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离瑶看着紧紧抱住她的人，漆黑的眸子闪了闪，张了张嘴，却是半晌都没有将南宫亦悠想听的那个答案说出来。只是抬起手，就像他抱着她的动作一般，搂住了他的腰。

没有得到皇甫离瑶的回答，南宫抿了抿唇，像是早料到了一般，勾起一抹苦笑。下一刻，在松开紧抱着皇甫离瑶手的同时，脸上刚刚失落的表情也瞬间变成了明媚，笑靥如花。

他一手将从市集带回来的那两个黑色的包袱拿起来放在石桌上，一手牵着皇甫离瑶的小手，将她按在石凳上坐好。

“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皇甫离瑶圆溜溜的大眼盯着被她放在桌上的包袱，漆黑的瞳孔中满是疑惑。

南宫亦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神秘兮兮地一笑，下一刻，就将那黑色的包袱打开。

没了那层暗淡无光，相当朴素的黑布的包裹，那藏在包袱中的大红色衣衫就在一刹那间流泻出来，出现在了皇甫离瑶面前。

那是一件大红色的嫁衣，那嫣红的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会发光一般，在她眼里熠熠生辉。让她不禁抬起自己白皙手腕手指，向着嫁衣抚摸了过去。

金色与暗红色的丝线互相镶嵌着，做工完美，七彩的流苏在腰间的位置垂下来，随着微风的吹拂轻轻摇晃着。与其他嫁衣不同的是，这件嫁衣还别出心裁地在衣摆与袖口的位置绣出了一朵朵粉红色的百合，锦上添花。

皇甫离瑶抬手摸着那朵朵栩栩如生，比她之前画的好看了多倍的百合花，心里是忍不住的激动。

那日在南宫亦悠问她喜欢什么的时候，她看着他良久，想到现代婚礼上新娘的捧花，不自觉地道了一句百合，却让他云里雾里。最后在他的百般发问下，她才将她印象中的百合花画了出来。只是没想到他记得这般清楚，居然还特意在她的嫁衣上绣上了百合。

就在皇甫离瑶看着那一朵朵的百合感叹的时候，一双温凉的怀抱贴了过来。南宫亦悠将头轻轻枕在皇甫离瑶的肩头，看到她盯着那花看得仔细，于是轻笑了一声，道：“那花我之前在行医的时候见过，只是当地人唤它夜合花，是安神的良药。不过我现在更喜欢你取的名字，百合百合，百年好合。我让人绣在嫁衣上，岂不是预示着我和你百年好合吗？”

皇甫离瑶闻言，脸上勾出一抹笑意。这件嫁衣虽然不及司徒瑾那次的华贵，但是却比那次更加用心，也让她更加安心。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在还没有吐出一个字的时候就因为南宫亦悠下一句给咽了回去。

她听见他问道：“离瑶，我知道不该问的，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答嫁给我，可有一丝原因是因为喜欢我？”

那声音轻且淡，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紧张，不像是一向风淡云轻的他应该有的语气，反倒有些患得患失的忧伤，让皇甫离瑶的心里不可遏制地颤了颤。

原来，他平静异常，温柔细致的表面下隐藏的，居然是如此的担惊受怕吗？

他怕她嫁给他不是发

自本心，他怕她有一天会会弃他而去，他更怕……她不爱他。

想到这里，皇甫离瑶握住嫁衣的手紧了紧。自己真是该死，这些日子一直在纠结自己的内心，却忽略了一直守在她身旁的南宫亦悠，让他觉得，自己的纠结是因为不想嫁给他。

皇甫离瑶抬起自己的小手，覆在了搂住她腰的那双大手上面，像是安抚一样，轻轻地拍了拍，然后转过头看着那面容俊朗的男子，轻柔地道了一句：“你等我一下，等一下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她这话一说完，便从南宫亦悠怀抱中挣脱出来，拿着石桌上的嫁衣就撒丫子往自己的房间跑去，留下南宫亦悠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看着石桌上自己去采办的喜礼：大红色的灯笼，大红色的红双喜，大红色的蜡烛，还有大红色的，他自己的喜服。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在马上要与皇甫离瑶成亲的前一刻，这般问她，到底应不应该？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她的回答是不爱他，那他要如何收场，如何放弃？

那个藏在心尖的小人儿，他已经向着她跋山涉水了很久才终于有了柳暗花明的影子，他怎么甘心，就这么放弃？

可若她不爱，他对她而言，其实就只是束缚吧。

南宫亦悠就这么想着，越想越觉得心里想数只蚂蚁在爬，慌乱得不知所措。就在他慌乱不安，只好拿出插在腰间的铜鼓折扇在胸前轻轻摇晃才能微微缓解一下自己慌乱的心绪时，他一抬眼，就看到惹得自己心绪不宁的罪魁祸首，就这样从走廊上向着他走了过来，让他一瞬间就停滞了任何动作，眼里心里，全部只剩下一身盛装，缓缓踏步而来的小人儿。

皇甫离瑶褪去之前的水红色衣衫，穿上了那件绣了一朵朵百合花的嫁衣。那嫣红的嫁衣量身定做，衬得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莹白如水。她没有束发，任由满头的青丝披散开，跟着她身下长长嫁衣衣摆摆动的动作摇曳着。她看见南宫亦悠看过来，便对着他勾唇一笑。

在南宫亦悠眼里，那笑，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刹那芳华。

她缓缓地向着他走过来，一直到他跟前，她才停住了脚步。她扬起自己未施粉黛的脸，看着眼前已经呆愣的人，抬起自己白皙的指尖，捏着南宫亦悠的袖子轻轻晃了晃，悦耳的声音便在瞬间逸了出来，像是在撒娇：“夫君，为我束发好不好？”

夫……夫君？

南宫亦悠看着眼前的人儿，手中拿着的铜鼓折扇在那声夫君传到耳朵里的瞬间，“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置之不理。悠远澄澈的目光只顾顺着皇甫离瑶眸子看着的地方望过去，就看到她那白皙的小手中，拿着一柄桃木梳子。见他看过去，便将那柄梳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南宫亦悠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桃木梳子，又看了看已经坐在石凳上，将满头青丝对着他的皇甫离瑶，眼中虽然略微有些疑惑，却还是拿着那柄梳子小心翼翼地为她梳了起来。

“一梳长命百岁

，二梳白头偕老，三梳子孙满堂……”

只是没想到，他手中的梳子将她乌黑的发丝梳一次，她就说一句，一直到他眼中的爱意全部溢满眼眶，再也梳不下去的时候，她才止住了声音，将头转了过来。

皇甫离瑶看着眼前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的人，穿着大红色嫁衣的身子就向着他扑了过去。她看着他好看的眉眼，想起在公主府初见他那次，某人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的神情，可是与现在温柔得快要溢出水来的神情大相径庭。

想到这里，她圆溜溜的大眼弯了弯，对着他粲然一笑，下一刻，就主动将自己嫣红的唇贴上了他的，唇齿相依。

南宫亦悠的沉稳和胸有成竹似乎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如今只剩下震惊。他明明是还有几年就已经要到而立之年的人了，可是现在却觉得就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面对自己心爱姑娘的主动示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只能笨拙地攫住她的唇，火热地回应着她的吻。

直到怀里的人有些呼吸不过来，他才不得不放开了她。

南宫亦悠抬手抚上她在那块胎记消散之后变得越来越像花儿一样娇媚的脸，声音沙哑地问了一句：“离瑶，你这是为何？”

“当然是回答你刚刚提出的那个问题啊。”皇甫离瑶一脸理所当然的说着。

“恩？”某人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一系列转变中回过神来，以往的睿智不知道被他丢到了哪里，听着这话仍旧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双悠远如山的眸子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她，星光点点。

“哎。”皇甫离瑶叹了口气，有些挫败地看着南宫亦悠，都说陷入爱情的女人智商会减，看来男人也是一样。看着眼前的人一副如果她不明说，他就理解不了的表情，只得将漆黑的眸子看进他眼里，一字一句坚定地道：“刚刚的动作，就是在回答你之前那个爱不爱你的问题。”

“那你爱不爱我？”某人似乎在跟她耗上了，丝毫不掩饰自己嘴角那越咧越大的笑容，不依不饶地问着。

“你说呢？我都已经主动成这样了，你说爱不爱？”皇甫离瑶这话一说完，白皙的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红晕。这个死男人，非要她说得那么明显，哼。下一刻，还没等南宫亦悠开口，皇甫离瑶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马上话锋一转，换了话题：“南宫，我饿了，想吃你上次做的那道菜。”

“好，我马上去做。”南宫亦悠知道她是因为刚刚的话难为情，于是体贴地不再去继续戏弄她，起身向着膳房的方向走去。不过，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走了两步的身子停了下来，在原地站定：“离瑶，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了？”

“恩？”

“以后那句南宫，是不是该改口叫夫君了？就像你刚刚叫的那样。”

果不其然，他这句话一说完，就看到皇甫离瑶脸上刚刚才开始有消散迹象的红晕，现在又开始变得潮红，甚至有越来越红的迹象。

下一刻，就听到某人小声轻唤了一句：“夫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