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且不论唐士道是否更天才，就凭他能够识破虚空元壤的秘密，神湮便认为这种人不会说谎，也不需要欺骗一个必死的残灵。作为同样强绝凌顶的强者，神湮很清楚顶级强者都需要不断净化自己，去除迷茫，怯弱，鲁莽，自夸，贪婪，谎言等等等等。

更高的层次，就连慎谨，勇气，诚挚，热情等等都要去掉。最后什么不剩下，只剩余纯真本源最好。

在神湮的理解中。

一个武者越来越接近‘无’程度，包容度就越高。包容度越高，能够接纳的东西就越多。个人或者内心越多贪求取舍，包容度就越低，修练程度自然越低。这种道理就像斤斤计较的人无法迅速扩展一样，胸怀有多宽阔，人就可以拥抱多少。

所以，还处于谎言与欺罔阶段的人物还是弱渣，不可能走到这种境界。

神湮说到这些经验，唐士道也点头。

强如奥灵，又或者强弱不明的白脂人参女王都是这样，本身就像一个天真无忧的小孩子。不是她们笨，而是她们更接近纯净真我。人需要思考才能了解事情的本质，她们不需要，她们可以切身感受和同化一切事物。

例如。

一般人需要学习火球术，熟悉它，研究它，彻底理解它，然后才算了解火球术的本质。奥灵和白脂人参女王她们不需要这么麻烦，她们可以直接同化，把火球术当成自己的手脚一样，轻易就了解了它的本质。越简单的法术越容易，只有大咒才可能难住她们。

对比普通人模式，这种内心‘空无’的存在更容易接纳外物，好处是显而已见的。

但是。

唐士道不走这条道路。

“为什么？”

“没有理由，只因为不想这样做。我是法师，我也专注人修修练，我希望自己保持‘人’的记忆和本性。神湮，你应该知道法师有很多任务。有一些任务，直接毁灭一切就能完成，但我仍然寻找一些很麻烦的解决方式。我知道，如果遇到什么都毁灭一切解决，以后就只剩这一种方法，我也不懂思考了。”

“你想说毁灭永生之地不对？”神湮没有生气，真的，他这类人不屑以感情左右正事。

“不，我只说我不会使用这种方法，没有说它不对。你我都知道永生之地并不会完全毁灭，它毁灭也可以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某个机缘之中再度重生。理论上，毁灭是最快的方法。不过，我觉得道路没有错和对，现在这样子也可能是一种自然选择。”

“喔？说说你的想法。如果你能说出妥当的理由，我舍弃一切帮助你，分享一切关于虚空元壤的研究。否则，我带着这些东西消逝。”

“我相信只有自己也可以做得到。”

“有我帮忙成功机率更高。”

“好吧。”唐士道也是服气，你丫一个残灵还讨价还价：“外间人们不知道，但我们都相信是深空兽搞的鬼。”

“对。”

“深空兽把永生之地变成了一个‘地狱’。这里有无数人处于酷刑，被剥夺技艺。永生之地可以说已经死了，它吸引了无数仇恨，以后也不再有翻身之日。”

“对。”

“那我们反过来想一想。”

“反过来？”

“永生之地是虚空强者的地狱，犹其一些弱小而幸运的人。弱者被剥削了，深空兽得利了，永生之地沉沦了，我们把一切反过来：永生之地依然是酷刑，但弱者得利，深空兽被剥削了。”

“……”

“既然深空兽把这里变成地狱，那我们就把这里变成深空兽的地狱。这样做一样惹人憎恨，但，至少不是虚空强者憎恨永生之地，恨也是深空兽恨。我去过格斗场，那里的人很勤奋，很努力，我觉得我们可以把它变成‘斗兽场’。深空兽为什么要杀死？拿来当实验材料不是更好吗？”

“……”神湮沉默了。

好一会。

神湮才严肃说道：“唐，你知道吗？这种方法有数百亿人想过，为什么没人去做？”

唐士道笑了：“因为太危险。”

“你知道后果？”

“当然。现在永生之地招惹无数虚空强者的憎恨，正因为这种酷刑与掠夺。如果对深空兽这样做，同样，发动者也会招惹所有深空兽的憎恨。相比虚空强者，深空兽更可怕一百倍。无论谁人发起这件事，最后一定变成深空兽的必杀目标。”

“神上八皇都在承受不起。”

“我明白，越大势力越多顾忌。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什么来头都没有的人，又拥有足够担当的人。”

“你？”

“差不多。”

“差不多就是不是你？”神湮真心注重这件事。

“差不多。”唐士道同一答案。

“……”

神湮再一次沉默了。他隐约知道眼前人应允了，但可能不是以自己的名誉去做，又或者某种特殊方式去做。神湮也不关心如何进行，只要有人愿意做就行。他知道这个人需要很强力，而且很命硬，如果开始没几年就被人杀了，那只会变成笑话。

另外。

遇到深空兽的挑衅也不能每一次都躲开，否则一个从不现身的人也没有意义。

“我帮你，我还可以告诉我的远古法器是什么模样，什么性属，大概在哪些地方可能重新找回。”神湮决定压注，反正他残灵快要消散了，也没有更多选择。

“如果我成功，我将无惧死亡。”唐士道从侧面说明自己的底气。

“那就好，希望到时你不是只剩残灵。”

“我还不清楚最终效果，但肯定还是有用之身。”唐士道肯定成功后不止这点作用，奥灵那种‘存活’方式用生命编织就能做到，不需要自己倾尽一切努力去实现。

实验开始。

唐士道马上进入大圆满的无限成长状态，神湮则一直讲述自己知道的，毫不保留的传授。

整个过程。

实验的前半段，唐士道都是采用神湮的经验。到达后半段，神凐就只能静静看着了。唐士道曾经使用无色吞噬融和虚空元壤，实际比神凐更有经验。神湮只研究过，但没有成功……唐士道成功过。

大圆满的无限成长。

虚空元壤的绝对不坏。

现在双方谁都奈何不了谁，也没有谁臣服于谁。实验就像寻找光与暗的交融一般，也许可能做到，也许永远都不会成功。此际，唐士道也是集自己，神湮，以及全知之眼三者的能力去做这件事。大半年过去了，结果没有一丝一毫的成就。

“我的能量耗尽了。”神湮努力坚持，但还是看不到成功。

“咦？”

正要告别一刻，神湮‘消逝’的前一刻，唐士道忽然触到一丝灵光：生命与死亡，存在与消逝……因为神凐即将消逝，唐士道反而获得虚空元壤的生灭启示。

“等会，我一块死。”唐士道忽然道。

“……”神湮。

唐士道仅仅这样一个念头，无限成长似乎崩坏了，虚空元壤似乎胜利了，实验似乎结束了。但是，只有慢慢消逝的神湮才看到：唐士道没有死！刚刚相反，那块绝对不会损坏的虚空元壤粉化了，消融了，如尘埃一般穿透唐士道的身体，再慢慢飘舞出来，又慢慢形成一个人形的灰影。

神湮笑了。

他真心不知道这个灰影是什么，他只知道：唐士道达到了目的……他已然成功！

这一刻。

在神湮最后消失之际，唐士道刚好睁开了眼睛，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看着神湮消失不见，唐士道才对着灰影自语：“我的现世之影……”

紧接着，灰色人影瞬间消失了。

不，应该说被召回了。

在识海的全知之眼智慧树中，树叶上增多一段绝无仅有的全新知识：现世之影，由虚空元壤构成的次备体。无法死亡，即使破灭也会换一个同源地方再生。如果本尊死亡，本尊可以把生命转移为现世之影，以虚空元壤的躯体永久存活。

看完这些，唐士道苦笑……呵呵，自己有一个‘无法死亡’的‘泥人’后备躯体了。

想到自己死亡之后只能当泥人。

嗯嗯嗯，唐士道下意识更珍惜现有的生命。

再看完人体质的图腾幻影，唐士道发现全知之眼把这本来也叫现世之影的影子定义为‘伪现世之影’，而虚空元壤生成的才是‘真现世之影’。当然，名字都一模一样，只是定义记录不同。

这时候。

唐士道也懒得理会真真伪伪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天赋法术转世重生，它已经成功达到100%完美程度。

让人意外的。

天赋法术转世重生和大咒大转世重生都没有变化。

真心一丁点变化没有。

只不过。

在自己的法术记录中，在天赋法术转世重生的基础上又增加了新一种天赋法术：转生衍世！

“双天赋？”

看到这一幕唐士道也是愕然。

稻草人说过：一个法师不存在两种天赋！

同样，一个法师也不能同时使用两种神信仰碎片。这些都是法师网的规则，不存在超出这种规格的法师，因为法师不可能超过法师网的本身。唐士道在法师网看书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双天赋的记录。

很明显。

这双天赋是出BUG了。

唐士道再查看转生衍世的作用。它的效果非常简单：利用虚空能量复活一般死亡状态以及彻底死亡状态。彻底死亡之后可以指定替换某个生命不高于转生衍世能量的目标，或者直接替换某个本尊制造的生命目标。该替换次数无限制，类型无限制，时间无限制。

换句话说。

如果自己不介意变成别人或者别的动物，完全可以随便死，任意死，一天死十回八回都没问题。

这时候。

唐士道也不管转生衍世跟现世之影是什么亲戚关系，现在更纠结另一件事：不对啊，位置不正确啊！尼玛，转世重生在万法之书，转生衍世却在无色之书……你是天赋法术啊哥，你应该在万法之书啊，你怎么能够不在呢？必须在啊。

无色之是你能呆的吗？必须不能啊。

现在这是要闹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