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诺看到的，和别人不一样。

他看到的比任何人都远，都要全面，包括那些在宇宙中俯瞰的符文之地的巨神，都不及他。除了本身就高智商还开了远视挂的斯维因和ob模式的基兰，他觉得应该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双城了。

在别人眼里，这次能源危机只是皮尔特沃夫一次小小的受挫。因为它发展得太快太顺利，就像诺克萨斯的扩张一样势头太猛了！让人感觉遭受一次浩劫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他从这次能源危机中，看见了皮尔特沃夫与祖安在未来对决的导火索。

他预见了海克斯科技的瘫痪，必然会使得富晶的开采任务加重，皮城对祖安的剥削将会随着污染日益加重。因为能源不足，为了确保自身的运转，皮城会在富晶开采殆尽之后，逐步关闭控制祖安空气流通的呼气站等一切设备，这让那些坐不起尖啸的祖安人怎么办，活活闷死在黑暗里吗？而那些不得不离开家乡的祖安人，就会甘愿自己的资产都被迫遗弃在地下吗？

这种危及生命的剧烈矛盾激化，势必会让祖安对皮尔特沃夫发起最后的反扑，而带头人，十有八九就是眼前的维克托，他对执掌皮尔特沃夫的那些利益熏心者的憎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杰诺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必须尽快掐灭这根已经点燃的导火索。不过他知道堵不如疏，所以更要借此机会解决问题的根源。

借着新能源的开发与普及，上让势力洗牌，下除炼金污染，加速两座城邦的一体化，就是他计划的全部。至于其带来的工业革命，反倒是成了添头一般的存在，但其对双城的影响，也是非常之深远的。

等于说，杰诺在日之门摆的这一手，既化解了皮尔特沃夫与祖安日益深化的矛盾，又为双城的可持续化发展开拓了一条新道路。只要潜在矛盾完美的解决了，彼此融合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但是……

“抱歉，我信不过你。”维克托说：“人都是自私的，我曾经试图杀死你抢夺水晶，所以我不会相信一个被害者会对施害者会如此大方。”

“什么情况？”杰斯惊呆了，他可没听说过杰诺和维克托有这么一段恩怨，他甚至不知道起因就是杰诺在工坊中救了他。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哼哼。”杰诺笑了，把工作台上的工具扫开，一屁股做了上去：“当初跟我作对，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我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选择，无论是对你，还是杰斯，否则我现在还当着一个傻傻的为皮城卖命的发明家。”看见杰诺坐了下来，维克托也随之松开了拳头，坐回金属椅上。

杰诺的笑容收敛了，准备心平气和的跟维克托好好谈谈：

“你说是就是吧。祖安的存在能给皮城带来很多好处，廉价的劳动力、日夜不休的娱乐场所、百无禁忌的交易场地、特色鲜明的旅游业、隐秘的工厂实验室，甚至是浩劫来临时的避风港，我比你还清楚这些东西。”

说完，他从工作台上抓起两片铁片，用左手将其揉捏变型。

“如果把皮尔特沃夫比作一颗螺丝，把祖安比作一颗螺母，当它们彼此远离对方，螺丝可能还有点用，能钉住什么东西，虽然可能会不太牢靠，而螺母就完全失去了存在的意思。但是……”杰诺取来螺丝螺母，插进交叉的铁片中，将其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剪刀：“如果将它们像这样紧密的结合在一起，就会变成一把锋利的剪刀，无往而不利。在这种情况下，我又怎么会对祖安做出那种事情呢？谁会傻到自毁前程啊？”

“若你还不相信，在祖安的悬崖两壁上建造一些小型的风力发电机由你们自己管控也可以，反正无论是水还是风都是流体，相信你直接就可以做到。这都不是什么事，就当花钱买心安了。只是可怜了我的迦娜女神，她以后可能就要过得辛苦一点了，靠爱发电真的很难坚持啊，你不出声你的光荣进化教团是真的不办事。”

杰诺絮絮叨叨的说着，看见已经有些意动的维克托，他直接抛出的大杀招。

“就这么说吧，你可能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我会报复你，那么不如就在这里清算了这笔恩怨吧。我现在就可以跟你签订一份令我感到愉悦的霸王协议，协议的内容即是你要放弃你的光荣进化，全身心投入新能源建设之中，直到死亡；我就会保证对皮城祖安一视同仁，甚至把日之门的引爆装置装到布里茨身上，布里茨你总信得过吧？而协议的见证者和保管者就交给杰斯，怎么样？”

“……”维克托没有回答，他的双手紧紧抓住了椅子的金属扶手，全身颤抖着，短短时间额前的刘海就流出了一滴滴冷汗，仿佛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从光荣进化和工业革命中选一个，对现在的维克托来说还是太难了。

“唉，你说的对，人果然都是自私的，你也不能摒弃这种情绪，感觉你离你的光荣进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既然你只想从我这白得好处，那我就不逼你了，我们反着来，以利诱之，还是拟定一份协议来让杰斯见证。”

杰斯一脸懵逼：怎么又是我？

“发条魔灵你认识的对吧？如果你愿意全力参与工业革命，我就请我家奥莉安娜出马，用魔法帮你把你的意识转移到水晶之中，而你只需要给自己定制一副新的机械躯体，再将晶中意识嫁接到新躯体上，就能变成像发条魔灵一般的存在，这离你心目中的光荣进化已经很接近了对吧？然后你可以把新躯体藏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就算本体死了也能在新躯体上复活，这条为你量身定做的退路如何？简直完美！”

这样一个既能保全自身又能振兴祖安的法子就这么被甩到了自己面前，维克托怎么能不心动呢？

更关键的是无论遵守协议与否，他都能直接跨过光荣进化这条路上最大的阻碍——意识的完整留存和全身的彻底机械化，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抬头，看着杰诺深邃的眼眸，维克托面无表情的伸出了手掌，与杰诺的铁掌握在一起：“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