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战国有些无奈顾小北的调侃，穿上外套，摸了摸顾小北的小脸说：“好了，你和九儿先洗洗睡，我去趟营部。”

顾小北一早就被丁桂花的大嗓门吵醒。

“几点了，还不起床？农村这个点，鸡都叫三遍了，谁家媳妇这会儿还在炕上躺着，不被邻居笑话死……”

顾小北看看窗外黑蒙蒙的天，最重要的是，躺在身边的陆战国还没走，心里哀嚎，这是周扒皮吗？听鸡叫喊人起床？

翻个身，整个人都埋进陆战国怀里，哼哼：“起床号吹了没？”

“没呢，现在才五点，还有半小时。”陆战国拍拍怀里人的背，从枕头下拿出手表，看了眼表盘上的带夜光的时针和分针指的位置说。

“怎么这么早啊？”顾小北哀怨，睡不好觉的人，脾气都很大。

陆战国本想说再睡会儿，可是听外面声音不停，只好抚着顾小北的背安慰：“一会我跟老郭说说，今天白天没事，你就在家补个觉。”

“哎，老太太估计在自家院子里喊习惯了，怕是一时改不了这脾气。”顾小北脸埋在陆战国胸口叹气。

“等搬家属楼就好了，暂时忍忍吧，也别委屈了自己。”陆战国最后一句话说的模棱两可。

顾小北抬起头，看着黑暗中，陆战国模糊的脸，乐着说：“你不怕我一冲动，给你惹个大麻烦？”

“你说过的，不欺人，也不能让人欺负了，不是吗？不过注意方式方法。”陆战国知道顾小北性子有时候太冲动。

“放心吧，我怎么也是中队长夫人，很有觉悟的。”顾小北傲娇的说。

“是，中队长夫人。”陆战国被逗笑了，轻拧着顾小北的鼻子，笑着说。

外面声音没停，两人在屋里又嬉笑了会，等起床号响了，陆战国才拍拍顾小北的背说：“好了，我出操去，你等一会消停了，再眯会。”

…………

顾小北起床去水房接水时，见葛春玲和另一个军嫂都打着呵欠，在接水。看来整个二楼的人，都没有睡好。

丁桂花也进来提水，看着几人，叹口气说：“你看看你们年轻人，都几点才起床，这样在婆家能招待见吗？”

顾小北和其他人面面相觑，这管的是真宽啊。

丁桂花不理她们，接着说：“你们现在就是有福，你们都不知道我当媳妇那阵，早上听婆婆屋里咳嗽声，就得赶紧起来，倒夜壶，扫院子，做早饭。”

顾小北没有吭声，心想：这就是多年媳妇熬成婆，一朝翻身，就立马拿起婆婆的威风了。

“特别你们这些随军的，不用伺候家里老人，也不干农活，真是过着大小姐的日子啊。”丁桂花丝毫没有停下唠叨的意思。

“婶儿，你家一天吃几顿饭啊？”顾小北突然开口问。

“三顿饭啊，怎么了？”丁桂花被突然这么一问，有些反应不过来。

“哦，我家吃两顿，中午就给上学的口子做口吃的。”顾小北有些叹气的说。

“为啥吃两顿？”丁桂花好奇的问。

顾小北见丁桂花上了道，有些哀怨的说：“你刚也说了，我们在这儿也没地种，军嫂们都是在家闲着，就男人一个人挣钱，肯定要省着花，是不是这个理儿，婶儿？”

丁桂花点头：“可不是嘛，男人多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所以这天冷了，白天短，我们就吃两顿饭，早上起晚点，吃的晚些。这样一天可以剩下一顿饭。一冬天也省下不少粮食呢，对吧？”顾小北循循善诱的问丁桂花。

“对，我们大雪天的时候，也是吃两顿饭，一冬天确实省下不少口粮。”丁桂花认同的点头，农村的冬天，又不做农活，基本家家都吃两顿饭。

顾小北叹口气：“婶儿，可是你今天早上，一大早这么一喊吧，我们起来不就得吃早饭，这一天又得吃三顿饭了。”

葛春玲和其他军嫂这会也听明白了，都点头表示赞同。

丁桂花这会儿也琢磨过味了，脸上的表情僵了僵，赶紧接了水，回去。

水房几人相视一看，笑起来，葛春玲笑着对顾小北说：“嫂子，估计明天早上就能消停了。”

顾小北叹口气，“但愿吧，要不一个冬天，咱们就别想消停了。”

果然第二天早上，丁桂花没有再那么早起床喊了，不是她觉悟到打扰邻居们休息了，而且回去一想，起早了，多吃一顿饭，浪费粮食。

于是，丁桂花也开始每天只做两顿饭，向敏不干了，她怀里还揣着个娃娃，吃两顿饭，哪行啊，三顿饭之后，都恨不得半夜起来再吃一顿呢。

丁桂花见向敏自己动手拌疙瘩汤，生气的说：“不是刚吃过吗？怎么又吃？”

向敏没抬眼皮，搅着面疙瘩，语气不善的说：“我不吃，肚子里的孩子还要吃啊。”

“就你矫情，我当媳妇儿那会，坐月子都得下地割麦子，吃那红薯叶子苞米面糊，清汤寡水的，不也没事？”丁桂花只要一开口，全是忆苦思甜。

向敏也不吭声，只是弄的盆碗叮咚响。

丁桂花撇撇嘴，从口袋掏出个小布袋子，打开掏出张报纸条，又掏点烟叶，开始卷烟卷，最后吐点口水把报纸缝黏上，拿着桌上的火柴，擦着点上。

这烟叶卷的烟，要比现在的过滤嘴香烟，呛很多。

向敏忍无可忍的说：“妈，你抽烟能不能出去抽，我这怀着孩子，实在闻不了烟味。”

丁桂花夹着烟，眯眼瞅了眼向敏：“看看你这娇气包样，别动不动拿我金孙说事。”说着，起身出了屋。

顾小北正在楼道做饭，丁桂花夹着烟站门口，冲顾小北喊：“战国家的，晚上吃啥啊？”

“烙饼。”顾小北倒也客气回答。

丁桂花吸口烟，又开始碎碎念：“你看看你们现在就是幸福，我们那会儿啊，一年到头也没吃过白面，饿急了，都挖观音土吃。”说完，又狠狠吸口烟，喷出浓浓的烟圈。

“是啊，现在生活好了，婶儿你也是该享福的时候了，别老想以前那不愉快的。”顾小北发现丁桂花特别爱碎碎念念以前的苦日子。一开口就是我们那会儿啊，这是心里有阴影，没有地方宣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