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楼娇
作者:楚容 | 分类:穿越 | 字数:9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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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妙手遮天
湘绮别了黄家主仆,虔心在客房攻读,寻来些前科的程墨范文大致浏览一二,谙熟文章格式套路。人到京城,反如漆黑的天幕被撕裂,露出天光一线,满含希望,若是她能金榜题名,就能有机会面圣告御状为父申冤,也不枉她风风雨雨受得这一路的苦。
高升客栈朗朗读书声入耳,只是此起彼伏如蝉鸣躁耳。湘绮带上雪狸去游南市,不由记起昔日她纠缠哥哥带她去逛市集,买糖瓜,那情景似在眼前。也不知那生活了十五年的大帅府如今如何了?她带着雪狸重返大帅府,她昔日的家园,十五载繁华旧梦,如今如烟云散尽,只落得个有家难回。只是她不甘心,耳边那哭声不停在飘荡,声声敦促她复仇雪恨。
冷冰冰的朱门封条紧贴,只被风吹雨打淡去些许色泽,那字迹依旧清晰。府门后一对儿石狮子瞪大双眼,似在为主人诉说满腔愤恨。
湘绮绕去府后无人走动的一条街巷,寻了一段破落的矮墙攀了树翻身进府。
残红满阶无人扫,青苔满径,荒芜了庭院。昔日姐妹兄弟们堂前嬉闹的景致已不再,只剩满眼荒凉。
穿过杏林,走过水榭山房,荣曦堂,祖母同母亲悬梁丧命于此,湘绮心头一阵热潮,泪如泉涌,跪地哭泣。
想到祖母大寿之日,府里如何的热闹繁华,皇上赐匾,太皇太后赐的珠宝,府里上下张灯结彩,前来贺寿着川流不息,宴席摆满前院后堂,哥哥们忙得个马不停蹄,府里上下应接不暇。
那赤金的祭器,琉璃碗翡翠盅,美酒佳肴,宾主尽兴。太皇太后亲临谭府就在荣曦堂与祖母把酒言欢,拉她在膝下伺候。太皇太后说:“这丫头生得真好,是个灵慧的,看来定要为我们的太子先聘了去。”
祖母却说:“娇惯坏了,偏上府里上下宠她,这心xing怕不宜入宫的。”
“嗯,便是这与众不同的本宫喜欢,怕是皇上也会喜欢呢。”太皇太后道。
她记得,她永远记得,只是众人艳羡的目光投向
她时,她面含羞涩沉吟不语。
太皇太后把着她的小手抚,弄了问:“丫头,可是愿意随大祖母入宫呢?”
湘绮垂个眸思忖片刻道:“能随老祖宗入宫伺候左右长些见识自然是好的,只是湘儿福薄,还是想伺候在祖母和母亲膝下,承欢天年,以尽孝道为先。”
她说得温婉,太皇太后笑了:“如此说,还是不愿入宫了?太子妃,多少人期冀,日后母仪天下,无限荣光。”
她只是淡笑故作懵懂道:“湘绮愚钝。”
后宫佳丽三千,去分享一个男人,任你妙手遮天,必定惹来千人恨怨;一份柔情的鸳鸯床下面满是尸体血污,怕那柔情缠绵都变去味道。不争,便是那垫床的尸骨,长门哀怨一生一世;争,饶幸踩了万千尸骨睡去那万人瞩目的男人身旁,又如何?她轻笑,却毫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只是这昔日的皇亲国戚一朝成为阶下囚,府邸也荒芜,只剩归鸦光顾,她想,这份凄凉也必定是极尽繁华后才会极尽凄凉,心底的酸楚就又泛上喉头,眼眶模糊。
“小姐,小姐,此地不宜久留,老夫人和夫人在天之灵看了小姐或许都揪心呢,咱们速速离去吧。”雪狸规劝。
湘绮抹把泪,定定神,只在荣曦堂下那株丁香树下,埋下自己一段指甲,她静静对天祈祷:“祖母,娘亲,爹爹,谭家数十口在天的冤魂,湘绮如今回来了。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主仆起身,雪狸匆匆四望,似听得悉簌的声响,惊得湘绮闪去荣曦堂内。
只隔了镂空的雕花木窗向外看,庭院外怡然走来几人,为首一人,宽袍缓带,步履从容,一路谈笑。
听得那官员装束人道:“若说这将军府的宅院,倒是雅静,颇有几分江南春色。”
湘绮定睛看时,周身肌肤紧绷,一颗心都欲停止跳动。大理寺的封大人,谭府抄家之日,就是这位封大人捧了尚方宝剑耀武扬威而来,一副小人得志的面孔。手下官兵借抄家之际对谭府上下极尽欺凌。
忽然间,又一熟悉的话音:“叛将的旧宅,毕竟不甚吉利。”
湘绮再封城身边望,更是一惊,卓柯,如何是他?
卓柯随在二位官员身后,微躬个身,步伐轻松,一身淡粉色交领锦袍,如三月里桃花般照眼,粉颊含笑,那眸光一转,含了淡然笑意,如春水微澜,撩人心动。
多日不见,湘绮乍见他竟不免心惊,一颗心噗噗乱跳。
封大人正欲开口,又语塞,笑笑道:“卓大人此语,也是老夫顾虑所在。”
湘绮心一沉,莫不是上方有意将将军府封赏与他人,只是如此一来,怕日后家宅得以昭雪,却也永无回家之日。心里一阵焦虑,却束手无策。
“小姐,寻个法子呀,咱们的府邸,怎么能让外人住呢?”雪狸在她耳边私语,声音痒痒的直灌如耳沟。
众人散去,湘绮宁心静想,终于计上心来。这府里她生活十五年,一草一木,一瓦一砖她闭眼都能摸到的。
“雪狸,你可怕鬼魅?”她轻声问,惊得雪狸一个寒颤颤声道:“小姐,不要吓雪狸。”
她笑笑,满是得意,印了雪狸进荣曦堂。举首望去,梁上挂着满是灰尘的白绫,蛛网结了游丝。她同雪狸去将那落满尘土的帘幕扯下,在堂上又投了数根白绫系了结,恰是祖母同母亲姨娘们殉难时的情景。再将香炉炉灰撒去地上,用手指按出几个脚印模样。
等不多时,夜幕降临。四周黑魆魆一片,雪狸紧咬了拳头满是兴奋的眼望向她,忍了笑,低声问:“小姐,这法子可使得吗?”
湘绮并不理会,将白沙帘蒙去雪狸身上低声嘱咐:“小心,听我吩咐,若是失手被擒回牢去,怕就性命不保了。”
她同雪狸披着长长的白色纱幕,黑布蒙头,披头散发,吊根红绸系在下颌垂下做吊死鬼的舌头,呜呜地悲咽着,寻了那打更声徐徐而去。彼此互望一眼,就是心惊又是心里暗笑,风中那白绸纱帔轻举如云如雾,在风中飘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