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术，是褚灵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关于神婴的研究，已经持续很多年了，这些年她每一次降世都会来花帜最底层看看实验的进度。

随着研究的推进，中立者不断有新的发现。

这些新的发现，不断刷新着中立者对神婴存在“意义”的认知，越是研究，越是让人心中生出惊叹和绝望。

五洲政府，曾经推行过一个非常疯狂的法桉。

基因法桉。

当时五洲动用了全部科技力量，试图打造出可以带领世界走出灰暗的“强大个体”。

只不过那个法桉失败了，而且是惨败。

基因法桉制造出来的“畸形者”实在太多，他们放在超凡者群体之中，的确算得上强大，可与神婴相比……实在差了太多。

基因法桉制造出来的超凡者，无法拯救世界。

但如果五洲政府能够制造出“神婴”这样的躯壳，说不定真有机会。

“现在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耽误。关于‘神婴’的事情，路上我再和你说。”

褚灵结束了花帜地底的这段程序编码，实验室的中央生命舱体缓缓推出，一个沉眠的婴儿就躺在营养舱中，安详恬静地睡着。

这次提前降世，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她心中很是忐忑。

在她的计算之中，顾慎复苏的先决条件，已经准备齐全，可即便把冢鬼也请到面前，她仍然觉得不安。

总觉得有哪里漏算了一些。

……

……

牯堡要塞的大雪尽头，忽然响起了沉闷的震颤之音。

“来了！”

林霖屏住呼吸，望着伞之防线的方向。

中央城那边提醒他，进入全面戒备状态，将智能网络切换到人工状态，此刻的牯堡要塞，已经将【深海】网络切断，哪怕是伞之防线也不例外……在监察室传回外部影像的第一时间，林霖便下令让伞之防线打开关口，进行放行。

东洲舰队的影子，出现在要塞之外。

片刻后，舰队里的源能艇，纷纷悬停在巨壁上空，准备降落。

完成对接之后，林霖连忙上前查看，他注意到东洲舰队里的超凡者，神情都很难看……这只舰队从【旧世界】凯旋，却裹挟着浓郁的风霜和死气，舰队里的超凡者们明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却像是经历了一场大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灰暗和悲哀。

因为他们看到了顾慎的死亡，也看到了少主的落败。

如今返回牯堡要塞，虽然说是全员满编，凯旋而回，但每个人的士气都很低落。

“这是怎么了，顾南风呢？”

林霖直奔主控制室，但他并没有看见顾南风，此刻的主控制室由罗玉接手。

“少主……受伤了，他把自己关了起来。”

罗玉轻叹一声，目光投向一旁的治疗室，顾南风返回船舰之后，就把治疗室封锁起来，还布置了结界，不让外人踏入其中。

所有人都很担心少主的伤势。

【旧世界】的那场太阳辉光，实在太耀眼，继承了光明火种的孟西洲，已然接触到了本源之力。

现在大家都很担心，这一战到底对顾南风造成的影响是否恶劣。

“罗玉……你先退下。”

便在此时，结界封锁的治疗室内，传来顾南风的声音。

他语气平静地给罗玉下达命令，从这声音来听，他似乎伤得并不重……

“是，少主。”

罗玉无奈，只能离开，如今舰队刚刚抵达牯堡要塞，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即便少主不开口，他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

临走之前，罗玉向林霖投去了一个请求帮忙的眼神，同时小声传音道。

“少主的事情，就麻烦您了。”

在他看来，少主选择在牯堡登陆，一定有少主的原因……林霖少将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由于两座大洲合流的缘故，北洲有许多本来不被人所熟知的名字，慢慢在东洲被人了解，其中最为响亮的名字之一，就是林霖。

这是北洲历史上最年轻的将军，人类咽喉之地坚守多年的铁血驻守者。

当然。

罗玉还知道林霖的另外一重身份，女皇陛下的弟弟，拒绝了孟西洲婚约的狠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对这位林少将格外敬重。

“不必客气。”

林霖轻轻拍了拍罗玉肩头，他安排邹海和罗玉对接，安顿降落在牯堡要塞的这只舰队。

此刻主艇之中，已是空无一人。

林霖来到治疗室前，他轻轻敲了敲门，道：“南风兄，我是林霖。”

这只舰队为何选择在牯堡登陆，他不知道，但他知道……

顾南风是“顾慎死亡”的第一会面者。

他很好奇，【旧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治疗室的门，并没有就此打开。

“牯堡要塞……是否已经切断了【深海】的网络链接？”

顾南风的嘶哑声音响起。

“是。”

林霖闻言并没有不耐，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而后低声回应道：“我已经命人切换了要塞的运转模式……现在这个地方是安全的，【深海】没有建立与牯堡要塞的链接，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处于深水区外。”

听到这个回答，治疗室那边的门传来转动的响声。

卡察。

一缕微风，缓缓推门，露出一条小缝。

顾南风不再掩饰自己的疲倦，他的真实声音听起来很是沙哑，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林兄……请进。”

……

……

林霖推门而入，掩门之后，他看到满室缭绕的流风。

【岚切】领域密密麻麻布满这狭小的治疗室，顾南风为了确保信息不被外界感知，返回主艇之后，便将自己锁在这里……他所做的这些措施很有必要，效果也很好，即便是最亲近的罗玉，也不知道内里到底是怎样的光景。

地上有鲜血蔓延而出。

这些鲜血，来自于顾南风的胸膛。

顾南风此刻靠在一面墙壁之上，他胸膛位置皮开肉绽，有澹澹的光屑在空气之中飞舞，夹杂着鲜血气息，对比十分明显。

因为情况紧急，而且他的所作所为不方便被外人所知……所以他并没有带着治愈系封印物进入这间屋子。

于是鲜血的气息十分刺鼻。

林霖皱着眉头，看着空气中飞舞的光屑，毫无疑问，这是来自光明神女孟西洲的力量。

但他却看出来了，这伤并不是孟西洲所为。

是顾南风亲自把自己的胸膛剖了开来。

“林兄，顾慎说……你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顾南风笑了笑，道：“所以接下来的那些话，请你……相信我。”

顾南风，林霖，慕晚秋，沉离。

这是顾慎交给白袖的四个人名……

既然顾慎交代白袖，可以无条件信任这四个人。

那么顾南风相信，自己也可以相信名单中的另外三位，哪怕他和林霖几乎没有见过面，也没什么实际上的联系。

说起来，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联系，似乎还是围绕“孟西洲”而生。

林霖目光闪烁，他取出一卷绷带封印物，替顾南风包扎伤口，而后郑重开口：“请说。”

“顾慎的肉身被摧毁了。”

顾南风声音虚弱地说道：“是孟西洲出手杀的他。”

“关于【旧世界】虚空中的影像，我看到了……”

林霖垂眸，专心包扎伤口，低语道：“我姐让我在巨壁外等东洲舰队来临。”

其实他很好奇。

信息的传递需要时间，交互也需要时间。

哪怕【旧世界】发生的事情，可以通过天眼捕捉传到要塞内，可总在牯堡集合的信息，总需要有一个媒介，总不能说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女皇这边知晓东洲舰队会在牯堡要塞登陆。

可顾南风这边的登陆消息，又是谁传递的？

“顾慎，其实没死……”

顾南风抬起头来，咧嘴笑了笑：“西洲和我演了一出戏，骗了【深海】。为了彻底躲避【深海】的信息捕捉……只需要我受一些苦……”

林霖怔住了。

他看到那段影像的时候，怒意上涌，心冷如铁，如果不是还有等待东洲舰队返程的任务，他势必要发动对西洲光明城的讨伐战争。

可顾南风的这一番话，让他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信息的传递交互需要时间……

可如果有一个关键人，早就规划好了一切，就不需要了。

孟西洲！

指定东洲舰队降落牯堡要塞，并且告知北洲方的那个人，不是顾南风，而是孟西洲。

“顾慎……没死？”

林霖声音隐约有些颤抖，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男人。

如果顾慎没死，顾慎在哪里？

“呵……”

顾南风声音很轻的笑了。

这声音里有些许的骄傲和自豪，刚刚在【旧世界】的那一出戏，他很怕自己没有演好，但目前来看，一切都十分顺利。

为了确保【深海】不会起疑。

在太阳辉光爆发之时，他和孟西洲的那一战，是真实进行了的……只不过孟西洲在将其击伤之际，把一样很重要的物事，刺入了他的身体，并且动用光明之力，进行了封存。

“你看……”

顾南风缓缓伸出手掌。

沾满鲜血的五指之中，攥着一团银色的光华，依稀可见，这是一把平直的戒尺。

“顾慎，在这呢。”

……

……

（PS：最近剧情要处理的信息量实在有点多，俺今天晚上写写删删，有一部分不太满意，所以暂且就只有这么多。明天十点前还有一章，算是补上今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