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耀眼的电光分别从前，后两个方向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安吉丽娜，空中的天使轻轻地转动右手，两道电光的方向瞬间改变，安培尔一头撞进废墟之中，巴尔则被反弹回来的球状闪电击飞。

大量的“手里剑”从安吉丽娜的背后袭来，但是再碰到她的身体前就已经停止，她左手一挥，那些暗器便像一场大雨一般降临，阿加雷斯向空中甩出右手，化作无数的蛇头，每一个蛇头都咬住了一把暗器，挡下了一场剑雨。

安吉丽娜控制着脚下的空气猛地向地上落去。

“大家快躲开！”

柔嫩的脚尖轻轻地点在地上，却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矢量的能量注入到地面上蔓延开来，地面在凹陷出一个大坑的同时炸裂开来，巨大的裂缝蔓延了数个街区，暴露出棕色的土地。一时间，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笼罩在整个提雅顿的上空。

一阵剧烈的摇晃震撼大地，安吉丽娜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空中行驶的天际高铁轨道纷纷塌陷，一辆辆高铁从天而降砸在建筑上；地下的水管系统也由于之前的崩塌而纷纷爆裂开来，城市的地面上翻涌着浪花；混乱中逃跑的星灵或车辆不时就被天上降落的东西拍成一块肉泥，更多的星灵则是摔死或者被埋藏在大量废墟之下。

然而，在这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乱中，安吉丽娜仿佛找到了自己内心的宁静。

「这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是，好像又不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要杀害无辜之人，她只是一味地想要报仇，向谁报仇？她并不清楚她知道的是自己拥有了无比强大的力量，而在这股力量面前，所有星灵不过是可悲的蝼蚁。」

以自己为原点建立三维坐标系，安吉丽娜的权能是能够将矢量的能量进行转移，她的星核正进行着大量的矩阵变换浮点运算，将高速行驶列车的动量转移到所选定的物体上再由于系统的动量守恒，该物体就会由于小的质量而瞬间获得极大的速度，方向则与列车的原方向保持一致。安吉丽娜肆意挥舞着自己的力量，作为风暴的中心，高速的气流萦绕在她的身旁，巨大的建筑物残骸被她赋予动量肆意冲撞着造成巨大的破坏，她的身体开始逐渐崩坏，意识则进入了自己的超算空间。

各种仪器发出的噪声令她感到头疼欲裂，她憎恨着那单调的“ 滴滴”声，一下一下仿佛催促着生命的流逝，每当这些声音响起的时候，身体就会传来难以忍受的巨大痛苦，她条件反射般地畏惧着这些声音，在阴暗的长廊内，女孩蜷缩起来，抱紧了自己。头上的灯光摇曳着，自己星核运作发出的噪声却越来越剧烈，她感觉到星核的频率在逐渐升高，恐惧，痛苦，孤独，还是别的什么，“不要，不要，不要！我拒绝，不要过来！不要碰我！！很痛苦，很难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喘息声越来越沉重，一片黑暗的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开始出现了裂痕，“咔咔”是破碎的声音，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突然之间，大量的液体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自己淹没，她感到窒息，然而液体散发出似曾相识的味道，她是如此的熟悉，每一次实验自己都会被浸泡在这种液体中，是的，浓度 25%的紫晶原液，一双双大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四周，将她死死地固定住，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伴随着机械的运作声，一个无比巨大的针头出现在她的面前，针尖处流淌出金黄色的鲜血，针头离自己越来越近，针筒仿佛狞笑着，像一个阴谋得逞的恶魔。“痛苦” ，她看到紫色的纹路开始遍布自己的身体；“痛苦！”她继续这样想到，紫黑色的结晶开始包裹她的身体，“痛苦！” 当针头将要触及自己的前一刻，（以下括号中的画面会以很快的速度在安吉丽娜的脑中闪现，象征安吉丽娜的内心场景，画面具有一定刺激性，光敏性癫痫患者谨慎观看。）“为什么我要经受这样的痛苦？”,「死亡的鱼翻白眼」“为什么我不能作为一个普通的星灵女孩活在这个世界上？”「游乐园“彼岸天堂”散发着光」，「帅气温柔的少年将可乐递给自己」，针头仍然在靠近，“不要，不要！”她的内心嘶吼着，但是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白大褂的科学家冷漠的声音」，「鲜血」，「针头」，「大量的液体」，「昏暗的长廊」，「泛着金属光泽的仪器」，「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胸膛爆裂开来，大量鲜血喷涌而出」，「紫色的纹路在全身蔓延」，“为什么我是构造体，构造体是什么？构造体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利吗？”

场景突然变换了，一双温柔的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安吉丽娜抬起头，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姐姐要离开一会儿，回来再来陪你玩好不好？” “不要，不要离开我！”安吉丽娜很想这样大喊出来，然而自己只是静静地挥了挥手，随着姐姐的身影渐行渐远，世界仿佛都暗淡了下来，周围的物体开始诡异地 漂浮，一个瓶子突然像一颗子弹一样飞出打碎了玻璃，走廊的地板开始坍塌，安吉丽娜双手抱头，像一个疯子一样疯狂地乱扯着自己银白色的长发，上牙牙齿不断地打战，她握紧了双拳，面前的景象随之扭曲，走在过道上的几个人影瞬间爆裂开来，他们体内血液的流动方向被安吉丽娜扭曲了，血液在矢量的作用下咆哮着冲出他们的身体，那些护士在安吉丽娜的眼里是一个个针头，她畏惧着，憎恨着，痛苦着，无边的混沌涌入超算空间，那些星灵飞溅出的鲜血在地面上凝聚成了图案，每一个都是“Help me!”,她想要被保护，她这样想着，现实中紫黑色的晶体就化作了盔甲将她包裹，眼泪与鲜血同时从眼眶中涌出，在内心深处，她仍然只是一个受到伤害手足无措的女孩，现实中她依然利用那巨大的力量杀戮，“我是什么？构造体？为什么我会想要哭泣，想要活下去？”

第十二章 细胞坏死（中）

一道烈焰从她的头顶凌空劈下，然而她在双手完全不动的情况下就轻易用意念形成了力场停下了那把燃烧着的刀。她轻轻抬头，那团烈焰瞬间熄灭；她抬起手指，那团烈焰就以极快的速度被扔飞出去不见踪影。

“就是现在！拜托了，安东尼博士！”

一直躲藏在废墟旁边的安东尼早已锁定了安吉丽娜所处的位置。

「怎么回事？身体动不了了？」

凯奥斯从身后抱住了安吉丽娜，她的翅膀仿佛抽动了一下。

“安吉丽娜，我知道你在里面，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听我说两句话。 ”凯奥斯的语气充满着真诚。

“我知道你很害怕，是恐惧使你暴力，这是生命保护自我的本能，但是，看看四周吧，看看那些因你的恐惧而恐惧的星灵们，他们是无辜的，停下吧。”

时停的时间已经到了，安吉丽娜隔着厚厚的晶体听着凯奥斯的声音，她感到了动摇，她逐渐解除了覆盖在身体表面的晶体层，露出了自己娇嫩的身躯。凯奥斯尝试安抚她，轻轻把手搭在她裸露出来的肩膀上。

「安吉丽娜的超算空间内部：在一片浓厚的漆黑中，紫黑色的晶体正在肆意地生长，逐渐布满了她的视野，突然之间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很温柔很温暖，是那个带自己去游乐园的大哥哥的声音，“伤害他人？我… … 在干什么，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应该做什么，我只是感到害怕，你可以救救我吗？”」

凯奥斯重新看到了她那碧绿的瞳孔，剧烈的大风停止了呼啸，似乎她已经没有在释放ALE力场了。

“砰，砰砰！！”伴随着几声铳响，安吉丽娜的肩部绽放出血花。

“啊，嗷~~！”安吉丽娜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吼。

「痛苦，是熟悉的感觉，“为什么要伤害我？”“我是怪物，大家都憎恨我，畏惧我？… … 是啊，我是怪物，我是一个失败的实验体，我是一个构造体，我杀死了很多星灵，我罪不可赦。好痛！但是我已经不想再感受痛苦了，我只是想要躲藏起来，蜷缩在没有人会注意的墙角，即使是这样，你们也不会放过我，对吗？”」

紫黑色的晶体层开始蔓延，再次包裹住了安吉丽娜娇嫩的胴体。

「也许我的确是坏人，但是将我逼到这一步的你们也不是好人，既然无论如何都要痛苦的话，“痛苦！ 痛苦！~”许多针头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嘴向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那就让你们也一起感受我的这份痛苦吧！”」

“怪，怪物！！好像星铳对她不起作用，跑，快跑！”路边几个星灵端着星铳冲着安吉丽娜射击。

“我不走，我要跟这该死的怪物同归于尽，她杀了我的儿子！”一个中年星灵端着一挺连发式星铳大吼着朝着安吉丽娜射击，星铳的攻击打在紫晶层上被吸收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再次袭来。

“等等，安吉丽娜，听我说！”

然而话音未落，那几个星灵已经化作了地上的一滩“番茄酱”。

安吉丽娜再次飞向天空，凯奥斯紧随其后，“你是不是很后悔遇到了我，保护了我最后又跑来救我才酿造了现在的悲剧？”安吉丽娜问道，仿佛带着一丝哭腔。

“是，也不是，我的确后悔，但后悔的不是与你相遇，而是没能更早地与你相遇，没能够在实验开始之前拯救你，你并非灾难的源头。有的时候，人们抱着美好的期望却会导致可怕的灾难。”

“不！你在撒谎！你们一个个都对着我撒谎！我不相信！我不会再相信了！”

安吉丽娜一把拽住凯奥斯，在地面上拖曳，摩擦力产生的巨大热量焚毁了凯奥斯身上的甲胄，很快凯奥斯的身体化作一片血肉模糊，紧接着她一脚踏在凯奥斯的背部，汇聚了巨大能量的一击贯穿了层层废墟，凯奥斯失去了意识。

安吉丽娜从天上落了下来，看着眼前已经失去人形的凯奥斯，一时间她有些手足无措。

瓦砾之下，身体表面损害程度高达70%的凯奥斯星核裸露，绽放出湛蓝的光芒，金色的血液携带者奇点能量涌入细胞，他的细胞开始发生一种诡异而巨大的变化，不同于普通星灵的干细胞介导再生，而是发生无 DNA 复制的细胞分裂，快速地增生在他的表面形成肉团块，再迅速变化出器官和肢体。一股巨大的能量冲击从胸膛爆发出来，废墟一瞬间烟消云散，只留下了一个身影，那个身影的左眼是金瞳，紫色的条纹爬满了他的左脸。

“哎呀，看来那家伙睡着了，才会唤醒沉睡中的我。”

“你，你的力场，你不是凯奥斯，你是谁？！”安吉丽娜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

（凯奥斯？？）：“注意到了嘛，啊，我是… … 但也不是。”

他转过身来，看着安吉丽娜，“你的样子？！”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周围一片废墟的景象，他几乎是在一瞬间理解了情况。“难怪他会那么护着你。”男人突然跪倒在地上，眼泪从他的左眼中流出，眼前的安吉丽娜与曾经的身影逐渐重合，“菲奥娜… …” 他喃喃自语道，面前这副地狱般的景象像极了2279年的纽约。

安吉丽娜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正在不断逼近，决定先下手为强，抬起手掌，做出翻转的手势，男人身下所处的街道突然内外翻转，烟尘四起，整个马路仿佛一个巨大的手掌，重重地向着他的身上拍了下去。

「啊，终于有机会了，她身上的力场护罩居然神奇地消失了。」安东尼按下了“自爆”的按钮，挂在安吉丽娜脖子上的项圈瞬间受到了响应，爆炸开来，安吉丽娜的头飞了出去，大量的血液喷射而出，溅到了凯奥斯的身上。

（凯奥斯？？）：“No~~!!”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让我看到这样的画面？我从来就不想伤害任何人。”他试图捧起女孩掉落的头颅。

凯奥斯的意识再次进入了超算空间，那是镜像的维度，一面镜子中的自己问道：“你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了吗？”“没有，但是我依然在努力探寻着真相。”另一面镜子中的自己问道：“你为什么要救那个女孩呢，是出于托尼的委托，还是你自己内心的选择，亦或是出于另外的利益考量？”凯奥斯沉默了一下，镜子们追问道：“你是出于某种理性的理由去拯救她还是出于情感上的去拯救她？”凯奥斯不能否认自己去保护安吉丽娜没有利益上的原因，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又陈述着另一种想法：救下面前的女孩，不需要什么复杂的理由，只是因为想救所以要救。“我是一个善良的人吗？”凯奥斯这样想到，镜子门破碎开来，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将凯奥斯再次带到了那片星空之海，“这里是哪里？”“这里是狄拉克之海，是连接现实时空与虚数空间的交界处。你为什么来到这里？”这是凯奥斯第二次听到这个似曾相识的问题，他依旧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原来如此，毕竟你并不是他，身为摆渡者，我宣告你不属于这里，接下来你会被遣返。请追寻着我所指引的方向，你的星核自然会带你回去。”“等等，我还有很多问题… …”凯奥斯还没有来得及追问，就感到自己潜入了深深的海底，冥冥之中仿佛听到：“问题，总有一天会得到解答，在你回答你为何来到这里之前，你都不应该来到彼岸的虚数空间。”

下一瞬间当凯奥斯睁开双眼时，他看到安吉丽娜瘫倒在地上，尸首分离。

他的手中正捧着安吉丽娜的头颅，安吉丽娜身上的结晶已经褪去，紫色的纹路也逐渐消失，眼瞳恢复了之前的湛蓝。

「这，… … 到底发生了什么？」凯奥斯的双手不禁有些颤抖。

她的伤口并没有愈合，星核严重受损，还留有烧焦的痕迹，呼吸渐渐变得微弱。

安吉丽娜的头颅开口：“为什么… … 你要回来救我？你不应该这样做的。”

凯奥斯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安吉丽娜的脸，他感到一阵沉重的悲伤感涌上心头。

在超算空间的加持下，凯奥斯陷入了回忆，时间回到那个安吉丽娜被抢走的下

午：凯奥斯本打算放弃夺回女孩的计划，但是他一个人坐在游乐园空荡荡的长椅上感觉到胸口传来一种莫名的空虚感，看着吵闹欢乐的人群，父母们牵着孩子的手，在那一刻他知道如果安吉丽娜真的陷入危险的话，那么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与此同时，每当他想要产生想要放弃的念头时，左眼就传来剧痛。

“拯救这样的你，我不需要理由！”

「断断续续的声音」“凯奥斯，我… … 不想死。”

“我知道。”

「越来越微弱的声音」“对不起，我做了很多错事，杀了很多星灵，也许我真的是他们口中的怪物吧。”

“… … 不，你不是怪物，不是Subject1099，而是我的朋友安吉丽娜。” 凯奥斯轻轻地托起安吉丽娜脖子上的项链，那是自己在游乐园时送给她的，现在已经沾满了鲜血。

金色的“彼岸花”肆意绽放在女孩的身下，身体被完全撕裂反而传来一阵不真实的感觉。

“你食言了，咳咳… …！”安吉丽娜吐出大口鲜血。

“但是，谢谢你，你是我继姐姐以后最好的朋友了。”

安吉丽娜不再痛苦，也不再悲伤，她感到自己的胸口暖暖的，恍惚之中面前出现了姐姐的身影。在这之前，她曾向神许愿，“ 哪怕一次也好，她想要体验普通女孩的生活，哪怕是在梦里，请至少赐我一个幸福的梦吧。”

姐姐向自己伸出了一只手，“拉住我的手，我们一起走吧。”

“去哪里啊？”

“去游乐园哦～ ，以后等我们长大了就一起去“彼岸天堂”好不好？听说那里可是最大的游乐园哦。”

“真的吗？这一次，不要丢下我了好不好？我们要拉钩。”安吉丽娜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伸出了小指… …

她想和姐姐一起坐在高高的摩天轮上，仰望着天际高铁在头顶飞速地驶过；她想和姐姐一起去看灿烂的烟花绽放在天空之上，五颜六色的光芒点燃了辉煌壮丽的城堡，她和姐姐的笑容交织在人群中，她紧紧地握着姐姐的手，望着烟花一颗颗升上高空然后绽放，形成一个爱心的形状，在绚烂夺目的光芒映照下，四周的每个星灵都化作了点点星光，纷纷消散在虚空中，“姐姐，你要去哪里？不要丢下我。”安吉丽娜抓住了逐渐化作星光的姐姐，自己也开始逐渐消失… …

与此同时，巴尔好不容易才再次回到现场，顺手把瓦加特从一堆废墟里拉了出

来。巴尔转向安东尼博士，“博士，现在怎么办？警方过不了多久就会来的，实验体的危机看来应该是已经解除了，但是现在我们要面临危机了。”

“你说得很对，巴尔，事实上你们早就已经陷入危机了，只不过没有察觉而已，毕竟蛇毒的发作需要时间，你们方才大量使用了BSE权能，想必毒素已经通过血液被带到了全身。”

巴尔突然感到头晕目眩，他的眼皮沉重到难以睁开，面前出现的是阿加雷斯那张吐着红信子微笑的脸，意识逐渐涣散，“阿加雷斯，为什么，要背叛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