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帮她解脱。”陈溘然听到司空焱的话，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看着他说道：“我从来都不认为死是结束，另一种程度上来，死其实也是一种开始。”

“其实最先开始发现通往过去的人并不是末帝，而是你。”司空焱眯起眼睛，淡淡地说道：“陈溘然，你利用了末帝，你不单单有了心魔，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替那个女人杀了她夫君全家对么？”

“司空焱，其实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世间独独你能困住我了。”陈溘然听到司空焱这么说，突然笑了起来，摸着下巴说道：“原来你我是同一种人。”

“我承认，如果有人伤害到我心爱的人，我可以不惜毁天灭地。”司空焱微微扬眉看着陈溘然说道：“只是我做不到像你那般，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人。”

“在梦境里，这种事本也没有痛苦。”陈溘然微微扬眉，淡淡地说道：“那个时候我只想着如果能让她摆脱这样的痛苦，让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陈溘然，你不觉得你其实也挺自私的么？”司空焱撩开衣摆坐在陈溘然面前，沉声道：“其实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已经发现可以通往过去的结界，但是你不敢尝试，恰好这个时候，这个女人送上门来，你以不忍心看她受苦为由将她送回过去，但是没想到失败了，那个女人死了，你觉得这一切是她的夫君造成的，所以你杀了她夫君阖府上下所有的人，我说的对么？”

“你胡说！”这是陈溘然第一次失态。

此刻，那张俊美的容颜上充斥着痛苦和迷惘，但是也写满了愤怒。

“陈溘然，你根本不爱那个女人。”司空焱根本无视陈溘然的反常，只是冷声道：“这世上，大概你最爱的就是你自己，你说你对苏长诗只有兄妹之情，却在所有人都认定你们会成亲的时候从不否认，因为苏长诗是个特别厉害的女子，而且她喜欢你，对你特别好，这也是事实，你不愿意拒绝这样一个美丽而又厉害的女子站在你身边，却又说自己喜欢别人，难道不是自私？”

“司空焱，难道没有人教过你不要用你的想法去揣测别人的心思么？”陈溘然眯起眼睛，淡淡地说道：“你以为你猜的很对吗？我可以告诉你，你说的都是错的！”

“错不错，你心里最清楚。”司空焱摆弄着手里的扳指，沉声道：“那个女子若是过的幸福，估计你也会认定人家不幸福，因为对你来说，她幸福不幸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成为你的棋子，陈溘然，我现在倒是明白为什么盗梦一脉的祖师爷要不惜一切代价压制住你了，末帝……他不过是被你利用了而已。”

“是末帝打开的末日通道，你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强加到我身上来？”陈溘然坐直了身子，冷声道：“司空焱，这世上自作聪明的人太多了，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是么？”司空焱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摆，平静地说道：“看来，我最应该见的人根本不是你，而是末帝和苏长诗。”

“你想做什么！”陈溘然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猛地起身看向司空焱说道：“你不要以为凭借你三言两语就能哄骗他们，归根究底，他们跟我相处的时间那么久，最相信的就是我。”

“本王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你又何必着急？”司空焱的语气已经愈发平淡，而口中的我已经换成了本王，在发现陈溘然的真正面目之后，这个人似乎已经不足以成为自己的对手，即便他拥有极其厉害的盗梦之技，也没有用，顶多，也就是算一个身怀绝技的阶下囚。

“司空焱，你难道不怕苏沐月发现我么？”就在司空焱转身离开的时候，陈溘然突然开口，“苏沐月如果最近不出现，大概是因为她最近要应付的事情太多，但是有一日她肯定会来你的梦境，那个时候如果她发现你隐瞒了她，你说她会怎么想？”

“那应该不是你要操心的问题。”司空焱头也未回，突然笑了，淡淡地说道：“陈溘然，你觉得你能骗过天下人，骗得过苏长诗么？”

“司空焱，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陈溘然看着司空焱离开的背影，不禁朝着他喊道：“你把话说清楚，司空焱！”

只是，司空焱根本没有打算在理会他，很快便消失在了雾气之中，徒留陈溘然一人被困在其中自说自话。

……

苏沐月本以为自己今日足够疲惫，自然不会再进入其他人的梦境中，可是就好像冥冥中自有注定一般，她竟然无意识的闯入了苏慕锦的梦境。

而于苏慕锦来说，这应该是个不错的美梦。

她梦到苏沐月身败名裂，遭受所有人的讽刺嘲笑，而她则站在原处哈哈大笑，好似这个梦境就是真实的一样。

“看来二姐姐你玩的很开心？”苏沐月随手一挥，苏慕锦的梦境便倏然烟消云散。

苏慕锦看到苏沐月从自己背后走来，惊得立刻倒退几步，颤声道：“苏……苏沐月！”

“怎么，二姐姐看到我很惊吓？”苏沐月抱着胳膊，看着苏慕锦说道：“难道不应该是惊喜么？”

“苏沐月，我现在是在做梦，根本不怕你。”苏慕锦下意识地指着苏沐月说道：“我在梦里想怎么收拾你就怎么收拾你，你以为你很厉害么？”

“你可真够可怜的。”苏沐月随手幻化出一个椅子来坐了下去，这才看着苏慕锦说道：“苏慕锦，明日就要离京了，有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

“苏沐月，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作对？”苏慕锦看着苏沐月，突然有些绝望地说道：“我喜欢焱王殿下有错吗？”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错就错在不该以喜欢的名义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苏沐月平静地说道：“苏慕锦，你自己难道都不愿意去反思一下你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吗？”

“我没有错。”苏慕锦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反驳道：“如果不是你，焱王殿下一定会注意到我，也会知道我才是最配他的人，你不过是一个从乡下来的丫头，凭什么得到焱王殿下的另眼相待？”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会想为什么，其实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苏沐月看着苏慕锦说道：“你有没有兴趣看看你将来的样子？”

“你说什么？”苏慕锦微微有些诧异地看着苏沐月，她一直觉得苏沐月应该特别恨她才是，为什么还能这么和颜悦色的跟自己说话？

“我问你，有没有兴趣看看你以后的日子？”苏沐月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边，平静地说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若是不想，我不强求。”

“我想。”苏慕锦看着苏沐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样平静了下来，毫不迟疑地点点头说道：“给我看看吧。”

苏沐月看了苏慕锦一会，见她没有任何犹豫，当即随手在她面前勾勒出一个镜面似的水纹，沉声道：“把手放进去，就能看到了。”

苏慕锦半信半疑地将手伸入了水纹之中，那水纹微微晃动了一番，果然慢慢开始显现出一些场景。

“大姐姐，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里。”冰冷的水牢里，苏慕锦被吊在里面，除了头在水面之上，整个人都浸在水中，可是当她看到苏慕瑶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欣喜若狂，“大姐姐你是不是来救我的，我就知道大姐姐你一定不会丢我的对不对？”

“苏慕锦，这一次恐怕我是救不了你了。”苏慕瑶淡淡的看了一眼苏慕锦，有些厌恶地说道：“你连人家的族长都害死了，现在五皇子正在安抚他们，若不是我求了五皇子来送你一程，只怕你连我都见不到。”

“大姐姐你在说什么？”苏慕锦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慕瑶说道：“不是你跟我说，让我杀了族长想办法自己坐上族长之位，到时候可以帮五皇子夺得天下吗？”

“苏慕锦，就算你活不成了，又何必如此污蔑于我？”苏慕瑶转动着自己手上的镯子，毫不客气地说道：“明明是你与人私通，所以想要杀了族长灭口，其实我也能理解，毕竟族长都已经快五十岁了，可是你玩归玩，避着点不就好了？他能有多久可活？可是你偏生要杀人灭口，如今谁又能帮的了你呢？”

“苏慕瑶，你骗我！”苏慕锦听到苏慕瑶这番话，无疑已经坐实了她的罪名，顿时怒吼道：“分明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现在害得我落入这般田地，却将这一切直接丢给我？苏慕瑶你会遭报应的！”

“二妹妹，你这话说的我可真不爱听了。”苏慕瑶蹲下身，平视着苏慕锦问道：“当初你离开京城的时候，姐姐有没有告诉你，不管做什么事，都一定要先护着自己，可是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