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却没有时间了。

他与楚言非说自己身负诅咒，却没告诉他在这半月里，他的灵魂已经受到了极大的重创。

…

云绮罗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再次见到他。

当她独自一人在人间买醉时，在繁华的人群中，她看到了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的他。

没有任何的犹豫，她朝他狂奔了过去，然后一把扑到了他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我以为你死了…”她醉的厉害，死命都不愿意撒手。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就她傻傻的还相信他还活着。

因为她觉得，那时候的赫连一定是有其他的话想跟她说。

他一定有话闷在心里。什么都没告诉她，他就这么死了，他怎么会甘心呢？

赫连看着怀里哭成泪人的女子，心中不由泛起了一阵心疼。

他反拥住她，在繁华的人潮中他们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却又是如此的…美好。

云绮罗一直觉得这几天她好像活在一个梦境里。因为赫连是真真切切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你说，你要带领云族去抵御枯鬼大军?你有几分把握?”赫连说着，给她倒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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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没有把握。我的父亲就是死在前者手里。且尸骨无存。但这是真神的命令，我不得不从。”

“云族存在的意义就是做真神的一把刀。是前者使用的最顺手的武器。”

“赫连，我，我有话和你说。倘若我这次命大能回来，就告诉你!”

红衣男子闻言，一愣，随后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好。”

“你要等我啊。”

“嗯，我等。”

“不准骗我!”

“不骗你。”

…

可是他们最终没有等到彼此深藏于心中的话。

当大战的日子来临时，赫连终究还是没让云绮罗去。他将她封眠了整整七天。

随后易容成她的样子代替她去往枯鬼大军的老巢。

当赫连看到黑压压的军队尽数压来时，愈发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这些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魔，楚言非现为魔王，其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不是这种邪狞与恶心的东西能比的。

这些，只不过是真神所圈养的阴煞之物。

云族人的修炼天赋一向极高，在真神性情没有大变之前，曾是前者最为信任的天族。

可现而不同往昔，真神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真神。

云族人的天赋越高，其灵骨的价值就越大。他只不过是想打个幌子拿他们炼骨罢了。

而云绮罗的父亲，所谓的尸骨无存恐怕也只是真神的计谋。

他是想灭了云族全族，因为这种数量的枯鬼军队，饶是云族再强，也不可能是前者的对手。

真神是想让他们一族全部送死!

死后能得到什么，一个壮烈的名声?想到这里，赫连讽刺一笑。

云族是她的家，

他不能让她没有家。更不能让她无辜送命。一想到她也有可能被真神炼骨，赫连就觉得自己内心愤怒的几乎要发疯。

左右他已经中了往生咒，在离世之前。他至少可以为了她保护好她的家。

他赫连沧琦可以。

…

他确实做到了，大战不偏不倚正好持续了七日。

这场战斗进行十分的惨烈，举目望去，皆是一片刀与剑，血与火。

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他也在这第七日耗尽了一身的灵力。

他成了所有云族人心中的神话。这个人，以一己之力对抗了成千上万的枯鬼军。

这个人，为了他们的云族拼到最后一刻。

可是这个人，并不是他们的大小姐…

当赫连看到天边逐渐下沉的夕阳时，浅碧色的俊眸中闪过一抹罕见的温柔。

日落西山，熊熊燃烧的夕阳就跟此事的他一样，一点一滴耗尽了所有。

他其实也不稀罕当什么英雄。

那些话，他在今生是没机会说出口了。那些话，他想听也听不到了。

其实他们总是错过彼此，即使云绮罗在最后一天醒来，即使她匆匆的赶往战场，映入眼帘的也只是满目疮痍。

她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到。

赫连为人豁达，所有死在战场上的灵者尸体的白骨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沉入地下。

他知道，如果自己死了，下场也不过如此。

人生而为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宁愿灰飞烟灭也不会让真神来炼他的骨。

不过后者一定对此感到很可惜。毕竟四尊的灵骨，堪称这世间绝品。

可惜啊，他注定无福消受!

赫连没有给自己留任何一条退路，他的生命耗着也是耗着。现在不死，未来很有可能受制于真神，从而成为前者的傀儡。

进而他会做出什么事?不敢想。

所以，这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死得其所。

云绮罗翻遍了所有的尸体都找不到他，直到从黄土中翻出她曾经佩戴过的护腕后，她又疯了一般的将周围翻了个遍。

最后，她才找到了那枚玄武玉佩。

当传承者死去时，玉佩便会自我封印，直到再次遇到新的传承者。

云绮罗死死的攥着手中的那枚玉佩，心中早已痛到麻木。

她几乎是被打击的整个人都垮掉。

是仇恨的意念坚持她活了下来。因为赫连在死前什么都没说。

不说的原因是不想让她有所牵挂和…有所期待。

所以她才能活下来。

后来的后来，曾经身为真神身边最为顺手的一把利器的云族，终是调转了矛头。

将锋利的刀锋插入真神的身体。

云绮罗在那一刻想着，

真神做梦都不会想到，他曾经这么精心培养的一把刀，曾经最忠诚的部下，会把刀锋对准自己。

真是大快人心。

…

在再次踏上他曾经征战过的战场，赫连心中感慨万千。

漫天的风沙中，他隐约看到了一个身姿绰约的人影。

待风沙散尽，映入眼帘的是云绮罗的脸。

“跟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小男孩，在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一个小女孩。”

“但是那个男孩却总是懵懵懂懂，以至于错过了追那个女孩的最好时机。”

“导致了他们一辈子都在彼此错过。你说，他是不是很傻？”赫连说着，轻笑着摇了摇头。

云绮罗闻言，眸中隐隐有着泪光闪动。半晌，她终是笑了。只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嫌弃。

“傻，特别傻。”

“但是，喜欢那个男孩的女孩更傻…”

赫连，当年，后知后觉，懵懵懂懂的人，又何止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