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的黎明
作者:垃圾boy | 分类:科幻 | 字数:1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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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她的选择
就在我震惊于门缝中伸出的几十对指头的时候,走廊尽头突然传出了一个女声,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像是气力不足。
一听到这声我和虎哥都是一震,我立刻大声反问道,"什么人!"
出人意料的是,我这么一问,便再没有任何回音,整个楼道里只剩下不时响起的铁链碰撞声和活死人的呜咽声。我疑惑的回头看虎哥,虎哥再次做了个战术手势。
"我看不懂!"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本来门里的活死人加上那不知所踪的人声就让我心烦意乱,虎哥再次做出费解的战术手势,我整个人都咆哮了。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又虚弱的传出一声,"你们是什么人?"
还是那个声音,我心里一动一个大步上前,大声说道,"我们在外面看到了被单上的求救信号。"
短暂的沉默过后,那个声音发出一声叹息,"太晚了。"
我听的真真切切,声音就是从第二间屋子的门后传出来的,我一下子跃了过去,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说道,"里面的人请开门,我可以带你们离开这里。"
"太晚了,你们不用管我,快走吧。"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说太晚了,我不知她什么意思,又回了一句,"你们有多少人?现在是白天,相对安全,我们会把你们带到安全地带。"
"我说了太晚了,你们滚!"里面的声音一下子凄厉起来,变成歇斯底里的狂吼。
我怔住了,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让她变成这个样子。又过了半分钟的时间,门里面传出了一阵啜泣声,那人哽咽着继续说道,"对不起,谢谢你们能来,不过请你们走吧。"
"现在还不晚,你跟我们走还来得及,四天后莱肯将被大清洗,你呆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我听到哭声忍不住喊道。
"我被咬了!"
绝望的声音透过白色的木门传出来,有种摄人心魄的穿透力,那凄厉的四个字像钉子一样硬生生钉在了我心上,我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原本伸出去准备拧门把手的手也缩了回来,我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上。
"没事,这里是医院,我们想办法救你!"一直没开口的虎哥突然大声说道。
"没用的,我见过被咬的人的下场,你们走吧。"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们可以……"我赶紧抢话道。
"我说了没有用的!"里面再次传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声,打断了我的话。
一瞬间楼道又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我强打起精神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不重要。"那声音顿了顿,说道,"那个......"
我和虎哥都收了声,等待着"那个"的后话,走廊里却再一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个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你们有枪么?"
我犹豫了一下,看了眼虎哥,虎哥点了点头,我连忙说道,"有。"
"你要干嘛?"听到她问枪我一下警觉起来。
"我不想变成那种东西四处游荡,我要以一个活人的身份离开这个世界。"
我一听心里一动,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想以一个活人的身份离开这个世界,也就是要自杀!
我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我又看向虎哥,虎哥面无表情,轻轻的说道,"好,你要我们怎么办。"
"我身高一米六五,现在就站在门后,你开枪吧。"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虎哥端起枪来对着那门就是一枪,“哒”的一声枪响,门里面立刻响起扑通一声。
我彻彻底底的震惊了,后退几步一下子瘫靠在墙上,一个人竟会如此冷静的放弃她的生命,语气中不带有对这个世界的任何不舍,她最后的一句"你开枪吧"是那样平静,就好像一阵轻柔的风吹过。虽然眼前的楼道除了门上多了一个黑色的弹洞外没有任何不同,但我知道一个鲜活的生命,再一次永远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突然想到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放弃自己的生命,我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痛苦,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医院大楼飞起的直升机没有载她,为什么听到她放弃自己的生命虎哥会如此决绝的成全她,为什么为什么?想到这我一个大步起来,冲到虎哥面前一把抢过了枪,端起来对着虎哥吼道,"为什么开枪!"
虎哥表情很平静,他没有理我,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坐在墙边,从口袋中掏出一支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大口,缓缓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总喜欢作战术手势么?"
我还沉浸在一个生命逝去的痛苦中,不知道虎哥想要表达什么。
"我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那段历史像你们这样的大学生是永远不会了解的。"虎哥看我没有反应,吐了口烟说道。
"我看过越战的书!"我甩给虎哥一句话。
"哼。"虎哥用鼻子不屑的哼了一声,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他看着我慢慢说道,"那个时候国家很艰苦,越南人比我们还艰苦,正面战场打不过,他们就问苏联人要先进武器。"
"那又如何?"我不知道为什么虎哥又提起越战。
"苏联虽然嘴上说支持越南,暗地里却又不想耗费国力帮忙,被越南扰烦了,就给了他们一种新型的杀人蜂,那蜜蜂攻击性极强,轻轻叮上一口就能麻痹中枢神经。"虎哥顿了顿继续说道,"当时前线的侦察兵最怕遇到这东西,几乎碰上必死,无数优秀的年轻侦察兵都因为不慎踩到越南特工布置在草丛中的蜂巢而牺牲,可我却从来都没有碰到传言中的杀人蜂,那时候战争已渐入尾声,我们都以为要回家了。"
"离战争结束还有最后一天的时候,上头下发了任务,要求对越军的哨站进行最后一次侦查,防止越军嘴上讲和暗地里进行大规模反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在这最后一次任务,我不慎踩到了越军特工布下的蜂巢。"
虎哥说到这儿,眼神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他又吸了一口烟,说道,"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能说话,我的战友已经看到了蜂巢,不停的给我打手势,可我就是看不懂,一脚踩了上去。因为没见过,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我永远都忘不了战友一把推开我压在蜂巢上的画面。"
"那次任务只有我一个人回去,第二天战争结束,搜救队找到了他,由于伤口不在要害他还没有死,队医把他翻过来一看,肚子上被蛰得肿起西瓜那么大,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他吃力的吐出三个字,"杀了我。""
"没有一个人下得去手,我们把他抬回野战医院,他在痛苦中挣扎了一个月,极不平静的走了。"
"每次我去看他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他不停挥动的手势,想起他肿的像西瓜的腹部,想起他吐出的那三个字。战争结束以后我转业回家,可我经常整晚整晚的做噩梦,梦到我不认识的手势,梦到我狠不下心来解脱他的痛苦,二十多年了,我深夜闭上眼还是能看到他临死前的样子。"
"所以你问我为什么开枪?"虎哥又吸了口烟,平静的说道,"因为你没有权力剥夺别人想要的命运。"
说到这,虎哥手里的烟也燃到了尽头,他把烟头一弹,站起了身。
听完虎哥的一席话,我手里的枪再也端不起来,一种无力感爬满全身,我胳膊一软放下了枪,呆呆的看着虎哥,无言以对。
虎哥走到我跟前,慢慢把步枪从我手中抽出去,背到了背上,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头,说道,"意思是我也听到了。"
我目光茫然的抬起头,呆呆的看着虎哥,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最后的那个手势,意思是我也听到了。”说完,虎哥头也不回的向楼梯口走去。
我又看了一眼白色木门上黑漆漆的弹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上来的愤怒瞬间占据了我的心,我恶狠狠的踢向右侧那关着活死人的扇门,门缝中的指头簇被突然关紧的门悉数夹爆,黑红的血水崩了我一身,门内响起一阵哀嚎。
我吐了口吐沫,一咬牙转身向虎哥追去。
很快,我们再一次回到了楼梯口,我因为刚刚的经历有些精神不振,虎哥看了看我说道,“要不要上六层看看。”
“嗯。”我机械的应了一声。
事实证明六层除了八只活死人外别无他物,虎哥在砍倒最后一只活死人后招呼我到窗户前,他指着对面一座比较矮的楼说,“我们下一步要去那里。”我木然的抬头一看,对面那栋楼上印着三个烫金大字:“门诊部”。
铁哥站在窗户边上,取出了望远镜仔细看了半天才递给我,语气凝重的说道,“一会儿不大好办 。”
我下意识的接过望远镜扫了门诊部顶层一眼,眼皮不由得又狂跳起来,远远看过去,对面门诊部的顶层走廊里黑压压的挤满了活死人,镜筒中锁定的一只活死人正面目狰狞的对我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