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堆得如同小山一般。空气中散发着刺鼻而甜腻的血腥味，夹杂着腐烂的气息。

落枫的脸色有些惨白。

尽管自己已经变成了丧尸，也经历了不少战斗，杀死的丧尸数目也很多，但眼前的这一幕，还是让从战斗的狂热中冷静下来的落枫有些受不了。

杀，从走出家门的那一刻，落枫就在重复着一件事，杀戮。阻挡自己的一切，丧尸也好，人类也好，都杀掉。落枫总是提醒自己，要活下去只能依靠力量，而得到力量的过程中绝对少不了杀戮。但是，面对着眼前死寂的尸堆，落枫感到了一阵寒意。

“觉得很血腥么？还是觉得很残酷？”平静的声音在落枫的背后响起。“但是我们——”

落枫一怔，转过了身，是景影。他的眼神仍然懒散，但却平静。落枫总觉得他是跟丁宇恒同样的一类人。永远把自己的感情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一类人。

景影看了落枫一眼，缓缓地和落枫擦肩而过，在一具丧尸的尸体前蹲了下来，完全不顾血污。他放下了手中的95式步枪，看着尸体。

看起来，这头丧尸身前，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

“没有选择。”景影平静的说道，“我们拿起枪的时候，就注定要杀戮。我们要生存，就必须杀死它，哪怕自己的双手上沾满了鲜血，也要活下去。这就是末世。”

“活下去么......”落枫沉默了。

“没错，活下去。我们还活着，我们有活着的理由，我们有值得守护的东西。不过，变成丧尸之前的他们未必没有。”景影伸出手，在那具尸体的怀中掏着什么，只见他在死者的衣服中拿出了一个钱包，打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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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装了他生前留下的一点零钱，还有一张身份证和照片。”景影拿出了那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死者，他的身边，是他年轻而漂亮的妻子，还有妻子抱在怀里的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很幸福的一个家庭是吧？如果末世不会到来的话，他或许只是一个好父亲，或许在妻子的眼里只是一个聪明而温柔的丈夫。他或许努力的工作着，为的是自己的家人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周围的人也是，他们曾经是活生生的人，欢笑，生气，烦恼，哀伤。但他们都一样，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明天。”景影看了一眼发呆的落枫，把照片轻轻地放在了死去的主人心口上

“但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没错，你或许只能诅咒命运，诅咒圣联十字或者其他的一切。但这已经发生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景影站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凝视着那具尸体，低声说道：“我们是有罪的，也是无罪的。”

“记住。哪怕鲜血污染了自己的双手，不要紧的，但千万不要让鲜血污染了你的心。”说完这句话之后，景影拿起了地上的步枪，走开了，留下落枫站在原地发呆。

“落枫，发什么呆？走了。”从后面赶上来的黑夜拍了拍落枫的肩膀。

“哦。”落枫点了点头，跟了上去。但他仍然回味着景影的那句话。

不要让自己的心......被鲜血污染么。但是我所选择的道路，注定是一条被鲜血浸染的鲜血之路啊。落枫再次怀疑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我......办得到么。

......

清理完了大厅通道之后，通往军械库的道路也被打通了。

落枫和丁宇恒得到了不少一阶晶石和二阶晶石作为补给。对于那头四阶丧尸，丁宇恒似乎不太愿意提起。不过要去研究所里面的密道，必须得通过那个标本室。

黛雅这次也跟着出来了，尽管落枫等人劝她留守，因为没有战斗能力的她完全可以不跟着出来。但黛雅坚决选择和大伙一起行动，这一份倔强倒是让落枫微微地吃了一惊。

不过带上黛雅也算多了一份帮助，至少黛雅可以处理一些伤口，黑夜他们的身体尽管强化得不怕丧尸的感染，但被抓伤的话，还是需要人来处理伤口，不会进一步感染。

穿过大厅通道时，见到了那么多的尸体和血腥的场面，黛雅居然只是表现出一丝恶心和不太适应而已。

还是小瞧了她啊。注意到这一点的落枫轻轻地摇着头，毕竟在落枫印象中的黛雅，应该很胆小才对。

一路上谈的话并不多，丁宇恒仍然在前面带路，默默地抽着烟。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落枫更加觉得他让人琢磨不透起来。

片刻之后，落枫等人站在了一堵金属大门的面前。

“准备好了？”丁宇恒看了一眼端起武器的众人，“这里也有丧尸，但数目不大。”只见他迅速地在显示屏上按了数下，金属大门缓缓地打开了。但是迎面而来的，并没有丧失的怒吼，而是——

血腥味，浓重的血腥味。

当外面的光线投入军械库时，落枫的瞳孔放大了开来。

尸体，一地的尸体！

军械库很大，除了放武器弹药之外，军械库还有部分仓库功能。血，溅满了墙壁和地面，诠释了这里刚刚所发生的一场屠杀！

和落枫他们不同，这里的丧尸尸体，全部都被分尸了，没有一具完整，仿佛都被威力巨大的刀刃切成了两半，甚至有的被切了数刀，断手断脚腰斩砍头，各式各样的尸体和各式各样的死法。落枫的喉咙有些发干。

“有人在这里！”落枫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落枫面对骨刃丧尸的时候，二阶丧尸的时候，尖刀丧尸的时候，甚至是面对四阶丧尸，落枫也没有感觉到这么强烈的危险气息，落枫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催着落枫逃离这里。

这些全都是一个人干的。一个“人”！

众人全都呆在了原地，就在他们的面前，尸堆的中间，一个身影，缓缓地站了起来。

沾满鲜血的战刀上布满了碎肉，军械库仅存的几盏灯的照明让落枫并不难看清这个人影。

从外表看还能看出是一个“人”。但是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可怕的气息，蓝色的连帽衫已经沾满了暗红色的污血斑点，兜帽下闪过了一道白光。那个古怪的家伙注意到了落枫等人的存在时，轻轻地扭过了头。

白色而光滑的面具上，是一个狰狞的笑脸。但兜帽下，面具后面的一对瞳孔却没有一丝笑意，带着深邃和茫然。更多的，是浓重的杀气，还有一丝对这个世界的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