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其实对老钱家那对婆媳也是有所了解的，但是事不关己总不好随意插手人家的家事。听到里正这么一说，也就不再说什么，大家又继续开始干活了。

“迷迷，”这个时候包子娘李氏才诺诺的走到钱迷迷跟前，“娘没本事，娘一看你奶就有点怕，你不要嫌弃娘啊”

其实，钱迷迷还真的有点嫌弃，什么人啊。都分家了，人家儿子也把你休了，你还见了老虔婆就像老鼠见了猫似得，这合适吗？这样在李氏的认知中真的是合适的，那么钱迷迷表示李氏也是死猫扶不上树，烂泥扶不上墙，没救了。

“不是，不是的。”看到钱迷迷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李氏急的一个劲的摇手表示不是。

“迷迷啊，你也不要怨怼你娘。”里正赶过来对钱迷迷说，然后又转头吩咐李氏，“你去看看饭做得怎样了，大家总不好都饿着肚子干活。”

包子娘李氏弱弱的看了几眼钱迷迷，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还是在里正的眼神下，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看到李氏走的都没了背影，里正才正式的看着钱迷迷，然后开口。

“迷迷啊，你也不要怨怼你娘，她也是被你奶她们给折磨的怕了。这个说来话长，我到那边的树荫下，好好给你说吧。”

钱迷迷跟着里正走到树荫下。

“你娘啊，刚嫁到你们钱家，也是很有气性的一个人。做活不拉人下，做人也懂得眼色。大家都说你爷家那样的人家，能娶到你娘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也都盼着你娘能真的在你爷家好好过好。

但是，你也知道你爷你奶的本性。你爷吧，要是不想熟的人，还觉得是个好人，可是要是久相处的人就知道你爷那人，就是个大尾巴狼的伪君子。人前真的挺会来事的，但是转头就能把你给卖了。大家也是在你爷手下吃了一次一次的亏才真的明白的。

就你奶吧，那就是一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你奶要是做什么大事，一般都有你爷的首肯。这点你还不要不信。要是你爷真的发火了，你奶是根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你奶在人前撒混耍赖，所以一般人都忽略了你爷。

你二叔才是真的得了你爷奶的真传，人前人模人样，人后各种对别人进行编排诋毁，哪怕人家并没有怎么着你二叔，你二叔都不放弃。天生的犯贱的贱驴皮。

你二叔还好吃懒做，其实就一个嘴皮子劲，啥真本事也没有。还特别爱吹牛，总说自己多么多么了不起，就是时运不济，一直连考不第。是老天妒忌英才什么的。

我都不想说了，要是一次两次还行，大家还觉得你二叔那人虽然滑点，但是脑子好使。但是，到最后，大家都认清了，你二叔不是时运不好，是要回到你奶的肚子，让你奶重新生一遍才可能真的考个秀才回来。

再说说你二婶，你二婶才是真的是你奶的好媳妇，一样的眼皮子浅，一样的好吃懒做。都嫁到你爷家这么多年了，除了生了两个儿子，再干个什么了。什么都没干，也就是一张嘴，每天东加长西家短的。什么八卦，存在的不存在的，你二婶都是第一个知道的。

再看看你那两个堂弟，实在是不敢恭维你家的教育子女的方式。你说你爷也是个考过童生的人呢，怎么用心教出来的娃子，却是那副样子？连你家金金都不如。

要是把你家金金也给偏心教成那样，还不如你家金金多吃点苦，穷人家的孩子嘛，哪个不是都苦水里泡大的。只要以后不长偏了，就是好的。

当然，我说这话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不是就想着你弟弟金金多吃点苦。就是想着金金不要长偏了才是最重要的。”里正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过了，赶紧回头补救一下。

“没事，我知道里正爷爷是真心为我们三个好，我是知道好歹的人，不会放在心上的。”钱迷迷也诚恳的说。

毕竟，人家待你真心，你却不识好歹，真的会寒了人心的。

“哎，我们说到哪了？说完你爷家的其他人，再说一下你爹。你那个不成器的爹啊，你娘刚嫁过来的那会，对你娘还是挺好的。

后来在你奶的挑唆下，就慢慢的开始打你娘。你娘啊，是真的被打怕了。

我记得有一次，你娘乘着中午要逃回你外婆家，你爹得了消息，就从你家前面那个沙窝里一直打你娘，几棵几人粗的柳树条都被你爹生生给打的没了。你爹是打完一根，再去折另一根接着打，你娘被打的遍身血，最后又被你爹给拖回来的。

那沙窝里的血都凝成块了，把沙子都结到一起好深，一路墨回去，那血呀把路都给染红了。大家都说你娘是活不成了，可是最终还是活过来了。你奶为此还逢人便说你娘是贱命，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事。

大家为此暗地里都不知道怎么骂你爷家。但是，就你爷那家人，谁都不乐意去招惹的，比狗皮膏药都黏糊。

还有一次，你娘听说是准备逃跑的，结果被你爹给逮着了。说是打断了几根手腕粗的木棍，你娘的几个骨头都被打断了。那次，比你娘上次都在床上躺的时间长。好多人，就哪怕是看着你奶的脸色，也是上门劝说你娘了很久。

后来，没过多久，听说你娘小产了。那是你家的第一个孩子吧。你娘觉得是自己害死了那个孩子。之后，你娘就很少再跑了。

后来，听说你娘乘着上集镇买东西的空档，还准备跑。但是，自己晕倒在了一个小巷子，好心人送到医馆，说是有孕了。之后，你娘就真的再也没有逃跑过。你娘也是个苦命人啊。

你外婆也是最后听人说了你娘的遭遇，要你爷家给个说法，并要带你娘回去。结果你娘却是怀孕了。不论你外婆怎样劝说，你娘就是不走，也不和离。死心塌地的留在了你爷家。

后来，就有了你弟金金，再后来就有了多多。你娘也是为了你们才不愿离开你爷家这个狼窝啊。大概总想着，头碗饭好吃，而且再怎么说也是孩子的亲爷爷亲奶奶，媳妇是外家人，但是孙子总是自家的骨血。”里正唉声叹气的说完。

“看来我娘年轻的时候，还是个烈性子。”钱迷迷就事论事的评价了一句。但是一看里正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坏事了。

“那个，我不是说我娘的不是，而是觉得吧。以后要是我娘再被我奶她们那样欺负，我也就能理解她为什么不敢反抗了。再说，以后我家总会越来越大，要是每次我娘一看见我奶就怕的不行，那我怎么敢让我娘独自守家啊。

我以后要好好给我娘说道说道，让她慢慢的不再怕我奶。更不能我奶打上她，她都低头挨着，不还手。”钱迷迷一边说一边还看着里正，毕竟以后要在这里过日子，总不能得罪了里正。

看到里正的眉头皱了几皱，钱迷迷立刻转变口吻，“不是说，我娘就要还手。关键是，我娘现在已经不再是我奶的儿媳妇了。我们也不再是他们的孙子。当然，这个就是理论上。

我们现在还没有过富裕了，现在就被他们各种打岔，是真的一辈子也过不到人前了。我们要是过富裕了，他们上门，我们也不可能让他们真的空手而回。但是，他们现在就开始，我们还真的不能随了他们的意，长了他们的这种坏习惯。你觉得呢，里正爷爷。”

“哎，你们是明理的好孩子。是你爷你奶她们不惜福啊。”里正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直接过去监工去了。

忙了一天，到了晚上，乘着钱多多、钱金金都睡熟了。包子娘李氏才对着钱迷迷开口。

“娘总想着我自己吃苦受累点没关系，反正半辈子都过来了。你们眼看着就大了，以后嫁出这个门就好了。可是没想到老钱家这么不是东西啊。

以前啊，我要是稍微护着你们一下，就要挨老虔婆的打，还不让你们一天吃饭。后来，我完全不管你们了，老虔婆才给你们一口吃的，哪怕不好，也总比没有的吃强啊。

现在啊，我们娘几个是什么也没了，连个安身之处也没了。

要是我们去你外婆家，我又担心你舅妈。我也不想让你外婆因为我，没个安生的晚年啊。

不管现在家里有多大的房子，你们以后就在家里好好呆着，我出去乞讨。我们总会有活路的。

等你们都再大点，家里就多了劳力，日子总会不比现在更难过的。

娘没出息，没能讨好你们的爷奶，没得你们爷奶的欢心，没能给你们一份安稳的生活。娘对不起你们啊。”李氏一边回忆着，一边慢慢的说着。

“娘，这个也不是怨你，我想着你不用先想着去乞讨，我们总会有出路的。”钱迷迷无语的劝慰着包子娘。

“你呀，尽管已经是万家的孙媳妇，但是也不能真的依靠人家，也不要多麻烦人家。这样，万一你到了人家，人家就会以此来低看你，来说你的。”包子娘顿了一下，“娘已经过了半辈子，已经不在乎了。总不会让你们饿着的，哪怕日子过的不好点，也不会饿着你们的。”

好吧，钱迷迷表示在以后生计的这条路上，自己是和包子娘达不成共识的。也就随了她的意。等自己真的办起小作坊，每天都忙的要死，哪还有时间去乞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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