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

一人说一人听。

一人舞剑，一人看。

端的是郎才女貌。

扶了扶有些纷乱的秀发，苏醒了过来的白清儿先是眨巴了下眼睛，只觉得自个儿的眼眶有些发麻，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之后，她便发现了那院落里传来的声音。听那声音，白清儿立即明白这是如她当初在王府里经常见到的情景。

那是人家师徒在探讨武学……

有点小委屈的白清儿很明智的没有开门走出去打扰对方，她虽然是皇太孙的侍女，但她的身份也是阴癸派的人。

现在虽然双方有合作的迹象，但还没有真正的达成合作。

她出现在那师徒的面前，显然不适合。

心里闪过那眉来眼去剑，再加上白天见识过的还我漂漂拳，白清儿瘪瘪嘴，只觉得那独孤凤只怕也是一个假正经的姑娘。有其徒必有其师，世子的武功奇奇怪怪，只怕独孤凤的武功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婠婠师姐与独孤凤的一战，就让她看到了对方剑法上的问题。

嘶！

好疼！

感觉到眼眶的麻木，白清儿只觉得自己好生心酸。

她的待遇比起师姐来，是不是差的有些远？

不用看，白清儿便知道自个儿的眼眶可能已经乌黑了，殿下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的心思，竟然狠心对她的脸蛋儿下了这么狠的手。轻轻的用小手抚摸着发麻的地方，白清儿觉得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过呢？

世子殿下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

要么下次欲拒还休？

可在心里白清儿只觉得那还我漂漂拳简直是为了女人而生的，世子乃是一介奇才，比什么眉来眼去剑要好多了，这武功简直是所有女人的福星，如果其效果世子殿下没有说谎的话。

她想体会这效果，更想学会这门武学。

修习了姹女大法的白清儿非常清楚这门武功结合其他的武功的话，将会产生多大的威力。

搬了个小凳子，白清儿安安静静的坐在门口，也不敢开门，也不敢去听外面的谈话，她就那么安静而小委屈的在那里等待着。

……

院子。

白少棠很认真的听着独孤凤一字一句的述说着自己的想法，手上的软剑更是时不时的施展出她构思出来的招式，在她看来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破刀。

破剑。

破其他的什么的都在进攻之下无所遁形。

正所谓久防必失，天底下从来没有真正完美的剑法。

在独孤凤的心中，她第一个不赞同的便是高句丽的大宗师傅采林的剑理。

她眼下所构思的剑法虽然表面看起来与傅采林的奕剑术有着极大的类似，但白少棠却是很清楚这两者之间的根本区别。

奕剑术讲究的是一个封字，而是将自身的位置摆的极高，居高临下窥破对方的后着，从而后发先至封住对方招式的后续，从而占据主动，是一种感性的武功，讲究虚实结合，就如下棋一样，给对方画了一块棋盘，在上面追求极度的完美。

事实上的奕剑术也正是由棋道而来，是由棋理蜕变为剑理的存在。

但独孤凤不一样。

她在构思自己剑法的时候，所注重的不是棋，亦不是琴画，而是书。

在世家中，她除去每天练剑，看一些武功秘籍外，她花费最大的精力去研究的则是《周易》，她想从这其中取得自己写想要的东西，从而来丰富自己的剑法理论。

从其中窥到破绽，然后一一破去。

世上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天道有缺，大衍四九。

只要寻到破绽，那么一切都可以破去。

这便是她对自身的剑法期待。

再加上自己的徒弟年纪年少，其所面临的局势极为的危险，世子的一身功力自是比不上那些成名已久的老江湖，唯有走捷径，才有可能有把握去把握自身的命运。关于功力不仅仅是世子，连她自己也一样。

正所谓功力不够，剑意来凑。

至于捷径是否邪道，独孤凤并不这样认为。

直到现在，她也不过是仅仅草创了一部分的剑招而已，而这其中尤以剑意为重。

在这之后，独孤凤的最大注意力便是放在了阴癸派的天魔大法上面，她要寻到可以破除对方气墙力场的方法，使得她们在她独孤凤的面前就如同脱光了衣服的少女一样，没有丝毫的遮挡。

那气墙力场，对独孤凤来说那简直是一种无赖的方式。

再加上世子要与阴癸派合作，独孤凤就更加的在意了。

反倒是慈航静斋的传人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已经开始追逐起自己剑道的独孤凤不觉得慈航静斋的剑典会有多么的可怕，相反她倒是很期待有机会与慈航静斋的传人剑上一争高下。

“我很期待与慈航静斋的传人论剑。”

独孤凤的话让白少棠哑然失笑，眼前的少女正瞪大着亮晶晶的双眼，目视天空的银月，嘴上说道：“再与这些年轻高手论完武之后，我就去见识见识那些宗师前辈的武功了。”

“尤其是那高句丽的剑道大宗师傅采林，我认为他的剑理有缺。”

看着兴致莫名高昂起来的小凤凰，白少棠倒也清楚眼下的独孤凤在武道上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否则的话也不会生出试剑的念头来。

当然。

现在的独孤凤自然不是大宗师的对手。

但从她的那句话来看，白少棠却知道独孤凤若是想要证道大宗师，那么她与傅采林必有一战。

而且是生死之战。

完美与有缺。

这两者之间必亡一人。

这是独孤凤的剑道。

听到这里，白少棠没有任何阻拦的心思，这是她的追逐。而且在白少棠看来那傅采林人也老了，而且独孤凤年轻气盛，天赋才情更是极高，在他的帮助下有着最大的机会进入大宗师之境。

也许她前往高句丽与傅采林论剑之日，也是他白少棠提兵马踏高句丽之时。

眼下的独孤凤还远远不够。

还是需要他这个徒弟的帮助。

脑海里一闪而过吹雪剑法和天外飞仙，白少棠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说道：“小师傅，我有一个问题还请你好好思量。”

“嗯？”

“小师傅你是诚于人还是诚于剑？”

“……”

这话！

独孤凤歪着头打量着站在身边沐浴在月辉中的世子，她突然从自己的这个小徒弟的身上看到了一样陌生而又熟悉的东西。这是一样在以往的时候就见过的存在，只是那时在世子的身上显现的不明显，偶尔才会暴露出来。

但在这一刻，这东西是如此的浓厚，几乎凝结了空气。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这东西，名为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