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脸色大变，眼中满是震惊之色，以及最深处的一丝的愤怒，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

风残月淡淡看了楚晚歌一眼，所有人的反应他都收在眼底，但是最在意的还是她的反应，即便明知道他和晚歌的事情不适合公开但他还是这样做了，虽是一时冲动但是并不后悔，他想通了，虽然不知道晚歌为何对他态度大变，但是他绝不会放手。

“皇上，当年羲和长公主和家母已经交换了定亲信物。”

楚擎仍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看向风夫人所在的位置，声音不怒自威，“风夫人可否有此事？”

风夫人立即起身恭敬地开口，“回皇上，确有此事。长公主交换的定亲信物是一块紫玉。”

紫玉，当年长公主平定三王之乱和班师回朝后，先皇亲自所赐，南曜镇国之宝，全天下只此一块，价值连城，同时也是长公主身份的象征也是长公主的荣誉。当时也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但先皇执意坚持再加上长公主当时救了整个南曜，所以最后那些反对的人还是妥协了。

听到紫玉二字，楚擎也沉默了，在场所有人这才真正相信了两人的婚约，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按理来说他们应该说声恭喜，可是这气氛明显不对。

皇后咬紧了嘴唇，愤愤地看向风夫人的方向，她竟然从来不知道这件事。虽有不甘心但也无济于事，长公主的威信就连楚擎也无法撼动，更何况是她。对风家多了一份不满，也埋下了一份不信任。就此埋下了这颗怀疑的种子。

楚晚歌冷笑，扫了风残月一眼，狭长的凤眸满是冷意，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地开口，“本郡主还以为残月公子忘了呢，可惜，晚了。”顿了顿，然后一字一顿地道，“现、在、你、不、配！”

满座震惊，楚擎眼里闪过狂喜，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询问道，“晚歌你的意思是？”

楚晚歌站起身扫了全场一眼，最后视线停在了风残月身上，冷漠的语气无一丝起伏，“风残月，我们解除婚约！”

晚歌郡主疯了吧！这是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心声。风残月是谁啊，人称公子的风残月，全天下女子的梦中情人梦寐以求的夫君，这天下你甚至可以不知道四国皇帝但绝对不能不知道这位冠绝天下的残月公子！

风残月恢复了无悲无喜的神色，薄唇轻轻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楚擎眼里闪过精光，机不可失，连忙拿出帝王的威仪，“晚歌这门亲事你应该不是自愿的吧，舅舅可是答应过你母亲会让你幸福的，婚姻大事绝对不会勉强你半分的。”

他碍于皇姐不能拆散这场婚事，但是若是楚晚歌本人不愿意就不一样了。

东方灵芸迅速地转着眼珠子，听到楚擎的话也是眼睛一亮，附和道，“晚歌郡主你刚才不是说心悦北冥王吗，灵芸一直都觉得您和北冥王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长公主定亲的时候您还小，不懂事，终身大事当然要两情相悦不然郡主定然不会幸福的……”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感受到一道充满杀意的视线，东方灵芸果断的闭了嘴，同时眼神热切的看着楚晚歌。

楚晚歌只觉得好笑，明明之前还恨不得她去死，现在却能用这么尊敬的语气甚至带着讨好。这些人看来都不怎么待见她呢，不过东方灵芸她可以理解，楚擎为什么如此在意她和风残月的事呢，而且楚擎对风残月似乎超过了对臣子的关心呢。眼中闪过不解但并没有纠结多久。

而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姬艳此时看向了风残月，一脸温和，“残月公子应该不是那种不顾他人意愿的人。”

风残月淡淡道，“如果那人是晚歌的话，强迫一次又如何。”

姬艳也是掌管了整个西凉三年的人，虽年龄不大却隐隐带着上位者的气息，气度自是不凡，慢悠悠地开口，“啊姐不愿的事情，本相必定不惜一切代价。”

风残月半眯了眸子，凉凉看了他一眼，“姬丞相，你这是在威胁我？”虽是疑问的语气，但是神情笃定。

姬艳依旧眉眼温和，“残月公子姑且可以理解为威胁。”

众人再次震惊了，姬丞相威武啊！姬艳的身后可是有整个西凉做靠山，西凉皇帝三年一直卧病在床，最重要的是西凉皇帝一生未纳妃，所以并无子嗣。虽说姬家有家训世代只为相，但是多数人还是不相信的。大多数人都已经默认姬艳为西凉未来的皇帝了。

风残月依旧神色淡淡，不甚在意，“姬丞相以为我会怕么。”眼中有着势在必得。

楚晚歌有些意外地看了姬艳一眼，但是依然冷漠。

东方灵芸不敢再开口了但还是焦急地看着上首的这一幕。同时不时地向云月婵使眼色。

大殿吹来了一阵凉风，楚晚歌却莫名感受到了凉意，彻骨的心寒。风残月你现在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现在的楚晚歌不会再对你有任何幻想了。这段感情她从一开始就是卑微的，卑微到了尘埃里，难怪你不屑之，现在她收回了这份感情，所以你慌了是么。楚晚歌突然想到似乎从话本里看过一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得不到么。不经意对上了对面的视线，楚晚歌莫名觉得心安了不少。

“风残月，你知道的我有权解除婚约。”

风残月只定定地看着她，“如果我不准呢。”

楚晚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的性格。”漫不经心地把一缕碎发撩到了耳朵后面，字字成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风残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敛去了一切神色，这一刻他依旧是世人眼中清冷如月的残月公子，即便他是无悲无喜。他用尽了所有力气开口，“紫玉今日会归还。”

她了解他，正如他也了解她。

他终是不舍得让她难过。

他终是为她退了一步。

楚晚歌眼中出现了迷茫，意料之中的答案，本以为心已经麻木了为何还会感到一丝心痛。隐隐的似有若无，却真实的存在着。残月若前世你也可以这样退一步是不是我们的结局就会不一样？

云月婵有些恍惚，解除了，就这样解除了婚约。她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突然有一丝心疼呢。你看，风残月我们都一样啊。楚晚歌终是比我幸运。

有人喜有人忧，但是喜的绝对是大部分人，小部分人还是为此感到惋惜。若瞳心里惋惜不已，明显残月公子对自家郡主情深啊，郡主怎么就是这么固执呢。若瞳第一次对自家郡主有了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楚擎无疑是很满意的，但面上还是做惋惜状，“皇姐当年促成这桩婚事也应该是看好你们的，可惜了。”

皇后立即顺着话道，“这婚事自然是两情相悦才是好的。皇上，您看，既然晚歌和北冥王都对彼此有意而晚歌和残月公子也解除了婚约，不如就赐婚吧。”

楚晚歌挑眉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正常人家但凡对子女或者小辈有一丝的怜惜也不会上赶着撮合和北冥王的婚事。舅舅舅妈你们可真是晚歌的好长辈呢。

皇上皇后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精明的人都看出来了，这残月公子的宠爱是实打实的，但是这晚歌郡主的可就不好说了呢，再联系到晚歌郡主自长公主去世后在长公主府隐居后宫里的那两位也没关心过一丝一毫呢。这下他们恍然大悟，看向上首高坐的两人目光也变了。

皇后略微尴尬的接受着众人目光的洗礼，知道自己做的太明显了，但是机不可失错过了以后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了。虽然她也不知道楚晚歌怎么就发疯对北冥洌说了一句，“我心悦你。”但是不管怎么样说都说了自然没有反悔的机会了，就算有她也不会给的。想到上次皇室隐卫损失一大半这个人竟然还活的好好的更加坚定了要把楚晚歌嫁给北冥王那个残废的念头了，此刻也顾不上众人的看法了。

“晚歌你看如何？”

楚晚歌笑吟吟地回道，“如此自然甚好。”

楚擎满意地点点头，第一次发现楚晚歌还是挺顺眼的，然后看向北冥洌，语气缓和了不少，即便知道对方是个残废还是不由自主的忌惮起来，“北冥王以为呢？”

北冥洌看了一眼楚晚歌，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微微点头。

楚擎虽对对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感到不悦，但是想到反正是北冥王最后一个子嗣了也不在意了，“传朕旨意，晚歌郡主端庄贤惠，实为南曜女子之表率，特赐婚给北冥王，及笄后择日成婚。”

皇后掩饰不住的兴奋，颇为感慨的看着楚晚歌，“晚歌若是皇姐在天有灵看到你寻得如意郎君必定会欣慰的。”

众人看向皇后的视线越发诡异了，如意郎君？北冥王？那个残王？莫不是皇后被晚歌郡主同化了也变得不正常起来了？大部分人不免在心里为晚歌郡主觉得惋惜，可惜了。其中有一些老臣更是对皇上皇后失望透顶，他们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如果还看不出来皇上皇后的意图就白活了这么多年。浑浊的双眼开始怀念起那个名动天下的长公主。

风残月静静地听完赐婚的旨意，不禁想起了摘星楼楼顶那晚，她笑靥如花只对他一人，烟火绚烂，那是他一生都忘不了的。悲伤蔓延，有种窒息般的压抑。一阵一阵的痛感不强烈但很清晰。心底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缺了一块，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