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龙真凤
作者:水恋宝儿 | 分类:言情 | 字数:29.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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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十七章 无可奈何
原本平静的山寨因为一个漂亮小倌的到来鸡飞狗跳, 比如,这个看似无奇的清晨……
偌大操练场的拐角是茅厕,从早饭用完后, 就不断的有人进进出出, 不管出来还是进去的人都是苦瓜一般的脸。天煞的, 中邪了么?难道是老天报复这帮贼?
那……这报复也来的未免有点晚吧。想这“烽火寨”成立也将近五年了, 排队上茅厕的现象还真是头一遭。二当家罗宋摸摸光葫芦脑袋, 紧紧裤腰带还是没能减少肚子的抽痛,实在没法子,他越过长龙, 一脚踹开茅厕的门,把那占坑的小弟一掌送出了茅厕, 畅快的排泄了一番……
待他在出门时, 不少寨里的兄弟早就拉了□□, 他皱皱鼻子,大骂一顿, “都是一帮没出息的!今天晨练且取消,你们全回屋弄干净……一个个的,哪还有点贼样!”
“老二,大早上起来撒火,我看你昨晚的怡红楼是白去了。”
“大、大当家的, 您今天怎么起这么早?”罗宋迎上来人, 辩解道, “真不是我愿发火, 你看看他们, 唉……当贼也得有点威风的样子呀。”
唐庭循着罗宋的手指望去,不远处那帮臭烘烘的排长龙之人还真像些残兵败将。谁人那么大胆, 把他的天兵天将都变成了虾兵蟹将?冷哼一声,他早猜出作祟之人是谁。足尖点地,人瞬间不知所踪。
“当家的,你说……”罗宋侧脑袋,才发现身旁早已空空如也,挠挠光头,“人呢……”
“啦啦啦啦……”欢快的歌儿斥满了后院,伴着哗哗的流水声,引得彩蝶翩翩起舞。皙白的藕臂在木桶里奋力的上下挥动,虽然肩膀整个酸了,但是子凝还是头一次寻到了洗衣的乐趣,以及……报复的小小惬意。当然,后者更主要,心里自然是甜滋滋的。
最后一件衣衫也如约上了晾衣绳,子凝眯眼笑看那一排花花绿绿,揉揉酸胀的肩头,甚是成就……转而摸摸下巴,子凝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在贼窝,而是在……花街!“哈哈……”这次,她是情难自禁的大笑出声。
“笑什么呢?有这么好笑?”
“你看这花花绿绿的,像不像姑娘的衣裳?”子凝好心回了句话,转身想同来人分享分享乐趣,结果……面如死灰。老天,她的大期不远矣。
来人正是大当家的,唐庭。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舒服地好像微风拂过面颊,就这般轻松的站在子凝背后。可,那绝对是暴风雨前的风平浪静。
“大当家……”子凝怯怯问了声好,抄起地上的木盆,甜蜜的笑是她脚底抹油逃跑的征兆,“那个……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小倌,你别急着走,爷要教你点知识……”唐庭长臂一勾,轻松地就把子凝圈在了臂弯中,暧昧的动作里灌入了仅三分力道就让子凝怎么也难以逃脱。
唐庭架着子凝在一件被染得姹紫嫣红的白袍前停了脚步,他抬手摩挲着细腻的布料,笑盈盈的对她说,“你知道这是什么?没有觉得它的料子很好、很轻么?”
“呃……”子凝噎住,起先是头皮发麻,后来被这笑整得混身哆嗦。她怎么感觉,自己像只小白兔,而正对着的这位……绝对是不折不扣的饿虎。
“说了是让你长知识嘛……”唐庭嘴角又往上勾了点,语气很温柔的说,“让爷给你慢慢道来……这个呢,就是雪缎。每年西京向皇家献得贡品,寻常百姓家是基本见不得的。色泽不用染也能胜雪。在摸摸质地,啧啧啧……当真是比姑娘的肌肤还滑嫩……”
这次,在劫难逃了……子凝在心里悲叹,算计着唐庭会怎么收拾她。幸好她一身男装出谷,不然,万一……
呃……她是不是想太多了……
“那么……”唐庭故意断了断话,嘴角上扬到极限的高度,“它就值……一百两。”
“什么?”子凝没听错吧?刚刚那数字真是一百两?!她、她、她现在就是把自己卖了也没那么多钱呀!老天爷,上官予墨,你在哪里,这下,轮到我求你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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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无怨无故的打了个喷嚏,上官予墨揉揉鼻子皱眉疑惑,难道……是有人在想他不成?转而无奈的笑笑,他终于逮到个机会打破沉默的气氛,“你们瞧,这不知又是哪家的姑娘在想念本公子我了。”
“呸!”纳雪啐道,斜眼鄙视骑马并行的上官予墨,“少臭美!谁会想你这个色狼呀!”
“难道……”上官予墨凑近纳雪,单指挑起她一撮发丝嗅嗅,浪子形象再一次大白于天下,“是纳雪你想我了?”
“你最好爬远点,不然……我的鞭子就不客气了!”纳雪连头也懒的别过去,扬起手中的鞭子示威。
上官予墨完全无视威胁,长腿一跨,干脆赖皮的坐上了纳雪的马。不安份的手更是揽住小蛮腰,整个人紧紧贴上纳雪直挺的后背,撒娇道,“雪,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像……”剩下的暧昧话当然是附耳说给当事人听。轩辕羽辰笑笑,识相的策马快行了几步,别人的幸福他不忍去打扰,虽然……上官予墨不一定驯服得了纳雪,但至少,他们可以天天在一起……
不想再叹气,羽辰只是望着不远处的朝阳,浅浅勾唇,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离子凝越来越近了……就好像他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时时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哎呦……”哀嚎和闷响一同传来,羽辰调转马头,瞧见狼狈趴在地上的上官予墨偷笑。当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一物降一物。
不用说,又是纳雪毫不犹豫的一脚把某人踹下了马。马儿通灵性,这话准没错,瞧瞧现在替纳雪出气的“小枣儿”你就能更深刻的体会。俏丽的马儿又毫不客气的补给了某人一蹄子……
“太子,我们走!至于某人……让他自己追上来就好!”纳雪压着笑意策马,回头望望地上的上官予墨,貌做很无辜的摆摆手告别,抛了个很妩媚的笑脸。
上官予墨的疼痛随着笑靥烟消云散,不知什么时候起,繁花间流连的他找到了世间最美好的笑,不扭惺惺作态,不矫揉造作……除去了胭脂粉的厚重浓郁,那是纯净如水的甘甜。只是……这水来自天上,不免有点凛冽!
不过……他上官予墨是谁呀!怎会轻易服输?思及此,他悠然起身,掸掸身上的土,换上百年不变的戏谑招牌笑容。灼热的目光锁定前方的纳雪,心想,不来点计策你是不会乖乖就范……
轩辕羽辰回身就沉下了脸色,方才在看热闹的同时,他注意到不远处鬼祟攒动的身影……有人跟踪!原来,抓着他们不放的,大有人在……
“予墨,你快点,趁天黑前到下个小镇。换下衣服,我们晚上去寻寻乐子,可好?”羽辰幽潭的眸子平静无痕,和轻挑的言语差别甚大,眼光扫过反应迥异的两人,似乎有些算计的味道。
上官予墨想也不想翻身上马,压抑了许久,的确该找个地方败败火了。纳雪闻言乌溜溜的大睛里失了光彩,恶剜上官予墨一眼,甩鞭子策马走人。
有意思的两人,不是冤家不聚头……羽辰心里冒出这么一句话,眼风斜瞄跟踪之人,不妨,生活难得刺激,就游戏、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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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天际的云很厚,沉闷的空气压得云儿有些喘不过气。闻得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她转身迎上来人,轻轻唤了声,“相公,你回来了……你不在,就诊的人少了大半,害我……我差一点就关了铺子呢。”
“嗯……”来人跨进门,抬眼看看密布的云层,简单说了句“天怕是要下雨,提早关了铺门也好”就带上了门,还不忘落了栓。
“情况如何?你是不是……”
“云儿姐,我知道你的担心……你大可放心,吟风我分得清轻重。”来人脱下宽松的外袍,一袭黑衣赫然露于眼前。云儿接过外袍,凝视陆吟风深陷的眼眶叹气,“三年了,你又是何苦呢?到现在为止,你还看不清自己的心么?”
云儿的话让陆吟风顿了顿,没多久他又像没事人似的抱起一旁的背篓,边往内室走边说,“我累了,去歇歇。还有,云儿姐……国师似乎……越来越严重了,你不去看看他?”
云儿身子不自主的轻颤,眸子里的光亮灰暗了许多,那个名字的出现,让她此时的心情落得比云层还要低,偏头望向窗外,她沉吟。脚步声渐远,待陆吟风进了内室,她才喃喃道,“要下雨了……”
三年来,她的心无时无刻不在下雨。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嫁给了不该嫁的人。她的相公,就是大难不死的陆吟风。当然,这个所谓的“夫妻”只是个嘘头,做给别人看看罢了,并无之实。俩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人怎么会被拉在一起,答案很简单,那就是“暗夜门”的信物——金叶。
所以,理所当然的,没了玄王爷和陆雨泽的“暗夜门”变成了“银叶楼”,而这城东的小小医馆呢,名曰“银枫堂”。各种原因不用明说,知情之人也能猜出个一二来。
然,你绝猜不出,短短三年,“银叶楼”的影响力就从洛城一路扩散到了西京,要问为什么,答曰,其背后支撑的,不是别人,正是在那天山之上傲视天下的水灵宫。
局中棋,棋中局。世上之事,往往会因为一个相似的简单缘由而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水灵宫和银叶楼的关系亦是如此。各得其所,合作就是最好的方式……
水灵宫要的是“明”,银叶楼要的则是人,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保命的解药。
救陆雨泽,救轩辕羽嫣,也是救玉凌子……三个同是被冷盈月在不同时间用不方式重伤的人。陆雨泽被冷盈月带回水灵宫,救了性命也喂了剧毒;轩辕羽嫣曾经的丑颜还有娇弱的身子不是天生,只因为在刚出生之际就中了冷盈月的冰魄掌,寒毒渗入体内,靠玉凌子的医治才能活到现在……
人呐,总是无奈,悲凄难免,没人逃得过。云儿咬了咬唇,拎起墙角的油伞,犹豫片刻还是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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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金碧辉煌的玉府在三年之内越来越萧条,现今门可罗雀,冷清的不下玄王府。云儿心情复杂的在朱漆门前顿住了脚,低垂的长睫忽闪忽闪,她不知道这次来是对还是错。
既然来了,就进去吧……不然,又是白来了……
跟自己说完这席话,云儿提起裙裾,步履看似优雅的进了玉府。迈进门,她有种回归玄王府的错觉,只是,这样的情景再也不能让她顿下脚。说不清是急切还是紧张,她还是自然、径直地走向院落中熟悉的一隅……那里,就是他的房间。
“吱呀”门开了,门中人抬手掩住同门一起送入的光亮。屋里很暗,便如现下,即便是太阳未落山,里面也是漆黑一片。
云儿掩紧门,熟练地在黑暗里点起蜡烛。烛光照亮了桌上的饭菜,乌压压的漆黑已然难以辨识菜色,云儿掩鼻,原来,进门闻见的馊味是因为饭菜变了质。
“一直没吃?”云儿问了句,并不期待有人给她回答就起手收拾起桌上的饭菜,摇头、摇头,还是摇头……
“吃不下……”破天荒的,有人回答她的话,“我体内的毒已经扩散到颈部了……没多久,我就出不了门了,把门窗用黑布围起,我是怕……”
“自己丑么?”云儿接了玉凌子的后话,端起桌上刺鼻的饭菜出了门,“我去帮你准备些吃的……一直饿着也不是办法……”
这次换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玉凌子抬起手腕,借着光亮凝视那丑陋的像蛇一般的暗红线条,从手腕处,一直蜿蜒到肩头……三日都不到,他这张倾国倾城、洗尽纤尘的绝世容颜就会毁于一旦,到时,他还会是光芒万丈、仙一般的玉凌子么?如果不是,那……他是谁呢?
三年前,冷盈月在玉凌子的眼前摘下面具,随之而来的,是水灵宫的奇毒——美人葬。
“不爱你就是不爱你,一辈子也不会爱上你!宁可倾尽一生去报复他玄之佾,也不会退缩到你玉凌子的怀抱!!!!你,听清楚了么?”
话音落得那一刻,他听见了自己心脏破裂的声音……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屋里传来的大笑刺得云儿心生疼,那样绝望的笑,太凄惨……至少,她觉得那是玉凌子永远不会发出的笑……可,现在呢?一切都变了……
浓稠的白粥打翻在地,云儿愣了半晌,睨着被烫红的手背失神,为什么,一点也不觉得疼?捂唇轻叹,云儿仰头,就算雾了双眼,她也不能让泪滑落……
泪,流够了就不能再流……草草收拾地上的残羹,云儿摇头,这粥,又得重新熬过了……
只是,那门内的人,肯不肯吃呢?