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扶鬓长安步
作者: | 分类:穿越 | 字数:186.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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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节高升 第200章 县太爷惧内
接下来的日子,崔家和武家又恢复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武立新有了药,从此将崔蒲视若无物。他们的船在前头走,到了驿馆也远远的将崔蒲一行人抛开,死活不再和他们住隔壁。崔蒲对此表示很无奈。
就这样,又在船上过了将近一个半月,他们的船只终于抵达扬州,停靠在了广陵县渡口。
下了船,早有天长县那边派了几辆马车来接,红豆阿爹连忙指挥着人将行李一一抬上去。此时郑大夫妻便上前来告辞。
这些日子大家相处融洽,崔蒲还挺喜欢这对老实巴交的夫妻的,便建议道:“此去扬州府还有些距离,你们身上又没带多少钱,不如我租一辆马车送你们去吧!就当是付给你们这些日子给我们做饭的辛苦费了。”
“不用不用!这些日子我们在你们船上白吃白喝,还住那么好的地方。在客船上这么好的地方一天就要二十个铜板呢!我们夫妻俩在镇上做事的时候,一天加起来也才五六文钱,算起来合该是我们倒欠了你们才对,哪里还敢要什么辛苦费?”郑大连忙摆手,“再说了。我们亲戚说好了会来接的。”
看他们的眼神不似作伪,崔蒲才作罢,便交代胡三叫了两个游侠儿去给他们搬行李。胡三爽快的答应了。
很快东西都准备妥当,慕皎皎和崔蒲双双上了马车,便见到一辆外形十分普通的马车徐徐行到渡口,停在了郑大夫妻身边。郑大夫妻双双面露微笑,连忙迎了上去。
看样子他们的亲人也来了。崔蒲和慕皎皎便都松了口气,连忙命车夫催动马儿往西边行去。
而在郑大夫妻那边,待他们迎上前去,一个身穿常服、面容儒雅刚毅的男子便跳下来,紧紧握住郑大的手叫道:“阿兄,阿嫂,你们可算到了!这一路让你们吃苦了!”
“我们没有吃苦。半路上遇到了贵人,他们不仅给你阿嫂治病,还让我们搭他们的船一起过来的。那船又大又宽敞。吃的好住的也好,你没看见我和你阿嫂都胖了许多?”郑大连忙笑道。
男子却眼含热泪。“七八年未见阿兄阿嫂,我只见你们又黑瘦了不少,哪来胖了一说?”说着,他忽然眼神一凝,“你们刚才说什么?阿嫂路上病了?”
“是啊,当时大夫说得好生凶险,我差点都以为她救不活了。结果谁知道遇到了六少夫人,她一丸药就把你阿嫂给救回来了!”郑大点头道。
男人顿时肃起脸来。“不知恩人现在何在?他救了阿嫂的命,那也就是救了我的命,我必须当面向他致谢才是。”
“这个……你来晚了,他们刚才走了!”郑大说着,指向已经只能遥遥看到一个尾巴的车队。
男人看着七八辆车组成的一支队伍,双眼微眯:“一口气出动这么多车马,看来他们出身不俗啊!阿兄你可知道他们是哪里人,姓谁名谁,这次来扬州做什么的?”
“这个我知道!他们是长安人士,姓崔,这次那个小郎君是来扬州做官的。”郑大忙道。
“姓崔的?可是天长县县令?”男人立马便问。
“对对对,就是这个地方!”郑大连忙点头,“还是阿弟你对这里更熟悉,这个地名我在船上听他们说了好几次,就是记不住。”
“原来就是他。”男子颔首,“既然是他,那就好办了。以后我们必然还会有见面之日,到时候我再找机会报答他的恩情就是了。”
虽然才到二月初,但是南边的气候却和北边大不相同。
这个时候的北方才刚褪去一点寒气,然而山林中依然冰雪未消,城里的花花草草也才刚刚吐露一点嫩绿的枝桠。可是同一时候的扬州却早已经是垂柳依依,路边的野草欣欣向荣。花朵儿竞相开放,放眼望去,一片姹紫嫣红。
头顶上的阳光更不用说,又暖又柔,照在身上舒服得紧。让崔蒲和慕皎皎几乎都不想行路了,只想叫人停下车马,在路边上铺上一张毯子,两个人躺在上头舒舒服服的沐浴着阳光睡上一觉。
现在也是野菜刚刚破土而出的时候。新鲜的野菜又脆又嫩,在清晨露水的滋润下别有一番清爽的味道。只用鸡油炒一炒。就鲜香得不行,吃得崔蒲大呼过瘾,直道扬州的确是个好地方,他到了这里绝对是赚到了!
就这样一行走一行赏景一行吃吃喝喝,他们在陆路上又走了大半个月,才终于进了天长县境内。
只是才往里走上没几里,崔蒲脸上的期盼之色便渐渐转换为平淡以至失落。
及到距离县城还有十来里路时,天长县县丞、县尉一行十多个人便已经候在那里。
崔蒲连忙跳下车来,文质彬彬的同他们见礼。然后大家再一起乘车折返回县城。
进了城门,又见几辆装饰得还算精致的马车停在路边上。旁边锣齐敲得响震天。还有一只色彩斑斓的狮子在几张堆叠起来的木桌上上下翻飞,舞得风生水起。
县丞忙对崔蒲道:“这是县里的乡绅们特地请的县里最好的舞狮班子,特来迎贺县太爷您的光临的。”
崔蒲连忙又下车,和这些乡绅互相作揖见礼。
如此又是一通寒暄忙碌。慕皎皎趁机便透过一层薄薄的窗纱打量起街道两边——现在他们处在一条看起来还算宽敞的主干道上,街道两边林林总总的开着不少铺子。吃喝玩乐的倒是都齐全了,只是店铺的门脸不大,里头进出的人也不算多。或许是因为有舞狮看的缘故,城门口聚集了不少人,男女老幼都有。只是总体说来这热闹程度还不如在他们平时随便往西市那边一条小道上一钻看到的景象。而且人们身上的穿着打扮也十分普通,乡绅们则相对要奢豪一些。
等崔蒲同乡绅们见完了,车队继续行进,沿着这条街走到底,便到了县衙的所在。
衙门坐北朝南,门前竖着八字墙,墙面上贴着几张斑驳的告示。也不知道是多久前贴的了,现在几乎都看不清上头写的什么东西。
绕过县衙大门,出现在眼前便是他们接下来三年的住处。从大门进去,车子停在二门处。红豆几个赶紧上前来扶着慕皎皎进了内院,然后才有衙役们上前来帮忙搬运箱笼。
江南园林一向有名,现在这个住所也是典型的江南风格。从二门走进去,便见前头九曲回廊,假山流水装点在一丛丛的树荫下,一种温馨舒适的感觉扑面而来。走到回廊尽头,再穿过一道小门,眼前又呈现出一片广阔的空间,左右两间厢房,整整齐齐五间正屋。用游廊连着。如此精巧的设计,给人一种别有洞天之感。而穿过中间的穿堂,赫然发现后头还有一个大院子,并几个小院子。高低错落有致,里头点缀着许多花草树木。十分的赏心悦目。
因为他们带来的人多。不用慕皎皎动手,红豆和她阿娘就指挥着人先将慕皎皎和崔蒲住的东厢房给收拾了出来。然后红豆带着绿豆等人继续收拾屋子,红豆阿娘忙去厨房打火做饭。
这一顿饭,崔蒲破天荒的吃得很少。
等碗盘撤下,慕皎皎主动提议:“这个院子设计得很有特色,比咱们在驿馆住的地方还要精致小巧许多。不如咱们一起出去逛逛?”
崔蒲点点头同意了。
两个人也没有多带人,只叫红豆和小四儿在后头远远的跟着,夫妻俩并肩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信步游走。
将里头的院子绕了一圈,慕皎皎才轻声问:“从进了县界开始我就见你闷闷不乐的,可是觉得这个地方太凋敝了?”
崔蒲终于长出口气。“虽然早知道这个县在扬州城里很是一般。可是这一路走来。见了那么多花团锦簇的地方,我原想着天长县也不会太差。只是现在看来……哎!还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
“你第一次做官,脑子里自然会把一切都想象得十分美好。不过这个地方其实也不算差了,西边北边多少县城民不聊生,那才叫真的民生凋敝呢。圣人把你安排到这里,已经是十分照顾你了。”慕皎皎柔声道,“再说了,难道你不觉得就是这样还什么都没有地方才最好上手吗?只要你能稍稍做出点起色来,那就是你的功绩了。有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创业难,守业更难’。”
崔蒲顿悟。“你说得没错!创业难,守业更难!扬州物产丰富,又是鱼米之乡,我只要一心为民,难道还怕做不出什么成就来吗?而只要我做好了我该做的事,长安有阿爹阿兄帮衬着,就不愁我绩考拿不到优等!只等三年一到,我必然就能高升了!”
说完,他连忙捧起慕皎皎的脸。在她唇上狠狠亲了口:“不愧是我的好娘子。有你这个贤内助在身边,我何愁做不好这个县令?”
慕皎皎被亲得面带红霞,赶紧推开他。“大白天的,你也太孟浪了!”
“有吗?反正这里又没有人看得到!”崔蒲说着话,回头去看。红豆和小四儿赶紧就把自己给隐到了一棵大树后头。
如此两人又把院子前前后后走了一圈,摸清了院子的大概构造后,便回房休整。第二天一早,崔蒲便去县衙走马上任了。
第一天时间,他也没别的事可干,只把县衙又走了一通,摸清楚各处的构造,再县丞等人又聚在一起商议了一回,明确了大家的身份和职责后,再将他带来做主簿的王十七郎以及师爷庄先生,乃至吴先生许先生介绍给大家。
到了下午,县丞悄悄凑到崔蒲身边:“县太爷,今晚上镇上的乡绅们打算在摘月楼摆酒为您接风洗尘,不知您有没有空?”
这个时间,他就算没有也得有啊!离开长安前。阿爹可是一再告诫过他,到了地方第一时间就要和当地的乡绅搞好关系。只要能拉拢他们在自己这边,那么接下来他的工作就好开展多了!
崔蒲当即点头:“这个空必然是要有的。不过我昨天才刚和他们见过一面,还不是太熟,到时候少不得还得请周县丞你代为引荐一下。”
“县太爷请放心,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下官必当为您做得好好的!”县丞连忙点头应承下来。
于是崔蒲便遣小四儿回去告知慕皎皎这件事,然后就带着王十七郎一行人,跟着县丞去了摘星楼。
这个摘星楼算是天长县城里最高档的一家酒楼了。地方自然和长安没法比,但在四周围一幢幢矮小的木屋映衬下还真是颇具几分格调。
今天为了招待新来的县太爷,乡绅们干脆出钱将整座楼都包了。大家在二楼落座,厨房一道道的送上天长县的特产美食,还有几个女伎在一旁吹拉弹唱,中间更有两个穿着轻薄衣裳的十五六岁少女踩着拍子轻舒舞袖。那丰满的胸脯,翘挺的后臀以及细软的腰肢看得崔蒲目不转睛。
觥筹交错之间,大家都摸清了这位新来的县太爷的性子,知道他是个豪爽的年轻人。现在又见他被两个舞女迷住了双眼,乡绅们眼中便都不约而同的浮现一抹浅笑。
等到一曲舞毕,少女们退下,天长县首富蒋光达连忙便道:“不知县太爷觉得这两个小娘子如何?”
“很好。”崔蒲点头。
“她们乃是我府上蓄养的舞姬,县太爷如果看她们觉得还顺眼,那么某就大胆将她们送给县太爷,让她们俩去给您端茶递水,叠被铺床吧!”
“不行不行!”岂料话音刚落,崔蒲就脸色大变,赶紧摆手大叫,“这人我不能要。不然娘子会生气的!”
蒋光达脸色一变。“县太爷您乃是名门之后,难道还会惧怕娘子不成?”
崔蒲闻言不由一声冷笑。
“笑话,我不惧怕她,难道还是她惧怕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