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爱人
作者:Serein赛瑞恩戴 | 分类: | 字数:128.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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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双向试探(2)
成辛以短暂怔了怔,心中再次确定她已经有所察觉。也难怪,商宇麒刚刚那样嘴漏,就算她再粗心,也不可能丝毫不起疑,何况她本就不是粗心的人。
但他没再多露异样,只是慢慢咧开嘴角,将她从椅子上托抱起来,让她跨坐到自己腿上,隔着衣服轻轻摸她的腰。
“方清月,你觉得我会骗你?”
她的食指点在他的下巴上,不答反问。
“你没有么?”
“没有。”他答得坦坦荡荡。
没有就是没有,他只不过是有一桩正在偷偷违规调查的陈年旧案瞒着她,瞒又不算骗。她才刚刚回到他身边,在彻底查清所有谜团之前,他不可能冒一丝风险去令她再次陷入痛苦。
她扬起好看的弯眉。
“那你敢不敢,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
暮霭叆叇,夜色渐趋氤氲,窗外树梢在晚风中簌簌晃动,叶片之间借暧昧暮云轻轻摩擦,传递出互相试探的暗语,警队后院传来车声。
方清月静了静,沉默一瞬,终于问出心底的疑问。
“上个月,你是不是……拿过我的东西?”
卧室床底的木箱,她几乎可以确定是被他打开过,而那箱子年岁久远,收纳的是她已经多年不用的零碎物件,有过时的衣物、小饰品、淘汰的书刊等等,种类繁多冗杂,她根本无法完全点数清楚。但她翻过里面的所有物件,最终能回忆起来的、无端消失不见的,应该就是那个东西——
——防晒外套,她很多年不穿的那件防晒外套。
可如果她没记错,最后一次穿那件外套的人,并不是她,而应该是……
还有商宇麒,他似乎在让商宇麒帮忙查一些事情。
但她想不明白。
如果这些猜测都成立,那么,她隐隐想到他正在做什么、想要查什么。可为什么呢?
那桩案件的凶手已经伏法多年,难道案情出现了新的疑点和转机?难道当年的凶手抓错了,或者有所遗漏?
可即便如此,又为什么非要委托商宇麒来查呢?如果真的是想查漏补缺,以成辛以现如今的能力和职位权限,直接申请重新调查就是了,明明可以自己解决的事,他一向也不是爱麻烦别人帮忙的性子,为什么偏偏不亲自来查呢?
实在想不通。
……
但成辛以完全没有被问中心虚之处的样子,反倒是漫不经心笑了笑,望进她的眸子,慢慢回答。
“是啊。”
方清月心里一颤。
“你……”她欲言又止。
“嗯?”他歪头耐心等着她问下去。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成辛以缓缓眨了眨眼,看上去像是在认真思考原因,然后才开口,神态格外乖巧。
“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你见到我之后的模样太冷淡了,故作生疏,也没按照‘快捷键’的约定来叫我名字,所以我很不爽,还有那么一点点……”
他似乎斟酌挑选了一下措辞。
“……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所以就不太想告诉你。”
“……啊?”
这答案莫名其妙,听得她满头雾水。
如果她没算错,他拿走那件防晒衣的时间,应该就是她熬夜拼颅骨碎片的那晚吧,但那时候她睡得那么沉,连被他抱上楼、抱进卧室床上都没有醒,为什么还要按照‘快捷键’叫他名字……
他垂眸笑笑。
“你想要么?现在我没有再不爽了,可以还给你。”
“……”
方清月瞪着他,没说话。
“就在你身后。”
“什么?”
她睁大眼睛,怔了怔,才回头看去。
但身后是贴墙摆放的书桌,桌上除了被小商子罕涂涂画画的凌乱画纸和散落满桌的乐高部件之外,哪里有半点儿防晒外套的影子?
“喏——”
他伸长胳膊,从画纸底下抽出原本放在桌上的黑皮笔记本,冲她扬了扬,手指抵住其中一页掀开,夹在其中的一页纸缓缓落到两人交叠的双腿之间。
她皱眉拾起,展开来看。
只是张白纸,看起来是从某一份报告上单独挑出来的,像是尾页。其中一面用黑色水笔写了一堆数字,还有些稀里糊涂的线条符号和涂改痕迹,像是临时记录的笔记。
“……6、7、8、9、1……”
起初,她只觉得这些没头没尾的笔记好生眼熟,却没马上想起是什么,直到看到其中两个数字被特别圈起来、中间划了条直线的数字。
“9……6……”
……
方清月不可思议地来回翻看这张纸,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这是我写的!是我在六月三号那天开会的时候写的!”
是她第一次参加集体讨论会时,听着成辛以概括KTV寻衅滋事案的案情,随手做笔记的那份鉴定报告初稿的最后一页,当时因为这份报告也不小心被发给在会同事了,当众发言时,她还一时紧张卡了壳……却没想到竟然是在他手里。
还不只有她的字。
在这页纸最下方,还有两行字,内容相同,笔迹不同,没有标点符号。她看得出,当然也不可能忘记——是成辛以的笔迹,而且是左手和右手两种。
真的太过分了……居然还写了两遍——
“书呆子”
“书呆子”
……
“成辛以!你好烦!你才是书呆子!”
怕吵醒小男孩,她压低声音竖眉嗔他,同时也顺坡而下,假装信了他的鬼话,假装上个月被他拿走的东西确实只此一件。
他也不反驳,只眯眼抱着她笑,不动声色将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尽收眼底。
“当时为什么不还给我?你就是想看我当众出丑!”
他摇摇头。
“我才不想看你出丑,我就是……单纯地不想还给你。”
“你真的太过分了……”
他抬起她的脸,恢复几分认真神情,望着她的眼神愈发温柔专注,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方清月,这件事确实我是瞒了你,是我的错,不要生气,好不好?”
她顿了顿,看进面前男人的湛黑瞳孔里,没马上点头。
“方清月。”
那种被浓黑暖漾湖水包裹住的感觉又回到她身体里。
“我突然想起来,那三个字,我好像从来都没跟你说过。”
她挣脱湖水涟漪,低头看手里纸上笔走如龙蛇的两行字。
“这三个字?你说得还少么?”
成辛以笑着,揽得她更紧。
“不是,不是这三个字。”
他把用来当挡箭牌的这页纸拿开,吻了吻她的鼻尖,又向下,贴着她的唇角,在咫尺距离里,一瞬不眨望着她。
“方清月,我爱你。”
……
她怔住了。
……
“居然真的从来没说过,连表白的时候都没有。”
他细细吻她,吻得轻柔绵暖,充满耐心,即便她愣着,不肯给出任何回应,也丝毫不受影响。
“可是方清月,你一直都知道的,对么?”
“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
他看到她的眼睛开始变红,望着他的盈盈目光既酸又涩,还带了一丝无奈。成辛以吻下她眼角的湿润,闭上眼,重新吻住嘴唇,抱住她的脑后,向内吻得更深。
……
也许他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原因,他瞒着不肯告诉她,又或者说,是不敢告诉她。
可爱情总是双标的,是无法保持绝对理智和冷静的。对待别人时,他可以永远坚持“每个成年人都有平等的知情权”这种观点,即便再残酷的真相都允许受害者做出自由选择。可面对她就不行。不是不相信她,他只是……
他吮着舌尖,感觉一滴不属于他的泪水滑落到脸上。
他只是……实在无法再承受第二次了。
失去她,十年……
成辛以收紧手臂,缠吻不休,让她的身体与他贴得几乎毫无缝隙。
十年……
太多了,太久了……
久到他再也无法承担任何风险,久到他无法再做个坦荡诚实的人,久到现如今他只想捂住她的耳朵吻她保护她,到死都不再松一次手。
她可以怪他,可以怨他,但只要她是健健康康的、不被魔魇往事刺激到,他就有信心永远不再松手,不再让她离开。
……
……
方清月确实很想生气,很想推开他。
如果在理智状态下、又或者是在十年前初恋的时候,他这样对她遮遮掩掩有所隐瞒,她是一定会生气的。但那时他从没有过。
可现在呢……
分开的漫长十载寒暑无情无义,改变了他,也改变了她。
现在她根本使不出半分力气推开他。
坚持隐瞒,而且这架势明显就是要继续隐瞒下去,即便她再度挑明了问,以他的性子,也一定会咬死不肯松口。
她胸口酸涩难抑,气,不理解,可又不舍得。
不坦诚。没错,看似已经重新甜蜜起来、腻歪起来,可实际上,他们两个却一点儿都不坦诚,甚至类似于那种同床异梦的爱侣。他不,她也不。
他不想答,她也不想问。
这根本不是健康的关系,可就像中了毒瘾,她抱着的是思念了三千多个日夜的人,她不舍得再离开他一分一毫。
她听到自己在吻中慢慢平复呼吸,沉下无奈泪意,重新抚上他颈后的疤,放弃理性原则,唇舌开始作出回应。
为什么……
为什么……
她不坦诚,是因为不舍得,不舍得打破此时此刻这种如履薄冰的温馨,她发了疯一般想要保护这种久违的温馨和对彼此身体的依赖。
那他呢?他为什么不肯对她坦诚?也还是因为某些执念么?
心中突然似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响。
难道也是与她相同的原因?
……
难道……是她想错了?
难道他所怀疑的、当年那桩案子中的错误……不是凶手,而是……
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