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两两相忘
作者:L凰梧 | 分类:穿越 | 字数:126.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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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放火烧掉有关她的一切
傅尉衍那一巴掌完全是在冲动之下挥过去的,看到宋荣妍被打得那半张脸迅速肿起来,傅尉衍心里立即后悔了,但他性情高傲,有错肯定会认,这次宋荣妍既装疯把他当傻子般欺骗。并且害死了傅绍霏肚子里的孩子,昨晚又和商佑城发生了关系,这女人都这样了,他为什么还要低头?
傅尉衍目光猩红地盯着宋荣妍,宋荣妍依旧在笑着,眼中的泪水却大片地涌出来,她一张脸像是被洗涤过一样白净,心寒到了极点,傅尉衍冤枉她故意害死傅绍霏的孩子也就算了,他竟然为了傅绍霏打她,这男人真的爱她吗?
从始自终她都不是傅尉衍心中最重要的人,正如她以往所预料的,一旦她和傅尉衍的女神renata发生了冲突,被舍弃和被伤害的那个人肯定是她,她早就该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傅尉衍眼中只是一个消遣而已。她是个临时替补,到如今是她退场的时候了对吗?
不等傅尉衍收回胳膊,宋荣妍突然用两手抓住傅尉衍的手腕,她仰着那张泪水涟涟的脸面对着傅尉衍,抬高声音讽刺地问:“你要替傅绍霏的孩子报仇,一耳光恐怕不够吧?傅尉衍,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杀了我?既然如此,那你下手吧!今天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毫无怨言。”
傅尉衍的胸腔里剧烈地翻涌着。那颗心都快炸裂了,垂下去的另一只手一点点攥成拳头,一动不动僵硬地紧锁着宋荣妍,傅尉衍紧抿着唇沉默不言。
就在这一片死寂中。靠着床坐在地上的商佑城突然发出疼痛的低吟,傅尉衍的动作顿了几秒钟,随后一把用力推开宋荣妍,什么也没有说,他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砰”的一下,门被大力甩上的声响传来,宋荣妍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身子一软骤然瘫坐在了床上,泪水流得更凶了,过了几分钟她才想起来应该去追傅尉衍,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对傅尉衍解释清楚,她没有那么狠毒害死傅绍霏肚子里的孩子,她也没有跟商佑城发生关系,她不能就这样被冤枉了。
宋荣妍掀掉被子下了床。披头散发的,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那样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但却在门口一下子撞上要进来的连依,宋荣妍狼狈地栽在地上。
连依见宋荣妍衣衫不整又泪水滂沱的样子,连依吃惊不小,弯身把宋荣妍扶起来,她这人向来凉薄,宋荣妍这个样子并没有引起她的同情心,反而语气凉凉地说:“我劝你还是不要去追了,傅尉衍的车子都不知道开出去多远了,别跟个傻子似的让人笑话。”
宋荣妍紧咬着唇没有说话,混沌的脑子却是渐渐清醒过来,她傻吗?或许吧!傅尉衍根本不相信她的解释,傅绍霏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任谁都会比较同情傅绍霏。傅绍霏是弱者,而她宋荣妍性情倔强又尖锐,并且她装疯卖傻欺骗了傅尉衍,也难怪傅尉衍会选择维护傅绍霏了,可她若是不解除这个误会,难道就这样跟傅尉衍结束了,将自己爱的男人让给傅绍霏吗?
一想到傅尉衍和傅绍霏两人可能会在一起,宋荣妍的心就疼得滴血,她舍不得傅尉衍,两人历经了种种磨难,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怎么能半途而废说分开就分开了?
宋荣妍穿着雪白的浴袍,一头海藻般的卷发铺散在纤弱的肩膀上,看上去楚楚可怜的,她赤裸着脚踝呆呆地站在门口,好半天没有动一下,直到身后的连依叫她,“宋荣妍,你赶紧换衣服,跟我一起把商佑城送去医院。”
宋荣妍猛地回过神,走过去看到商佑城的肩膀和胸口的那一片浴袍都被鲜血染红了,这才知道商佑城重伤未愈,经过昨晚在海水里那样的折腾以及刚刚被傅尉衍扔在了地上,他几条命早就没有了,此刻已经陷入了昏迷中。
短暂的怔愣后,宋荣妍连忙走去浴室,出来后跟连依一起把身形高大又沉重的商佑城从二楼一路弄到外面的车子里,连依等宋荣妍也坐稳了,她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车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连依把车子开得飞快,宋荣妍只好用手臂搂住商佑城,让商佑城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感觉到商佑城浴袍上的鲜血沾染在自己的脖子里,再低头看着男人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俊脸,宋荣妍的心揪了起来,原本怨恨商佑城给她下药,此刻所有的火气也全都消了。
“小白做手术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商佑城受这么重的伤?”宋荣妍的手扶在商佑城的脖子上,抬起头慌乱地问连依,以往她就觉得商佑城的身份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事实正是这样,若不然普通人怎么可能连中三枪?
连依从后视镜里看到商佑城连嘴唇都变得惨白了,她心里钝疼,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冒出一层冷汗,沉默片刻,连依对宋荣妍说:“我被仇家追杀,四哥为了救我才受这么重的伤。他不想让你们知道这些事,就翻窗户从诊所里跑了,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回到你们的身边。”
事实上连依的父亲根本不是商父的好朋友,当年她的父亲嗜赌成性,欠下巨额债务,把公司都赔上了,父亲甚至将母亲卖给了债主还债,母亲受不了屈辱,再加上长久被连依的父亲家暴,患上抑郁症跳楼自杀了,没过多久,父亲被黑道上的人乱刀砍死,亲朋好友害怕招惹上祸端,无人敢收养一岁多的连依,于是连依被送去了孤儿院。
她五岁多的时候,商佑瑕带着商佑城去孤儿院里做慈善活动,连依直到现在还记得清楚,当时她正在花园里找着传说中能让人幸福的四叶草,这种草十万株中才会有一株,她找了很多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株,男孩白皙的手突然伸过来把那株草摘走,用轻轻润润的嗓音问她是不是要这个?
天光洒在男孩如画的眉眼上,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看见了降落到人间的天使,后来她果真很幸运,被商佑瑕收养了带回商家,长大后那些债主知道她变成了高门里的千金,就找上她这个女儿,让她替父亲还债,但像商佑城这种性情的人怎么可能妥协?相反商佑城跟那个犯罪团伙展开了长达四年多的斗争,一点点把犯罪团伙摧毁掉,这期间自然免不了受伤,几年里好几次刀尖舔血,从鬼门关里走过来,为了不让商佑瑕操心,商佑城始终都隐瞒着商佑瑕。
以往宋荣妍就心疼商佑城,此刻听了这番话,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低头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商佑城,即便气色很差,可他一张脸依旧那么俊美,额前墨色的短发覆盖着眉眼,显得极其安静又温顺,连车窗外暗淡的天光都遮挡不住他的光彩,如同连依口中形容的天使,宋荣妍笑了笑对连依说:“你们的初遇真像是童话故事。”
“是吗?”连依唇畔勾着一抹涩然不以为然地问,或许她和商佑城的开始是童话,到如今变成了什么,她也不知道了。
车子在那家小诊所门口停下,这里卧虎藏龙,开诊所的男人沈崇泽出身于医学世家,几年前是医学界赫赫有名的鬼才,但因为牵扯进一场意外医疗事故,再加上厌恶了各种勾心斗角和争名逐利,他干脆隐匿开了一个不起眼的诊所,这几年来商佑城生病或是受伤了,皆是在他这里救治。
大概做医生的性情都比较清冷,沈崇泽一张面瘫脸不近人情的样子,给商佑城包扎的时候下手很重,仿佛有多大的仇似的,商佑城疼得在昏迷中发出呻吟,额头和俊脸上全都是冷汗,商佑城咬牙切?地对沈崇泽说:“你在公报私仇,身为医生的职业道德呢?”
宋荣妍看到这么鲜血淋漓的场面,心里瘆得慌,张了张口忍不住要提醒沈崇泽轻点,然而这男人瞥了一眼靠在门框上的连依,冷嘲热讽地说:“下次他死了你再给我送过来,如果我还能把他救活,那真就是我的本事了。”
“……”连依抱着手臂呵呵了两声,宋荣妍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没觉得沈崇泽的话有笑点。
后来沈崇泽给商佑城扎上点滴,一把将人推在床上,盖好被子后,沈崇泽就面无表情地走出去忙其他的了,宋荣妍拉过椅子坐在床头守着商佑城,而连依打着哈欠走去沈崇泽的诊室,反正有宋荣妍在,她不用担心商佑城会故技重施翻窗户偷跑了,也没有那个精力每秒钟都监视着商佑城。
她宿醉直到现在还头昏脑涨的,今天下午沈崇泽没有什么病人,连依掀开沈崇泽平日里休息的床上的被子,躺上去就闭上了眼睛,被子里全都是沈崇泽身上那种清冽好闻的气息,让连依觉得特别安心又踏实,没过几分钟,她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沈崇泽回来后发现休息室的门关着,就知道连依又霸占了他的床,几年了她都是这个习惯,像个回家的孩子一样,沈崇泽俊俊容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些许,迈着修长的腿走进去后,他在床沿上坐下来,垂眸凝视着连依的睡颜。
刚刚他就闻到了连依身上浓烈的酒精气息,而且连依仍旧穿着昨天匆忙离开时的衣服,直到现在还没有换下来,沈崇泽见连依的脸色泛着苍白,伸出手在连依的额头上摸了摸,果然滚烫滚烫的,沈崇泽拿了一支新的体温计,消过毒后,他用修长的手指捏住连依的下巴,将体温计塞进了连依的嘴里,几分钟拿出来一看三十九度,这么高没把连依的脑子烧坏真是万幸了。
沈崇泽把一片扑热息痛碾成粉末状混在开水里,因为连依最不爱吃这么苦的药,而且这么大的一片她肯定不愿意咽下去,沈崇泽只能用给孩子吃药的方式对待连依,他一手端着瓷碗,把连依从床上捞起来,让连依的脊背靠在自己的胸膛里,捏着连依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口,沈崇泽用瓷勺舀起药,慢慢地往连依的嘴里喂。
连依在沉睡中尝到了药的苦味,出于本能地挣扎起来,还把沈崇泽灌进喉咙里的药往外吐,但沈崇泽的手臂如钢铁般紧锁着她,手指上的力道将她的下巴都捏得红了,几勺药终于还是被沈崇泽灌了进去,他拿出手帕给连依擦着嘴,连依闭着眼睛委屈地呢喃道:“苦……”
她乌黑纤长的睫毛颤动着,湿润的水珠子往下滚落,沈崇泽盯着怀中女人那粉嫩又粉红的唇瓣,眸光一点点变得暗沉深邃,他低头凑过去差点就要吻上去时,却又猛地顿住,伸手端起刚刚准备好的蜂蜜水喂给连依。土叼沟巴。
这次连依乖乖地喝了下去,最后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唇,连依在睡梦中叫了一声四哥,沈崇泽的嘴角勾出自嘲和讽刺,重新把连依安置在床上,沈崇泽为她掖好被子后,走去落地窗前,一手负于背后,他长身玉立在那里,目光落在外面雾蒙蒙的细雨上,很长时间都没有动。
窗外的天色黑下来时,沈崇泽再次给连依量了一次体温,确认已经退烧了后,沈崇泽打开诊室的门走出去,他到外面的餐厅里打包了几份晚饭回来,先去了商佑城输液的房间。
屋子里只在床头亮着灯,烘托得一小片地方很温馨静谧,宋荣妍坐在阴影处,那半张脸被晕黄的灯光映得朦胧柔美,沈崇泽抬手“啪嗒”一下,按了墙上的开关,一瞬间整个房间变得白晃晃的很刺眼,正在发呆的宋荣妍猛地回过神,转头看见门口身躯颀长的沈崇泽。
他没有再像白天穿着白色的大褂,而是一件休闲的浅灰色衬衣,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衣服下摆没有塞进裤子里,这样看上去给人一种很慵懒又柔和的感觉,比下午时的那个面瘫更容易亲近,宋荣妍从椅子上起身,礼貌地打招呼,“沈医生。”
“还没有醒?”沈崇泽看了床上的商佑城一眼,走过来把提在手里的晚饭放在床头后,他伸手用力捏了下商佑城的左边肩膀。
商佑城在疼痛之下皱着眉睁开眼睛,沈崇泽收回手,不理会商佑城的怒瞪,他什么也没有说,拿着另外两份餐饭就离开了。
宋荣妍越发觉得沈崇泽是个怪人,有哪个当医生的逼着昏睡的病人醒过来的?见商佑城的胳膊撑在床板上要坐起来,宋荣妍连忙弯身扶着商佑城起来,拿了枕头垫在他的背后,让他舒适地靠坐在那里,宋荣妍打开沈崇泽买来的鸡肉粥,沉默地递给商佑城。
“一点都不温柔体贴,难怪你会被傅尉衍甩了。”商佑城的面容很苍白,但挑着俊逸的眉宇神采飞扬的样子,勾着唇凤眸戏谑地凝视着宋荣妍,他动了动自己受伤的右胳膊,霸道又理所当然地要求,“你喂我。”
宋荣妍什么也没有说,低头沉默地吹冷了粥,一勺一勺地喂给商佑城,商佑城慢条斯理地吞下去,目光始终紧锁着宋荣妍,只是宋荣妍眉眼低垂着不悲不喜的样子,商佑城沉默了几秒钟,凤眸里的光芒渐渐变得灼热,灯光笼罩着两人,商佑城用磁性又低沉的嗓音对宋荣妍说:“既然傅尉衍不要你了,而我们也在昨天晚上生米煮成了熟饭,宋荣妍,我们两人可以在一起了吗?”
“你觉得这样就可以得到我了吗?”宋荣妍把那碗粥放在床头柜上,冷笑着反问商佑城,她一双眸子里依旧泛着猩红色,“昨天晚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故意安排的吧?你给楚南辰下药,在傅绍霏有生命危险时,傅尉衍代替楚南辰把傅绍霏送去医院。你把人全都弄走了,这样你就可以对被下药的我为所欲为了,傅尉衍那么巧撞见了我们两人一起睡在床上,也是你蓄谋已久的计划对吗?商佑城,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我原以为你和楚南辰不一样。”
商佑城闻言嗤笑了一下,姿态散漫地靠回床头,他语气波澜不惊地对宋荣妍说:“你误会我了。昨晚是我太粗心大意,我败给了傅绍霏。那包药是她拿给我的,她让我给你下药,我顺理成章地跟你上床后,她就觉得你会和傅尉衍分手,而她就有机会跟傅尉衍在一起了。我假装同意了她这个阴谋,事实上我准备将计就计给楚南辰下药,让楚南辰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此一来,我也就替傅尉衍报复了楚南辰。”
宋荣妍诧异地睁大眼睛,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她摇摇头,语气讥讽地对商佑城说:“我不管你是不是将计就计,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真的对我下药,难道不是因为你想得到我吗?商佑城,你最初跟我保证过,在我没有喜欢上你之前,你不会强迫我,昨天晚上用那么卑鄙的手段算什么?”
“我说了你会相信我吗?”商佑城不急不缓地反问宋荣妍,他看上去散漫玩世不恭的,但跟傅尉衍一样都是那么高傲又百毒不侵,可此时商佑城的嘴角却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意,“荣妍,我是为了你和傅尉衍。你不是一直想找个机会‘恢复正常’吗?我也觉得你装疯卖傻的时间够久了,我更不想看到傅尉衍继续被你折磨,他所承担的已经太多了,他不知道他一步一步走得有多艰难,你所看到的仅仅只是一部分。我给你下药,是想趁此让傅尉衍和你温存,这个时候你若是恢复过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一番话让宋荣妍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商佑城竟然这么伟大,按照正常的来发展,商佑城既然喜欢她,应该像楚南辰那样不择手段地拆散她和傅尉衍才对,谁知商佑城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宋荣妍垂下去的手攥在了一起,心里相信了商佑城大半,但面上依旧冷若冰霜的,“商佑城,你给出的这个理由没有丝毫的说服力。因为你骗了我很多事情,比如商旭的年龄和身世,以及连依和你们商家真正的关系,很多东西都是你捏造出来的。”
“没错。”商佑城不置可否,即便被揭穿了,他也还是那么从容,没有半分愧疚,“我承认我每天说的十句话里,可能一半都是假的,但我有我的苦衷和立场,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也就知道了。有一点我可以问心无愧地告诉你,我确实很喜欢你。你觉得我昨晚下药是想得到你,那么昨晚在傅尉衍走后,我难道没有机会吗?”
“可我放弃了,你现在也看到了,我受这么重的伤,就算想做出什么,那也不可能。就如同七年前在巴黎我把你让给尉子墨一样,我是有多傻啊!从始自终都在为别人做嫁衣,我一面想成全你和傅尉衍,另一面我更想得到你,把你从傅尉衍的手中抢回来,我那么想让你做我的女人,你知道我有多矛盾吗?”商佑城说到最后嗓音都变得沙哑了,其实他很想做个横刀夺爱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然而他所接受的教养和他的价值观,以及心中的情义不允许他那样。
那天在商家他要求宋荣妍陪他弹钢琴,就是想让傅尉衍知道宋荣妍就是当年的renata,在后来荣家的宴会上,他也是故意让傅尉衍现身,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和宋荣妍的关系,想让傅尉衍给宋荣妍一个名分……等等这一切,他都是在成全傅尉衍和宋荣妍两人的幸福。
“你……”宋荣妍怔愣地看着商佑城,商佑城那样悲哀又嘲弄的表情让她的胸口堵得慌,宋荣妍低下头,抿了抿唇说:“你好几次提起你在七年前对我一见钟情,可我不记得那个时候在巴黎遇到过你,但我承认我的记忆有些缺失,或许你就在我缺失的那一部分记忆里,如果当年我们两人真的发生了什么,而我却忘记了,我对你道歉。”
“不用。”商佑城打断宋荣妍,明晃晃的灯光下,他那张精致的脸显得越发苍白了,墨色的凤眸里流转着一抹苍凉,商佑城薄唇微动着,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语气说:“因为你并非把我忘记了,而是从一开始你就认错了人。荣妍,其实我才是……”
接下来的话商佑城全都咽了下去,那个错误从七年前一直持续到现在,宋荣妍早就是尉子墨的女人了,就算他说出来七年前在巴黎和宋荣妍初遇的真相,也无法改变什么了,并且他也不想让宋荣妍知道自己和尉子墨的关系。
商佑城用力闭了下凤眸,把那里头涌出来的潮湿压了回去,再睁开眼睛时,刚刚那一刻所有消沉的情绪全都不见了,商佑城突然拽住宋荣妍的手腕,一把将宋荣妍拉入胸膛,双臂紧锁着娇弱的女人,商佑城的下巴重重地抵在宋荣妍的头顶,笑着邪魅地说:“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和傅尉衍的这个结局是我想看到的,以后我绝不会再放开你了。”
“而这段时间以来你允许我抱你,跟你那么亲密,这足以证明你不讨厌我,相反你对我也有感情不是吗?荣妍,傅尉衍误会你害死了傅绍霏肚子里的孩子,对你很失望,不再相信你的解释,你就不要再试图挽回这段感情了。既然傅尉衍觉得我们两人昨晚发生了关系,那倒不如就让这个错误持续下去,我们把它变成真的吧!”
宋荣妍立即抗拒地摇着头,在商佑城的胸口奋力地挣扎着,“放开我……”
然而这样的扭动激起了商佑城身体里的火,他的凤眸陡然变暗,原本勾着的嘴角也沉下去,商佑城顿了几秒钟,突然把宋荣妍拉出来,抬起手用力捏住宋荣妍的下巴,他低头凑过去,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宋荣妍的唇。
“唔……”宋荣妍震惊得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立即用两手推着商佑城的胸膛,同时紧闭着嘴巴,防止商佑城的舌头顶进去,她被动又无力地呜咽着,却丝毫没有作用。
商佑城的大手甚至滑到了她细软的腰肢上,揽着她,将她整个人往床上弄,不过很快商佑城就觉察到了不对劲,动作停顿几秒,猛地抬起头看过去,只见连依不知何时靠着门站在了那里。
她身上穿着沈崇泽黑色的外套,把她原本就纤弱的身形衬得越发单薄了,尤其是那一头乌黑如瀑布的长发散了下来,全都披在肩背上,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夜色里的连依看上去竟然有一种妖魅之感。
商佑城亲吻宋荣妍的动作停了下来,手臂也微微松开宋荣妍的身子,宋荣妍趁此机会立即挣开了商佑城的怀抱,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只听见耳边传来两下“啪啪”的?掌声,紧接着是连衣含着笑意的话语,“哎?怎么不继续了?我还以为今晚能看到一场活春宫呢!我可是第一次撞见这种场面,难道四哥你不让我过把瘾吗?”
商佑城看到从连依身后走进来的沈崇泽,两人一高一矮,俊男美女真是极其般配的一对,商佑城的胸腔里突然燃烧起一股莫名的怒火,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杯子,不由分说地向连依砸了过去,“滚出去!”
结果沈崇泽上前半步拦在了连依的面前,抬起手轻而易举地接住那个玻璃杯子,反手“刷”地朝着商佑城砸回去。
商佑城没有躲开,杯子正中他左边受伤的肩膀,顿时疼得商佑城发出“嘶”一声。
沈崇泽远远地站在门口,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刚刚惊险的一幕没有发生过,他语气淡淡地对商佑城说:“原本我们过来是想让商少服药的,结果却打扰了商少的兴致,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就走。”
“……”商佑城无言以对。
宋荣妍见沈崇泽和连依转身就走,她生怕商佑城再对自己做什么,也不敢留下来了,立即跟着两个人一起出去了,“砰”一下,连依把房间的门摔得震天动地般响。
三个人走在长廊里时,沈崇泽依旧是那张面瘫脸,考虑到外面下着雨,又是这么晚了,宋荣妍这个时候回去不安全,沈崇泽就留宋荣妍住了下来,让宋荣妍和连依睡在他妹妹的卧室里,不知道是不是沈崇泽一早准备好的,她和连依的洗漱用品全都是新的。
宋荣妍进去淋浴间洗澡时,拿着低头站在那里,翻了很长时间的通讯录,娇嫩的唇瓣都被她咬出鲜血了,最终宋荣妍还是把电话打给了傅尉衍。
然而响了很久都是无人接听,宋荣妍心里难受得厉害,安慰自己或许是傅尉衍没有听见,再者就是傅尉衍已经睡觉了,可她挂断后第二遍打过去时,提示音里却是对方已经关机了,这说明傅尉衍听到了响,但他不想搭理她,甚至他厌烦得把都关机了。
宋荣妍积聚在眼中的泪珠子滚落出来,大颗大颗地砸在了暗下去的屏幕上,傅尉衍果真不要她了,无情到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定下了她的罪名,这足以证明傅尉衍很喜欢傅绍霏,在傅绍霏那么一番“深情”的表白下,傅尉衍动摇了,决定跟傅绍霏在一起,所以她宋荣妍就这样被甩了吗?
宋荣妍在浴室里哭了一会,为了不耽误连依洗澡和休息,她匆忙洗漱过后就出来了,连依瞥过一眼她脸上没有擦掉的泪痕,什么都没有说就走去了浴室,到后来两人分别盖着两床被子睡在一起时,宋荣妍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出意外地失眠了。
但她生怕会吵到连依,只能僵着身子一动不动,黑暗里反而是连依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宋荣妍忍不住开口问:“连小姐,你怎么了?”
“我不习惯跟别人睡,我去崇泽的诊室里,那儿有张床。”连依平静地说着,不等宋荣妍回应,她掀开被子穿上衣服,随后就走了出去,从外面关上门。
宋荣妍怔愣几秒钟,觉得连依刚刚口是心非,事实上连依是放心不下身受重伤的商佑城一个人待在病房里,所以才找了借口过去守着商佑城吧?
宋荣妍翻过身看着漆黑的窗外,这一夜雨一直没有停下,漫漫长夜更加让人孤寂难捱了,宋荣妍想到过去和傅尉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前段时间他们两人尚还海誓山盟,许给了彼此一个唯一,可转眼间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虽然傅尉衍最终没有说出分手,但下午他的离开就已经意味着他们之间结束了吧?
宋荣妍的心撕裂般得疼痛,一个人待在黑暗里,有种窒息的感觉,一想到往后她再也不能依偎在傅尉衍厚实的怀抱里,傅尉衍也不会再那么用力地拥抱她、那么激烈地亲吻她,宋荣妍眼中的泪水就止不住涌了出来,她用被子蒙住脑袋,放纵自己痛哭出来。
———
这天下午傅尉衍开着车子回到尉家老宅后,他就从里面把自己反锁在了卧室里,等何管家买过食材回来找他时,站在门外只听见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吓得何管家面色大变,那声响持续了很长时间,何管家不知道傅尉衍在里面做什么,他很不放心,干脆走过去翻窗而入。
结果何管家看到卧室里的地上一片狼藉混乱,傅尉衍竟然像那天知道宋荣妍是renata后,这次也把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而傅尉衍没有穿鞋靠着沙发坐在地上,面前的茶几早就被他掀翻了,名贵价值连城的茶具被摔得支离破碎,光线暗淡,阴影中傅尉衍低着头,屈起一条腿,手肘搭在膝盖上,垂下去的手正一滴一滴往下淌着血。
“先生。”何管家惊得大步走过去,蹲下身拿起傅尉衍的手,掌心里血肉模糊,戴着血珀佛珠的手腕上被割了几道口子,此刻傅尉衍的右手指里还捏着玻璃碎渣子,很显然刚刚傅尉衍是在划自己的手腕。
何管家顿时肝胆俱裂,老泪一下子从眼中涌了出来,他根本不用再问什么,能让傅尉衍这样自残,肯定是因为和宋荣妍闹了矛盾,何管家心疼得厉害,哽咽地喊着傅尉衍,“少爷你不要这样,有什么事情可以说出来,我能为你解决。”
“没用的。”傅尉衍摇着头打断何管家,抬起脸时,何管家看到他满面的泪水,心口一窒,尚未说些什么,傅尉衍就伸手把他抱住了,如同小时候那样,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紧接着何管家听见了傅尉衍压抑的哭声,那么无助又绝望,男人泣不成声地说:“我和荣妍不可能在一起了……”
何管家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弯起手臂抱住傅尉衍的脑袋,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后来傅尉衍开始喝酒,一瓶接着一瓶,从午后到天黑,宅子里珍藏多年的酒都被他翻出来喝光了,宋荣妍打来电话时,傅尉衍修长的右手指里夹着烟,而左手拿着,他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在宋荣妍打来第二遍时,傅尉衍突然抬起手把摔在墙上,只听见“砰”一声响,掉落在地上后,屏幕被摔得四分五裂,那些原本储存在里的照片大概也会遗失了。
何管家仅仅是倒一杯水的功夫,再转过身来时,只见傅尉衍的身边着起了火,屋子里全都是易燃物,十几秒钟时间火势就大了起来,明黄色的火焰映着傅尉衍的一张脸,神色模糊看不真切。
何管家惊吓得连喊都喊不出来了,立即迈开腿就要拿灭火器,然而傅尉衍却拽住了他,任由这一场火烧下去,如同七年前的那天晚上一样越来越大。
何管家被傅尉衍拉着动弹不得,眼前烟雾弥漫,渐渐的何管家感觉到了窒息,傅尉衍这是疯了,他真的不要命了,难道真的打算烧死在这场火里吗?当年他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这次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在何管家万念俱灰之际,那只折耳猫从窗户里跳了起来,围着傅尉衍“喵喵”发出尖锐的叫声,它用嘴使劲咬着傅尉衍的裤脚,那么执着地想把傅尉衍拉出去。
然而傅尉衍依旧无动于衷,直到火焰烧了宋荣妍的那个笔记本,傅尉衍像是猛然从醉酒中清醒了过来,手下松开何管家,他大步上前弯身把日记本捡了起来,何管家趁此时间去拿了灭火器过来。
这场火最终还是被熄灭了,傅尉衍还觉得烧得不够彻底,就让何管家找人过来,连夜把主卧室和宋荣妍住过的那间客房都封了,是用砖头和水泥砌起来的,密密实实的连一丝风都穿不进去。
这天晚上傅尉衍就站在院子里看着连夜赶工的人,头顶的雨越下越大,把他浑身上下都淋湿了,墨色的头发和垂下去的手指间一滴一滴淌着水,他高大的身躯岿然不动如同一尊雕像,就那样任凭风吹雨打。
而那只折耳猫藏匿在傅尉衍外套下的胸膛上,很快猫的身上也沾染了雨水,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喵喵”叫着撒娇,它蹭着傅尉衍的胸膛,试图汲取更多的温暖,也似乎在安慰傅尉衍。
傅尉衍终于有了反应,低头看着躲在他外套里面的折耳猫,傅尉衍抬起手掌,抚摸着猫湿淋淋的脑袋,如往常那般温柔充满了怜爱,折耳猫和傅尉衍的眼眸里都是湿漉漉的,傅尉衍泛着青白的唇勾出一抹笑来,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呢喃着对折耳猫说:“没关系,不管我失去了什么或是舍弃了什么,我都还有你……”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第四天中午停下的时候,傅尉衍一个人开着车子去了傅家,傅秉胜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新闻,见傅尉衍进来了,他淡淡地瞥过去一眼,原本没有抱什么期待,然而傅尉衍膝盖一弯就要跪下,“爸,我错了。”
傅秉胜面色一变,哪里舍得傅尉衍真跪下去,他两个大步上前,弯身就把傅尉衍拉了起来,傅秉胜叹着气,语重心长地对傅尉衍说:“我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有人告诉我你封了尉家的那两间屋子,其实最初我就不赞成你买这栋老宅,风水不太好,毕竟之前好几次闹过鬼,倒不如趁现在把它卖出去。”
“好。”傅尉衍点点头,等傅秉胜松开他后,他转身坐在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一杯茶,垂下眼眸沉默地喝着,那纤长浓密的睫毛遮挡了目光里的所有情绪。
傅秉胜见傅尉衍终于变回以往那个温顺又听话的儿子了,他心中所有的火气一下子全都消了,看来前段时间傅尉衍是被宋荣妍迷惑了,毕竟宋荣妍身为女人到底有点手段,前后几个男人都喜欢她,红颜祸水就是这样,如今傅尉衍能悔改,傅秉胜自然会原谅他,父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那么多晚辈里,他最看重的就是这个二儿子。
沉默半晌,傅秉胜旁敲侧击地问:“你和宋荣妍之间怎么处理的?她这个女人不太好对付,爸担心你会吃亏。”
傅尉衍喝茶的动作顿住,用修长的手指用力捏着茶杯,神色间透出晦暗,傅尉衍抬起狭长的眼眸看着傅秉胜,低沉道:“她背叛了我,跟商佑城在一起,给我戴了绿帽子。如今她有商佑城庇护着,我就算对她心存怨恨,一时间也没有机会下手。不过爸你放心,宋荣妍施加在我身上的屈辱,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让她加倍奉还。”
傅秉胜一下子没有了言语,宋荣妍的本事真是大,这么快市长的儿子也被她勾搭上了,如今宋荣妍有了商佑城和商家做靠山,就连他也不能轻易怎么样了宋荣妍,像上次那个局也只能用一次,宋荣妍一旦起了防备之心,他就难以找到机会下手了,那就让宋荣妍再多活几天,像宋荣妍这种依附男人生存的女人,恐怕跟商佑城也不会长久,等商佑城甩了宋荣妍时,一切也就好办了。
“绍霏还在医院里,既然是宋荣妍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多少要承担点责任。”傅秉胜转移了话题,如以往般温和又慈爱地叮嘱傅尉衍,“阿辰他一个人会很累,又刚刚失去自己的亲生骨肉,尚未从悲痛中走出来,你去医院帮着他照看绍霏。厨房里煲了汤,等会吃过饭后,你顺便给绍霏和阿辰送过去吧!”
傅尉衍温顺地点点头,饭后果真按照傅秉胜的吩咐,提着保温桶放在车子里,他开车去了医院,途中经过花店,记起傅绍霏最爱的鲜花是郁金香,傅尉衍就让店员包了一束,付过钱后,他抱着一束鲜花去了傅绍霏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