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莹没有作声，而是静静的听着钻山豹继续讲下去。

“我做了李家洞的大当头，但是，我从心里讲，我没有把自己当作什么大哥，什么大当头，我心里，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所以啊，出去打仗啊，劫掠啊，我都是抢先跑在弟兄们的前面，因为我跑得快，还能打，弟兄们都很爱戴我。我和他们中多数人一样，都是没有家，没有亲人的人，我呢，就把他们当作我的亲人，我的兄弟。土匪们的分赃方式很多种，像我这样打杀在最前面的大当头，分赃的时候，可以拿总数的一半的，但是，我从来没有拿比弟兄们多一分！我们都是分得一样的财产，弟兄们都很感动。这样一来，跟着我的弟兄是越来越多，李家洞的实力也越来越大。我在为周边寨子做调节的时候，我从来不收礼物，哪次裁判我都做的很公正。我做完裁判，从来不找赢的一方索要好处，而是都要跟输的一方来探讨，看看，是不是我做错了裁判，冤枉了别人！我这样做，使得我这么多年做过的裁判后，没有发生过一起事后双方继续为这事再起冲突的。这样一来，依附李家洞的寨子也是越来越多，寨子交给我们的税负的时候，也是很少有怨言了。慢慢的，其他的土匪团伙混的不好的，也都投奔我过来。李家洞也成了咱们湘西最大的土匪了。”钻山豹讲起自己经营李家洞来，是一脸的自豪。

“你感觉力量大了，就把凤凰城打下来了？”王思莹突然的打断钻山豹的话，把钻山豹跟王思莹这次任务的目的地凤凰城联系起来。王思莹猜想，能打下凤凰城，并且杀掉凤凰城城主的，可能就是眼前的钻山豹！于是，才这样问道。

“大辽王，冤枉啊！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匪不与兵斗啊！我把李家洞经营的好到天上去，我也是给大当头！凤凰城是什么？那是朝廷管制的地方，凤凰城主，可是朝廷命官啊，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打凤凰城的主意啊！”钻山豹很是诚惶诚恐的跟王思莹说道。

“哦，凤凰城的事，跟你没有关系？”王思莹皱着眉头问道，他心里想，难道自己看走眼了，钻山豹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吗？

“大辽王，凤凰城是我占的，凤凰城的城主是我杀的！但是，大辽王，您得听说我说说原委啊！”钻山豹眼巴巴的看着王思莹说道，眼神不再犀利了。

“好的，你说吧。”王思莹面无表情的说道。现在，他代表的是中州帝国朝廷，他背负皇上的使命，前来处理凤凰城匪患的问题，而眼前的钻山豹，就是杀死凤凰城城主，占领凤凰城的土匪头子！所以，现在轮到王思莹眼光犀利了。

“大辽王！中州地区长时间干旱，我们湘西也未能幸免！山上草木枯竭，江河断流，山民们饿死不计其数！老天开眼，辽国来的大辽王为中州帝国解除了干旱。中州帝国的救灾粮食也都运抵凤凰城！这本来就是一件欢天喜地的事情！但是，万恶的凤凰城城主，却以山民不依附朝廷，不向朝廷纳税，反而依附土匪为由，拒绝为山民发放救济粮食！山民集体去凤凰城讨要活命粮食，谁知道，凤凰城城主却把这些山民捉起来，反诬他们是土匪！把一部分山民押到长沙去领赏金，而另一部山民却被当街处死了！大辽王！整整3000多山民，跪在沱江边被砍头了，血水把沱江都染红了！凤凰城城主又命人割下他们的脑袋，把他们的脑袋挂在凤凰城的城墙上，用以警告山民！大辽王，挨饿的不仅仅是山民啊，就是我们土匪，也是挨饿的人啊！在最困难的时候，不单单是李家洞，就是其他的土匪，也是把所积攒的粮食拿出来跟山民分享了！您说，难道朝廷的一些官员都不如土匪吗？找到李家洞的人不单单是山民，还有全湘西的各个山头的大当头们，他们找到我，不为别的，就为要我带他们到凤凰城去把属于我们的粮食要回来！看着他们，我没有多想，反正也是被饿死，还不如干一场呢！于是，湘西地区，13岁以上的男人，加上所有的土匪，总计73万人，我们集结在沱江边，要与凤凰城城主讨个公道！凤凰城的守军哪里是我们这些要饿死的人的对手啊！我们占领了凤凰城，杀掉了凤凰城城主，并且把他挂在了沱江边！大辽王，我们占领凤凰城后，我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现在，我们是奇虎难下了，如果我们放弃凤凰城，继续回到大山里的话，我们势必会被官军分别的一一剿灭，因为，出了这样的大事，朝廷不可能置之不理。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占领凤凰城的话，我们下一步是什么？难道我们还能自立为王反朝廷不曾？正在我茶饭不思，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算命先生前来见我。他跟我说，张家界深山，有个老神仙，有什么难处，找到老神仙，事情势必会圆满解决！我就按照算命先生的话，前来张家界寻到老神仙。上天有眼，我来到张家界的第五天，我就如愿的找到了这里。但是，我却没有见到老神仙。而是遇到了大辽王您！”钻山豹讲到这里，基本的大意，王思莹明白了。官逼民反，这是千万年来的定律！钻山豹只是那些反民里面少有的一个清醒的人！换做他人，肯定会扯起大旗，自命为王，接下来就是当朝课本里反复赞美的农民起义了！

“钻山豹大哥，你心里怎么想的，如果你心里没有主张，别说你找到老神仙，就是你找到玉皇大帝，也是没有什么意义啊！”王思莹沉思一会，跟钻山豹说道。

“大辽王！您面对一个反贼，居然还叫我大哥！您的气量，我钻山豹的眼睛再犀利，跟您比，也是瞎子！”钻山豹见王思莹仍叫他大哥，很是吃惊啊！之前为什么迟迟的没有讲话，就是反复的在做思想斗争。王思莹是代表朝廷的，而自己就是一个土匪，不，现在已经超越土匪了，可以用反贼来形容了！他后来还真是喝了肖子楚的爸爸的药酒，壮了胆子才敢在王思莹面前讲出这番话的！他知道王思莹的事迹，所以，他心里暗暗决定，如果王思莹对他突下杀手的话，他不会反抗！没有想到，他讲完这些话，王思莹非但没有杀死他，反而却依旧叫他做大哥！

“钻山豹大哥差矣，我现在，只是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俗话说，什么事情都是有代价的。我想，你还是跟我谈谈你的想法吧！”王思莹微微笑了笑，说道。

“大辽王，我现在还能想什么？我是湘西大山里长大的人，现在，全湘西的山民都在我手里。我现在唯一能想的就是哪怕我粉身碎骨，朝廷能放过这些山民！”钻山豹说道。

“这是你真实的想法？”王思莹问道。

“是的！真实想法。”钻山豹答道。

“这样不行！”王思莹摇摇头说道。

“啊——？”钻山豹一听王思莹这样说，愣在那里，不知道王思莹什么意思。

“如果你这样跟朝廷谈判，我想，你的命肯定是不保了！接下来，你唯一的诉求，那些山民，也会被朝廷在接下的时间里慢慢的清除掉！”王思莹冷冷的说道。

“大辽王！算命先生也是跟我这样说的，所以，我才来找老神仙帮忙！”钻山豹道。

“哦，幸好是皇上派我来处理这件事情，如果换做别人，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王思莹说道。

“什么？大辽王前来荆湘就是来处理我的事情的？我怎么没有发现您带的兵啊？”钻山豹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看着王思莹说道。

“兵，湖南有，湖北有，四川也有，广西也有！强行剿灭你们，朝廷是不愁兵的！我只身前来，身上带着皇上的调兵令牌，兵的事情，你别为我发愁。”王思莹冷冷的说道。

“大辽王的意思是？”钻山豹不由得冷汗流淌下来了。

“我的意思也很明白，湘西的匪患从古自今从来没有妥善的解决过。如今发生凤凰城这样的土匪攻城的事情，与其说偶发，其也实属必然。土匪，越多，就是说，朝廷的管理越失败！”王思莹讲到。

“大辽王，您的意思，我没有懂！”钻山豹搓着双手尴尬的跟王思莹说道。

“哈哈哈，我的意思就是说，我要一劳永逸的解决湘西的匪患！”王思莹看着钻山豹的样子，哈哈大笑的说道。

“大辽王？您想调四省之兵，强行诛灭现在凤凰城的土匪吗？大辽王，那里可是有更多的山民啊！”钻山豹急急的说道，从他做土匪的第一天开始，他就知道，土匪的存在，都是暂时的，你做土匪做的再好，也是要面临被消灭的命运的。他是唱戏出身，他唱过很多水浒的戏，很多瓦岗寨的戏，他知道，那些土匪大当头们，到最后，都没有好下场！所以，他才会爬山涉水的前来张家界找老神仙祈求帮助！他现在想的，怕的，就是朝廷纠集周边各省的军队，清剿占据凤凰城的土匪！所以，王思莹怎么说，他都在认为王思莹要清剿他们。

“钻山豹大哥理解错了，我没有清剿你们的意思。如果我想清剿你们，我就不会来张家界，而是去长沙总兵府了！现在，我只想跟你谈判，我跟你，刚才，你说出你的想法了。现在，我要告诉你，我的想法。”王思莹赶忙解释道。

“您的想法是什么？您不想剿灭我们？”钻山豹很是不敢相信的问道。

“当然不会！我的想法是一劳永逸的解决匪患问题，我剿灭了一个钻山豹，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钻山豹，我灭了一个凤凰城，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凤凰城！所以，我不但不杀你，我还要重用你！不知道我的想法，你看怎么样？”王思莹简单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大辽王！你——？”钻山豹一时语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