣了，他的最大底牌已毁。

“你摧毁了它？”白胜男也很惊讶。

“不，只是解除了效果。”

“什么意思？”白胜男听不懂。

“你看。”这时候狂鸦做了一个动作，一挥手，一道超大九色光芒照射。脚底下，虚空元壤的星球开始‘融化’，迅速消解，露出内部第二层的躲避上世宗族民众。九色光芒粉碎了虚空元壤星球，但对其它一切没有伤害。

人，动物，植物，魔兽，家具，所有东西都正常。

大家无视这些人的惊惶面孔，此时只留意到：虚空元壤正在迅速复原。一边融化，一边复原。

跟蛊阵的胚不同。

虚空元壤的星球是天然之物，不是人造之物。

“看懂了吗，九色光不是毁灭虚空元壤，只是还原虚空元壤的原本状态，灰尘的状态。这颗星球是灰尘生成的，灰尘分解也能重聚，再次回归星体原样。但胚不同，胚经过人工改造。除非重新制造，否则它就归还虚空元壤灰尘就没了。”

“不太懂。”白胜男一时间未反应过来。

“以凡人的角度，我无法毁灭水，但可以蒸发它。虚空元壤星球就像一片海，蒸发也能回复。蛊阵只是一块冰雕，蒸发了就不能变回冰雕了……”

“除非重制。”白胜男这下子懂了。

在场所人都听懂了……九色光不比虚空元壤高，它们属于一样的高度。就好像魔法能力的火与水，风与土。

只有区别，没有高低。

蛊祖仍然没动作，大家都知道他完了。没有了胚，蛊祖只剩下一具具‘蛊’替身。换而言之，如果蛊祖再次死亡，他就真可能死了。哪怕换一具替身，他也是越换越弱，连元宿这种程度都比不上。在这一瞬间，他的本源完了，他的野心也完了。

即使现在还拥有元宿的虚空元壤躯体，也拼不了狂鸦。

因为，虚空元壤躯体也是人造物，在九色光的消解中也会完蛋。再战只是送死，甚至，想逃跑都逃不掉。九种颜色的生命火焰‘蜕化为光’，九色光的速度……很明显，蛊祖不可能逃得掉。而且，第一神速的白胜男也在场，她未必允许蛊祖这个虚空罪人脱逃。

这时候。

在场人都没有动作，所有人都静默无言。

大家还在消化这个消息。

禁咒。

在虚空中，唯一公开拥有禁咒就是稻草人。而且，稻草人也没说它拥有什么禁咒。在上世，没人公开自己拥有禁咒，一个都没有。现在，狂鸦是第二个公开的，而且它说明就叫做‘九色光’。

一般意义上。

实力低微的人物，例如圣境法师或者界主之类，拥有什么能力都不可怕。

毕竟，他们力量等级太低了。

但。

狂鸦不同。

它属于祖灵境界，又是超界主宰，有金乌血脉，还有灭世神体，更拥有‘吞能者’的能力。这样的存在，即使没有禁咒也只有寥寥无几的强者能够媲美。上一次，它在不完整的状态就一个人单挑整个上世。结果，武应符和卫公镜联手阻止，在狂鸦获得金乌白焰之后离开了。

那不是输，只是它需要进一步修行退后了。

今天。

蛊祖设计谋陷，结果反送一波助攻，让狂鸦拥有禁咒‘九色光’……无论怎么看，这种角色已经无解了。感觉上，即使元霄重归，即使时太梭降临，顶多也是逼退它，不太可能杀掉拥有‘灰烬轮回’的狂鸦。上世宗族，继创世云海之后敲响了第二记丧钟。

“哈哈哈哈哈哈……”这一刻，有一个人笑了。

原太冕。

仅仅超界主宰的程度，连踏上舞台的资格都没有。本来，这里没他什么事。上世宗族是胜是败，是生是灭，通通跟他无关。不管人皇打赢还是狂鸦打赢，原太冕都一点好处都没有。

但他还是笑了。

因为……他一点都不在乎好处，他从来没有追求好处。

也在这一秒。

原太冕全身的力量在流散，仿佛一具不堪重负的泥雕，迅速进入崩坏阶段。旁观众人能够理解，原太冕觉得他的历史重担完成了。不管人皇赢还是狂鸦赢，上世宗族必定不存。他这个界外界联军总首领的任务，完成了，界外界以后也可以平安生活了。

“总首领……”看见这一变化，旁边原太文揭开面具，急声呼吼。

“不，我累了，让我走吧……”原太冕在微笑，脸上是一副‘解脱了’的笑容。

没人杀他。

也没有人伤害他。

他真是累了。

有可能，一直以来他都为了消灭上世宗族，现在他终于看到了结局。就像一个坚持工作，不完工绝不睡觉的人，这一刻终于看到工作完成。在这一秒，他比任何人都满足。原祖龟，永寿，原太冕，三个最老生命……没有人知道他们活了多久，但人人都知道，原太冕承担了多大压力。

因为希望降临，原太冕心满意足而死，这绝不是怪事。

狂鸦是界外界一员，它赢，上世宗族绝对不存。

人皇已经施法，创世云海不消失，上世宗族也不可能存留。

这一刻在原太冕看来，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上世宗族的灭亡了。蛊祖和背后的邪灵群体可能是最后一股阻力，但，蛊祖今天也完蛋了，现在他跟一条死虫没什么两样。

上世四界。

四大巨头很可怕很强大，但，他们不会庇护上世宗族，他们只会阻止邪灵群体占据这里。

这一秒，原太冕确实看见了一个历史的终结。

最后一刻。

“转世重生。”一道光芒闪动，照射在原太冕的身上。

但。

“没有用。谢谢，孩子，我真的累了。”原太冕的躯体仍然在消融，慢慢风化中。

唐士道的身形闪现，眉头紧皱。武应符和卫公镜也赶到，不明白人皇为何忽然停手，急于治疗这个小人物。

此时。

唐士道再一挥手。

没有说话，但转生衍世的法术闪生。

“没用……”原太冕轻轻摇头，表示自己已经万法不救了。这不是伤害，也不是生命凋零，而是一种谁都不知道的终结，自我入灭的终结。

唐士道再挥手。

渡生换世。

奇生异世。

元生始世。

神生魔世。

弱生强世。

源生它世。

天赋法术和七种衍生都用了，仍然没有效果。

“谢谢……”原太冕很感谢这种救治，但他知道自己无救了。微笑中，原太冕慢慢消失。

众人对这种消失不感意外。

只奇怪。

人皇为什么忽然出手干涉？

场面静默，好一会儿，思考中的唐士道忽然笑了，轻一招手，一影闪现，又淡淡道：“任何法术都救不治，这是脱离了生命的范畴吧？那是不是说，这等于虚空界限之外的死亡？喂，你见过这种死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