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女家主
作者:锐舞 | 分类:言情 | 字数:27.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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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祠堂思过
事情的结果自然没有出乎陈鱼的意料之外, 陈家是建康城的头号赋税大户,府尹大人听得陈家粮号的四名主事同时病了,立时就派出了手下所有的捕快下各处打探收集消息, 以期最快给陈家一个交待。
在衙门的出面干预下, 四名主事也就只能灰溜溜地站出来, 说是在得月楼吃了东西后, 集体闹了肚子, 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随后想再继续回铺子里做事……
陈鱼哪里还能再容得下他们?当下以他们四人身体尚未恢复为由,就势让他们继续休养, 又调派了几个年轻干练的伙计代班,这才暂时平熄了这场无妄的风波。
只是静下心来时, 陈鱼对于受到无故牵连的得月楼心存着歉意, 想着人家没招谁没惹谁的, 只是做了那些人接头的据点,却被扣了顶食物不洁, 害人生病的帽子,生意一时落得很是萧条。
陈鱼有心接济可是转念一想,这些是这个时代的必经事情,如果不能扛过风浪,想必也是在以后的日子中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于是也就只交待了陈总管, 有事没事的照应下, 并没再多做什么。
陈家主母的雷霆手段一时在陈家乃至建康城中掀起了新一论的大讨论, 有人说这样的主子是下人们的福份, 不计出身不论贫贱,只以本事用人, 将“唯才是举”的神精发挥到了极致,让那些苦读多年却依旧不得志的儒生们,隐约看到了希望。也有人认为这位陈家的当家主母,不念旧情恣意将服务多年的元老弃之,这等薄情薄面的事情,出自乐善好施的陈家,实属笑话。还有人觉得这位出嫁时就造成了全城轰动的临安陈府二小姐,风头盖过了下代家主,这样的势头让他们不禁想着了前朝的武氏……
“小姐……老太爷到了……”陈鱼正在祠堂里闭目梳理着这场闹剧的始末,就得听有丫头在门外小声禀报。
之后还未等她自椅子上站起,就听得大门开启的声音,然后就有衣角婆娑声,由远及近……
“丫头……”老太爷语中带着咽,手压到了她的肩膀上。
陈鱼侧过头,看着老人家在幽暗烛火下,眸中的点点盈光,心……没由来的疼着……
“丫头,在怪爷爷嘛?”
陈鱼狠狠地摇着头,扶着交椅的扶手缓慢地站起来,随着动作有泪滴落,带着滚烫的温度,碎在了偌大的神堂中。她抬起颤抖的指握住了老太爷的,咬着唇调整了好一会儿情绪,才说道:“是鱼儿的错,鱼儿一时好胜,将爷爷的教诲忘到了脑后,‘几文钱一斗的稻米关乎着百姓的生活’,这话鱼儿虽然记得,却在关键的时候将它们丢弃,您……作为家主作为长辈,对鱼儿的惩实属是轻责了,鱼儿深知这几日粮号没开张,有多少百姓在饿着肚子,您……并没有做错……”
老太爷的大掌落到了她的发顶,轻轻地摩挲着,“鱼儿做事历来有分寸,这次……定是有什么是爷爷所不知的……你到底在瞒些什么?当着祖宗的面都不能说与爷爷听嘛?”
陈鱼迁强地扯着嘴角,想笑一笑,可是半晌也做不出,于是也就放弃了,“爷爷您想多了,这确是鱼儿的错,您且回院子里,这个时辰寒气重,您才见了起色的身子,再因鱼儿有什么闪失,鱼儿会心生不安的。”
恭送老太爷出了大殿,目送老人远去,陈鱼才在碧竹的搀扶下,艰难地又坐回到了椅子上,其实老太爷还真是罔开了一面,不但将平日里两个时辰的罚降到了一个时辰,还恩准了她坐在椅子上思过,要知道这里可是祖祠,对面神案上供奉着数十位陈家的嫡系祖先,能有一席蒲团就应该知足的,老太爷却派了贴身小厮将铺了软垫的交椅送了过来,还亲自前来探望,还有什么让陈鱼再心生不满的呢?
“小姐,您为什么不说?是姑爷难为了您?”碧竹扶好小姐,双膝跪到了她身边,边捏着小姐的腿,边哽咽地问道。
“有什么好说的……总归是我的错处,爷爷要罚的是我没有顾及到百姓,穷苦人家都是当天买粮,这一连两日的关张,的确是害很多人受了苦,这罚我是甘愿的。”
“您怎么这样说?您从两个月前就一直在看着每日里粮铺的销量,小到一斗一笔,大到几石一笔,哪项不是您用心去看的呢?别人不知,奴婢却是知道的,您是想看百姓甚至是贫民家里到底会有多少存粮,奴婢自幼跟在您的身边,您是什么人奴婢再清楚不过了,没有个万全的退路,您怎么可能会下那个断粮的令?”
陈鱼心中一暖,至少有身边的人这样的懂她,这般的信任她,还有什么奖惩是不能笑对的呢?抬手抚着丫头的肩膀,“你出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好了,你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再冲撞了祖先就不好了……”
“小姐,您别打发奴婢出去,让奴婢陪在您身边吧,这罚奴婢替不了您,至少也得让奴婢跟着一同领才是。”碧竹扬着泛着水光的小脸,红肿得失了灵秀的眸,带着肯求望着她。
陈鱼无奈,拉着她起身,本来祖祠里就阴气甚重,再加上全是青砖地面,只着了夹衣的丫头跪在上面,让她不由地心疼着。
“小姐,虽然您表面上没有给大爷脸面,可是细数下来,如果不是为了护着陈家的体面,为了给大爷作脸,您何苦要受这般的委屈?您是用了心思,是害很多人饿了肚子,可是相对于您之前开医堂看病施药,这两天又在熬粥舍粮,那点小小的错处多半儿都抵了,您不用再心怀愧疚,您现在身子沉重,眼看着就要临盆,您不要再想了,您没有错……如果不是姑爷相逼,您怎么可能会下这样的指令?”
陈鱼欣慰地看着碧竹头头是道地将她隐藏起来的事情说了出来,正暗暗得意自己也是能调~教出优秀的丫头的,就见着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虽然很快,但是陈鱼还是捕捉到了,只是……那是什么呢……
正当她还想再深究其意时,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铿锵而掷落有声。边想着今天怎么这祖祠里跟菜市场一样了,人来人往……边回过头去看,就见得陈焱迈着步子行来,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陈鱼立时明白了刚刚丫头眼中的那些光亮是什么了,结合了陈焱此时面上的悲恸,她狠狠地瞪了眼碧竹,低声喝斥着让人退下,才又专心地研究起他到这儿来的用意。
“丫头……说得是什么话?你……这么做真是为了爷的脸面?”陈焱杏子般的眼睛中混沌一片,在昏暗摇晃的烛台下,更加无法让人读出什么。
陈鱼不语静坐着没动,只是暗暗地算计着他到底听去了多少。
“你瞒了爷爷事情是因我而起,恩?”
陈焱上扬的语调竟让她听出了宠溺的味道,屏了须臾的呼吸,陈鱼深深地出了口气,眼前的他太让人看不透了,必须保持着头脑的清醒,才能让自己不会迷失在一个人精心结的网中。
她是希望有个男人,能用情与爱细细密密地结一张情网,网住她飘泊的心,网住她四处奔走的脚步,可是……这个男人不行……
陈焱细细地打量着坐在椅子中,微皱着眉的人儿,一身淡蓝色对襟褙子,宽大的衣袍将她的肚子全藏了起来,现在又坐着,完全看不出有将要临盆的样子。他记得她好像是更爱孺裙的,上孺的窄小下裙的翩翩更能将她窈窕的身形称得轻盈灵动,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却弃了一直的喜好呢?
想到了这个可能,陈淼满身战粟着,脚下的步子竟迟缓了起来。
陈鱼因怀着心事,也没太留意着周遭的情形,于是两个人就隔着两步远的距离傻愣愣对望着。
顿了半晌他才醒过神儿来,又行了一步到了她身边,一只手按下了她想起来的身子,另一只轻抬着她的下颌,温语喃道:“丫头的话可是真的?在你的心里,还是有爷的,是不是?那日月下各自安好的绝情话,只是你心里的疙瘩,如今平了也就无事了,是不是?”
听了他这近似于乞求的语气,陈鱼眸中有温热在集结,可是她却知道,正在放肆的情感不是她的,是属于另一个陈鱼的,于是用力地咬着牙,用心底的坚定涤清了已经荡漾开来的欣喜,唇边浅浅地笑着,“各自安好是我所期盼的,我没觉得有什么疙瘩,也没觉得如今有什么不同,只是用同样的心境来过着日子,我实在是不太明白大爷话中的意思。”
“不明白?”随着他话锋一转,连着眸光都严厉了起来。
陈鱼轻挥开了他钳制着自己下巴的手,扶着椅子坚难地站起,面上铺满了认真,说道:“大爷,我……陈鱼,今天在祖宗的面前保证,这次的事情,我没有声张,只是为了您身份,为了陈家的脸面,我认为这些本是陈家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让那些外人看了热闹去,再有也确是我伤了百姓,所以这罚是我甘心情愿领的,与您所认为的似是存着什么偏差……”
“你……不可能,多少年的倾慕怎么可能会在一时就没了?”
“倾慕嘛?在踢向我的那脚间,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你……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