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既力量，力量既速度。

二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在一瞬间被撕裂，汉亭侯在毁天灭地的力量下直刺袭来，一旦被击中，不是什么非死即伤的问题，全尸都不会剩下。

然而，在刀狂逼近之际，羊咩咩的脸上不仅没有露出丝毫濒死的惧意，她甚至…在笑！

没错，她在笑...

羊咩咩唇角扬起了优美的弧度，黑眸中也闪起了一丝神秘的暗芒，配合那在逆风中狂舞的墨色黑发，整个人美得如同从油画中走出一般，令人魂牵梦萦…

刀狂并不明白羊咩咩的微笑意味着什么，当然，他不会因为美貌而怜香惜玉，甚至爆发出了更强的力量，势要将羊咩咩轰成无法辨认的齑粉！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刀狂即将轰中羊咩咩的一瞬间，原本飞流直下的战局突然发生了逆转！

并不是羊咩咩又爆发出了什么难以想象的力量，而是刀狂…主动收招了！

不知为何，就当刀狂即将打中羊咩咩的一瞬间，他那双冷漠的眸子突然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震惊，整个人如同拉住狂奔的马车般收止着自己的动作！

回收逆转的力量让刀狂全身血液都开始逆流，在超高强度的重压下，瓣膜被瞬间冲垮，血管纷纷爆裂，甚至传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肌肉断裂声，眨眼间成了一个血人，然而饶是如此，刀狂仍是拼了命地收止身形！

终于，在最后一刻，刀狂成功阻止了自己的攻击，汉亭侯的刀刃在羊咩咩的额前蹭了一下，就像对爱人的抚摸，只切下一缕发丝，之后触电般快速回收，整个人也急速退出了数米，和羊咩咩拉开了距离。

这等异变震惊了所有士兵，他们不解地注视着刀狂，不知他为何要中途收招，这一放一收不仅没能杀死羊咩咩，强行回收力量的反噬甚至对自己造成了严重破坏。

突然之间的战局逆转，就像一种从地狱重回人世的感觉，前后的剧烈反差几乎要让士兵们心脏骤停。

羊咩咩随手摸了一下额前，吹走了指尖的碎发，依旧在微笑。

刀狂盯着羊咩咩，眼中很罕见地出现了惊愕之色。

怎么回事？？？

没有破绽！！！

何为刀术？所谓刀术，就是不断磨练自己的技艺，能炉火纯青地从每一个角度发动攻击，琢磨出敌人没有察觉的攻击死角，当你的刀术冠绝寰宇，直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拦住你的攻击，你便是天下第一。

对于一生痴迷练刀的刀狂来说，他的刀术已经超凡入圣，可以正面强攻，似雷霆暴雨，摧坚城于一缝。也可以中途变招，犹如毒蛇般刃走偏锋，击破敌人的旁侧薄弱点。

在这个世界，是个人就会有破绽，刀狂本身也有，哪怕他从未遇到过在刀术上可以与他比肩的人，但人这一生始终有一个永恒的敌人——自己。

所以，刀狂仍在不断磨练刀术，意图将这些破绽减少，把自己当做目标，超越自己，以求踏上一个更高的山峰。

但无论如何，破绽这种东西是无法灭绝的，任你天纵奇才，废寝忘食，你也有看不见的地方，听不到的声音，感受不到的东西，要呼吸，会眨眼，茫茫世间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你的破绽，所谓人刀合一只是小说家的臆想罢了。

但刚才，就在刀狂发动攻击时，他惊愕地发现，羊咩咩身上没有破绽！

一丝一毫的破绽都没有...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不管从哪个角度发起攻击，都会被对方看破，一举一动都被猜透，甚至连体内神经都传来了刺痛般的警告，仿佛是在告诉刀狂：你被看穿了，不退必死。

反观羊咩咩，她做了什么？准确的说，什么都没做，甚至连一把武器都没有，就只是站在那里，微笑而已。

沉默许久之后，刀狂不再攻击羊咩咩，而是将汉亭侯收回，大步走向了后方的废墟。

观看台垮塌后，欧辰和将领们及时逃了出来，没有出现人员伤亡，不过此时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欧辰一看刀狂回来，顿时暴跳如雷：“你在干什么？！快杀了她！！”

刀狂连看都没看欧辰，直接伸手在废墟中不停挖着，成吨重的碎石被他像泡沫般挖出，漫天都是钢筋和石屑横飞，最后徒手就挖到了中心。

那里，躺着一把剑。

欧辰很喜欢蓝殃，不仅因为漂亮，也因为这把剑插入舞女体内后，寒气扩散，冰冻的伤口有一种微妙的美感。

所以，当时弄残羊咩咩以后，欧辰就夺走了她的蓝殃，将其当作自己的战利品，和弩箭一样每天带在身边，当做施虐的工具。

欧辰逃跑的时候当然顾不上蓝殃，它直接被埋在了废墟里，但此时，刀狂徒手将它挖了出来，连剑带鞘一起拔出。

刀狂用袖子将蓝殃擦得干干净净，仿佛是新的一样，随后大步走向羊咩咩，将蓝殃丢到了她怀里。

紧接着，一件让所有人心惊肉跳的事情发生了。

“拔剑。”从生下来便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刀狂...开口了。

羊咩咩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当场愣住：“你不是哑巴吗？”

刀狂的声音一如怀中宝刀那般古朴，沧桑浑厚的气息扑面而来：“没人值得我开口罢了。”

76年的人生，76年的沉默，不是因为天生残障，而是因为刀术太过精湛，没有找到哪怕一个可以平等交流的人，于是选择了缄口一生。

听上去很荒诞，但其中的孤独有几人能尝？

看着刀狂的眼瞳，冷漠中仿若有了一丝期待，羊咩咩见此掩唇轻笑，饶有兴致地问：“我值得？”

刀狂不再给任何解释，将汉亭侯对准了羊咩咩，口中依旧道出二字：“拔剑。”

“想要公正地较量，杀死我，或者被我杀死吗？”羊咩咩反手一扬，蓝殃出鞘，在刑场上洒下了一片绝美的冷光，“也好，恩师的失败，我帮她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