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斯已经在一个戎装天使的神像下等候，他这时已经穿戴整齐，身体站直如标枪，气势*人。见到我来，立即露出了友善的笑意。

“张龙，教皇已经在大殿等侯，快随我来！”格瑞斯恭敬地行了个迎宾之礼，显得非常的高贵，有教养。

“格瑞斯，我的一些东西因大火在旅店里遗失了，能不能帮我问一下，教会是否暂时收集起来了。”在我的心中，那些玛维娜装备的打造材料比光明之城至高无上的教皇更重要。

格瑞斯微微有点尴尬，还有什么事比面见教皇更重要呢，但是想到我的身份，教皇也只是我的晚辈，于是一笑，说道：“你描述一下那些事物的模样，我安排人去找，找到后直接送过来。”

我也不客气，把我的那些打造材料描述了一遍，格瑞斯立即下令查找。

我拱手道：“有劳了，那些东西对我很重要。”

格瑞斯微微一笑，彬彬有礼，拉着我的手转身进殿。

教皇殿极其宽敞，装饰得富丽堂皇，一点也不比鲁高因的王宫差，想来光明之城的财力必不在鲁高因王国之下。大殿的两侧整整齐齐站着戎装的十二位神使，威武而尊贵。

大殿正中的教皇宝座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头戴教皇宝冠，全身铠甲，披着饰金的黑袍，远远地就能感觉到他强者的气势。

格瑞斯行单膝跪地礼，禀报道：“拜见教皇殿下！英雄张龙驾到！”虽然是教皇的儿子，在众神使面前仍须把礼数做足。

教皇站了起来，但是显然没有杰海因那样恭敬，因为他也是高级的强者，不可能表现得像杰海因王那样热情。其实这样的态度反而让我感觉舒服一些，我从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别人那出于对武力的尊敬向来让我不太适应，当我是个弱者的时候，别说鲁高因王，监狱的审判官都任意蹂躏我，所以我很清醒，绝不把那些敬重当成是对我本人的敬重。

“赐座！”教皇亚瑟斯威严地传令。这是他的地盘，主人的威严还是不能妨害的。

我把手一拱，也不推辞，坐了下来。格瑞斯威武地站在我的身旁。

由于格瑞斯已经表明了我的身份，不管他们相不相信，对我这不行礼的举动倒也没有觉得太奇怪。按辈分来说，他们的曾祖父都只能算我的晚辈。加上那段传奇的光环，自然可以不向天底下任何人行礼。

“在下亚瑟斯，教会第八十七任教皇。”亚瑟斯很礼貌地自我介绍。

在上一次与魔界的大战中，我也曾见过光明之城教皇，但是记不得是哪一任了。

“山野村夫，不懂礼数，请教皇见谅。”我一边道歉一边把自我介绍省掉，因为说自己是张龙，以我现在的职业，我都觉得有点好笑。

“英雄不必自谦，亚瑟斯常闻英雄当年的不朽传奇，甚是仰慕，只恨晚生数百年，不能一睹英雄的英姿，今日得见英雄实在荣幸之至！”亚瑟

斯很有礼貌。但是这样的礼貌反而让我有点不自在，我向来不喜欢和这些上位者打交道，不擅于去掌握卑亢的尺度，所以别人说一句客套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回应。

见我不答话，神使们开始面色不善，就算你曾经是大英雄，也不能这么倨傲无礼吧。

亚瑟斯稍微有点尴尬，忙干咳几声以作掩饰，张龙的威名就算他不怎么仰视，但是也不敢小觑。“英雄……”

“便叫我张龙吧，不必多礼！”我对这样的称呼倒不觉得怎么受用，总觉得很虚伪。

“英雄，”亚瑟斯坚持他的礼数，“昨日一战，甚是惨烈，仅有长老米洛斯侥幸不死，我教会也损失了五名护法，以英雄的能力，为什么不加以阻止？以致生灵涂炭。”

原来还有一个长老没有死，总算为光明系法师留了一条根，我心里稍许宽慰，因为我对亡国灭种的事情一直没有什么好感。看到亚瑟斯转入正题，似乎有责怪我不出手制止的意思，他们又怎么知道我根本没有能力制止？但是怎么解释呢？这句话问下来，我再无礼大概也不能保持沉默了。

“其实我根本没有能力阻止，我也是被奥马斯胁迫而来。”我只有老实交代。

此言一出，殿内哗然。

亚瑟斯的表情有点不好看了，“既然英雄是盖世武者，又是不死不灭之身，怎会受那堕落的法师的胁迫？而且，你好像在走一条危险的黑暗之路……”

让我来这里受审判吗？我微微有点恼怒，“你倒是看出我现在的职业了。被奥马斯挟持有什么不可能吗？”我反问亚瑟斯。

亚瑟斯一窒，显然我的职业谁都能看得出来，但是他们也许不了解世上没有人类可以魔武双修。

“英雄已经修炼到武者的巅峰，再来修炼，嗯……魔法，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那样，英雄的能力不是应该更强大了吗？”亚瑟斯果然有涵养，那黑暗魔法四个字硬生生吞了下去没有说出来。

“就算修炼魔法，为什么不修炼光明系魔法，而去练那黑暗之术？你也不拍失了身份，让万千之人耻笑？”其中的一位神使终于按捺不住。

这句话激起了我的不快，“敢问高姓大名！”我朝那个发怒的神使一拱手。受够了别人对我的职业的鄙视，我决定教训他一下。

“撒赛瓦，火天使神殿神使！”那神使凛然不惧。

亚瑟斯没有制止，因为这些话他自己不方便问，撒赛瓦的忍耐不住正中他的下怀。

“撒赛瓦大人，敢问光明系魔法除了长老会家族成员谁能窥得其中的奥义？”我的声音有点愤怒。这世间一切皆有因果，如果不是这些贵族们自诩高贵，仰仗权势，光明之城又哪有那么多终身郁郁不得志的人？又怎么会有奥马斯他们的堕落？没有这个罪恶的因，又怎么会有火烧光明之城的结果？

“你……既然你是塔丽莎……以你张龙的威名，长老会不会拒绝你的要求吧！

”撒赛瓦显然被我问得有点难堪。

“不见得吧？”我决定发泄一下心头的怒火。

“……”撒赛瓦无言以对，他又不是法师长老会成员，怎么能够擅自帮别人做决定？

“如果长老会不是这样仰仗权势，那些怀才不遇的人又怎么会自甘堕落？又怎么会有今日火烧光明之城的结果？你们当初如果能够宽容一些，不帮助长老会大开杀戒，长老会又怎么会有今日的报应？你们手上也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斥责我？”面对这些道貌岸然的人我的怒火完全爆发。

大殿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算了，今天来真的是为了争论正邪是非谁对谁错吗？我的语气尽量转为温和，“就算是我，我也只能学习其他的魔法。如果光明系法师长老会能够废除成规，我想这世间修炼黑暗魔法的人会大大减少吧。”

大殿里还是一片沉默，圣战士们显然不知该如何驳斥我的言论，我对这样的气氛感觉很不自在，正想起身告辞，忽然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说道：“英雄稍稍息怒！”

我回头一看，一个浑身包裹着纱布的中年人被抬了进来。

“啊，米洛斯长老，你怎么不好好养伤……”亚瑟斯急忙走下教皇宝座，来到米洛斯身旁。

米洛斯在亚瑟斯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老朽能够幸存全是因为凯•拉夏大师的太虚之棍，杰恩•拉夏长老被奥马斯以冰系魔法杀死，老朽幸好将那神器捡起握在手中，这才逃过一劫……”

嗯，想来那太虚之棍一定具有火元素免疫能力，所以奥马斯会以冰系魔法击杀杰恩•拉夏。凯拉•夏是塔丽莎的父亲，也正因为这件神器才保住了光明系法师唯一的根系。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

“英雄教训得是，但是长老会也是有苦衷的，二百多年前的那次人魔大战，在大陆的历史上并不是第一次……在人界浩劫的历史中，有很多光明系法师被恶魔诱惑成了叛徒，倒戈相向，使得人界差点覆灭。光明系魔法的最终奥义其实不在火系，而在能量系，但是火系是根基，魔界唯一忌惮的就是能量系的结界，前一次的浩劫中，堕落的法师破解了镇压亡灵军团的结界，使得亡灵军团穿越结界重临大地。光明系法师与友军拼死抵抗，最后才终于将魔王赶回地狱，但是由于堕落法师的背叛，光明系法师的力量被空前削弱，因为这血的教训，长老会制定了铁律，长老家族世代继承镇压恶魔的使命，光明系魔法的最高奥义不得外传。每一届的长老入选都会从各自的家族中严格挑选，心术不正或天资不高的一概拒之门外，成为长老后才有资格学习高等级的火系魔法。我们也知道这样会毁掉很多天才，让他们一世圆梦无门……但是那最高的铁律我们始终不敢越雷池半步。我们的心中也苦。”

我无言了。光明系法师长老和亚瑞特的长老有什么区别？他们只是在遵守代代相传的律法罢了，我能够指责他们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